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展昭立刻追问道:“蓝启走了多久了?”
赵虎一惊:“半柱香工夫了,大人,莫非有问题?”
“快与我赶上去, 边走边说!”展昭来不及解释, 疾步向着金粉楼方向奔去。
“展昭,你们去哪里?”聂玫瑰整了白玉堂, 出了口恶气,一路兴高采烈地回来,打算看到展昭主动与他和好……这通算盘刚打完,就看到那人一阵风般从面前刮了过去。
“等着我回来!”展昭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为她停留的私心,抛出去一句话, 转眼消失在街头。
聂玫瑰略微有些沮丧,不过看到他这么急匆匆的样子,必是出了什么大事,这么一想,她立刻释然。
展昭一路飞奔,心里希望是自己多虑,金粉楼可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蓝启就这么去贸然认亲,被赶出来事小,只怕那些人会用更粗暴的手段对付他。
待看到金粉楼门外围着一群人,一阵打骂哀呼声传来,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几步跨过去,扒开人群,果不其然,几个凶神恶煞般的护院对着已经倒在地上血流满面的蓝启老人还在拳打脚踢着。
展昭大喝一声:“住手!”凌空横扫过去,将那伙护院踢飞在当街中,几人惨叫连连,看来伤筋断骨是难免了。
赵虎这才赶了上来,见到这情形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倒在地上的蓝启,老人伤势不轻,昏迷不醒,只感觉出气多进气少。“展大人,他不行了!”赵虎慌了神。
展昭怒火冲天,他蹲下身子将蓝启背在身后,指着地上翻滚哀嚎的暴徒:“你们最好向上天告求他没事,否则…”他不再说话,又冷冷的看了一眼金粉楼紧闭的大门,猛地一跺脚,跃上墙头,几个起伏便已远去。
围观的人发出阵阵惊叹,原来展昭跺脚的地方,竟然陷下深深的一个脚印!那几个护院看到,又惊又痛,暗暗直呼倒霉不已。
大门内,丫头彩儿跪在地上,脸上被掌掴的红印看上去怵目惊心。而一旁的叶婷婷,被金牡丹用手捏着面颊,根本不能发出声音,只能恐惧的瞪大眼睛,无声的流着泪。
听到展昭走远,金牡丹这才放开叶婷婷,她用丝帕擦了擦手,扭动手指欣赏着自己猩红的指甲,淡淡地说道:“怎么,你以为那个肮脏的乞丐老头儿,就是你的父亲?”
“不,不是…”叶婷婷连忙摇头否认:“我,我只是好奇,来看看…”
金牡丹眼里的冷意,令她心生恐惧。
就在刚才,彩儿跑来说有一个老人前来寻亲,自称是她的父亲。虽然自己嘴上说不可能,心里却不知怎么想的,不由自主要去看个究竟。谁知道刚到门前,就看到一群人围着那位老人拳打脚踢,听着他口口声声呼着“蝶儿,蝶儿…”,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不管他是谁,也不该受这罪!她还来不及出去阻止,金老板便来了……
“呵呵,就算是又怎样?你卖身到我金粉楼,生死就全由我做主。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想要走,也很简单。”她伸出一个指头:“一万两,谁给的出,立刻让你走!”
叶婷婷咬着唇,心如死灰,一万两!哈哈,一万两……
金牡丹冷笑一声,扭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彩儿道:“贱丫头,竟敢吃里扒外!”接着她又冲一旁的龟奴道:“把这贱丫头关到柴房去,饿她几天,等她老实了,也该为她□□了。”
“啊不!金老板,不要,我不要做姐儿…”彩儿扑倒在金牡丹脚下,想抱住她的腿求情,却被她一脚踢开。
“不要呀,金老板,小姐,救我……”彩儿凄厉的叫着,叶婷婷想张口求情,金牡丹狭长的凤眼瞥了过来,她立刻噤若寒蝉,不敢多话。两个护院狞笑着左右挟起彩儿,向后院柴房拖去。
“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回房?”金牡丹喝骂道。叶婷婷吓的一激灵,忙慌不择路跑回了房间。
“老板。”龟奴恭顺的佝着腰,小心地说道:“您看这事儿怎么办?开封府展昭可不好打发呀,真想不到这老不死的乞丐竟然还和他有关系。”
“哼!你让人打听打听那老头怎么样了,若只是伤了,那我们的人伤的也不少,若是死了……”她嘴角轻翘,话却不再说下去。
“是呀老板,我们也伤了好几个人,而且伤势都不轻吶!要是有个意外…………”龟奴搓着下巴,故作忧心的样子,绿豆般的小眼睛里闪着恶毒的光芒。
金牡丹满意的笑了,她伸手一点龟奴的脑门:“该怎么做,你自己聪明些,少给我找麻烦!”
