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今年48(小静子swag)

“带上试试？”李檀昙笑眯眯的鼓励。
谢氏当下将花插在发髻上，左右晃动着脑袋，开心的问，“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好看，衬得你人比花娇！”这话李檀昙说得并不违心，正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朦胧的灯光掩盖掉了谢氏黝黑的肤色和不光滑的皮肤，只余下不错的五官，她戴着花晃着头的时候，灵动鲜活，一股顾盼生恣的味道就出来了。
人比花娇！谢氏更高兴了！嘴巴都要咧到了耳后根，娘最近真会夸人！
和大方活泼的谢氏相比，崔氏、张氏和杏花却莫名有些羞意，这花多好看啊，颜色鲜亮，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色彩鲜明，摸在手里触感柔软，和手里茧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们也想像谢氏那般把花戴在头上，但许是太久不梳妆打扮，又或是家人目光太过灼热，这让她们期待的同时又有一股气短不好意思，手虽摸在花上，却没有勇气再进一步。
“害！一身臭汗，别把这新买的花也给熏臭了！”纠结了半日，崔氏也只憋出这么一句来。
张氏和杏花默默松了口气。
三人害羞，李檀昙也不勉强。
“行，今儿也晚了，各自回去睡觉吧，明儿地里的活计不多，你们四个就别去地里了，让他们哥三去就行，趁着这个时间多扯些药草去县里卖。”草药终归是有季节性，过了这个时节，再晚些采的药药效就差，药房许就不收了。
第二日一早，林家几个儿子下地，两个孙子依旧去晒场，李檀昙则带着其他人背着背篓去采药。
和下地完全相反的方向自然惹得了村人的好奇。
村民们和李檀昙关系僵硬尴尬，和林家几个媳妇倒是还能说上几句话。
这不才刚出了家门，就遇见了一个好奇的村民。
“翠啊，这是往哪去？”
崔氏看了眼婆婆，开始瞎扯，“最近风大，家里屋顶的茅草被吹跑了许多，今日地里的活不多，我们几个就打算去山上割点茅草补屋顶呢！三婶子这是下地去？”
“是呢，要不还是你家劳力多干活快，咱两家差不多的地，你家都要干完了，我家才割了一半！”说话的人姓白，是之前打李檀昙那个白家的外嫁女，她家就一个儿子两个孙子，人少，干活就格外慢些。
“时间不早了，三婶子，你快去地里吧，我们也上山了。”
一阵寒暄后，众人才得以继续往前走。
离村子近的药草大多在昨日被林家其他人扯完了，今日来的地方离村子就格外远些。
几人绕过大湾沟村后的山，来到山的背面一个山坳里。这里因为路远，所以村民们很少来此处，山坳里的植物们就格外的茂盛些。
几个媳妇手快脚快，李檀昙这个差点连香秀香月手速都比不上的人，和三个媳妇一个女儿比就更是一个弟弟。
李檀昙干了一会就累了，她之前干活都是干会歇会，秉持着慢工出细活的美德，半点不会将自己累着。
但今日却不同，她想慢，她的媳妇女儿们不让她慢啊，瞧她们那动作，都快快出残影了！
一开始李檀昙还有着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想法，也埋头苦干，哪知不过才两刻钟后就败下阵来。
她一个老人家，该服老还是就得服老！学年轻人搞内卷的后果就是，腰直起来的时候都能听到骨头咯嘣咯嘣的响声。
这老骨头可别给她造散了！
“我去山上转转。”李檀昙决定暗搓搓先偷个懒。
其他人嗯了一声，连头都不抬的继续干活，只有香月期待的看了一眼李檀昙，只是李檀昙沉浸在老腰差点报废的懊恼中，并没有看见。
大湾沟附近的山啊河啊沟啊都是没有名字的，每日劳作已经很辛苦了，谁都没闲心再给村子附近无名的山取个名字。
大湾沟身后的山村民们对它的代称一直都是‘村后的山’，简洁又明了，还好记！
李檀昙慢悠悠进了山，这个时节树叶已经开始枯黄，地面厚厚的铺上一层落叶，走在上面会发出唰唰声。
