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含笑道:“是啊娘,青霓只比珺悦小两月,是该相看人家了。”
余氏顿了会,似在思量,“从前青霓身子不好,不曾考虑太多,如今青霓身子转好,是该相看人家。”
余氏满含歉意,“青霓,是大伯母疏忽了,你别怪大伯母,你已十六,跨过年便要十七,确实该相看人家定下来。”
“文宣郡与宣州的贵夫人,官家夫人我认识许多,大伯母慢慢给你物色对象。”
沈青霓:“……”
沈青霓拿着剥一半的柑子,傻眼了。
作者有话说:
什么是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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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瞧瞧哪位公子合你眼◎
沈青霓万万没想到战火会蔓延到她身上,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拿着柑子看向余氏。
余氏嘴巴张张合合,每个字沈青霓分明都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却好似不知什么意思。
前头不是还在吐槽吗,怎么就要给她相看人家了?
她看着余氏,余氏也在仔细看着她,满意的点点头,似在琢磨她确实是个大姑娘了,给她挑选一个怎样的夫婿才合适。
沈青霓目光扫过凌氏、许氏以及沈珺悦,她们都在看着她,神情各异。
凌氏先前同她谈过此事,现在看向她的神情有种‘看,是该考虑了,我没说错吧?’之感。
许氏笑眯眯的,眸中含着打趣。
而沈珺悦的表情,却有些奇怪,嘴角微弯,笑意不达眼底,有得意之感。
但仔细看,却没了方才的神情,沈青霓恍惚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沈青霓:“大伯母,您素来对我多有照顾,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怪您,只是我身子现在虽好转了,终究存在隐患,不想轻易连累别人……”
她不想相看人家,但长辈提起,总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拒绝,以前是因为她身体不好,所以一直没有相看人家。
沈青霓此时有些后悔,早知今日,她当初就不该为了能搬出去独自居住,无数次强调自己身体已经好了,以至于现在一时间没有理由拒绝。
沈珺悦劝慰道:“你身子已经好了,何须忧心这么多,况且相看人家也只是先看着,离出嫁还远着呢,你可以趁此机会再多加调养,待日后出嫁,身体定然康健。”
余氏赞同道:“悦悦说的对。此事我还需与你大伯商议,不急,要我现在就将你嫁出去,我还舍不得呢。”
沈青霓心里哀嚎,没什么话能够反驳,只能羞涩的应承下来,“劳烦大伯母操心。”
“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你双亲不在,我们本就该多上心些。”余氏说着,眼里透露出一丝伤感。
沈珺悦挽着余氏撒娇,“娘亲,你舍不得青霓,就舍得我了,怎么不将我在家多留两年?”
余氏失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娘也舍不得你,但南星是个好孩子,与你也相配,早日定下来为好,将你嫁给他,娘放心。”
沈珺悦:“我知道娘亲是为我好。”
沈青霓捕捉到什么,抬眸看向沈珺悦,敏感的察觉到沈珺悦对她的敌意。
她们两人从前并不亲近,但原主记忆中两人并无龃龉,沈珺悦为什么会敌视她?
沈青霓看着沈珺悦依偎在余氏身旁,母慈女孝,言笑晏晏,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相看人家之事,只提及了几句,后续话茬子被沈珺悦拉回去,聊完男人,又聊起后宅的阴私。
涉及后宅之事,纷争向来很多,沈青霓是爱听的,但此时没了听八卦的心,安静坐在一旁,面上不曾表露出什么。余氏问她,若是她出嫁后遇到这些事该如何应对,沈青霓得体回答,无人察觉到她的沉闷。
如星站在她身后,垂眸看向果盘中剥开却没吃的柑子,看向沈青霓的目光露出担忧。
聊了半下午,散开时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辰,一家人用了晚饭,闲谈了约摸半个时辰后,各自回各自院中。
寻常,沈青霓会等着凌氏一起,路上聊些八卦,分享看到的新话本,但此时没有心情,待散开后,便带着如新直接回岁安轩。
如星跟在她身后,小姐一晚上都没说什么话,属实奇怪,如星心中担忧,“小姐,您是不开心吗?”
