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这是什么声音呀,沙哑,粗粝,一字一顿,就像是接不过来气,比那种指甲刮抓黑板的声音还听着让人难受。
“尚武,前日听尚文说起你身子不舒服,躺了几日,可好些了么?”展昭眼里一片怜悯之意,轻声询问着。
“我,好…”
“哦!想起来了,你是陆尚文的孪生兄弟陆尚武!”聂玫瑰突然想起来这人的身份,一时得意忘形,指着他叫道。
陆尚武似乎受了惊吓,根本不敢与她对视,接连后退了几步,将头和身子垂的更低。
“玫瑰!”展昭责怪的摇头制止她轻率举动。当年陆家惨剧,使得陆尚武受伤颇重,外貌损毁受尽外人白眼,已致自惭形秽,除了夜里倒夜香这个工活,再也没有出过门,更别提见外人了,乍被聂玫瑰一喝,难免受了惊吓。
聂玫瑰却不以为然,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怎么在你展昭眼中事事不妥,步步有错?她咬了咬唇,心里委屈的不行,退在一旁,不再发一言。
“尚武,不如我帮你将车推出去吧。”展昭说着就要上手。
“啊…不…要。”陆尚武连忙阻止他:“我,可,以,的,我,不,是,废,物。”
展昭一听他这般说,不好伤了他的自尊,只好作罢,闪在一旁又叮嘱了声小心,看着他慢吞吞推车向城外走去。
聂玫瑰一直在旁边冷眼观瞧,她知道陆尚武的遭遇,如今看到了本人,更是同情心爆棚。本想说上两句话,告诉他自己与尚文也是朋友,谁知开口就“错”。既然你展昭这么急着做好人,看别人就都是坏人,那你就自己慢慢在那做吧!
她心头的火越烧越旺,一赌气扭头便走。
这情况和刚才完全相反,变成了聂玫瑰极力迈着大步走在前面,而展昭却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展昭不知所以然,只当她还在使着小性子。开封府衙近在咫尺,两人一夜未归,包大人必定担心,想到这一节,展昭更心急了。
一跨入大门,他顾不得看上一眼聂玫瑰的表情,只说了一句:“你先回房休息去吧,我有要事与大人回报。”便大步流星向书房方向走去,留下聂玫瑰一人呆呆地立在那里。
衙门守夜的衙役也知晓二人一夜未归,王朝他们被包大人遣出去寻了聂姑娘大半宿。
现在看到他们两人衣装不整的回来,都在背后挤眉弄眼笑的暧昧。
不过再看下去这画风有些不对了,聂姑娘怎的眼含泪花,哀怨无比?展大人你怎么就不怜香惜玉,自己先甩手就走?当然了,这聂姑娘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也算不得香玉,但好歹也是一个女子,哼,这里头绝对有故事!
聂玫瑰鼻子酸酸的,也知道他顾不得整理就急着去见包大人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可自己心里就是难受,也许在他的心中,包大人,案子,永远是排在前面的,而她……
回到房中,她叫后厨帮着烧来了开水,准备好好洗漱一下,刚准备脱衣服,门一下子被撞开。
“大姐!你可回来了!”阿旺一头撞了进来,呜咽着就想抱住她悲号。聂玫瑰心里也很是感动,立刻张开双臂迎接着,唉!总算有人一心一意想着自己。
“呕~”阿旺还没挨着她,立刻又跳出门外:“大姐,你身上有脂粉味,妖味儿,屎味儿…简直熏死我了!”
“哐!”聂玫瑰把门狠狠关上:“滚!我要洗澡了!”
阿旺无辜的摸摸鼻子,抓抓头,不解地道:“干嘛那么大火气?昨晚说不定是遇到麻烦了,既然安全回来,看来也不是啥大事儿,我可别留在这里,待会儿找我撒气。”他立刻转身就溜,还不忘关怀一下聂玫瑰:“大姐,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会儿,吃饭的时候我来叫你啊…”说着话,人早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聂玫瑰洗去了一身的疲累,头发也来不及擦干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展昭来到书房,包拯看到他的模样也是一愣:“展护卫,你这是…”
“大人。”展昭略微捋了捋思绪,把昨夜在金粉楼的一切向包拯叙述了一遍,当然,之后木屋遇险他并没有提及。
“这位白少侠,行事太过随性,仅为一个虚号就如此妄为,简直可恶!”包拯紧皱眉头,脸上有了一丝怒气。
“大人,他只是年轻气盛,也并无真心害人的目的。”
“嗯,只是这种无法无天的性子,若不多加约束,日后必惹出大祸。”
“大人放心,他的几位结拜义兄都是侠义之人,有他们在,白兄弟不会太出格的。”
包拯笑了:“展护卫是怕我追究与他,是以就算吃了亏,还在为他辩脱吗?”
