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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她每个马甲都是正道之光(施釉)


风云突变。
劈斩勾裂,是万剑门剑法中最基础的四式,可用来对付万事万物。
寻常剑修练到第三层,劈地,剑招可使大地龟裂,就已经算是颖悟绝伦了。燕无争却不止如此。
他一人,将这四式,提高到了即便是宗门长老也不能全情掌握的程度,那便是云。
话音刚落,白衣剑修就是在系统惊恐的阻止声中,手掌翻转。
一瞬之后,铺天盖地的剑气,怒吼而下。甚至不用须臾。所有弟子被掀翻出去,生死不知。
他们所在地势险要,无人可逃的独步峰,却是峰顶被荡平,其上缥缈云雾,一片雪白,只剩湛湛青天,似乎仍然逍遥。
但已无人能抵这一招裂云的威力了。
不用剑就能打出来的惊世剑招!
赶回来的系统面露惊恐,收到杜无悔传音的弟子们匆匆赶来,也是难掩震惊。
为首程云还想拔剑,燕无争却高悬于那峰顶,淡然垂眸。
片刻后程云才反应过来。
“还不将剑归还,宗门可饶你不死!”
显是和之前一样的话,燕无争仍然是负手而立,此次却多看了那为首的弟子一眼。
见他腰间配饰从鱼换成了龙,代表从二等弟子晋升到了一等弟子,修为也有所精益,视线竟然是恍惚一瞬。
系统回神:“宿主!快!你面前这个是未来的主角团一员,最公正的就是他了,你只要告诉他宗门大阵不是你打开的,他必然会去求证,证明你清白.......”
燕无争却笑了一声。
他素来冷淡,即便行走世间,也是一副桀骜独行,不染一物的模样。
因而乍见此人轻笑,其余弟子皆有些惊异。
没别的,他们没有杜无悔那般复杂的心事,但见燕无争向来是不关心俗务,也一再光明磊落,不做那些抢人功绩灵器灵兽的勾当,便也有些怀疑此次是宗门讹传的。
白衣剑修却道:“当日确实是我私开宗门大阵,放魔修上山,蓄意谋夺破阵。”
他手中,不属于他的剑震动起来。破阵,便是它的名字。
众人愕然,没想到他会在此刻认下所有罪责。
“既已查明,来擒我便是。”
燕无争面带坦然,没说,意思却明,他不会动手。
程云面色变沉,说不清是担心燕无争耍诈,还是因杜无悔等人都被掀翻在地,而自己不过是刚提拔上来的一等弟子,论实力还是地位都不可能比杜无悔更让眼前这人忌惮,没有放松警惕。
而是后退,喝令让周遭弟子列阵。
即便此时,那剑修也依然没有遁逃的意思,看得众人恼怒不已,心下便也加大了灵力输出。
青空之下,燕无争衣袂翻飞,剑执在身后,却没关注这边情形。
而是仍如同仙君首徒,宗门魁首般,看了杜无悔等人一样。
思考片刻。
左手食指中指合并伸出,淡淡一扫,那被震翻还捂着五脏六腑深觉疼痛的弟子便被一阵磅礴灵力给扶起。
受伤轻一些的,甚至感觉灵气在缓慢恢复,宛若没有被那一击击中般。
当下杜无悔等修为高的弟子捂着好多了的伤口,便是面色多番变化,怎么也想不通燕无争这是何意。
从前课业不甚熟练的时候,他也倒这么对后进弟子照拂过一二,不过往往是随心情而变。
他心情若好,即便是指点你一二也无不可,但他若是心情差,便可能如杜无悔那般,不知怎么便招了他厌恶。
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他也伤害了宗门,轮得到他在这摆着大师兄的架子教训他们这些修为不济的同门么?
当下不少人都觉得受辱,咬紧了牙关,看着燕无争,不肯让他有半分逃脱良机。
燕无争却已将视线移开,仿若刚刚不过是他随兴而起的一小次逗弄。
杜无悔面色青白。燕无争,你到现在,还是这么高高在上!我倒想看看,被宗门剥夺修为之后,你还能不能这么高傲!
