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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重生反派的白月光(一绛红)


应纵歌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就说:“没关系,无论岁岁走到哪去, 为师都会去找你。”
虞岁岁点点头,“好。”
今晚的拂锦楼来客众多, 却并不喧嚣吵闹, 迎客的美人朱唇轻吐温柔软语,那些出生仙门世家的公子小姐涵养极好, 交谈间也是轻声漫语。
所以当一抹倩影翩然而至,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就听得格外清晰。
——四只灵鹤托着华盖软轿, 还没落地,锦绣珠帘就被纤纤玉手挽起, 归海落英凌空步来,芳菲落花从高空铺到地面, 她张开描金绸扇挡去半张容颜, 走下来时步步高雅, 摇曳生姿。
虞岁岁感叹,不愧是女主,还是愿意帮她付账单的富婆姐姐唉。
应纵歌注意到她的视线落在那边的归海落英身上,恍然间意识到什么。
无论是归海落英还是那些世家小姐,都是盛妆华衣,自家徒弟还是一身月纹白裙,素雅但是未免有些格格不入。
他不知道,其实虞岁岁并没有艳羡的意思,她这身衣裳配有美丽飘逸的外罩大袖衫和挽在手臂上的披帛,但她觉得弄脏了很难洗,就一直没穿。
“岁岁,”应纵歌从广袖中拿出一册画卷递给她,“这是红颜账,以前诛杀画皮鬼所得,送给你。”
“唉?好、好的。”虞岁岁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师尊突然拿出这个来送她,她接过画卷在手中展开,里面却是一片空白。
但下一刻,这一卷红颜账就像雪花一样在她手中融化了,化成一阵轻薄的烟雾笼罩在她周身,她身上的白裙像是渗进了彩绘水墨,瞬间勾勒出繁复云纹和绚烂飞花,每一笔都金边细描,裙摆是九重纱,衣袖是展开的烟雨春山画卷,清丽幽艳。
美人在骨也在皮,画皮鬼死前倾尽一生追逐的美与艳,现在都在她身上。
甚至虞岁岁每走一步,都有零星几瓣飞花簌簌落下,坠地碎成流光。
应纵歌打量了片刻,满意地颔首。
而虞岁岁有些尴尬,因为现在很多人都朝她看了过来,为什么她没有小折扇?她也要挡脸啊。
然后她就发现红颜账会回应她的需求,居然真的让她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描金镂花的折扇。
太好了!虞岁岁立刻抬起扇子挡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好吧,其实她也不用看,只要跟着应纵歌就行了。
一群人陆续进入拂锦楼,琼花玉树中是一片广阔湖泊,湖水上修建的九重高楼才是主体。
应纵歌提醒道:“看湖上的倒影,那才是真正的拂锦楼。”
虞岁岁闻言就往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湖水上的高楼明明是朱檐碧瓦镶金嵌玉,但倒映在湖水中的九重楼宇通体素白,像是被漂去了一切颜色,恍惚间犹如白骨雕琢而成。
虞岁岁上次见过的那个狐耳少年款步而来,弯腰向众人一礼,起身时眼尾如勾,“恭迎诸位贵客,那么,今晚的盛宴就此开始——”
他话音刚落,湖水上忽然荡起了一阵涟漪,连月光都破碎起来。然后眼前的朱楼与水中的白玉楼突然镜像倒转,虞岁岁只不过一眨眼,再一看眼前就是那座白得森冷的九重高楼。
如果说之前的拂锦楼是一位妖冶恣肆的舞姬,现在就是一名袖中藏剑的美人,依然艳丽,只是渗着一股寒意。
“诸位,请——”罗鸢还是一身红衣,在雪白楼宇中好像一点飘荡的烈火,狐耳舒张,笑意招摇。
“走吧。”应纵歌带着虞岁岁顺着湖水上的栈道走进拂锦楼,幽幽青灯随着他们的接近而亮起,照得现在的拂锦楼更加诡异幽美。
内部是一个圆形的高台,被九层雅间围绕在中间,虞岁岁跟着应纵歌进入第七层最后那个雅间。
雅间里陈设精致,一道透明水帘悬挂而下,他们可以看见高台,但雅间外的人无法透过水帘看清楚他们。
两张铺了细绒的软榻被四四方方的桌案隔开,上面还放了点心和茶水,还有几坛酒。
应纵歌落座,第一件事就是吧桌上的酒都拿下去,意思很明显:她不能喝酒。
虞岁岁坐在另一边,给他们两人倒了茶,然后她就翻看起桌上放着的小册子,上面介绍了上半场已经公开的拍卖品。
应纵歌倾身凑近,略略看过她手上的册子,就道:“这些没什么,我们等下半场。”
虞岁岁在上面看到了一盏月兔玉雕提灯,刚想说这个好可爱,却听到应纵歌说了这么一句。
没什么...好吧,她就是喜欢一些花里胡哨但并不实用的东西。
应纵歌已经看完了拍卖手册,但他还保持着倾身靠近的姿势,所以很清楚地看到了虞岁岁眼中闪过的失落。
他忽然有些后悔刚才说的那句话,于是又说了一句:“岁岁看上什么就直接拍下。”
然后他就如愿看到女孩亮起来的双眸。
虞岁岁满心都是:好耶!