沈青霓沉默好一会,才摇了摇头。
倒也没什么不开心,只是要相看人家之事,让她心烦。
如星知道她心中压着事,“小姐,您可说与我听,或许我帮不了你,但说出来心中也会好受许多。”
沈青霓顿了一瞬,嘴唇微张,还未开口,便听到不远处传来沈珺悦的声音,“妹妹怎么走这般快,想找你说话,一转身就没影了。”
沈珺悦快步走过来,“咱们一道回去吧。”
沈青霓颔首,没在她身边看到孟南星,沈青霓问:“姐夫不与你一同回去吗?”
沈珺悦道:“爹爹有事与他相商,叫他去书房了。”
两人一同往回走,沈珺悦问:“下午提及你的亲事,你有所迟疑,是不想相看人家吗?”
“不是,只是有些好奇你怎么操心起我的亲事了,一时不曾反应过来。”沈青霓道,侧目看向沈珺悦,将她神情都看在眼中。
沈珺悦莞尔一笑,“我与你同岁,已经出嫁,你也该出嫁了,难不成还想留在沈家当老姑娘,爹爹娘亲疼惜你,对你足够好足够包容,你也该体谅他们不是?”
她端的是一副为你好,为父母考虑的模样,说的话却不是这么回事。
沈青霓:“你不想我留在大伯母大伯父身边?”
沈珺悦脸上笑容消失,“我身为子女,都未能与父母朝夕相伴承欢膝下,你又凭什么留下,让他们以你为先。”
“以前尚且顾虑着你身子骨差,不好说亲事,不曾多说什么,现在身体好了,还不说亲,让外人怎么看待爹爹娘亲?”
听她所言,沈青霓心道果然如此。
大伯父大伯母因父亲去世之事,对原主心怀愧疚,更加看重,照顾有加,与她同岁的沈珺悦,因父母的区别对待,觉得是她抢走了父母的爱,心中不平衡。
她穿成原主,承了大伯父大伯母的情,结了因,在此时得了果。
沈珺悦咬了咬唇,眼眶里盈了泪,没忍住道:“有些话我许久之前就想说了,以前你身体不好不想刺激你,此时说了也无妨。我知道爹爹娘亲是因为叔父叔母的事才对你这么好,对你好没错,但是我才是他们的亲女儿,我也想得到更多的偏爱。”
叔父意外离世时,她年岁尚小,见家中挂白幡停棺出殡,祖父祖母一夜之间两鬓斑白似老了十岁,叔母一直在哭,父母也愁眉苦脸,她心中懵懂,大哥告诉她说,以后青霓没有爹爹了,他们要保护她。
她记在心里,陪伴着沈青霓。
后来没两年,叔母也去世了,沈青霓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身体也越来越差,爹爹娘亲对她关心更甚,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关心沈青霓到会忽略她。
沈珺悦不断告诉自己,是因为叔父叔母去世才会如此,她不该嫉妒,不能嫉妒,可每每见爹地娘亲对她如此上心,依旧会觉得难受,累积的多了,便是心中一块沉重的大石。
沈青霓叹了口气,“说出来心中畅快多了?”
沈珺悦泪眼朦胧看着她,神情似乎有点发愣,沈青霓催促,“擦擦眼泪,哭得太难看。”
“你!”沈珺悦捏着手帕擦干眼泪,神情有些纠结,她说出这番话,已经做好了与沈青霓闹崩的准备,不想沈青霓的情绪这么稳定。
沈青霓又问:“心中可畅快了?”
沈珺悦迟疑了会儿,崩着脸点点头,“畅快了。”
她瞄沈青霓一眼,“你不生气?”
沈青霓想了想,“有一点,但不多。你心中不平衡,换作我在你的位置,应该也会这样,能理解。”
沈珺悦神情呆滞,她发了一通疯,还得到了谅解?
沈珺悦抿了抿唇角,试探问:“给你相看亲事,你也不生气?”
