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盒子里放了瓷白、茜色、紫色、和黑棕四色眼影,四块颜色清雅,浓淡相宜,完全不如之前的眼影浓烈。
之前的眼影颜色也好看,但周兴总觉得颜色太张扬浓烈,而眼前这盘确是恰到好处。
“李老夫人好手艺。”周兴商场沉浮几十年,早做到了面不改色,但眼前之物依旧让他惊奇。
紫色尊贵,非寻常人家能用,这眼影又是新奇之物……
若是运作得当,能以这眼影为敲门砖,将周家的眼影卖进京城权贵之家,那又何愁家族难以再上一层?何愁主家不重视自己?
“这还有不少,掌柜的再看看。”这三天家中做眼影的做眼影,做刷子的做刷子,就她一人见天研究混色,好在最后的结果不错。
周兴又看了其他眼影盘,每一盒都是精品。
手里这批货显然比之前送来的那批精致许多,也更得周兴的心。
“李老夫人有何要求还请说。”只要不太过分,胭脂红都愿意满足她。
手里的眼影在周兴眼中已经不仅仅是个商品了,更是一个机会,为了这个机会,便是多付出些成本他也说愿意的。
“单色眼影一两银子一盒,四色四两,六色六两,周掌柜觉得如何?”
这价钱可不便宜,是普通眼影的十倍之多!要知道眼前的老妇人上一批货才卖一钱银子一块,铺子里卖出的价钱也只是一两。
周兴思虑一番,终是点了头,“可,月底之前林老夫人可能提供这般品质的眼影三百盒?”但尚在周兴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自是可以的。”煮熟的鸭子都到眼前了,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家里若实在人手不够,到时候再招人就是了,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
周兴抱拳,“那周兴静候李老夫人佳音。”
所有事都说完了,便该说杏花的事了。
“这位是我的小女儿杏花,最是心灵手巧,我打算让她来店中教客人们梳妆,掌柜的觉得如何?”
周兴进来时便注意到了这位过分好看的小娘子,抛开她身上那股子些微的小家子气,光看脸确实比城中富贵人家的女儿也是不输的。
他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得先看看她的手艺才成。”
这是合理的要求,李檀昙没有不答应的。
杏花这几日时常在家中练习,手艺虽不如李檀昙,但也不差。
周兴仔细看了一眼屋中如变了一个人的女侍,感叹女人梳妆的神奇,“便是她吧,往后三日来一趟铺子即可。”
秉着公开透明的原则,李檀昙大体说了杏花的情况。
周兴是生意人,又是做是女眷生意,对这事便格外在意一些,若是没有刚刚改良过的眼影一事,便是眼前的小姑娘手艺再好她也是不答应的。
“也是个可怜人,留下吧,只是店中都是女眷,难免有在意的,平日里嘴紧些,不要露了口风。”
罢罢罢,便当是给她娘一个面子吧。
杏花紧张的心终于放下,她狠狠的松了口气,感激的看着坐在一边的老娘。
今日的胭脂红格外热闹,刚一开门便客似云来,这些客人都是来买新品胭脂眼影的,另外还有专门带了丫鬟婆子来学手艺的也不少。
杏花今日第一次上工,李檀昙心中不是很放心得下,和周兴谈完事也不走,只远远的坐在店里看她。
老母亲的心,谁懂!
李檀昙见她虽有些紧张,但说话时口齿还算流利,手下的化出的妆容也没出问题,这才放心和林更有出了胭脂红的大门。
既来了一趟县城,那总得买些吃的喝的,这才没浪费这次来县城的机会。
......
张铭恩的动作很快,自那日卢小五带人来看过后,没过几日匠人们就到了荒地上开始开工。
挖地基要的人不少,卢小五便寻了李檀昙让她帮忙通知村人,村中若得闲手下有力气的,可以去荒地处帮忙挖地基,男女不限,只要手脚勤快,力气大,一日可四十文工钱报酬。
村里的村民们就没有力气不大手脚不勤快的,听了这个消息纷纷跑来荒地帮忙,也是这时候他们才知道村子外头竟然不声不息要盖一个工坊!