谁不喜欢买买买呢?还不用自己付钱。
而这时,他们雅间的门被轻轻敲响,是罗鸢的声音:“抱歉打扰两位。”
一听到别人的声音,应纵歌下意识坐直了,和虞岁岁拉开了距离。
虞岁岁正想去开门,应纵歌就说“不用”,他指尖微动,两扇雕花木门自动打开。
罗鸢向他们行礼,才道:“因为两位是第一次来,拂锦楼并未登记,两位请先支付定金——”
虞岁岁明白了,这也是在防止有人进来恶意竞价又无力支付。
应纵歌眼帘一掀,冷淡道:“三辰宗,月衡山。”
罗鸢一怔,目光掠过虞岁岁腰间一半的月衡令,立刻恭敬地弯腰行礼,“小人退下,恭祝两位今夜得偿所愿。”
他头上的狐耳瑟缩着抖了一下,因为就在刚才,他打量女孩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邻座男人眼神中的肃杀冷意,好像他那一眼窥视了不该看的珍宝。
罗鸢只觉一股寒意渗进骨髓,忙不迭退出雅间,伸手阖上了房门,又向门口候着的侍女递过去一个眼神。
于是她们有序退下,两个提着青灯的白衣侍者走过来,少女和少年各自跪坐在大门的一旁,精致眉眼恭敬低垂。
“门外的侍者换了,”应纵歌说,“现在是金丹期修为。”
“金丹期?”虞岁岁怔了一下,这个修为对她这个练气菜鸡来说还是太遥远了。
“防止有人过来杀人夺宝。”应纵歌说。
杀人夺宝…虞岁岁摇摇头,谁能在剑尊眼皮子底下干出杀人夺宝这种勾当?
而水帘外边,高台上已经开始拍卖了,无数道水帘后,贵客们一掷千金。一开始虞岁岁很震撼,要知道她一个月也就领一千灵石,而此刻拍卖会上,他们的加价都是以万为单位,现场价格乱飞,纸醉金迷。
后来她就麻木了,在场都是世家富二代富几代,习惯就好。
上半场的东西确实用处不大,不过虞岁岁还是收获了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漂亮玩意。
下半场的第一件拍品是一块珍品灵玉,是一种渐变的青蓝色,漂亮得像是初夏的天空。
罗鸢介绍道:“这件灵玉名为‘翡翠雪’,是罕见的冰川玉变种,对于冰灵根来说大有益处,也是锻器的不二之选。那么,起拍价是十万灵石。”
十万灵石?!
虞岁岁手里的蛋黄芙蓉酥都快被吓掉了,看来下半场才是重头戏。
“十五万。”
“十八万。”
“二十万。”
竞价的人不断,翡翠雪的价格水涨船高,短短片刻已经涨到了三十万灵石。
“一百万。”应纵歌淡声报价。
虞岁岁手里那半块芙蓉酥还是掉到了瓷盘里——师尊大气,直接跳了七十万灵石。
现场此起彼伏的报价声安静了一瞬,他们没有料到有人会这样出手阔绰,毕竟这只是下半场的第一件拍品,后面的都不知道是些什么稀世瑰宝。
然后有人咬牙加价:“一百一十万!”
“二百万。”应纵歌拿起茶杯的动作都不带停顿的,浅抿一口后又继续加价,“三百万。”
“等等!七楼雅间的贵客,”罗鸢仰头看来,一边折腰行礼一边道,“刚才并没有人与您竞价,您可以保持原来二百万灵石的报价。”
“无所谓,三百万。”应纵歌说。
“好,”罗鸢说,“三百万灵石,还有客人要竞价么?”
