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她只想当咸鱼(长舟渡月)

魔君身后，跟着魔后和不少儿女，他们客气地行了礼，宗玺也没有发难，回了一礼。
“不知神君驾临魔界，所谓何事？”
宗玺没有和他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魔君，数千年之前，本君来过魔界，当时魔界内忧外乱，本君做了添砖加瓦之事，今日，本君来魔界，也是和魔君告罪，为表诚意，本君带了一点心意。”
魔君听完，眼里精光一闪。
魔界追查数千年，通缉了数千年，一直没有证据，也找不到真凶。
虽然魔界一致认为凶手就在神界，可神界素来护短，又惹不起，魔界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可没想到，这事儿过了千年，凶手亲自登门道歉来了。
“神君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竟然有神君的手笔在里面，只是我实在想不通，神君这般谪仙，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宗玺微微一笑，“那就要问魔后的几个侍女了。”
她点名魔后，大家的目光瞬间投向魔君身边的女人。
“神君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本君路过魔界，听到有几个魔女在此议论我，本君在六界之中，虽然算不上艳压群芳，但是也和丑字搭不上边，亵渎神明，难道不应该付出代价？”
魔后旁边的几个侍女吓到直接跪下，她们哪里记得这桩事，只当这是宗玺故意找茬弄出来的借口。
“口说无凭，神君说她们亵渎神明，就一定是真相吗？神君还是拿出证据比较好。”
魔后身边，一名女子站了出来，魔后想拉住她，却被她挣脱。
“神君，这不会是你胡诌的借口吧？”
“本君今日送给魔界的礼物，就是这份证据。”
宗玺右手一挥，上方立即出现一个画面，几个侍女面面相觑，里面的人，还真的是她们。
“龙族的二殿下看不上公主，咱们公主可是六界最漂亮的。”
“可是公主真的很惨，龙族三位殿下都拒绝了她，以后她还嫁得出去吗？”
“公主那么漂亮，肯定能嫁得出去，听说神界的女神仙都长得很丑，特别是那位常年不出门的水官神君。”

“我听说，神界的神仙们之所以不现人前，就是因为长得丑。”
“那他们是不是头上长犄角，三头六臂，又高又胖？”
“肯定的，不然神界为何几千年都没有神仙成婚？因为太丑，互相看不上。”
看完几个侍女聊天的画面，魔君额头气得鼓出青筋，他就知道，神界没有一个好东西，敢堂而皇之上门，绝对憋着坏。
“让你们胡说八道，亵渎神明，罪该万死。”
魔君一掌拍在几个侍女的头上，她们瞬间毙命。
魔后脸色一变，她的侍女被当众打死，实则也打了她的脸。
她看向宗玺，眼里划过一丝狠戾，“神君恕罪，我们不知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缘故，若当年神君愿意给魔界一个面子，这件事情，绝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局面。”
“魔后的意思，本君错了？”
神明最让众生畏惧的地方，在于她只是无悲无喜的一句话，也能让听者胆战心惊。
魔后急忙解释，“申论自然无错。”
“本君向来不喜欢游走六界，被好奇外貌情有可原，只是那等污言碎语，到底还是直接进了本君的耳朵，本君想着魔界这些年喊打喊杀，或许是长了一些威风，出于好奇，才进入魔界，彼时，魔界和龙族的矛盾还未激化，本君看你们冥顽不灵，才出手点化，想着让你们长点记性，谁料，这数千年过去，你们倒是记仇，除了通缉本君，还试图在神界渗透。”
魔君心里憋屈，可是此时却不敢再说什么。
神界不是龙族不是妖族，他们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让他们重新投胎。
“还请神君恕罪，我们愿意受罚。”
宗玺冷笑，“魔君这话，可要诚心，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本君可吃不消。”
