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儿心疼的帮叶婷婷擦拭着泪水,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与叶婷婷一齐被卖入金粉楼,只因为样貌平平,所以一直在这里做些个粗使活,也经常受楼里姑娘们欺凌。
而叶婷婷,漂亮伶俐,自小就颇得金老板喜爱,请名师教她琴棋书画,身段礼仪,连吃穿用度都极其讲究,如同千金小姐般供养着。
彩儿知道,金老板这么做,无非想让她日后为自己挣更多的钱而已。所以心里并不羡慕,只盼自己永远不要入了他们的眼,有朝一日能清清白白的离开这里。
叶婷婷天真不谙世事,心地还算不错,看到她常常被人欺负,便倚仗着金老板的宠爱把她要了过来,做了自己贴身婢女,而她,感激叶婷婷的维护,也尽心尽力陪伴着。
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彩儿也渐渐长开,虽不能算是美貌如花,却也出落的亭亭玉立,身材凹凸有致。楼里的护卫与龟奴经常不怀好意的打量她,就连从不正眼瞧她的金老板,前日也把她叫进房中问了冷暖需求。
这并不是好日子到来了,在这个污秽地方生长了近十年,这一切彩儿心里很明白。恰恰相反,再不做些什么,自己将永陷这肮脏的泥潭。所以在叶婷婷这件事上,她心中也有自私的想法,假如婷婷能够得偿所愿委身与展大人,那么,她会不会看在两人相依为命的情份上带着自己一起离开?如果是展大人的话,就算是多要一个丫头,金老板也不敢不从的吧……可是听叶婷婷的口气,昨夜展大人分明是拒绝了她。
两人各存心事,正黯然神伤,门外有龟奴的上来传话。
“姑娘,开封府衙有差爷传话来了。”
“小姐!”彩儿喜上眉梢:“莫不是展大人他,他改变了主意?”
“会吗?”叶婷婷眼睛一亮,又颓然暗淡:“不可能的,他根本没有心…”
“凡事都要往好处想嘛,小姐,我来给你梳洗打扮一下,别让展大人久等了。”彩儿倒是很有把握,叶婷婷何尝不希望这是真的?受到彩儿的鼓励,她也打起精神配合着。
赵虎坐在楼下花厅中等待,眼前不断有早起送出恩客的粉姐儿,拉拉扯扯,淫词浪语的简直快要逼疯了他。
这展大人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大早的说是要请金粉楼的叶婷婷姑娘过府问话,自己却躲的不见踪影,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呀,哪次遇事他不是身先士卒的?不过联想到那位叶婷婷姑娘昨夜的行为,他又有几分明了,看来展大人为了避嫌吧。“嘿嘿…”他心里暗乐,英雄又怎样?遇到红粉佳人,照样惹不起,只能躲得起。
正神游天外呢,耳边突听到一声娇唤:“婷婷姗姗来迟,让大人久等了,您切莫见怪。” 赵虎猛然回神,只见叶婷婷来到跟前,对自己福了一礼。
赵虎是个粗人,最不能应付的就是繁文缛节,更何况对方是个娇滴滴的女子。他顿时从座上闪起身,装做不耐烦的样子,摆着手道:“罢了罢了,废话少说,跟我走一趟吧。”
叶婷婷与彩儿对望了一眼,鼓起勇气问道:“敢问大人,是展大人让您来接婷婷的么?”
赵虎愣了一愣,这话好像也可以这么说,他点头道:“不错,是展大人让俺来接姑娘……”
他话还未说完,叶婷婷便与彩儿喜上了眉梢,两人交换着眼色,却连赵虎最后的话也未曾听完。
“展大人让俺来接姑娘过府询话。”这才是他完整的一句话,只可惜叶婷婷与彩儿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压根儿就没有听清楚。
叶婷婷娇羞的垂着头,轻声问道:“轿子停在何处,待婷婷收拾几件衣物,这就跟着过去。”
赵虎极为不解,无非就是去询个话,有必要收拾什么衣物?轿子……他哪里会想到那么多,金粉楼统共与府衙就那“几步路”,走去不就行了?还要什么轿子!
“我说姑娘,俺们带人回府衙从来都是锁枷伺候,就没听说过还用轿子接的。还有,你收拾衣物作甚,快些走了回来兴许还能赶上午膳。”他天生一副直肠子,又不懂察颜观色,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过府询话…锁枷…”叶婷婷脸色骤变,身子一歪,若不是彩儿一旁搀扶,只怕就要跌坐在地上。
彩儿把叶婷婷扶在椅子上坐下,这才愤然地问道:“差爷,我家小姐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被传去府衙询话?展大人,展大人他到底是怎么说的?!”