——当然是没有。
最终翡翠雪就这样被应纵歌拍下了。
虞岁岁默默把那半块芙蓉酥拿起来吃掉,还是忍不住问:“师尊,其实…刚才两百万也是可以的吧。”
“可以是可以,但可能还有人继续加价,何必浪费时间。”应纵歌一脸漠然。
——很显然,在场的人都被他这离谱的加价幅度给震慑了。
好吧。有钱人的世界虞岁岁不懂。
应纵歌又说:“翡翠雪可以给你锻造本命剑,所以势在必得。”
居然是给她的?
虞岁岁不得不承认,看师尊为她砸钱,有点爽。
接下来的拍品是三张高阶灵符,虽然罗鸢介绍得天花乱坠,但虞岁岁丝毫不心动,问就是她家师尊是毫无感情的灵符印刷机。
这些高阶灵符被归海落英豪掷千金地拍下了。
虞岁岁感叹,你富婆姐姐还是你富婆姐姐。
下一件拍品还没上来,虞岁岁也就收回了视线。她忽然想起应纵歌会带她下山玩就是为了给她找锻造本命剑的灵玉,而现在翡翠雪已经到手了。
所以她问应纵歌:“师尊,锻剑需要的灵玉还没找齐吗?”
“已经齐了。”
“那为什么…”
“岁岁对拍卖会貌似很感兴趣。既然如此,那就多待一会,不急着回去。”应纵歌递了一杯茶给她,“别光吃糕点,当心噎着。”
“好。”虞岁岁开心地接过茶。
这时,他们雅间的房门又被轻轻敲响,少女的声音陌生但柔婉:“请问虞岁岁小姐在否?奴婢奉我家大小姐之令,有事情找您。”
谁家大小姐?
虞岁岁疑惑地走过去开门,娇俏可人的少女对她福了福身子:“奴婢是归海大小姐的贴身侍婢紫翘,大小姐要陪夫人所以不能来见您,于是托奴婢把这几张灵符赠给您。”
啊啊啊?归海落英拍下灵符是来送给她的?
虞岁岁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那个存放高阶灵符的紫木盒,“啊,谢谢...”
“奴婢会转告大小姐的。”紫翘对她柔柔一笑,就弯身退下了。
虞岁岁拿着灵符回了雅间,还有些懵。
富婆姐姐对她也太好了吧。
应纵歌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紫木盒,略微推知了一下就知道了事情经过,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说:“岁岁和很多人的关系都很好。”
围在徒弟身边的人总是很多。
虞岁岁笑着说:“归海师姐人很好。”还那么漂亮,美女谁不喜欢呢?
“……”应纵歌想起之前徒弟也说过“师尊真好”。
岁岁对那个玉家小辈也说过吗?
而虞岁岁将手里的灵符放在桌上,越看越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想想要不还是给归海落英回个礼吧。
要送什么呢…女主看上去什么都不缺。
虞岁岁思考着,视线飘过刚才她拍下的月兔提灯,这个好,可可爱爱的,就拿这个当礼物吧。
于是她跟应纵歌打了一声招呼,“师尊,我先出去一会。”
应纵歌怔了一下,“岁岁要去哪?”
“去找归海师姐,”虞岁岁说。
“好。早些回来。”
“嗯嗯。”虞岁岁应了一声,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刚才忘记问紫翘她家小姐在哪个房间了,于是虞岁岁就问门口那两个提着青灯的侍女:“你们知道归海大小姐在哪个雅间吗?”
少年低头回答:“第九层最后一间,贵客可需要奴带路?”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虞岁岁婉拒了。
她顺着楼梯上到第九层,顺着环形的白色走廊走到最末的雅间,伸手敲了敲房门,“归海师姐在吗?我是岁岁。”
里面没有人应答。
虞岁岁有些奇怪,下一刻两扇木门却自己开了,里边放着一架屏风,上面绘着含苞的牡丹,透过饱满的花蕾可以看见昏黄的烛光。
她想起刚才紫翘说归海落英忙着陪夫人,大概是没空回应她,于是用灵力隔空给她开门吧。
于是虞岁岁踏过门槛走了进去。
正当她打算绕过屏风时,屏风上的牡丹刹那盛放,浓丽花瓣一如美人笑靥——不对,虞岁岁再眨一下眼,居然真的从屏风上走出两名雍容典雅的女子,艳红衣袖如同牡丹花瓣,她们一人一边,把那一架屏风从中间拉开——
映入虞岁岁眼帘的是蒸腾的朦胧水雾,水雾中是少年纤秀玲珑的背影,莹白肌骨上的晶莹水珠将坠不坠,他正伸手拢起一头雪白长发,背上的蝴蝶骨因为这个动作而优美舒张着。
屏风后竟然是一个浴池,还他喵的有人在里面!
