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快回来!”见此情景,羽铭阳发了疯似的冲过去想把她拉回岸上来,阿旺却死死咬住他的衣服不放,阻止他靠近河边。
只见聂玫瑰紧咬牙关,忍着钻心的剧痛仍然头也不回的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阿旺!你这畜牲,快放开我!”羽铭阳喝骂道。
“小哥,你是不能靠近河水的,否则就会变成它们一样,你想让聂姑娘为你分心吗?!”薛梦娘怒道。
羽铭阳顿时傻了眼,只能眼睁睁看着远处越浸越大的红圈…
“聂姑娘,不要放弃,坚持住!想想你为谁而来!”
“展昭,展昭,展昭…”聂玫瑰不停喃喃自语着,这个名字就像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力量,终于,她取得了水,回到岸边,那些怨鬼见始终无法把她拖入水中,只能恨恨地松开口,再次沉入河底。
聂玫瑰浑身己是血肉模糊,多处竟然能见到白骨,当薛梦娘他们迎上去接应时,她纵使浑身疼的发抖,却始终护着泥碗不肯放手。
“大姐…”羽铭阳看到她的惨状,难过的无以复加。
薛梦娘在她耳边轻轻低语:“聂姑娘,你已经取到了水,让梦娘帮你装在水囊里好吗?”
聂玫瑰瞪大眼睛,认真地在他们脸上看了又看,这才松开了手失去了知觉。
薛梦娘快速将水递给羽铭阳,接过阿旺不知从那里衔来的几株碧绿的草,在手心揉碎敷在她的伤口处,伤处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止了血,但还是留下了不少可怖的疤痕。
也不知过了多久,聂玫瑰终于清醒过来,她一睁开眼便问道:“我的黄泉水呢?”
“在这里!”羽铭阳急忙把水囊递在她手里。
聂玫瑰一把把水囊抱在怀里,生怕被洒落在地。
“聂姑娘,这水只需你的眼泪数滴即可,那时展昭所有关于你的记忆将全部被抹掉。”薛梦娘怜惜的看着她说道。“这里阴气太重,你也不可久留,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快出去吧。”
聂玫瑰点点头,阿旺拿来的药的确神奇,被厉鬼啃噬的伤处早已愈合。
“多谢梦娘姐姐成全,玫瑰感激不尽。”聂玫瑰深深下拜,被薛梦娘拦住:“聂姑娘与展大人为我报了血海深仇,梦娘做的这一点事又怎能与之并论?只盼你二人有缘终得圆满,我会日日为你们祈福的。”
“大姐,你要快些回来,那裂缝不能坚持太久了。”羽铭阳还是忍不住提醒她。
“我记住了,还有你自己,也快去轮回吧,说不定来世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又一个亲人将要离开,聂玫瑰笑着,心中却在流泪。
“阿旺,谢谢你陪我走这一程,谢谢。” 聂玫瑰抱住它,轻轻地在它耳边说道。阿旺抬起头,一双眼眸似乎也沁了泪水,它走到青骢马身旁,将缰绳含在嘴里递给聂玫瑰,聂玫瑰骑上马背,摸了摸怀中的水囊:“我走了,你们保重!”说着她提缰调马,向着来时障门疾驰而去。
☆、爱你,恨你
如来时一样,聂玫瑰昼夜兼程, 终于在第四日深夜赶回了开封府。
当众人看到她时, 都忍不住湿了眼眶:她艰难地从马背上爬下来,发丝凌乱,整个人都消瘦的脱了相, 眼睛里布满血丝, 面色苍白憔悴, 嘴唇干裂, 身上衣服破烂不堪,到处浸染着大片己干透的黑褐色血迹。
她颤抖着从怀里拿出水囊,对着包拯与公孙策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包大人,展昭有救了。”
包拯的胸口如有一口气憋着无法顺利呼出般难受,公孙策则早已抑制不住流下热泪。
“王朝马汉!快将聂姑娘扶去房间休息!”公孙策急忙吩咐。
房间里送来了满满一大桶的热水和饭菜,彩儿把换洗的衣物也拿了进来:“姑娘,让我先服侍你入浴吧。”
聂玫瑰斜靠在床边,身上提不起一丝力气, 只有让彩儿帮衬一把了。
彩儿为她脱去衣物, 看到她身上大大小小布满的伤痕,忍不住捂嘴惊呼:“聂姑娘, 这些伤疤…还疼吗?”
聂玫瑰笑着摇摇头道:“旧伤而已,不疼了。”
彩儿一边轻轻的为她揉洗头发,一边说道:“聂姑娘,你和展大人受的苦,全是因我们而起, 我家姑娘虽然不在了,彩儿却是要替她赎罪的,从今往后,就让我在您身边服侍吧。”
聂玫瑰抿唇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内疚。可怜蓝老伯经过这一遭得而复失的打击,想来是难以承受的。你在这个世上也无亲无故,不如认蓝老伯做了爹爹,侍奉他终老,你也算有了一个家,如此你觉得如何?”