李檀昙还没声张自家和工坊的关系,所以即使村民们好奇,也从工匠嘴中问不出什么来。
荒地一时之间成了村里最热闹的地方,干活的人多了,建工坊的进度也蹭蹭往前走。
建工坊的事有两个工匠盯着,李檀昙偶尔会去工坊看进度,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家中。
如今家里的堂屋彻底腾出来当成了做眼影的地方。天寒地冻的,她也没处去,就每日裹着被子在自己的屋子教几个孩子学习。
杏花自去了县城后,性子肉眼可见的活泼了许多,回家也愿意和家人讲讲每日在县中的见闻,而不是每日窝在一处安静的干活了。
李檀昙对此非常欣慰,小姑娘就要有小姑娘活泼的样子嘛,整日死气沉沉的做什么。
上次让杏花帮忙给李檀昙做的衣裳也好了,一套是青色,一套是绛红色,这两颜色都挺挑人,白肤穿了显得优雅又贵气,李檀昙穿了只觉得委屈了这两件衣裳。
自从家里有了钱后,李檀昙便从县城买了铜镜,她穿着新衣裳,仔细端详镜子中哪张稍微有了点肉的脸。
林家兄弟几个但论相貌都不错,原身的长相自然不会很差,鹅蛋脸,双眼皮大眼睛,鼻梁高挺,嘴巴也好看,五官长的那真是没话说,只是黑黄松垮的皮肤和因长时间在太阳底下暴晒而长出的黑斑大大的破坏了美感。
李檀昙已经尽力在保养了,尽量不晒太阳不吹风,就是去县城也要拿衣裳裹住了脸才敢往牛车上坐。
经过这些日子的保养,脸上倒是稍微白了些,也胖些,撑开了脸上不少的褶皱。
但被晒了十几年的黑黄色的皮肤,又怎么能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养好。
“这铜镜买的不好。”
这时正好到了学习的时间,秤砣几人刚进屋就看见自家奶奶蔫蔫你趴在桌上报怨铜镜,忙好奇的问,“为何,是这铜镜照不清人么?”
“不,就是因为照得太清了,才让你奶更加清晰的认识到了她的丑!”
秤砣和榔头两人很是难以理解自家奶奶对自己那张老脸的在意。
村里孩子的奶奶们关心的都是家中每日吃了多少粮食, 喂养的牲畜可有长胖,地里的庄稼长势如何,偏偏他们奶不同,每日的心思都放在吃穿爱美上, 做梦都想变成个大姑娘!
在爱美的事上李檀昙就算满头华发也从没想过要躺平, 后院那只母羊这两日闹腾得厉害,想是要生了, 待小羊羔生下来, 家中就能有羊奶喝了。
后院的两只羊自打来了林家,吃好喝好,瞧着足足圆滚滚了一圈。一只母羊的奶量不多, 但挤把挤把应该够她和几个孩子每日一小碗的量。
据说淘米水洗脸有补水和嫩肤的作用,李檀昙从前有堆满一桌子的护肤品,从未尝试过用淘米水洗过脸, 现在一穷二百, 根本没其他的护肤途径, 也只能尝试这一下这个法子了。
“霞云, 往后早饭多添一个白粥, 每日的淘米水记得给我留下, 我有用处。”
张氏这会正在堂屋做眼影, 听见李檀昙这话手上不停, 嘴上爽利的答应了。现在家中的银子都全靠婆婆赚来,不说早饭就想吃一个白粥,便是要吃鸭吃鸡, 自己也得想了法子满足婆婆的心愿。
张氏沉稳文静, 李檀昙交给她的活她从不问原因,总是默默的完成, 是个很合格的执行者,但李檀昙并不满足于此。
如今林家三个媳妇每日都忙得很,白日里除了要做饭干家务,还要忙着做眼影,到了晚上也不得闲,得趁着睡前的时间多做几把化妆刷,日日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留在家里的男丁林更有也不得闲,日日得顶着风雨去各村收做刷子的羊毛,大湾沟附近几个村子没有养羊的,若想要买到羊毛,只能去到更远的地方。
早出晚归,风里来雨里去,也是不容易,李檀昙瞧着这些日子他脸上都起了皴。
原本就黑的脸上起了麻麻赖赖的皴,更是不忍直视了。
要不请些人?