沈青霓微笑,“我仅有的气愤,就是因为这事儿。”
沈珺悦瑟缩了一下,“你……”
沈青霓:“但也并没什么,我想通了,相看亲事是迟早的事儿,你不提,过段时日大伯母应该也会操心起来,你只是将此事提前了,结束了我这段时间的悠闲。”
她说话时,沈珺悦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见她是真的不太生气,也就放松下来。
沈珺悦清了清嗓子,不自然道:“娘亲为你挑选亲事,定然是千挑万选,短时间内决定不下来,你、你可以趁机再享受一段时间的悠闲……”
沈青霓:“……”
沈青霓斜了她一眼,“谢谢您嘞。”
沈珺悦:“你不是说你不生气嘛?”
沈青霓沉默了会,“我觉得我还是生气比较好。”
沈珺悦围着她,“你说不生气就不能生气了。”
沈青霓:“……”唉。
身旁像是围了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直到抵达岁安轩,小鸟才离开,沈青霓耳边终于清静下来。
进屋瘫在床上,沈青霓深深叹了口气。与沈珺悦所言没参假,她确实没生气,只是十分烦躁罢了。
她不想相亲,不想成亲。
如星看她这般模样,心中不愤,“小姐,你就不该给三小姐好脸色……”
沈青霓坐起来,“慎言。我的亲事是定数,她提与不提我都要面对,只是早晚的区别。除此外,她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大伯父大伯母,以及大哥二哥,他们对我这般照顾,总不能与她吵起来,不然让他们如何自处?”
如星低下头,“是,小姐。”
沈青霓也是心大,既然拒绝不了,便只能安然接受。相看便相看,她总能挑出一个自己满意的来。
而且沈珺悦没说错,大伯母给她千挑万选,不知道要挑多久。
沈珺悦省亲离开,沈青霓也回到临江庭院。
日子照旧,偶尔去寓居客坊和正在装修的火锅店看一看,或是去书坊催姜太公的新章节,将相看亲事抛在脑后。
但她万万没想到,余氏动作会这么快,沈珺悦离开不过五日,她便携十几幅画卷前来。
余氏笑眯眯招呼她,“青霓,快来瞧瞧哪位公子合你的眼。”
作者有话说:
尝试了一下语音码字,除了有点羞耻,其余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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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卷展开,平铺在书案上,有几张放不下,余氏叫来丫鬟拿着。
沈青霓看着面前一副幅画着人像的画卷,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阵仗跟皇帝选妃似的。
余氏见沈青霓站在原处,还不过来,笑笑眯眯招呼道:“快过来,瞧瞧可有合你心意的?”
沈青霓心中五味杂陈,挪动脚步走过去,画卷上的人像画得很精致,勾线干净漂亮,衣裳也涂了色,每一张画像上的人都趁得上是翩翩公子,人中龙凤。
大伯母短短时间,挑选出这些人来,想来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既然已经决定相看人家,沈青霓不想辜负大伯母的好意,寻思着这其中能不能挑出她的如意郎君。
沈青霓心中,如意郎君最好的是——能赚钱,平日里不着家,上不用伺候公婆,中不用管理妾室,下不用教养庶子庶女。
当然,她知道这是白日做梦。
但她想挑的人家,条件越接近越好。
画像画得精致,瞧这容貌都不差,起码也是五官端正,浓眉大眼。
沈青霓看了几圈,心里琢磨着,不知道古代画像,画像师会不会美化,但目前来说,容貌这一关画像上的公子全部可以通过。
好,到下一轮。
沈青霓:“大伯母,你与我讲一讲他们家中关系吧。”
于是点点头,“好,过来看这一幅,这是城西王家的公子,目前已经中举,只待赶考榜上有名后即可取得官身,父母性格敦厚,待人温和,祖上曾出过大员。王公子人才是不错的,就是年岁稍长,已有二十四岁,他父母想他高中后再娶妻,才耽搁到了这般年岁,不过年岁大点会疼人,也是不错的人选。”
沈青霓兀自思量,已经二十四岁了……寻常大户人家的公子,知人事后就有通房,这个年岁,身边有多大可能会没人?
沈青霓问:“他身边可有人?”
