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卿神秘一笑,搂住了他的脖颈,二人的身躯紧紧贴合着, 鼻尖相抵, 发丝静静纠缠着,她主动亲吻了天子, 轻吻着他眼梢那颗小痣。
萧昱嘴角噙笑,闭上了眼。
魏云卿在他的唇角轻啄着,这是她准备了很久的礼物,可她不会告诉他这是自己的准备。
而是低声道:“心诚则灵,它们定是听到我为陛下祈福的心声,就纷纷来朝了。”
唇边酥酥麻麻的,清浅的呼吸混合着女子独有的淡雅香气,从鼻腔扩散,贯通七窍。
萧昱嘴角有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政通人和,佳人在侧,人生乐事,莫过于此吧?搂在她腰上的手臂便又收紧了几分。
魏云卿看着眼眸微阖的天子,侧卧的角度,她只能看到他的下巴,要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五官。朦胧的光线下,他的下颌线清晰分明,喉结微微隆起,像一座精心雕琢的小山峰,沉静而迷人。
她看着那山峰,娇唇便凑了上去。
萧昱乍然睁开眼,喉头在她舌尖滚动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又热起来了。
魏云卿的手缓缓往他的肩背抚去,然后是腰,女子的手指冰冰凉凉的,抚在身上轻轻痒痒的,冰凉游走到那热起来的地方,暖着自己的手。
萧昱身子猛地紧绷,愕然道:“你在哪儿学的这些?”
魏云卿面色潮红,无辜道:“我有好好学习傅姆给我的画册。”
萧昱颤栗着,紧绷的身子带着某种压抑与克制,才能不让贲张的血脉喷涌。
魏云卿强烈而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震颤,柔软的小手已经热了起来,还在上下动作。
萧昱和她贴的更紧了,他全身都像个火炉,以一种难以言说的亢奋、粗重的呼吸着,手掌扣住她纤细的脖颈,低头去咬住她的唇,强烈的想要索取她的甘霖。
他支起身子,想要压制她,魏云卿却翻了个身子,倒把他压在了身下,然后一寸一寸的坐在了他的身上。
萧昱脑中霎时刮过一片风暴。
魏云卿嘴角挂着某种心机得逞以及羞怯地笑,轻轻在他耳边道:“翻天覆地。”
这一日,宋太师召来全家上下,齐聚正堂说事。
宋氏子女家眷均在两旁列坐,江姨娘独跪在堂上,这情景,倒不似要说事,更像是开堂公审。
江姨娘忐忑抬头,看到宋太师手下按着的匣子,心中瞬间凉了半截。
宋太师问她,“还认得这匣子吗?你给了江波,江波给了薛太尉,薛太尉又送还了我。”
江姨娘脸色大变,匍匐跪行到宋太师脚边,语无伦次的求饶着,“太师,太师,妾知道错了,您饶了妾吧,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宋太师语调平静,“你们那愚蠢的头脑,太低估朝堂世家的政治敏感度了,世家可以斗,但是不能乱,你送这些东西给我的政敌,正是取乱之道。”
“薛太尉纵是与我政见不合,也不可能以此动乱朝纲之事来打击我。”
江姨娘痛哭流涕,“太师,妾一时糊涂,妾知道错了。”
“当初,你让江波散播皇后无牙的谣言,我只当你是妇人无知,一时嫉怒,我忍了,没有追究。”
江姨娘脸色煞白,原来太师什么都知道。
宋朝来闻此,脸色却是顿时黑了一片,拍案而起,起身就要跟江姨娘动手,却被杨氏按下,杨氏对她摇了摇头,听从太师发落。
宋太师继续道:“之前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可你一个后宅妇人,泄露家族隐秘,私通政敌,却是犯了我的大忌。”
江姨娘瑟缩着,全身发抖。
“江波,本不至死,我本打算留他一命。”
江姨娘一怔。
“可你把这东西给他,他就活不了了。”宋太师冷漠告诉她,“这里边的东西,不管他看没看过,他都活不了了。”
薛太尉不取江波的命,那就是要宋太师自己清理门户了。
江姨娘脸色惨白,心情坠入谷底,她惶恐地磕头,声泪俱下的请求着,“太师,您怎么罚我都行,妾求您,求您绕我弟弟一命吧。”