今日香秀香月的娘亲都在，两小的也不跟在李檀昙后头跑了，此刻正乖乖的一起扯药草呢！
两小没良心的！
香月不知道自己奶奶的想法，不然肯定会变成小问号的。
越往山里走，树叶堆积的就越厚，李檀昙也不指望自己能捉个野鸡野猪摸个野鸡蛋啥的改善生活，就她这身体状况和运气，碰见野鸡和野鸡蛋的几率几乎为零，再说野鸡碰见了她也追不上。若是运气再差些碰见野猪的话，是她捉野猪还是野猪捉她？这就不好说了。
她进山唯一的目标就是想再多发现几种能卖钱的药草罢了。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路走来，李檀昙遇见的药草还真不少，不过都是些药用价值不太强的或者是不常用来配药的，这种药房不收李檀昙也懒得费心力再挖。
“山药！”
走了许久还一无所获的李檀昙原本都想回去了，但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却看到不远处的荆棘上缠挂着好几株山药藤，山药藤上的叶子已经枯黄，露出藤上结得不少的山药蛋。
山药，这可是好东西！
抛开药用价值不说，这可是能代替粮食填饱肚子的好东西！
李檀昙龇牙咧嘴的忍着疼，扒开长得到处都是的荆棘来到山药旁，半点不浪费的将露在外头的山药蛋摘了个精光后又掰了根枯树枝蹲在地上挖山药。
这丛山药很大，足足挖出了十三根山药，山药蛋子也摘得不少，有小半布袋。
“娘！你在哪？”
李檀昙隐约听见了杏花的声音，应该是几人久不见她来找了。
“这呢！马上回去！”
往回走的路上李檀昙又遇见了一株野茶树，秋季不比春天，茶树的叶子早已经老得呈墨绿色，这样的茶叶肯定是不用用来制茶了。
但李檀昙依旧没想放过它，她把树上的茶籽采了精光不说，还让三个媳妇把整颗茶树连根带土的挖出，带回了家。

李檀昙从林中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形象格外符合村中对她疯婆子的形象。
衣服被树枝扯得乱糟糟，手上膝盖上的黑泥清晰可见。原本就梳得不牢固的头发，此刻更是散乱的披在肩头，花白的头发中间偶尔还夹杂着几片枯枝落叶。
是乞丐本丐没错了。
一直在林中弯着腰走路，这对李檀昙如今的老腰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如今出得林子，可算是可以直起腰歇歇了。
就李檀昙进林子的这会，三个媳妇各自的背篓都已经装满了药草，而原本山坳中柔顺的草丛此刻也被几人祸害得东倒西歪乱。
“娘，这是什么？”离李檀昙最近的是张氏，她看见从丛林中钻出来的婆婆，赶紧跑去搀扶。
“山药，你们帮我去林子里把那棵茶树挖出来，咱们带回后院去栽下。”
茶可是个好东西，虽然只有一株，但李檀昙这雁过拔毛的性子还是不愿意放任它长在山野。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这株茶树现在是没想到它能做什么，以后许就灵光一闪想到了呢！
进一趟山，所有人都收获满满，天色也不早了，几人便决定回家。
三个媳妇和杏花回到家，刚放下背篓，便又陀螺似的开始忙活起来。
扫地、喂猪、喂鸡、洗衣……
李檀昙这种懒人永远无法理解勤快人的勤奋，她懒懒的坐在廊檐下，待气喘匀了气这才开始起身收拾山药。
不行啊，这身体太虚，明日的运动必须安排上了，她这两日偷懒都没动弹。
山药素来是滋补的好物，是药食同源的典范，山药不仅营养丰富，口感也不差，最重要的是山药能填饱肚子！
“娘，这叫山药的该如何处理？我来帮你。”杏花现在完全不怀疑自家娘亲说这泥棍子能吃的话，她娘自那次晕倒醒来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虽然性子依旧霸道，但现在的老娘懂得多，还愿意同你讲道理，让人不自觉便会信服。
“你拿刀来把皮削了，削一半就成，剩的一半你待会拿去地窖留着做种。”山药的栽种时间一般是在春日的三四月左右，这会都入了秋，种是没法种了，只能留些种明年来。
“行！”杏花听完就兴冲冲的跑去灶房拿刀去了。