魔君双手作揖，郑重道歉。
“请神君放心，我们必诚心思过。”
“那好，现在说第二件事。”
魔君眼皮一跳，看来重点来了。
“魔族用秘法弄伤我儿，引他入魔，这笔账，如何算？”
在场的众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神君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质问我们，为何不扪心自问，身为神，为何如此心胸狭隘，锱铢必较？神君今日来魔界，这般咄咄逼人，这是把魔界置于何地？魔界虽然不比神界，可也不是能够被随意欺负和羞辱的。”
“陌染。”
“闭嘴。”
魔君和魔后脸色一白，想把陌染拉回来，可是她一看身后的密密麻麻的众魔，腰杆一挺，更加来劲。
“神君今日若对我魔界出手，回神界，恐怕不好交代吧？听闻神君千年前做错事，在人间待了千年，不会规矩都忘了吧。”
“规矩？真正的规矩，六界众生拜见神明，不可抬头，不可直视，不可质疑。魔界在六界之中不仅好战，还没有敬畏之心。”
陌染看着司焱，眼睛一亮，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可看到他站在宗玺身侧，还帮着宗玺说话，立刻就不舒服了。
“你是谁？”
“我就是拿只妖，司焱。”
司焱不就是妖界妖王，那个屠杀全族，血洗妖界的疯子。
陌染很快反应过来，只觉得司焱浑身充满煞气，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你你你，你来魔界想做什么？”
司焱幽深的目光扫过他们，不急不缓说道，“自然是来讲道理的。”
讲道理？
讲道理为什么带着杀气？
真当他们是傻子。
“神君和妖王为何一起来神界？神君今日所作所为若被神界知道，恐怕难以交代。”
宗玺挑了挑眉，“他是我儿子的爹，你说我们为何一起来？”
大家又一次懵了。
听说妖王避世千年不出，千年前喜欢过一位神仙，爱而不得，悲痛之下远离红尘了。
等等，妖王喜欢过的神仙，是神君？
后知后觉的魔族开始背脊发凉，这两位都不好惹，若是打一架，魔界赢的几率不大，可若是不打一架，感觉今天这事儿，会没完没了。
魔君后悔了，他小肚鸡肠，他心胸狭隘，他不知好歹。
早知道他们会强强联手，这些年他一定夹着尾巴做魔，绝不惹事。
“神君，妖王，小女莽撞，我一定严加看管，还请二位高抬贵手，不要放在心上，听闻神君喜欢奇珍异宝，魔界有不少，希望神君赏脸。”
司焱看了眼宗玺，一副让她做决定的模样。
宗玺故作姿态沉默了一瞬，微微点头。
“本君也不想为难魔君，只是还希望魔君以后对部下严加看管，对女儿的教育，也不要松懈。”
魔君疯狂点头，“神君说的是。”
这一次来，宗玺和司焱把魔界劫了个底朝天，这还没完，临走前，宗玺给魔界留了一份礼物。
魔界被宗玺设下阵法，他们原本就是魔，却被自身的魔性反噬侵袭，痛苦不已。
当然，这个惩罚，也只维持了一天，宗玺还有点分寸，记得维护神界的威严和风度。
回到长乐殿，阿糯还没有醒来，宗玺对打劫回来的东西都提不起兴趣，日夜守在儿子床边，三天过后，阿糯终于恢复。
他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谢忱。
“阿糯，不记得我了？”
“父亲。”阿糯嘴唇有些干，他起身看了眼四周，没有看到娘亲，甚至，没有看到那个人。
他知道自己被魔族下套，直接入了魔。
看着阿糯忐忑不安的模样，谢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在找你娘亲和爹爹吗？”
阿糯咬着嘴唇不说话。
“他们在外面，你娘亲给我来信，说你想我，我便来了。阿糯，我很高兴你惦记着我，可是，你不能让你娘亲伤心，还有你亲爹，虽然我很讨厌他，可他对你，还算可以，他其实很可怜，出生就没了父母，被抛弃在阴暗可怖的奴隶山，靠吸食毒物长大，阿糯，你不妨试着接受他。”
阿糯抬眸看着谢忱，小声开口，“他们会喜欢我吗？”
谢忱哑然失笑，“原来我们阿糯在担心这个啊。”
“我才不担心，我只是……”
我只是害怕这是一场梦。

第416章 父子相处
“你如果想知道司焱喜不喜欢你，咱们可以试一试他，只是他若真的伤了心，你娘亲会心疼的，你舍得让你娘亲难过吗？”