“大人…”展昭被看穿了心思,有几分窘迫。
“好了,言归正传吧,适才你说那位叶婷婷姑娘就是蓝蝶儿,可确定吗?”包拯立刻转移了话题。
展昭脸上发热,当时是无意中瞥见叶婷婷肩上的蝶形胎记,与蓝启表诉大致相同,却不好说就是他被拐的女儿。“大人,属下…并不能确定,依属下之见,还是将她带过来与蓝启见上一面,再做判定。”
“也只能如此了,展护卫,闹腾了一夜,下去休息吧。今日早朝,你就不必随我走这一趟了。”
“大人,我不累。”
“你也是人不是神,需要休息,再说你这一身味儿…”包拯扶额摆手:“快去洗洗吧。”
“ 哈哈…”展昭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的确有些狼狈,这一夜造的…
离开书房,他转身就来到聂玫瑰房门前。
“玫瑰,玫瑰。”他轻轻唤了两声,却不见回应, 用手一推门,内里己闩上了,静静地立在那里好一会儿,他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觉可算是睡的天昏地暗,直到日落西山,聂玫瑰才饿醒了过来。
打开房门,阿旺蹲在房檐下无聊的用小棍挑着蚂蚁窝。一看到她出来,立刻扔了东西凑上前:“大姐,你睡了一天呢,饿不饿?伙房里还给你留着饭,我去拿!”
“别忙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开封府衙的伙食,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稀饭,馒头就咸菜。聂玫瑰小口的吃着,装做不在意的随口问道:“展昭呢?”
阿旺撇撇嘴,心道:就知道你忍不住要问他。“他一早就走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一早就走了??”聂玫瑰愣住:“去哪里了?”
摊摊手,阿旺道:“这我哪里知道,就看到他换了一身衣服匆匆出了衙门。”
“奥。” 落寞地丢下筷子,她起身就要回房。
“不吃了?”阿旺看着刚动了两口的饭菜,觉察出事情的不对。“大姐,是不是展昭他欺负你了?!”
“没有,你不要瞎想。”她不愿多说。
“他昨夜和你在一起,不是他是谁?!你不说,我去问他!”说着,阿旺獠牙一翻,开始嗅着展昭味道。
“哎,不是展昭。”聂玫瑰极力阻拦着他:“是,是有人欺负我,他叫白玉堂!”
作者有话要说:
☆、叶婷婷的梦
房间里一片死寂,叶婷婷早就醒了过来, 她呆呆的看着幔顶, 默默流泪。展昭,展昭!你就那样狠心的离开了,为什么?那名女子, 她有哪里比过我?难道就是因为我身在这火坑?可, 我是干净的…妾意软如绵, 郎心坚似铁, 好恨…
花楼彻夜寻欢,所以一般姐儿们都很晚起。偶有早起的粉姐儿多半是没有恩客临门,听着左右房中那熟悉的韵律彻夜未眠,一大早便心烦气躁的开着门正梳妆 。
彩儿端着热水踏着轻快的脚步一路走过,几个开着的房门也一路啐着:“呸,小贱人!看你能得意几时!”
“贱人!不要脸…”
“假清高,荡货!”
昨晚的动静楼里都传开了,彩儿听得是面红心跳, 却又为自己小姐感到开心, 觅得良人,得偿所愿, 可不就是大喜吗?她们这样,无非就是嫉妒!想到这里,彩儿的步子更加轻快了。
“小姐,不早了。”站在门前,彩儿轻轻唤道。
“进来吧。”暗哑的嗓音响起, 连叶婷婷自己也吓了一跳。
彩儿用手一推门就开了,她心里正有些纳闷,又见叶婷婷从床上坐起身,却并没看到……“小姐,姑爷去衙门了?”她将帕子浸湿递给叶婷婷。
叶婷婷本就好不容易抑住了情绪,听她这么一问,各种滋味立刻再次泛了上来,她一把抱住彩儿,不顾一切嚎啕大哭起来…
彩儿受了惊吓,她连声问着:“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好一会儿,叶婷婷才平静下来,她哽咽着把昨夜的事情一说,彩儿心里凉了一大截。
昨夜看到叶婷婷失魂落魄的被带回房间,她就知道小姐的心愿还是落空了。而自己人贱言微,根本不可能改变什么,所以最后是什么人得了头筹,她只能偷偷观望着。谁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一个谛仙般的白衣男子将展昭送进了小姐的房中,她听的真真儿的,那男子说要成全他们的……可是…
“彩儿,你说我该怎么办!”叶婷婷心乱如麻,昨夜一过,她就要成为金粉楼真正的挂牌红倌人,只要有银两,谁都可以得到她,不!她不要!她的身子,只能属于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