曾经的美妇人,如今鬓发如蓬,泪如雨下。她不停的磕头,上位的宋太师,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自尽的毒酒,我已经命人给他送去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一句话,摧毁了江姨娘最后的希望。
“太师,我给太师生了两个儿子啊,太师就算不可怜我,也求太师看在孩子的份上,收回成命,求太师收回成命吧。”
江姨娘又匍匐着爬到宋瑜跟前,哽咽道:“三郎,你求求你父亲,救救你舅舅吧,他是你的亲舅舅啊。”
宋瑜面有不忍,转开了头,终是无法对着生母说出我舅舅是少府卿王崇这样的话,他眼神闪躲,轻声相劝着,“姨娘,别闹了。”
江姨娘心中再度凉了半截。
下人移来火盆,宋太师亲手将那封锁的匣子扔入火中,“这件事,以后谁都不许再提。”
火盆中的烈火熊熊燃起,江姨娘一点一点看着那个匣子在火中渐渐化为灰烬,感到一股彻底的绝望。
那是一种底层庶民,拼尽全力,以为可以跨越阶级,跻身世家,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突破这片樊笼的绝望。
明明是他杀了她的弟弟,到头来却还要把罪责推卸到她的身上,说是因为她给了弟弟这些阴私,弟弟才不得不死。
凭什么?
她怔怔的,突然道——
“你们天生是士族,高高在上。我们庶民如蝼蚁,卑微如尘。”
众人的视线,各自漠视着江姨娘。
“我们辛勤忙碌,自食其力积累财富,你们这些只能靠朝廷俸禄的禄蠹,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们?”
“我们不过是你们的牛马,用尽价值,便弃如敝屣,一生辛苦,却是为你们的荣华富贵忙碌!”
堂上的众人冷漠打量着她,如同看着一个可笑的小丑,江姨娘的话,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情绪影响。
只有宋瑜开口劝了一声,“姨娘,回去吧,别闹了。”
江姨娘心灰意冷,瘫倒在地上,她的儿子,她的亲生儿子,自出生之日起,不曾叫过她一声娘,从未认她的娘家兄弟为舅,他们都不是她的儿子。
江姨娘继续控诉着,“我们这些卑贱的平民,嫁到了士族为妾,以为是和你们有了瓜葛,全家有了指望,可你们却从未视我的家人为亲戚。生了儿子不是自己的,家人有难得不到庇护,太师处理政事,能让网漏吞舟,对士族都宽和以待,我为太师生了两个儿子,难道连自己弟弟的命都保不住吗?!”
她歇斯底里的发泄着,涕泪横飞。
宋太师终于有了反应,却是冷冷吩咐左右,“还不把她带下去。”
仆妇们立刻上前搀扶起江姨娘,要送她回房,江姨娘挣扎着,不肯退下。
宋太师再度发令,“愣着干什么,拖下去!”
江姨娘看着上座的男人,几十年朝夕以对,却换得这般惨淡收场。
心如死灰,万念俱灭。
她用力推开来抓自己的仆妇,猛地站起了身子。
众人微微一愕。
她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着指向宋太师,在宋太师锐利目光的注视下,又把手指转向了宋胤。
众人纷纷看向宋胤,宋胤却是一脸茫然。
江姨娘失神一般冷冷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根本不是你母亲的儿子。”
江姨娘话音一落,满座之人皆脸色大变。
宋胤心中大震,脑中一片空白。
江姨娘看了一眼杨氏,继续对宋胤说着,“你的母亲,是与你的父亲无媒苟合,才有了你,你就是个私生的孽子,孽子!”
“你闭嘴!”杨氏大惊失色,立刻把宋胤拉到怀里,捂上了他的耳朵。
“你胡说,我是我母亲的孩子。”宋胤反驳。
“你问问你母亲,她开过怀儿吗?她至今都是处子,她一个处子怎么生的你?你根本就不是她生的,你不是她的儿子!”
杨氏如遭雷轰,全身都在颤栗。
宋太师气的全身颤抖,捂着胸口,重重跌坐在椅上。
宋胤是朝廷册命的世孙,宋氏大宗继承人,江姨娘将这些往事抖搂出来,那是在刨宋氏的根儿!