“您放心…”龟奴谄笑着目送金牡丹离开,这才吩咐下人将伤了的护院抬回来医治。
展昭将蓝启带回了开封府,公孙策虽然及时进行了救治,可是他毕竟上了岁数,伤势也很严重,一直未曾转醒。老人心中挂念女儿,无意识中还不停呼唤,让人看着不由心酸唏嘘。
包大人震怒之余又有些无可奈何。伤人者可以追究,可如果叶婷婷真是蓝蝶儿,金粉楼不肯放人,他也无权将人强行带走 ,毕竟蓝蝶儿被卖多年,即成了事实,唯一的途径,只能为她赎身而已。而派人问询回来的结果,更是让大家跌破了下巴,叶婷婷的赎身费,一万两!霎时,整个开封府沉默了。
一天的忙碌,结果竟是这样,展昭感到很无力,他突然很想聂玫瑰,想听她叽叽喳喳的吵闹,想看她没心没肺的笑颜……
回到后院,自己房中亮着灯,他推门进去,桌上有为他留的晚饭 ,还有趴伏在那里昏昏欲睡的聂玫瑰。
听到动静,聂玫瑰清醒过来,她揉着睡眼迎到展昭身边,顺手接过他手中的剑挂在墙上,又扯住他的衣袖往凳子上带:“你回来了,累了吧,饿吗?快坐下吃饭吧。”
听着她这一溜串的话,展昭突然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有了家,有了一个等着自己回家的人…
展昭顺着她乖乖地坐在桌前,看她将盖在饭菜上的盖碗揭开,只见她用手探了探馒头,皱眉道:“都冷了,我还是去热一下吧。”
展昭握住她的手,也将她带在凳子上坐下:“不用忙了,我确实饿的紧,随意吃些吧。”说着,他拿起馒头便吃了起来,聂玫瑰见状,也只好作罢。
展昭心中有事,又不想让聂玫瑰看出来,尽量神色自然些,装做肚子很饿,大口的吃着馒头。聂玫瑰笑嘻嘻支着下巴看着他,觉得这个男人可真帅,连吃东西的样子都是那么的迷人。见他只是在干吃着馒头,便拿起筷子给他夹了菜递在嘴边……展昭心事重重,吃着吃着便分了心,哪里注意到她的动作?聂玫瑰一直抬着手唤了几声,他才回过神。
“抱歉…”展昭歉疚的说道。
聂玫瑰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联想到展昭今日急匆匆出府,她试探的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展昭强笑了笑:“没有,只是有些累了,所以…”
他话未说完,聂玫瑰猛然起身:“展昭!你欺人太甚!”
展昭吃了一惊:“玫瑰,我…”
“你把我当做什么人?我在你心中又到底是什么存在?你总是不愿说,不想说,不能说!顾忌这顾忌那,你自以为全能,自以为伟大,却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好,既然你不需要我,那我走!”聂玫瑰强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扔下筷子向门外奔去。
展昭动容不已,连忙起身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了回来。
聂玫瑰被他困在胸前,几番挣扎也不管用,索性放弃了,却也不说话,只是倔强的把脸扭在一旁。
展昭笑了,用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强制她看着自己,温言道:“是我的不是,我太自负,遇到束手无策的难题就心神不宁乱了阵脚。可是又不想将这些烦心事带给你,让你一样烦恼,所以就隐瞒了。”
听他这么说,聂玫瑰怒气突然就散去了一大半。她嘟起嘴仍然不依道:“你别忘了,我也是开封府的差人,还是包大人特地请来的!”
“哈哈…”展昭闻言顿时笑了起来:“是是是,聂姑娘说的极是,既然如此,展某今日所遇到的难题,还请姑娘给出个主意吧?”他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随后把事情的经过细细叙述了一遍。聂玫瑰也终于明了那天在金粉楼里,展昭为何会盯住叶婷婷后背不眨眼,原来如此,真想不到这叶婷婷竟然有可能是蓝启被拐的女儿。
“能肯定叶婷婷就是蓝启的女儿吗?”
“她身上的蝴蝶胎记太过特殊,位置又与蓝启所说一致,自小被卖入青楼,年龄也相仿,都符合蓝蝶儿的特征,如果能让他们见上一面,就基本能认定了。”
“那现在的问题就是金粉楼不肯放人,而且索要一万两的赎身费喽。”
“正是,蓝启身受重伤,唯一可以给他安慰的只有蓝蝶儿,可是,唉!”展昭使劲捶了一下桌子。
“唔…”聂玫瑰故作高深的摸了摸下巴:“其实这事儿也不算太难办,就是…”她停下话头。
“你有办法?”展昭迫不及待的追问。
“有倒是有,就怕说出来你又要假正经说我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