什么帖子?前几日在家,桑梨有要事在身,根本没注意。
桑梨没再回,飞尘扬起,策马而去。
只留下急眼恼火的寿安在马车上喊:“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你......也太、太、太那个了!”
寿安气得词穷,嘴里只能说些“那个那个”了。
回到侯府门口,西瓜和葡萄连忙过来接桑梨下马。
百里彦还在原地。
桑梨把马还给百里彦。
“百里二郎,多谢了。”比起百里羲,平易近人又常年挂着笑脸的百里彦显然更讨喜。
百里彦没招惹过桑梨,桑梨也不讨厌他,只是因为两府的关系,桑梨极少和百里彦产生交际,更遑论说话了。
百里彦笑道:“桑娘子,客气了。”
桑梨:“嗯,对了,你在这等一等,我有东西要给你,你代我还给你哥。”
百里彦眼睛一亮,笑得合不拢嘴,担保道:“好,好,好,我一定交到我哥手里。”
桑梨后退一步:你笑起来怎么这样奇怪?
讲究的桑梨回府换了一身衣,又使劲洗干净手。
桑梨简单把事情和西瓜、葡萄说了。
两人先是惊得嘴巴子要掉在地上,旋即面露担忧,关心起桑梨身体。
桑梨说她可没事,有事的该是百里羲。
想到这,桑梨在两袋金子的基础上加了一盒去淤的药膏。
桑梨可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救命之恩往后再还。
桑梨还有事。
给桑梨重新梳妆时,西瓜细心发现桑梨发髻上的步摇不见了。
桑梨想应该是掉在路上了,桑梨让人去沿途找,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没事。
整妆出府,西瓜把东西给百里彦后,桑梨上马车,往太师府驶去。
桑梨要去见她的闺中密友,当朝太师的孙女魏蝉。
她要做教训郑郢,自然要找个盟友一起干。
顺道把窝在屋子里不出去的魏蝉拉出来走走。
省得她真与世隔绝了。
桑梨下马车,让西瓜和葡萄把东西带上后进了府。
魏蝉是魏太师嫡子的女儿,眼睛看不见好多年,是个怪人,常年不出房门。
也是桑梨三年的密友,唯一一个。
桑梨受人拥趸,却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直到魏蝉出现,打破桑梨孤寡的命运,也打破魏蝉伶俜的境地。
桑梨轻车熟路赶到魏蝉的院子。
一进院,冷清得很,只有一个侍女在院子中洒扫。
侍女见桑梨过来,连忙行礼。
桑梨冲侍女笑了笑,踱步至门口,礼貌敲门。
“阿蝉,你醒了没,我是桑梨,我进来了。”
房里沉默。
过了一会儿,一个闷闷哑哑的声音响起。
“你自己进来。”
桑梨撩起眼皮。
西瓜收到,便破门而入。
魏蝉喜欢锁门,还喜欢在门口堆东西。
为了防止擅自闯进来的人进入。
门扉大开,一股奇奇怪怪的闷气散出来。
外面的阳光照进来,视线内一片敞亮。
桑梨用帕子捂住口鼻,一个人进去全然封闭的房屋。
虽然魏蝉不喜欢料理自己,但基本的干净还是会注意的。
如果房屋不干净,桑梨不会进来。
房屋简洁,只有基本的桌椅架子等,书架上摆满各种话本子。
她小心翼翼绕过障碍物,再打开碧纱橱,便来到寝屋最私密的地方。
入目只见拔步床上罗帐垂下,遮住里面风景,剪影浮动。
床头有一把高足小几,几上摆着几个空盘子,估计是放零嘴的,还有水壶。
床下一双鞋随意放着,还有一个没有盖子的小木箱,里面有瓜果碎屑。
魏蝉还赖在床上不起来。
她这足不出户的小日子还挺滋润舒服的。
桑梨走进,直接掀开罗帐,“阿蝉,给我起来了,我过来了,你竟然还不接我,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说毕,桑梨顺手揭开被褥,就看到用手掌捂住脸的魏蝉,以及床内侧的一堆被翻到旧的话本子。
桑梨扒开魏蝉两只手臂。
首先映入桑梨眼帘的是魏蝉一头乱糟糟头发,跟鸡窝似的,不可入目。
接下来是魏蝉的面孔,明艳漂亮,眉眼却透出几分阴郁之色,她眼下黑眼圈不小,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白到眼睑下的青黑色特别明显。
“你又昼夜颠倒了?”桑梨问。
魏蝉一双眼闭得很紧,声线倦懒:“昨天没有。”
桑梨用撒娇似的声线道:“我的好阿姐,你快起来嘛。”
魏蝉有点动容,但不多。
魏蝉依旧赖着不起:“不要,我不想起来。”
桑梨甜声:“起来,我找你有事呢。”
“什么事啊?”魏蝉睁开惺忪睡眼,她的眼睛像是没有焦距,空洞虚无,没有光亮,无神极了。
桑梨没说,只抓住魏蝉的手臂,将瘫成软泥的魏蝉拉起来。
然后桑梨不知从拿掏出一本话本。
“噔噔噔噔,《貌美寡妇和宰相小叔子的暧昧二三事》闪亮登场。”
魏蝉瞬间一扫困倦,来了精神,她揉了揉眼睛,无神双眼出现金光。
“给我看看。”魏蝉道。
桑梨避开魏蝉的手,只斜着眼睛道:“我这几日殚精竭力,可把新作写出来了。”
桑梨甩甩话本,诱惑道:“想要吗?”