宋琰连忙搀扶着宋太师,给他顺着气,“父亲,当心身子。”
宋太师被攥住了命根儿,他指着江姨娘,却是一口气闷在心里,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瑜立刻示意下人把人带下去,大声喝止道:“姨娘,别说了!”
江姨娘依然自顾自,对面色惨白的宋胤说着,“他们都在骗你,骗你,你不信的话,就自己到太原公府,去找那位顾君侯问问,看看你究竟是谁的外甥!”
——顾!
宋胤脑中嗡的一声,猛然想起上巳那一日,在华林园中,天子问他,你的母亲,是不是姓顾?
“你闭嘴,你闭嘴。”
杨氏情绪彻底崩溃失控,扑过去就要跟江姨娘厮打在一起。
宋朝来脸色大变,连忙拦着杨氏,厉声呵斥道:“江氏疯了,还不快把她带下去关起来。”
仆妇们手忙脚乱,拖着挣扎的江姨娘。
江姨娘挣扎着,又指着宋朝来破口大骂,“我没疯,你才疯了,你这个毒妇,你克死亲夫,气死生母,你才是疯子,疯唔唔……”
仆妇们脸色煞白,立刻拿破布堵上了江姨娘的嘴,江姨娘唔唔乱叫挣扎着,很快被仆妇们连拉带拽的强行拖了下去
宋朝来脑中“轰”的一声炸开——
克死亲夫,气死生母。
宋朝来脸色惨白一片,杨氏倒地呜呜哭泣,宋胤如同石化僵住。
下人拖走了江姨娘,宋太师气的脸如猪肝,一口气没提上来,登时昏了过去。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围在宋太师身边,呼唤声此起彼伏——
“父亲。”
“阿翁。”
“太师啊!”
“什么, 太师病倒了?”
魏云卿隐隐惊愕,她人在宫里,对外边的事不清楚,外公年迈, 这一下子病倒, 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内监回禀着魏云卿,“今日朝会, 宋太师称病不朝, 去问询的内监, 隐约从下人口中套出太师似乎是被气的病倒了。”
过往朝会,宋太师不来, 便不开朝。
朝臣们今日也一如既往在殿中等候着,干等到午时, 也没等来宋太师人影,天子派去的内监一波又一波来回话,说太师确实病倒, 看来是真的来不了了。
魏云卿眉头蹙了起来, 气的?
“不会是被母亲气到了吧……”
魏云卿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杨季华端着茶走过来, “太师身体一贯康健,怎么会突然病倒?”
内监继续道:“陛下遣了几波人去问, 只说太师是真的病了,也不知是怎么个情况。”
魏云卿喝了一口茶,又问道:“朝会上, 陛下是什么态度?”
内监回说:“因为太师没来, 今日朝会已经早早散了。”
魏云卿眼神一动,散朝了, 便放下了茶碗,吩咐杨季华道:“既是如此,我现在去一趟式乾殿,你拿我的印信,现在就出宫一趟,就说去看大舅母,问问是什么情况。”
杨季华点点头,二人分头行事。
式乾殿。
萧昱坐在窗边的榻上,专注地看着盐禁之策。
几缕秋阳照进殿中,给天子白皙的面孔上蒙了一层淡淡的暖金。
魏云卿轻轻走了进来,半掀开帘子,静静看着专注的天子,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身侧。
一片阴影爬上奏折,萧昱这才发现来到自己身边的皇后,合上了奏折,对她伸出了手。
魏云卿挨着他坐下,开门见山道:“我听说阿公病了,想问问陛下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萧昱看着她,摩挲着她的手指,“原来你已经知道太师的事了。”
“嗯。”魏云卿面有忧色,“我有些担心,毕竟阿公年纪大了。”
“别担心。”萧昱拍着她的手,安抚道:“太师身体一贯很好,不会无缘无故病倒,弄清缘由,很快就无事了。”
魏云卿眼神一动,缘由?她试探道:“陛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昱沉默。
过往,宋太师称病,天子都会亲临视疾。
只是这一次,侍中高承却密谏天子——
陛下是天子,一言一行都会被朝臣放大解读,故而天子须不动如山,方可稳天下。
陛下幼时前往太师府拜会,那是尊师重道。而今陛下年长,早该亲政,却因太师把持朝政之故而有心无力。
且盐禁在即,陛下若在此时降礼尊崇太师,只怕暗中蠢蠢欲动的人,会再过度解读陛下的行为,恐不利于盐禁。
萧昱道:“今日朝会,本该是下达盐禁之策,可因太师不朝,便暂时搁置了。”
魏云卿微睁瞳孔,“你在怀疑外公装病,是为了拖延国策?”