彩儿不禁两眼垂泪:“姑娘到现在还为我着想,彩儿真是感激涕零。蓝老伯精神恍惚,这几日一直把我认作蓝蝶儿,百般呵护怜爱,我也曾自私的想过,不如就此将错就错,可是…”
“你是顾忌蓝老伯会清醒过来而厌弃你吗?”聂玫瑰握住彩儿的手认真说道:“你记住,以心换心,从此刻起,你就是蓝蝶儿,他就是你的爹爹,回到家乡去吧,以后的路,脚踏实地的走,你一定会幸福的。”
“嗯!”彩儿用力点点头,眼里充满了希望:“姑娘,你和展大人也一定会幸福到老的,等到你们大婚的那一天,彩儿要亲手为你缝制嫁衣,让你做最美丽的新娘。”
“好,我真要拭目以待你的手艺了!”聂玫瑰掬了捧水洒在脸上,隐去了潸然而下的泪水,笑着回答道。
一切都准备妥当,聂玫瑰先行来到了包大人的书房。
她缓缓走到包拯面前跪倒在地:“包大人,自打我来到开封府衙,招惹了不少麻烦,多亏您的照拂才让我能安然走到现在。”说着,她伏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如今我就要离开了,希望您,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快快起来吧。”包拯看着她,心中五味陈杂,多好的姑娘啊,为何就不能被上天眷顾?
“你却是要到去哪里?”天下之大,哪里有她的容身之地?包拯心中极为不忍,可即便是留她在府中,每日看着心爱的人与自己陌路不相识,更是残酷的煎熬。
“玫瑰这一趟黄泉之行,找到了回到自己的家乡的方法,包大人不必担心。”聂玫瑰强笑道。
“唉,去吧…去吧…”包拯抬起手,轻轻挥了挥,背转过了身子。
展昭房中,公孙策正在为他施醒神针,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齐齐的等在那里,一看到聂玫瑰,便急吼吼地追问她是否真的要走。聂玫瑰苦笑着点点头,四位糙汉子顿足捶胸,短叹长吁的请求她不要离开。
“七嘴八舌的说些什么!不要再为聂姑娘徒增烦恼了,都出去吧,让他们安安静静待会儿!”公孙策脸上有些薄怒,低声斥道。
四人仍是心有不甘,却苦无回天之力,心有万言一时间也无法表达,只好戚戚然离开了。
“唉。”公孙策长叹了一口气:“展护卫半个时辰之内便会醒来,你,可准备好了吗?”
聂玫瑰点点头,木然看着桌上的水碗,没有言语。
可是他俩谁也没有察觉到,就在这时,展昭紧闭的眼眉不停颤动着,似乎已经有了知觉。
公孙策收拾好药箱,刚走到门前又转身说道:“他每次毒发间隔五日,如今还有一天,不如今日先不要……”
聂玫瑰站起身,惨然一笑:“多谢公孙先生好意,还是不了,早一日喝下解药便能让他更快的恢复身体,何必强留无法改变的事实呢?”
“聂姑娘!”公孙策跺了一下脚:“你怎么这样傻啊!这药一喝下去,展护卫就再也不会记得你了!!”
聂玫瑰紧咬着唇,强迫自己不要流泪,直到公孙策无奈离开,她才扑倒在床前压抑的抽泣起来。
“阿旺说的没错,你是越来越爱哭了。”展昭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醒了!聂玫瑰急忙抹掉脸上的泪水,装作轻松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好意思取笑我,也不知我的眼泪是为谁而流?”
展昭坐起身子,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歉疚的说道:“让你担心了。”
聂玫瑰鼻子一酸,眼泪立刻又要往下掉,她连忙转身走到桌子旁,将海碗里的水倒入茶盏:“先别多说了,这是公孙先生为你配制好的解药,喝下去,蛊毒就能完全解除了。”
她端着茶盏走回床边,却见展昭正静静地看着自己,深暗的黑眸一点都不眨动,她的心骤然一紧,不自觉有了几分慌乱。
她强捺住不安,浅浅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快把药喝了?”说着,她把茶盏递在展昭唇边。
展昭摇了摇头:“先放下吧,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说。”
聂玫瑰一怔,嗫嗫说道:“先将药喝了不好么…”
“瞑幽曾说过我这蛊毒无药可解,公孙先生又从哪里得到的解毒方?”展昭猝不及防问出一句。
聂玫瑰顿时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答道:“公孙先生翻了很多医书孤本…”
“医书孤本…呵呵…”展昭突然笑了起来,让聂玫瑰更加手足无措。
“医书孤本会有解蛊毒的方法?真是奇了,我倒想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