魏蝉立马道:“我跟你出去就是了,快给我,梨梨。”
桑梨莞尔:“那你先起来,我等会再给你。”
为了话本,魏蝉激动得蹦起来,眸子亮得惊人。
前头不是说魏蝉眼盲吗?其实不然。
这就不得不提一句了。
太师府太热闹了。
太师府拢共四房,大房除魏蝉再无其他子嗣,而另外三房却是枝繁叶茂,子嗣颇多。
也就是说,魏蝉的堂兄堂妹不少,且魏蝉还有数不清的表亲,每次和亲眷们见面,总少不了打招呼,说说闲话。
不凑巧,魏蝉是个极不喜欢同人打交道的人。
和陌生人说话会紧张脸红,待在一起会不自在,会心慌,对外面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甚而有点恐惧。
因为不想应付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亲戚,不想和他们打招呼,所以魏蝉干脆装瞎了,眼不见心不烦。
时至今日,魏蝉以一个瞎子的身份生活了十二年。
魏蝉今年十八了。
这招委实很强,当时桑梨得知魏蝉是因为这个原因装瞎子的时候,她大为吃惊。
至于魏蝉是如何和桑梨认识的?
那就要说说魏蝉唯一的爱好——喜欢看爱情话本,这是魏蝉打发美好光阴的唯一方式。
而桑梨的喜好便是写一写话本,她化用笔名‘咬死你’,发表了不少爱情话本,且是长安城最受欢迎的话本先生。
两人相遇其实有些玄乎。
魏蝉的爹是个喜欢舞弄风骚的文人,简称书呆子,而魏蝉的娘则是一个江湖女中豪杰。
魏蝉的娘在魏蝉小的时候就因为不喜高门生活,遂果断和魏蝉父亲和离,然后潇洒而去。
魏蝉继承母亲资质,是个练武奇才,自学成才,武功高深,是绝顶高手。
因为月钱不够魏蝉花,父亲的钱全用在笔墨纸砚上,离开的母亲也是个荷包紧巴的,魏蝉作为大人,也不好意思和父母要钱。
是以魏蝉长大后为了赚话本钱,找了母亲的关系网,硬生生逼着自己去当了刺客。
刺客独来独往,是魏蝉喜欢的身份。
可是魏蝉头一回去刺杀人就出错了,因为她当时正在看一本恨海情天的话本,名叫《虐恋后她死遁了》。
正是话本中反派威胁男主角,让男主角在女主和女配之间选一个存活的高潮时候。
魏蝉激动得咬手,正要继续往下看,这才发现没了。
话本最后写着:预知后事如何,敬请期待下篇发布。
话本上篇吊足魏蝉胃口,而最后的这句话则让魏蝉愤愤不满,又抓心挠腮。
心绪不宁的魏蝉哪里还有工夫记得自己的任务?