萧昱摇摇头,宋太师是她的外公,他不能强求魏云卿跟他一样理智。只是过往,宋氏与薛氏斗得最狠的时候,宋太师为了避薛太尉锋芒,也有过称病不朝的举止。
最终是年幼的天子亲临太师府视疾,执弟子之礼,才将宋太师又请回朝堂,狠狠给了薛氏一个下马威。
后来,随着薛太尉出镇秦州,两族明面上的斗争便转为暗中较劲,如今宋太师又在这种关键时刻告病,满朝文武都摸不清他的打算。
萧昱便解释道:“我没这样想,只是盐禁确实耽搁了,所以要先弄清太师的情况。”
魏云卿垂下眼,攥着袖口。
他是天子,他顾虑太多,与外公的身份又是这般敏感。于私,太师是她的外公。于公,太师是天子施政阻碍。
她是皇后,帝后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国家意志,她不能轻举妄动,她……
心乱如麻之际,萧昱不动声色握住她的手,“再等等吧,过几日,若还不见好,我就跟你一起去看看。”
魏云卿回神,抬头看着萧昱,心口渐渐静了下来。
杨季华今日没有再回宫,而是在宫外住了一夜,陪伴安抚杨氏。
这一夜,魏云卿都睡的不安。
翌日一早,宫禁刚开,杨季华便匆匆返回了宫里。
“殿下,太师府是真的出大事了!”
一早,萧昱还没有离开显阳殿,见杨季华回来,便停下步子听听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杨季华绘声绘色转述着。
“江姨娘在家里发疯口不择言,把太师府搞得一团乱,不仅气倒了太师,还把宋夫人给刺激了,连姐姐都在郁郁伤神。”
“怎么母亲也……”魏云卿微微惊愕。
杨季华道:“听说是江姨娘直骂宋夫人克死亲夫,气死生母,宋夫人当时脸都白了,人跟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魏云卿蹙眉,愈发惴惴不安。
父亲名气大,声望高,自幼时起,便多有名士造访。可父亲偏又体弱多病,故而祖母常禁止他与客人清谈。
祖母去世后,赶客这活儿就落到了宋朝来身上。
她常替魏绍劝退那些慕名来访的客人,久而久之,建安城就开始流传宋朝来悍妒,魏绍惧内的流言。
宋朝来不在乎,她情愿担恶名,也不忍魏绍应酬辛劳,更愿魏绍多留些精力在她身上,让她能早日为魏氏开枝散叶。
魏绍之死,非她之过。
可气死生母——
宋朝来这个女儿,因是父母第一个孩子,自幼被娇宠溺爱,以至其性娇纵恣意,难称孝顺。
守寡之后,更是偏执神经。
那一日,王夫人见到她将魏云卿一身女装撕扯、剥落的疯狂模样后,一向康健的身体,竟也吓出了心悸之症。
王夫人为此日夜忧思,身体日渐转差,没几年就过身了。
气死生母,无可反驳。
魏云卿略蹙眉道:“江姨娘怎么能这样说母亲呢?她明知母亲情绪不稳,受不得这样的刺激。”
杨季华继续道:“是因为太师发落了江姨娘的弟弟,江姨娘就把胤哥儿的身世全抖搂出来了,这才把家里搞得一团乱。”
“胤儿哥?”魏云卿不解,这又关宋胤何事?
萧昱却是眼神一动,捕捉到了重点,“你说太师发落了江氏的弟弟?”
杨季华点点头,语气复杂,“听说人已经没了,也难怪江姨娘发疯,亲弟弟阿,搁谁受的住?”
萧昱立刻站起了身子,脑中顿时清明,对魏云卿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现在必须马上去处理一些事情,你就在显阳殿好好呆着,等事情落地,我就带你去太师府探望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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