崔氏见此也好奇的凑过来看，这年头庄户人家家家户户都难，地里栽种的粮食是难以糊口的，青黄不接的时候，全靠山上的野果野菜野物维生，这山药若是真能吃，那自家过冬的粮食又多了一个，想是冬日里吃的饭里也能多几顿干的了。
不过这会所有事的都只凭婆婆一张嘴说，崔氏可不像杏花那般天真，再信心中也保留了三分。
李檀昙看了眼歪着身子看的大媳妇，她从背篓里扯出特地带回家的山药藤给她看，“记住这个藤，下午太阳不那么大的时候咱们挖完药草就去山里挖山药。”
“娘这山药真能吃？”
“能不能吃待会不就知道了？”
“娘，这山药往前从没人吃过，就怕吃出什么问题来。”
“无事，你怕你后吃，我先给你打个样。”
产生这种想法是人之寻常，李檀昙从没想过强求林家人无脑的相信自己，人嘛，不管处于什么样的环境，面对谁，都最好能保持自己独立的思考，崔氏的质疑在李檀昙看来并不觉得冒犯，反而觉得很欣慰。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崔氏抿了抿嘴，眼神闪烁，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摆手解释。
“何必惊慌？你能说出你的想法是对的，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我的想法不可能事事正确、桩桩体面，这个时候正是需要你们的质疑补充，才能做出更好的决定。”
李檀昙看崔氏怔怔的样子，索性坐直了身子，态度也认真了起来。
她想让这个家所有人知道，她不是一个□□者，林家人的思想也不该被禁锢，就算所思所想幼稚漏洞百出又怎样，总归要说出来，别人才知道你心中的想法，才能给别人完善你思考狭隘的机会。
人和人最重要的是沟通，如今她们既然做了一家人，更该说出心中所想，一起往前使劲，让这个家变得更好才是。
“往后你有想法尽可直说，我不会怪罪于你。”
婆婆郑重的态度着实唬住了崔氏，她原本就没甚么想说的，被那双眼睛认真的注视着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愣愣的发出一声，“啊？！”
沟通何其重要，任何一个现代人都明白，但即使受过比林家众人好过千百倍教育的人都无法完全做到，更何况是被原身压制许久的林家人？
不急，慢慢来吧。
“没事了，去捡药草罢！”李檀昙摆摆手。
山药的吃法有很多种，做成糕点，炖汤，凉拌，炒菜均可，李檀昙选了最简单的一种，那就是做粥。
昨日来赔礼的一户人家拿了一些小米，正好可以和山药一起煮粥。
“艳秋，去看看他们哥几个为何还不回来吃饭？”
因为去采药的地方路远，她们几人到家时本就已经过了往日吃饭的点，这会子饭都快做好了，地里的人却还不见回来，奇怪的是地里的大人没回来就算了，视吃如命的秤砣和榔头也没回来。
“哎！”
谢氏很快就回来了，“娘，当家的和大哥二哥都在大伯家吃午饭呢，秤砣和榔头也去了。”
就是送林家小花猪的林大伯，听兄弟几人有了去处李檀昙便不再管，只让杏花将粥盛出来几人分吃了。
黄澄澄的小米里面混这玉白的山药，轻轻喝上一口，嘴中尽是小米谷物的香气，山药已经炖煮得很烂了，轻轻用舌头一抿便可化在舌尖。
李檀昙说是她先吃打样试毒，但崔氏哪能真这么做，一方面是迫于婆婆淫威，另一方面也是这粥看起来好好吃，她忍不住！
下午的安排除了多了个挖山药和早上别无二致，当然这是三个媳妇和女儿的计划，李檀昙甩了甩午觉醒来后更混沌的脑袋，打算趁着下午的时候帮香月配药。
香月生下来就有喘症，也就是现代的支气管炎，李檀昙从会走路，就跟在外公屁股后头跑，虽然最后大逆不道去学了新闻，但是受到家里的耳濡目染，一般的小症状她都可以独立救治，香月的症状小时候严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心肺功能逐渐健全，如今症状并不太严重，除开天冷和剧烈运动后会咳嗽外，其他时间除了身子比寻常孩子弱，并无异常。
这种程度的支气管炎只需要平常加强锻炼增强抵抗力，她再开个方子，日常用药调理着就好。