穹宇剑光呼啸。
五十五柄剑冲天而起,之后轰然坠地。
是宗门的五行阵法,威压足以控制一个金丹,而这被困住的金丹也只是反手放下剑,淡然姿态看得众人又是一阵气急,可是落地时,燕无争却是提醒般对程云道:“最后一次。”
程云眉头紧蹙,冷脸拂袖:“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死到临头,还胡言乱语?
这程云在弟子中威望不错,因而这话说完便有人对燕无争面色更差,似乎是看不惯都证据确凿了,他却还在这里装作淡然,攀咬程师兄下水。
而那剑修似乎也不想辩解什么,便随他们离开。
系统能接收到的不过是所在时间点前后有限的剧情走向,还不知道盛梳在这个世界做了什么,闻言便惊奇地睁大眼睛。
宿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和程云关系很好?
剑修:“他是我弟弟。”
系统蹦起来:“我怎么不知道?”
盛梳:“我编的。”
系统:???
它还没问清楚,程云将燕无争带到了执法峰下属的血牢当中。
原本燕无争罪大恶极,应立行审判,但执法堂存在数年,还未审判过这等天纵奇才:
哪怕是大能斗法,也不会选在那种地方,化神弹指便可毕全峰于一瞬,所以执法堂也只用来审讯普通弟子。
可燕无争修为太深不可测,宗门担心压不住,故而预备重绘阵法。
这用于禁锢大能的血牢,也就被用来禁锢燕无争了。
血牢画满符咒,阴暗潮湿,锁链捆缚手脚,非化神没有一战之力。
可即便如此,燕无争仍能安然打坐。
杜无悔实在忍不住:“程云如今被仙君看入眼,二等直升一等,修为也不赖,兴许你身死之后,便有望取代你作为少宗主,也不知燕师兄是何滋味?”
剑修睁开眼看他一瞬。
杜无悔被他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得羞恼,还未说什么,燕无争便淡淡道:“你的剑道太乱。”
“与其注意旁人,不如易道而行,或有一线生机。”
杜无悔一怔,而后便是大怒,往日种种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令他面红耳赤:“燕无争!”
他恼怒又羞恨:“我剑道不济,你又算什么好人!”
天生剑骨资质虽好,却也掏空了宗门,无论是仙君还是掌门,皆是拿出无数天材地宝来奉养你,不然你怎会有如此深厚修为!
都是所需灵力皆百倍高于寻常弟子,日后修为才能日益精进。
宗门这样供养他,原本是希望他庇佑宗门,如仙君般得道飞升,在仙君飞升之后令万剑门不必凋敝太甚,也能培养出更多有为弟子。
他却在那一日令宗门蒙羞,多少弟子满怀期待对他敬仰,就这样被他的一招太上剑法给挥倒,他竟还有脸教训自己。
自己修为再不济,也不至于背叛宗门令宗门损失惨重!
当下也不欲与他再多说,怒而离去。
燕无争仿若没有听到,只是程云来替看守弟子的时候,还是说了一句:“玉牌借我用用。”
程云冷面,握着佩剑看他:“师兄是得了癔症,竟以为我会受你驱使,让你借玉牌逃离?”
程云和燕无争本不熟。
一等二等弟子待遇差别甚大,有些甚至无法进入主峰学习,他就是不被应允的其中一个。
因而虽然知道燕无争的名望,但实质上也只见过两三回。
只有一次,宗门大比,这位魁首因为太过厉害,等了半个时辰都无人上擂台,因而溜到后山,和当时还是三等弟子的他一道共饮了一壶酒。
他还记得那天山朗月清,他怀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妄想问师兄,来日他可能成为他这样的人。
那时燕无争是这样说的,“来日方长,焉知你我没有大放异彩之时?”
那时他已经是剑道第一人,说这话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罢了,程云知晓。
可是他努力修炼,终于能望此人项背时,燕无争却已经叛出师门,何其讽刺。
而且燕无争与杜无悔对峙时,他其实已快赶到,因而也听到了燕无争的那句复国。
剑道通达十几载,如今苦心孤诣叛离大道,竟是因为想要复国。
程云虽和杜无悔不是一道人,想法却和他奇妙地达成了一致,燕无争行径,真是可笑之至。
他忘恩负义如此,难道还值得他将他作为心中榜样日夜参照学习吗?