结果可想而知,魏蝉被解雇了。
魏蝉表示不服,不是不服自己被解雇,而是话本。
于是魏蝉冒着天大的危险,并咬牙克服自己的恐惧,每天跑到书局蹲点,就为第一时间等到下篇,将其拿到手。
当然,她是躲藏起来蹲点的。
魏蝉蹲了足足一个月,毅力十足。
终于,魏蝉碰到桑梨在和书局老板在交接最新话本。
而那话本正好是魏蝉需要的下册话本,且魏蝉还有意外收获。
桑梨竟然就是那个“咬死你”,也就是话本的著作者。
见到自己心仪的话本先生,魏蝉别提有多高兴了,屁颠屁颠尾随桑梨马车,却不敢上前和桑梨说一句话。
最后,还是葡萄发现鬼鬼祟祟的魏蝉。
桑梨这才和魏蝉认识。
当时桑梨写的话本还不出名,她只是个籍籍无名的话本先生,但魏蝉确是桑梨的忠实拥护者。
二人相见恨晚。
在天地的见证之下,桑梨和魏蝉成为好朋友。
魏蝉起来了。
桑梨让葡萄还有魏蝉院里的侍女把窗户都打开通风透气,房间也打扫干净,再把被子拿出去晒晒太阳。
不然太不干净了。
桑梨爱洁,可受不了。
桑梨像个老妈子似的,为魏蝉鞍前马后,又让西瓜把带过来的衣裳和首饰拿出来,给魏蝉梳洗打扮。
她的人,要出门,定然是要漂漂亮亮,这才是女儿家该有的体面!
魏蝉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任桑梨捣鼓来捣鼓去。
许久之后,香喷喷的魏蝉新鲜出炉,桑梨看着自己的杰作,笑意盈盈,十分满意。
魏蝉的寝屋也整整齐齐,像个姑娘家的闺房。
做完一切,桑梨信守承诺,把话本给魏蝉。
魏蝉阴郁明丽的脸上出现好看极了的笑容。
桑梨:“跟我走了。”
魏蝉谨慎道:“等我先看一看黄历。”
是的,魏蝉是个谨慎的人,对她而言,要出门一趟无意是一场大劫难。
必须出门时,魏蝉会看黄历,确定没有危险,这才出门。
因此,可想而知,当初的魏蝉每天去书局蹲点有多么勇敢了。
桑梨:“我早看了,今日宜出门,大吉。”
魏蝉这才点头。
魏蝉:“不过我们要去哪里?”
桑梨表情深不可测,随即冷笑:“去教坊。”
月上中天,今日平康坊内格外热闹,高中的书生们都聚集此地寻欢作乐。
坊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胡琴琵琶,悠扬婉转,游鱼出听。
醉月阁大堂内,酒香四溢,热闹不已。
大堂中央,貌美风情的胡姬碧眸灵动,纤腰扭动,翩翩起舞,手臂上的臂钏闪闪发光,脚踝系的铃铛泠泠作响。
舞姿绝美,轻灵飘逸。
二楼雅间,鸦雀无声,只闻清越琴音。
是吃了不少酒的太子正在抚琴,五皇子以及百里羲对窗吃酒,充当听众。
太子力求完美,他已经弹了好几遍自己新编的曲子,陷入疯魔中。
每次都问五皇子和百里羲弹得如何。
五皇子和百里羲都说好,只有太子自个不满意,一遍接一遍地弹。
他们来醉月阁是因为长安最好的乐妓在这,太子原本是想和乐妓切磋一番琴艺,可吃着吃着酒,太子就忘了。
百里羲面色不太好,他听得耳朵起茧子,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趁太子沉浸时,偷偷摸摸找机会溜了出去,留下一个有苦说不出的五皇子。
五皇子:“......”叛徒!
百里羲出来,终得一丝清净。
猝然,一个不经意垂目,瞧见楼下几道身影,其中一个像是桑梨。
百里羲企图看清,可才走几步,影子消失在垂下的罗缎中。
百里羲停下步伐,没有下楼。
也许是看错了。
又想起那个画册,估计是被画册影响了,他才看谁都像桑梨。
也许是休假休久了,该回军营了。
百里羲回长安后,圣上便给百里羲放个长假,是有让他成家的意思,郦氏也让百里羲歇息一段时间,不要辜负圣意,百里羲便休了下来。
百里羲敛眸,捋了捋自己的衣袖。
“啧。”
话音一落,身后的厢房中传来一阵笑声,接着是谈话声。
“郑兄,你上次跑去人家府上似乎没起什么作用啊。”
郑郢道:“桑娘子只是害羞罢了。”
“是吗?”