治疗支气管炎的方子有很多，鉴于香月年纪小症状也不是很严重，可用野菊花、积雪草、紫花地丁草、蒲公英白茅根各一两，桑白皮、枇杷叶各一钱，用水煎服，一日一剂，慢慢调养着，待再长大些就好了，若真遇见发作严重的时候还可以辅以银针治疗。
李檀昙会配药，但是她还是打算配完下次去医馆的时候问问再给孩子吃，这样也好叫二房的人放心。
八月份正是野菊花开放的时候，这倒是并不难找，随便一个田间地头都能看见。
积雪草之前卖过，这次三房的人采药就采了不少。紫花地丁草已经过了花期，但仔细些还是能找到。
白茅根春秋二季正是采摘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桑白皮是桑树的树皮，这个她倒真没见到过，不过一味药，去医馆卖药的时候一并抓回来就行。枇杷叶也好找，村子里没有，但是原身的记忆里曾在临村见过，什么时候让林更苗跑一趟去求一点回来也是尽够了的。

第27章
李檀昙一直忙着采药, 等她直起腰来时才发现山坳里只剩自己和坐在地上掏蚂蚁洞的香月。
不远处的土坎下安静的躺着几个装满的药草的背篓，其他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你娘呢？”李檀昙挎着她的大篮子，来到香月面前，揪了一把她盘在头顶的包包头。
小丫头真可怜, 才五岁就秃了！
啧啧, 瞧这发际线，都快到头顶了。
还好秃头并不影响智商, 香月虽然头发又枯又黄又少, 但脑子可比大多五岁小孩机灵得多，听见自家奶奶的问话，她暂时放下阻拦蚂蚁回家的大业, 抽空抬头回答道。
“进山找山药了。”
“你咋没去？”李檀昙手上一用力，香月那本就捆得不甚牢固的头发便被她揉散，胡乱的耷拉在肩头。
李檀昙皱眉, 苦大仇深的盯着香月乱糟糟的头发和搭在肩头褪了色的红头绳。
怎么办？绑头发她不会！
香月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头发, 她抬起一张花猫脸, 认真的冲李檀昙道, “娘让我留下帮奶奶忙。”
看不起谁呢, 她个五岁小孩能帮她啥？
李檀昙表示自己48岁高龄, 早过了那个能被当小孩哄的年纪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 接受现实，认命的帮忙看孩子。
“过来，我给你绑头发。”
林家人乞丐气质本就拉满了, 再披头散发就更像了！
李檀昙豪情壮志, 她之前刷视频的时候看见过不少小孩灵巧又好看的发型，香月虽然秃, 但脸长得可爱，梳上小辫子肯定好看！
她没给孩子梳过头，但学学应该不是很难吧？
李檀昙自认自己还算心灵手巧来着。
但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李檀昙想得很好，却低估了梳头这件事的难度和自己的接受程度！
香月的头发丝又细又软，根本没办法让手中的头发按照已经的想法左右缠绕扭成她记忆中灵巧的辫子。
头发不听话便也罢了，重要的是香月头上长虱子！！！！
那种一扒开头发就是密密麻麻的虱子和白色的虱子卵的冲击感简直比见鬼了还令人感到害怕。
林家人这些时日在她的高压政策下基本做到了饭前洗干净手脸，脏衣服也能随时换下清洗，表面看着是干净了许多，却不想她还是忘了头发这一大事。
李檀昙实在下不了手继续编头发，随便给香月绑了马尾在头顶后，很认真的问眼前的小姑娘，“香月，奶给你剃个光头吧！”
香月不知道光头是什么，也没见过光头，但她爱美，知道头发对颜值的影响有多大，所以她坚决的摇头，“不要！”
边说还边跑开老远，就怕自家奶奶真的把自己抓去剃头。
“不剃头，你头上的虱子家族可怎么去掉嗷！”这古代的虱子药也不知药效如何，杀虫效果如何？！
李檀昙又突然想起自己头上会不会也长满了虱子，毕竟原身那不讲卫生的性子，不长似乎都对不起家里桌子上厚厚的污垢！
去县城，买虱子药！这件事被李檀昙放到林家最紧急的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