程云背过身去,也不再与燕无争纠缠,与其余三个弟子分立镇守,没看见血牢内燕无争似乎是怔住,然后又无奈的模样。
系统很不想打扰盛梳,可是,它查了天道的剧情,程云没有兄长啊!
倒是年幼时,和燕无争结伴同行过一段时间,难道是宿主被天道误导了?以为程云是自己的弟弟?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
没要到玉牌的燕无争也只得暂时闭目休憩,等其余弟子都在满月之时去休憩了,他才开口,语气温和,似有无奈:“如今能给我了吧?”
程云拧眉,看向关押于血牢之中的人。
白衣剑修还是束手就擒时纤尘不染的模样,如今在金色符咒下,淡然自若,倒像是一个纵容幼弟胡闹的兄长,语气也不严厉,反而十分温和:
“祭陵而已,如今皇室只剩下你我二人,我已夺了剑,文光难道还怕兄长临阵脱逃吗?”
他似乎是留意到一旁挣扎着嗡鸣的破阵剑,面上泛起笑意。
不为古剑的不服而有半分愠怒,反而抚琴似的,修长手指慢慢敲了敲剑身,心情很好地安抚它,又抬头,循循善诱,无比耐心:
“破阵剑被我抢了,对我厌之不及,来日必定只会选你。”
破阵剑和程云都是一怔。
洞穴内剑修无奈:“燕国不会落在我手里,你大可放心。现在,可以借给为兄了吧。”
反正,他也无几日可活了。

“什么皇室和祭陵,你在说什么?”
破阵剑原本在剑修安抚下,躺得好好地,此刻也猛然一跃而起:
“拿剑去祭陵是要遭天谴的!!”
竟然是清晰的童声。
系统:???
宿主说的话它听不懂就算了,这剑......等会儿。
原著里好像说了破阵剑确实是有剑灵,而且修炼得很有人性了,只是之前的主人都不合它心意,才没有被万剑门发现。
一次吵架没忍住才现于人前。
但那不应该是主角团拿到破阵后,才会有的情节吗?
破阵剑围着剑修要打他。
破阵剑剑锋极为锋利,哪怕现在修为被压制着也搅动的灵气躁动起来,也不是常人能驾驭得了的。
燕无争却完全没有要阻拦的意思,破阵剑也在围了一圈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打不过他。
他的修为在金光咒下还是十分充沛,简直比那个几十年都没带它出去玩过的掌门老头还要妖孽,但掌门早就是化神了!
破阵剑不可思议,气急败坏。
剑修却仿佛丝毫不意外,手指微动。
紧接着如潺潺溪水,清澈却不冰凉,反而十分柔和,不受金光咒压制的灵力,便将破阵剑包裹起来。
让它不至于在这关押过无数邪修的血牢里,沾染上魔族气息或者是其他的脏污。
而后灵力化作小小的羽扇,轻轻地拍了拍破阵剑的头。
剑灵本来很生气,乍然被温柔拍头,懵了一瞬。
“没说要拿你去祭陵。”
破阵剑哼哼。
它在那破剑冢待了也很多年了,经历过的万剑门掌门,也就是临时主人,也快好几十代了。
但从来没有哪个像燕无争这样,本来就快拿到自己作为佩剑了,却突然背叛宗门。
拿到自己之后竟然也不思怎么去使用自己,而是妥帖安然地就把它带在身边。
在血牢里甚至还给自己包了一层灵力。
破阵剑现在浑身暖洋洋的,便勉强想:那它就勉强不反抗他的灵力一会儿吧。
剑修对剑灵波动最是敏感,程云原本心乱如麻,见剑灵本来要与燕无争一争,心底大惊。
正欲出剑,帮助剑灵,却见剑灵很快便放松下来,接受了燕无争的安抚似的懒洋洋横躺下。
甚至气息都波动得没有那么剧烈了。
程云错愕,将剑对准燕无争:“你对破阵剑做了什么?”
上古遗留又有灵智残余,破阵剑之前对燕无争的态度就说明它也是知晓燕无争所为的。
如今不过是须臾功夫,他竟然就迷惑住了破阵剑,让剑再度留在他手里了。
燕无争没有回答,将破阵剑抬起,放至身侧,才摇摇头,语气仍然无甚愠怒:“我已设下禁制,文光难道还怕旁人知晓吗?”