阿糯摇头，想到什么，他急忙问道，“您说他很可怜，那他为何会被抛弃？”
谢忱叹了口气，“这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想听，那我就告诉你，数千年之前，妖界的公主臻儿，对龙族三殿下一见钟情……”
宗玺躺在桂花树下的躺椅上，只有司焱绷着一张脸，对着门站着，一动不动。
宗玺倒了一杯花茶，抿了一口，又抬头看看他。
“过来坐一会。”
司焱不动，宗玺捻起一颗果子，扔到他头上，司焱回头，一脸疑惑。
“你打我做什么呀。”
宗玺撇撇嘴，“打你需要理由？”
宗玺轻轻叹了口气，“不需要。”
“我让你过来坐，你居然无视我，司焱，你现在是不是更喜欢儿子？”
司焱冤枉。
“我没有，我最喜欢你，然后才是儿子，但是如果他问，我会说都喜欢。排名不分先后。”
宗玺点点头，“也对，阿糯现在对你有些排斥，你是要俘获他的心，这最重要。”
司焱抿着嘴，神情严肃。
他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思虑片刻，忍不住问道，“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啊，我有些想不通，我那么喜欢他。”
宗玺招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原因。”
司焱不疑有他，急忙过去蹲在宗玺旁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凑近一些。”
司焱照办，这时，宗玺突然勾住他的脖子，来了个突然袭击，直接吻了上去。
“嘎吱……”
门口，阿糯和谢忱刚打开门，就看到这一幕，吓得谢忱急忙捂住阿糯的眼睛，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娘亲，你们在做什么？”
只可惜，他捂住阿糯的眼睛，没有捂住阿糯的嘴。
司焱吓了一跳。
反而宗玺，一脸淡定，她松开司焱之前，还对他挤眉弄眼了一下，司焱嘴角一抽。
“阿糯，过来娘亲这儿。”
谢忱松开阿糯，目光复杂地瞥了眼两人，好家伙，他和阿糯还在，他们就如此胆大，真是有辱斯文，他摇摇头，对他们两人表示无语。
司焱耳朵有些红，安静地站在一旁，像个被调戏的小媳妇。
倒是宗玺，像个得逞的大爷，笑得特别灿烂。
“娘亲。”
阿糯快速跑过来，扑到宗玺怀里。
宗玺安抚地拍着他的背脊，神色温柔。
“娘亲，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阿糯，特别特别想。”
看他们如胶似漆，司焱在一旁孤零零的，实在可冷，谢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开一些，儿子黏母亲，向来如此，以后你们可再生一个女儿，应该会公平一些。”
司焱审视地看着谢忱，“我刚才听到你们在里面提到我的名字，说我什么了？”
谢忱低声一笑，“放心，我绝对没有说你坏话，我绝对不会破坏你的形象。”
“你不信？”看司焱不说话，谢忱正要举起手发誓，却听到阿糯一声父亲，两人不约而同应了，结果，司焱尴尬了，阿糯看着谢忱，都没有看他。
“娘亲，谢谢你让父亲来看我，阿糯好开心。”
宗玺这双眼睛，哪里有事情能瞒得过她。
“你开心就好，阿糯，谢忱给你准备了礼物，放在西殿。”
阿糯眼睛一亮，拽着谢忱就要去看。
谢忱只能带着阿糯离开，留下失落的司焱，和作壁上观的宗玺。
“他真的不喜欢我。”
“你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你，你们突然熟悉起来，才叫奇怪，司焱，我觉得阿糯之所以对你这般特殊，应该有些缘故在里面，等他和你熟悉了，我相信有朝一日，他会把这个小秘密告诉你。”
司焱眺望着远处渐行渐远的身影，微微点头，“知道了，没关系，他平安开心就好，叫不叫我，并不重要。”
宗玺看着他，没有说什么。
谢忱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
好在，他给阿糯准备了不少礼物，阿糯很开心，情绪也一直很平静。
夜晚，宗玺靠在司焱怀里，周围寂静无声，听着他的心跳，宗玺安心地闭着眼睛。