虞岁岁:!!!
这是她免费能看的吗?!
淦!她走错房间了,还撞见别人在沐浴!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不好意思!”她赶紧低头道歉,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同时,那两扇木门又刷得一下阖上了,像是不准她出去。
虞岁岁:?
她很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回过头看去,然后目瞪口呆——
浴池里背对着她的少年把手搭在白玉雕刻的池边,指甲泛着一层春樱般的浅粉,银白如雪的长发就披散了下来,像是花枝不堪承受,上面的积雪簌簌而下。
少年搭在池边的手勾起旁边的一件衣袍,就要从浴池里起身。
虞岁岁赶紧闭上了双眼。不行,这太罪恶了。
然后她听到了少年含着揶揄的声音:“有穿的哦。”
他的声音介于少年和少女之间,空灵悦耳,如山间流泉。然后是衣料摩挲和系扣子的轻微声响。
“……”虞岁岁直接伸出手捂住双眼,“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
“嘘——”少年吃吃笑了一声,“睁开眼吧,请看着我。”
虞岁岁心想反正听起来他已经穿好了衣裳,而且道歉的时候不面对人家不太礼貌,于是她就睁眼了。
少年还站在浴池里,星蓝华袍下摆在水面上展开,像是一把名贵折扇。他右手托着左手,左手托着下颌,稍微歪着头打量着虞岁岁。
他的面容精致细腻,像瓷娃娃一样,不过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银发,还有浅粉的眼瞳。
长得好看也不妨碍虞岁岁继续道歉:“对不起——”
少年浅笑摇头,抬腿从水池中起身——牡丹花妖挥袖洒下艳红花瓣,他赤足踩在花瓣上,白皙足背上是一朵妖冶无格的牡丹刺青。
“我昨晚梦见了我们的相遇,所以从特地从王都赶来拂锦楼赴约。”
这话给虞岁苏听愣了,“梦见?只是,因为一个梦?”
还有这个说法…赴约什么的他是真敢说啊,哪里有约定了?
“南雍国师的梦,从来准确无误哦。”少年轻眨了一下眼睛,浅红眼瞳艳如花色,“比如说——尚未加冕的君王会因为你,终将坠入爱欲。”
虞岁岁暂时忽略了他后面那句话,因为这个少年说他是南雍国师,南雍国师…樱空月?
“你是…樱空月?”她怔怔地问。没想到国师这样听起来位高权重的人,会是眼前这样纤瘦美丽的少年。
“是的呢。”樱空月浅浅颔首,对她笑如花绽,开口却是送客之意,“好了,你该离开了,归海落英的房间在另一边,你走反了。”
虞岁岁怔了一下,“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来找…”她明明只告诉了应纵歌和门口的侍者。
“我无所不知。”樱空月弯唇而笑,“我们很快会再见呢,虞、岁、岁。”
她的名字被字字念出,空灵的声音压低了,鬼魅一般。
虞岁岁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搓了搓手臂,再一眨眼,眼前的樱空月连带着牡丹屏风都消失不见,只有未散的水雾和零落的花瓣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挠头,原著里还有这样的情节吗?可惜她还没看到樱空月正式出场就穿书了。
毕竟原著是以男主孟逢春的视角为展开的,他现在还在勤勤恳恳地卷,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扶光山内门弟子,人脉关系还没拓展开来,不会这么早遇到南雍国师。
虞岁岁摇摇头,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好了,她抱着月兔提灯离开了这个雅间。
向着相反的方向,她很快找到了归海落英的雅间,门口候着刚才那个来找她的侍女,紫翘。
“虞小姐。”紫翘向她盈盈一礼,“是来找大小姐么?”
“是的,麻烦你帮我说一声,我有礼物要给归海师姐。”虞岁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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