他耐心:“只是借借玉牌而已。”
程云面色异样冰冷:“我从未如此要求过,也并非文光,你又何必在此血口喷人?”
若非燕无争言之凿凿,他都不会细细听闻。
剑修原本端坐在血牢之中,洞穴狭窄,充满禁制,金色符咒在满月之下越发强劲,这也是其他弟子敢把燕无争放心交给他一人看守的原因。
闻言却再次捏诀加了一层禁制,开口,想再说些什么,但见程云面露警惕,手握佩剑,沉默片刻,也不再纠缠:“罢了。”
挥去禁制。
竟然是轻巧便不再为难他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可是程云这么说着,看到燕无争坦然平静的模样,竟觉得他颔首也是不欲与自己争辩,他其实压根就没有相信自己不是文光。
程云只觉仿佛什么脱离了自己掌控,再扫到一角的破阵剑,心才沉下来。
又或者。是压根就没打算放弃虚构一个罪名。
程云不了解燕无争。
可同样的,宗门大比和外门弟子参照内门功法学习的时候,燕无争被师长提及的次数也是最多的。
其他课可能没什么,但心法课上长老的话却让程云始终铭记于心。
那便是剑法缥缈的人,心思也必定是难以捉摸的。
而恰巧,他教习的弟子中,剑法最诡谲的,便有燕无争。
他确实不知燕无争在弄什么名堂,不知燕无争是否真有一个名为文光的幼弟,可他知道自己绝非燕国皇室之子,也知道自己从未想要复辟燕国。
而且:“修士命缘皆有缘法,师兄难道以为区区数言,便能妄称我兄长吗?是与不是,命牌取来一看便知。”
他又在这里编什么胡话!
而且,燕无争入门时仙君就亲自断了他的亲缘,言他此世与他人关系浅薄,所以宗门才不介意他对同门言行淡淡。
掌门在刻录命牌时,也曾看到燕无争所属燕国皇室的记录,自己却是没有的。
他自己更是无亲无友的命格,宗门难道还会为他一个外门弟子,伪造命牌吗?
系统也将这话说了:“宿主,程云是个孤寡命格,要在后期加入主角团之后,才会被主角所改变,变得有亲有朋起来的。”
这是本世界里的一个剧情。
可是剑修却只是垂下眼睫。
他长发散乱,并不刻意束起,在往日恐怕会被人看作剑修随意不羁之态,如今却带着一个玉质的发冠,这样微微侧头,耳边几缕发丝轻轻晃过面庞,衬得他相貌一下子变得模糊了。
程云竟然也在这模糊中看到几分熟稔之相,当下心中一寒,告诫自己不要被妄言迷惑。
燕无争却只是伸手,徐徐按下乱飞的破阵剑。
万剑门中常说大师兄非此世之人。
其实是说他生性恣意,并不受世间条条框框束缚。
如今这渺远之态却让人觉得或许并非是他不受世间束缚,而是他从未真正被此世接纳过。
燕无争不再看程云了,淡然颔首。
似乎他不是在受罚,他面前也不是看守他的弟子,而只是为仰慕,为崇敬,特地来听学的后进之人。
破阵剑在他掌心也服服帖帖。
“你此世注定运途通达,”他声音很轻,“又何必矫称我师兄呢?”
刚被放置起的破阵剑却一阵振动,连带程云和系统都茫然起来,仿佛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
“我已非万剑门弟子,也当不得这声师兄。”说到这,他声音淡了。
轻轻捋顺袖口,如华月光淌过他平常的素色衣裳,竟是在天地万物的颜色间,都为此剑修让路了。
如水夜色里,剑修是唯一那捧陈年不化的雪。看似晶莹,实则化而未化,从未有人知道。
“就当我从未说过。”
程云一口气堵在心口之中,不上不下原本颇为不畅快。
他攥剑直立,看了燕无争几眼还欲说什么,轮换的弟子却也过来了,而且不由分说,就要他去休息。
程云也只能将心中情绪按下,抱剑拱手离开。
御剑飞起时转身回望。血牢在峰底化作渺远的点。峰顶,可压制邪修修为的满月都十分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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