门外的百里羲被迫听墙脚,听到桑梨,他转身过来。
“那当然,你们等着瞧,桑梨迟早是我的囊中之物,你们就等输,乖乖把钱都准备好吧。”郑郢得意洋洋道。
又有人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等郑兄拿下桑娘子,不过话虽如此,我当初赌局压得是郑兄拿不下,所以我还是想赢。”
“还好我压得是郑兄赢。”
“唉。”
郑郢狠狠吃酒,信誓旦旦道:“等着吧,明日我就会再去找她,大不了死皮赖脸,一哭二闹三上吊呗。”
外面的百里羲终于有点记忆了,原来是前几日的那废物,他原来不是喜欢桑梨,而是因为赌约。
百里羲一面认为郑郢无耻到没脸没皮,一面内心忍不住缺德笑话桑梨,若是桑梨得知真相,脸色一定很好看。
百里羲有点期待。
“哈哈哈,郑兄真是有够努力的,为拿下桑娘子,竟然还有使这手段。”
郑郢:“这叫兵不厌诈。”
“对了,郑兄可知,今儿一早桑娘子纵马追着百里世子,结果不慎落马,好在百里世子出手救下了她,你们说,桑娘子会不会就此......”
一听百里羲,郑郢就脸黑,打断来人所言:“百里羲算什么?我根本没把他当对手,何况满长安的人都知道二人关系很差,百里羲不会是我的阻碍。”
郑郢重重砸下酒杯,又咬牙切齿道:“百里羲也确实讨厌,仗着一点军功,傲得目中无人,以为他是谁啊,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几日,报仇心切的郑郢精心给百里羲准备了一份大礼。
几人都是郑郢的狐朋狗友,自然沆瀣一气,虽不知郑郢和百里羲什么时候结仇,但附和就对了。
郑郢的脸色渐渐好转。
外面,百里羲不屑一顾,废物就是废物,只说逞口舌,说大话。
“郑兄,若是桑娘子还是不接受你呢?”
郑郢笑:“不接受?那就......”
郑郢拖长语调,给自己斟酒,摇晃酒杯中的酒液,轻描淡写道:“就下.药呗,先夺了清白,看桑娘子还怎么清高,届时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她就只能给我当小妾了。”
语气恶劣,尽显歹意。
“哈哈哈哈,郑兄好胆量,竟然让武安侯府的嫡女当小妾。”
闻言,起初八风不动的百里羲推开房门,眉弓下压,星眸淡漠。
众人始料不及,看到是适才的闲谈对象百里羲。
在场的人一脸惊愕,缄默不语。
百里羲凉凉眼风梭巡众人,用巨他娘冷淡轻蔑的语气道:“真够愚蠢下作的。”
直到郑郢结结巴巴吱声:“你、你,百里羲,你怎会在这?”
他在外面多久了,又听进去多少话?
百里羲似有所感,一双轻蔑淡漠的眼瞳睨过去,目光不像是看人的样子。
郑郢顿时慌张,不复适才骄傲自负的模样。
百里羲并不想大动干戈。
然,郑郢不识抬举,出口污秽,令人不适。
百里羲侧身倚靠在门上,长身鹤立,绛红锦袍浮艳,衬得百里羲眉眼昳丽,神清骨秀。
若是叫桑梨还有她的家人知道郑郢还有这种打算......
届时,郑郢的日子怕是到头了。
有人打马虎眼,还有人试图打圆场,化解这尴尬又瘆人的氛围。
“百里世子,适才的话都只是酒后胡言,当不得真。”
“对对对,我们就是开玩笑的。”
众人齐齐打马虎眼。
百里羲不语,只凝视他们,眼尾上挑,一种冷锐的气场扑面而来。
他适才说话的样子吓人,不言不语的样子同样聚着压迫感。
百里羲当真是人如传闻,凶恶桀骜,不是个好惹的。
厢房内一群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根本受不起,心生畏惧,神色惶惶,冷汗不止。
郑郢倍感屈辱,自己竟然又被百里羲吓唬住了,而方才自己可还夸下海口,说百里羲不算什么。
刚才他慌张的样子肯定有不少人看进去了。
念及此,郑郢坐不住了,脑子一热,好面子的他突然就嘲讽起百里羲来,势必要夺回属于他的尊严。
他郑郢可不怕百里羲。
郑郢强自镇定,口若悬河:“原来是百里世子,想不到你竟然还有偷听的习惯,真够失礼的,怎么,百里世子是要给桑娘子打抱不平?”
“笑话,长安谁人不知百里世子和桑娘子之间的恩恩怨怨,你可最没资格管桑娘子的事,连根葱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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