这事在李檀昙心里想了许久,现在家中有了钱,完全能雇人将崔氏几个从琐碎家务中解脱出来,下个月工坊建成,可以让她们将更多精力投在工坊中。
林更各村跑买羊毛的事倒是可以保留下来,八尺男儿就该出去拼出去闯才成,窝在家家中终是难以成事。
活计无高低贵贱,但事实是人们总会先注意能产生价值的活计而忽视掉家务琐事这种价值被隐藏的活计。
建立林家女眷自信第二步,让她们拥有更明显给家庭创造价值的机会,逐步摆脱对自身的否定。
下次去县城的时候去牙行看看吧。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日子就到了月底。
建工坊的荒地处依旧忙忙碌碌,人多力量大,在加班加点的赶工下,工坊的雏形已经建成,只差上梁盖了瓦就可以投入使用。
在古代,上梁是件大事,上梁是房屋落成的象征,无人不珍之重之。在上梁这日,主人家都会放鞭炮设宴庆祝房子的落成。
崔氏看了一眼外头阴沉沉的天,庆幸道,“这天越来越冷,怕是过两日要下雪,幸得工坊已经建好了九成,不然过两日下了大雪,怕是再难动工。”
“看这天阴沉着,就怕等不及上梁那日就落下雪来,耽搁了上瓦。”张氏却没这么乐观,这上了梁不代表工坊就建成了,后头房顶还要上瓦片,屋子也得里里外外打扫干净才能得用,一堆活呢!
她转头问满身冷气刚从县中回来的林更有,“三叔张掌柜那头可请好了吉利日子?”
一家人都把目光转向林更有身上,他刚去了县里医馆,就是为了和张掌柜商议这事。
“张掌柜那头看好的日子是腊月初七,还有七八日呢,掌柜来让我回来问问娘的意思,这上梁可否就就近寻个好些的日子上了,待七八日后,铺子一应东西都置办齐了,挂牌匾的时候再摆两桌请村里人热闹热闹?”
“张掌柜的意思是这些日子天气不好,怕耽搁了时间,过些日子天落了雪不好再干活。”
“就按张掌柜的意思办吧。”李檀昙对于上梁这事倒没有林家其他人那般看重,上梁要庆祝一事也全然是入乡随俗,要她看来,效率是第一位,其他的都可以往后稍稍。
上梁和开业二者中若要选一个来庆祝的话,李檀昙选开业。
到了上梁那日,张掌柜特意从惠安城来了大湾沟,工坊上梁虽未宴请宾客,但还是依例在上梁时放了炮仗撒了干果和糖果热闹了一番。
这可乐坏了村里的一众孩子,他们蹦着跳着游走在人群中,不时弯腰从地上捡起从高空撒落的干果。
今日上梁所用的东西都是张铭恩从城里带来,医馆财大气粗自不会吝啬这点子东西,若用东西都是村中少见的精品,撒下的干果和糖也格外多,不大一会就能捡得一兜子。
乡下地方,一吃饱饭都成问题,平日里除了早中晚三餐,零嘴小食寻常难见。今日撒下的花生核桃又大又饱满,牛皮纸包着的糖也有人拇指那么大!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趁着这会多捡些,过年时待客的东西就有了。
村民们手脚忙着捡地上的干果和糖,眼睛也闲不住,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直往站在一处的李檀昙和张铭恩身上瞟。
那位身穿锦衣长袍的富贵男人是谁?怎么一来就对村头林家人这么客气?对李氏拱手行礼不说,身后的奴仆还带了不少的礼盒,在上梁开始前全送去了林家。
田向贤自诩自家乃是耕读世家,家风清雅,虽为一村之长,心中却是极看不上村里这些地里刨食的泥腿子。
前些日子村中卖草药卖得沸沸扬扬的时候,独田向贤一家稳如老狗,半点没看上卖草药的那些三瓜两枣。
可这次却是不同,那李氏竟有本事不生不息的建了一个工坊?
村里人不知底细,田向贤却是知道的。
他半月前去经过林家门外时听的真真的,这林家没了草药的买卖后,竟又和县城的胭脂铺子合作卖起来了胭脂?可恨那陈虎大半夜的还在村中走动,不然他还能再多听些。
“爹,这林家如今工坊都开了,那胭脂方子定赚了不少钱。”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人谁人不爱那黄白之物?田家看不起那卖草药的毛毛雨,但便是自诩文人风骨,在看到林家竟开了工坊时也忍不住心生嫉妒。
一个工坊能赚得可比之前的小打小闹多得多!