余氏想,她寻常与王夫人交往时没听说,但儿子的房中事,谁又会讲与外人听,余氏道:“是我考虑不周,这是个问题,待后头我再打听。”
房中有没有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子嗣。
余氏卷起王公子的画像,放在一旁,走向另一幅,“青霓,这是刘家的五公子,人我见过,模样十分不错,年方十八,只比你大两岁,年岁是相配的。刘家是文轩郡本地有名的大家旺族,家中子弟有好些人都在朝为官,刘五公子是你大哥灵山书院的学生,你大哥说学识不错,此次赶考,许是能中举人。”
大伯母特地点出他模样不错,想来是生的很俊,但是大家望族,家中人口必定复杂,上头不仅有父母辈,应该有祖父祖母,或许还有祖爷爷祖奶奶,四世同堂,五世同堂。
上一辈兄弟多,这一辈肯定也多,到时候妯娌肯定也很多。
而且这种大家族,最讲究规矩,她如今懒散惯了,沈青霓想想会受到的约束,都觉得似大石压下,令人无法自由呼吸。
这才第二个,她暂时不能太挑,沈青霓点头,可以将他纳入考虑范围。
余氏见状,让丫鬟卷起刘公子的画像,与王公子的分开,放到另一边。
余氏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为沈青霓讲述第三幅画像公子的家世。
而后第四幅,第五幅,第六幅……
沈青霓皆仔细听,尽力挑选更接近自己条件的人,但就目前来说,不是家中人口太多,就是兄弟姊妹太多,都不太如沈青霓的意,但她依旧挑了一家,挑的后者。
每种类型的人家有一户就足够了。
直到第十三幅,余是看着画像目光停留好一会儿,许久未开口,沈青霓询问:“大伯母,可是累了?咱们歇息一会儿吧,吃些茶和糕点。”
沈青霓唤如星去重新泡壶茶上来,再端些糕点来。
余氏道:“不累,还有两家先与你说完。”
沈青霓瞟了眼剩下的四幅画,感到不解,不是四家吗,怎么是两家?
余氏接着说:“这位是大伯母闺中密友之子,顾子澄,将他挑选入内,大伯母存了私心,想看你是否瞧得上眼,这孩子他娘去的早,爹又娶了续弦,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总之生活过的不太如意,但他品性好,性子坚韧,又聪明,是灵山书院院长的学生,我问过你大哥,他若是进京赶考,必定高中。就是家中关系有些糟心,但肯定得分家,在分家后各过各的便好了。”
沈青霓仔细想了想,这人不错,可以考虑。
见她点头,余氏笑了笑,将画像卷起来放入刘公子那一堆,加上顾子澄的,只有三卷画像。
剩下的画像还有三幅,之前粗略一瞟,不觉有什么奇怪,此时仔细看来,沈青霓觉得,这人多半自恋。
三幅画像中,一幅是远景,公子摇扇赏花,构图不错,更显那人身姿颀长,英俊潇洒。
第二幅是树下喝茶品茗,画的是侧面,侧颜挺俊朗,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端着茶盏的手指纤长,整一幅画意境极好。
第三幅是特写,画的是胸相,一张脸精致俊朗,简单的勾线也抵挡不住他优越的容貌。
沈青霓:“……”
对自己容貌挺自信的。
余氏嘴角抽动,“这三幅画像都是同一个人,宣州豪绅陆家的小公子,模样……应当不错,我打听了,他在跟着父兄做生意,倒也有几分手段,我早年见过他母亲,多年来亦有书信往来,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再见面。家中人口还算简单,只是他父亲妾室多,但陆夫人手段强硬,她们安安分分翻不起风浪。”
沈青霓琢磨,要这陆公子容貌长得真有画像中这么牛逼,每天面对这么一个赏心悦目的人,也不是不行。
沈青霓问:“这陆公子与刘五公子,谁容貌更俊朗?”
余氏失笑,“你这孩子,怎的最关注这个?”
沈青霓神情严肃,“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余氏笑不可遏,好一会儿才止住,“刘五公子我见过,模样确实好,比你二哥要俊朗几分,这陆小公子,小时候我见过,是个小胖墩,但白白嫩嫩的,五官随了他母亲,长大了瘦下来,应该是那画中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