也就是这时，他们寝殿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小脑袋突然出现，抱着枕头看着他们。
“娘亲，我想和你睡。”
“阿糯，我陪你去你的寝殿睡，你娘亲困了，让她先休息。”
阿糯直溜溜地看着司焱，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跑了。
司焱急忙追出去，看到阿糯严严实实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出来，司焱我只好坐在床边，安静地陪着他。
阿糯在被子里也是十分郁闷，原以为他追过来，会说写什么，谁料他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你不说什么吗？”
许久之后，阿糯率先忍不住冒出头，一脸郁闷地看着司焱。
“我看你心情不好，想着你可能不想听我说话。”
“你和娘亲相处，也是这般无趣吗？”
司焱摇头，“她从未说过我无趣，想来我在她心里，应该还算完美。”
阿糯一听，更憋屈了。
“听说你把我扔给月神和师傅，你那时，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焱一听，就知道他了解的事情还挺不少，只是过于表面，所以对他才会有这么多误会。
想通之后，他就轻松许多。
“抱歉，阿糯，为这件事，我需要和你郑重道歉。”
阿糯抿着嘴看着他，
“你愿意听我的解释吗？”
“你先说说看。”
看他傲娇的模样，司焱哑然失笑。
“我那时心如死灰，是你的出现，把我从濒死的边缘拉了回来。”
阿糯不解，“为什么？我那时没有法力，怎么救你？”
“你的出现，就是让我重新活了下去，我才知道我和你娘亲之间，有一个巨大的误会，她为了你和我，付出太多，我那时放不下你，可更多的，我放不下她。”
阿糯努力消化他说的话，随后问道，“那你更喜欢娘亲，还是我？”
司焱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阿糯躲无可躲。
“再说一声抱歉，我很喜欢你，可我更喜欢你娘亲。”
阿糯……

“我以为你会为了哄我开心，说更喜欢我。”
司焱笑了笑，“可是我不能对你说谎，只是阿糯，我对你的喜欢，和你娘亲对你的喜欢，是一样的，你是不是怕我把你娘亲对你的喜欢抢走？所以不喜欢我？”
阿糯低着头不说话。
“你习惯了有一个父亲，所以你更渴望娘亲的爱，可是在你期待你娘亲眼里只有你的时候，你看到了我，你知道我是妖，妖向来自私自利，所以你担心你娘亲被我蛊惑，再一次离开你，是吗？”
看他沉默，司焱就知道他猜对了阿糯的心里所想。
“知道我和你娘亲，是怎么认识的吗？在我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变故之后，我觉得我已经没有了生路，我那时候不知道该去哪里，天大地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在不知不觉之中，到了蛮荒之地，那里很漂亮，是我过去千年苟活的日子里，从未见过的美景，若能死在这样的地方，也挺好。
可没想到，她救了我，她把我带回长乐殿，给我疗伤，哄我开心，带我去人间，为我，学会了人间的厨艺，手把手教我认字书写，还有剑术，术法，道法。
我太想抓住这些美好，可我又害怕会被抛弃，所以我从不回应，对她冷漠。可是你知道吗？让喜欢的人不开心，原来会心痛，那时我便想，罢了，天打雷劈，我都认了，只要和她在一起。”
司焱顿了一下，看着阿糯，声音放轻了一些。
“我和你所扮演的角色不同，我们在她身上得到的感情也不同，阿糯，我会和她一起保护你，而不是争夺属于你的爱，你知道吗？你被抱到妖界的时候，一直在哭，谁抱你，你都哭，可是你在我怀里的时候，你笑了，他们说我们很像，一开始我也觉得像，可后来，我知道我和你并不像，你更好，比我好。你会经历很多的劫，而这些劫，是我的原因，没有你的时候，我会想象，我和宗玺之间若是有一个孩子，像她也好，像我也罢，都行，光是想想，我就满足，可你真正到来的时候，在我怀里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