田向贤远远的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李氏,眯起一双被挤在肥肉中间的小眼,“还用你说?你爹眼神还好着!”
“你抽空去打听下李氏身边那男人的身份。”这李氏倒是还有些脑子,知道先找颗大树靠着。
观这男人穿着气度,便不是寻常人。
“晚些这男人回城之时我远远跟上去看看。”
田向贤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工坊的位置背着手走了。
李檀昙和张铭恩看完上梁之礼后并未在荒地多待。
张铭恩也算得上林家贵人,第一次登门拜访,林家无论如何都是要已重礼相待的。
张铭恩作为医馆掌柜,早已吃遍美味珍馐,林家设宴款待,不取精,只取一个巧字。
今日的午饭崔氏妯娌三个早早起来就已经开始准备了,有李檀昙期待很久的羊肉萝卜锅子,另还磨了米浆制了米线,在早晨就开始熬制的大骨汤中涮上一圈,加上几片放在地窖里的白菜心,便又鲜又滑。
除了这两样,另还备了卤肉拼盘,鸡肉炖干菌子,鲜羊肉串成串刷了调制好的酱料在碳火上烤的金黄酥脆,香气扑鼻,最后再将南瓜煮烂碾成细泥,加了红糖熬了南瓜羹。
虽都是些农家小菜,却别有一番风味。
张铭恩格外爱吃桌上那道骨汤米线,快到年关,应酬自是少不了,吃多了油腻之物,这会尝了清淡鲜香的米线只觉得格外舒坦。
“这叫米线的新吃食吃完整个身子都暖起来了,此物婶子若拿去县里码头卖,想必生意差不了。”
林家什么背景,正在做什么,在李檀昙和医馆谈买卖时早被查一干二净,李檀昙也不惊讶张铭恩知道大林家在码头卖吃食的事。
李檀昙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老身正有此意,恰好张掌柜光临寒舍,就厚脸皮先请掌柜的帮忙尝尝味掌掌眼。”
冬日来碗热腾腾的米线确实不错,只是卖米线汤汤水水多,远不比摆摊卖卤肉手抓饼方便,若真要加卖米线,最好还是在县中有个固定的门面摊子比较好。
张铭恩哈哈大笑,“婶子严重了,这米线比之面条更滑嫩,别有一番风味!”
他笑完,脸上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张某此次来大湾沟,除来观工坊上梁,另有一件要事要告知婶子。”
“掌柜的请讲。”
“婶子先前写下的急救方子被在下送去京城主家之事,婶子可还记得?”
李檀昙点点头,她自是记得的。
“经主家找医者鉴定,此方确实将将死之人从鬼门关拉回之效。”说到此张铭恩都觉得很神奇。主家确认方子有用后,便走了门路将这方子送到了贤安王跟前,又由贤安王将方子送到了皇上的案头。
因为这方子,皇上还给张家赐了‘医者圣心’的牌匾,皇上亲赐牌匾,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家主听了婶子送方子不求回报之事心中钦佩,也不愿用钱财俗物污了婶子清雅的品格,除让张某表达张家的谢意外,还愿许婶子一诺,往后只要在道义之内,婶子不论有何所求,张家俱都尽力满足。”张铭恩说完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枚小巧的印章。
李檀昙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她心知能让张家给出一个承诺,京城的张家绝对不只验证了急救方子那般简单,不过东西都给了,只有张家愿意天下推广,推广过程中所得名利便是给了他家李檀昙也不心疼。
她接过张铭恩手中的信物,“那老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73章
大湾沟今年的雪算是落得比较晚的, 工坊上完梁刚没几日,阴沉了十几日的天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
下雪的时候工坊的屋顶已经盖了一大半,还差后院的东厢房才能全部盖完。
刚下雪的第一日,雪还不是很大, 严路想着已经延期了好几天的工期, 心中着急,也不管漫天的大雪, 硬是披着蓑衣顶着大雪, 总算将最后一间房的瓦片全部铺完。
“大妹子,如今工坊建好,我等也不在此处多待, 今日就进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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