赵虎眨了眨眼睛,也是百般不解,展大人怎么说的?“赵虎,你去一趟金粉楼,把叶婷婷姑娘接过来,与蓝启见上一面,让他仔细辨认,是不是当年被拐的女儿。”他倒实诚,这就把展昭的话复述了一遍,一字不拉。
彩儿愕然,她转过脸看着叶婷婷,叶婷婷轻憷娥眉,一脸的茫然,似乎根本不知道赵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彩儿无奈,只好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句,叶婷婷这才回过神。她不由自主的摇摇头,当时年幼,根本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流落到这金粉楼的,只是无数个夜晚,总有两张悲苦却又慈爱的模糊面孔在睡梦中萦绕。懂事后,她也曾问过金老板,得到的回答就是自己父母双亡,快要饿死街头时被救了回来,可是,直觉告诉她,事实并不是那么简单……
可是这么多年楼里享受的衣食无忧,楼外看到的饥寒交迫,让她渐渐失去了探究的心,虽然明白这里是个无底的火坑,可外面未知的世界更可怕,她宁愿选择留下。
这会儿突然说有人要与她认亲,叶婷婷心里第一反应就是恐慌,抗拒,甚至有些厌恶。她忽然从椅子上起身,冷言道:“我没有亲人,我的亲人都死了!大人若是没有别的事,那就请回吧!”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开。
赵虎傻了眼,这女子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的,刚开始的娇柔似水呢?
“哎,姑,姑娘…”赵虎想上前拦住她,却又被彩儿堵在面前。
既然不是犯了事,当然不必怕你喽,彩儿叉着腰,睁大眼睛瞪着赵虎,打定主意不让他过去。
叶婷婷的芳心碎了一片,她暗骂展昭无情,脚下不停噔噔噔地往楼上跑,准备回房大哭一场。
赵虎无法,只好吼了一嗓子:“叶姑娘,展大人可是在府衙里等着呢!”
叶婷婷闻言停下脚步,好像在思忖什么,接着她回身对着赵虎道:“那就让他自己来接我!”说完,她再也不停留,直接进了房里,将门重重关上。
彩儿见叶婷婷已经离开,不需要再挡在这里,便冲着赵虎使劲“哼!”了一声,甩了个白眼,也随着上了楼。
赵虎哭笑不得,只好往回返,一路上暗暗埋怨展昭把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任务交给了他,这下子事儿没办成,该如何交差?
☆、计中计,整老鼠。
展昭此时正在云来客栈,他问过了小二欧阳春的房间, 径直转了过去。
他的这位老友生性粗粝豪放, 不拘小节,侠义无双江湖称道,只除了贪杯这一环, 处处都好。看看他昨夜做的这事儿, 太离谱了!展昭心里有气, 一早寻了过来就是要好好给他些排头吃吃!
用手一推房门, 从内闩住的,看来他仍未起床。展昭懒得唤他,手上略微一发力,内里的门栓立刻断成两截,哐当落下砸在地上。
展昭快步流星来到床前,心中想着也来个猝不及防先给他点上再说,谁知道入眼床上竟然躺着两个人!一个自然是欧阳春,另一个被声响惊动, 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你看她云鬓松散,揉着朦胧睡眼, 口中嘟囔着埋怨。待看清床前突然立着一个人,顿时吓的大叫,而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盖的锦被滑落,酥胸半露…
展昭立刻背过身子, 面上好不尴尬,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别让她把人招来呀!顾不得其它,展昭赶紧过去把门重新合上,尔后沉声道:“闭嘴!我不是歹人!快些穿好衣服离开这里。”
那女子哪里敢再多声,立刻七手八脚把衣服穿好,哆哆嗦嗦爬下床:“大爷,好了。”
展昭这才回过身,看那女子受了惊吓,面色发白身子瑟瑟发抖,心中又有几分不忍,伸手正要从怀里掏些碎银子打发了她,等看到这么大动静却丝毫不见转醒的欧阳春,他挑了挑眉,改变了主意。
欧阳春昨夜醉的实在太过厉害,与老友重聚,开心!帮老友撮合红粉知己,痛快!“再来…展兄,再来喝…喝…咕咚咕咚…”
“欧阳兄,再多喝些…”展昭看他仍是没有醒过来,却大口大口喝下自己喂给他的一大壶茶水,忍不住笑了。
欧阳春咂吧着嘴皱眉抱怨:“这酒真是淡出鸟,快些换上一碗。
展昭又气又好笑,拍拍他的脸:“欧阳兄,快醒醒!”
欧阳春极不耐烦要拍开这恼人的手,却发觉身子怎么也动弹不得,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展昭好整以暇的笑容映入眼帘。
“展兄,你…”不知怎地,比起在自己床头看到展昭,欧阳春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奇怪甚至可以说诡异。
他想坐起身,却无法动弹,暗暗运了运气,哈!果然,被点了穴道,就自己一根小指头也动不了来看,身上大□□道都封了个七七八八。可是为什么?说起来,自己可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虽说没问过他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