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说的这些,大人也都想到过,可是现在根本就无法查证。如果说聂姑娘不是公主, 那么真正的公主到底在哪里?包大人在你去天牢的时候找过八王爷帮忙, 他一口拒绝, 只说道两国敦睦为重, 不可为一个女子动摇。这完颜皇子摆明了是要置公主与死地,却又不肯自己动手,看来早就与皇上达成共识,要借由皇上之手除掉她,大人这次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展昭静静地听公孙策把话说完,一言不发对着包拯紧闭的书房门磕了两个头,蓦然起身向府外走去。
“展护卫,展护卫!你要去哪里?!”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公孙策有些慌了神, 正要追上去, 身后“吱呀”一声门开了。
“唉,公孙先生, 让他去吧,出去散散心也好。”
“可是大人,我怕他会……”
“情关难过,有时候人总要面临抉择,但是不管他做出什么决定, 本府都不会怪他。”
“大人………”
大相国寺内佛音袅袅传出,展昭顿下脚步,折了进去。他静静地立在大殿外,阖住双目,似乎想寻到心底片刻的安宁。半响后,他睁开眼睛,苦笑,内心的焦灼根本丝毫无法消除。
大殿之中,众僧齐颂佛经,唯有一人口中喃喃念着,眼睛却死死瞪住殿外的展昭,似乎要喷出火来。
展昭从怀中掏出一样事物,面上犹豫不决,看看又放回怀中,如此来回不停,到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他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游走着,接连与路人碰撞也不自知。“辽国女刺客,为挑起两国纷争,刺杀前来睦邻的辽皇子,其用心险恶,罪不容恕!皇帝诏曰,三日后法场斩首示众!”一旁有人朗朗诵读着墙上贴的布告。展昭猛地回头,墙上那红笔勾决的告示如同利剑戳穿了他的胸膛。
再也无法隐忍下去,他一路狂奔回到开封府衙,正好看到天牢中见到过的那位狱卒从府中匆匆走了出来。他心念一动,连忙上前询问,这才知道聂玫瑰遭到完颜皇子的虐打。那一刻,他只觉得全身血液上涌,那要吃人般地模样吓的那位狱卒心惊胆寒。
展昭一言不发,抓起狱卒腰带,一跃而起,不出片刻,已赶到了天牢门外,狱卒吓得两腿发软,脸色惨白,一看到了地点,忙自觉地把大门叫开,快快把这位爷放了进去。
她了无生息的趴伏在枯草堆上,衣服破烂处露出背上的血痕,一道道交叉着,触目惊心,鲜红的血一滴滴落在了地上,他咬着牙靠近,伸出手去轻轻触了一下她的面颊又快速收回来,不敢再看,他飞快的背转过身子。这个姑娘,自已心上的姑娘。。。。她是受了多大的罪呀!痛彻心扉的感觉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将牙关都咬出了血,他方能强抑制住那随时暴发的真实情感。
似乎查觉到有人在身旁,聂玫瑰想要支起身子,只是每一次动作都会让伤口迸裂,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她生不如死 。看到他的背影,她眼前一亮,又瞬间暗淡下去:“你来了。”
展昭捂住心口,也再次摸到了怀中的东西,他不再犹豫,回过身子的时候脸上又是一片平静,冷酷的样子。“我只是有几句话说,你无须起身。”他淡淡道。
聂玫瑰惨然,她强撑着坐起身子,理了理仪容,浅笑道:“也是,这里如此肮脏低下,辱没展大人的身份,还是有话快说,说完就走吧。”
展昭看她对自己心灰意冷的样子,他的心碎了,真想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这不是自已真实的意原,这一切都是为了。。。。。可是他不能,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吗?
“完颜皇子赶回国处理辽皇的后事去了,公主你行刺一事传回辽国,引起群臣激愤,皇子恐将你带回国会受千刀万剐之刑,念血缘亲情,特请求皇上处置,三日后,公主便会被斩首示众,对此,公主还有什么话要说?”
“什么!”聂玫瑰傻了眼,原以为顶多是受受皮肉之苦,牢狱之灾,怎么可能会成了死罪!再说都冤枉自已是公主了,公主就是这么随便杀的?
她这么胡想着,嘴里不由自主说了出来:“可是,我是“公主” 呀,怎么能随意处死?”
“哈,如今便认了是公主么?”展昭眼中充满讥诮,不屑道:“公主又如何,那大皇子难道会放你回去再与他争夺皇位?”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气结:“你当真无情到这般?”
展昭垂下眼帘:“我自投入开封包大人麾下_,自当以国为重法为大,纵使情深,也不可越了国法。而且,”他忽地抬头盯着聂玫瑰的双眼:“你对我有情么?你无非是利用我进入开封府,接近包大人,寻个庇护罢了,又何必说什么情深意长!”
“你!”她的心里好像有无数根针在刺着,痛得她直流眼泪,泪水像雾一样蒙住了她的眼睛。还有什么话说?还能有什么话说?总以为,这爱可以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却不知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够了。。。。“展昭,你好狠的心,你会后悔的!”她背转过身子,不再说话。
展昭看着她萧瑟凄凉的背影,感到自已快要崩溃的时候,,他勉强挺直身子大步走出天牢,来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一拳击在墙上,碎石齑粉活着鲜血散落在地。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亲手扼杀了自己的情,爱人的心,这种痛苦又有谁能明白?!
不再犹豫,他从怀里掏出一条竹筒,用火折子点着引线,竹筒在空中炸开,烟火聚成大大的“南”字。这是他当年行走江湖时与北侠欧阳春玩笑之作,戏称一方有难一方援,此时此刻,竟然要用上了。
看着烟火形成的点点星光渐渐消失,他仍然不愿离开,欧阳春素来如闲云野鹤,四海为家,这短短的三天时间,到底能不能及时赶到,展昭心中根本没底,只是一线希望,如今也是弥足珍贵……
身后突然有破风袭来,他身形微侧将暗器接在手中,仔细一看,竟然是个紫葫芦。他立刻欣喜若狂:“欧阳兄!是你吗?”
“哈哈哈……”随着一阵爽朗的大笑,一个略微有些不修边幅却俊朗挺拔的男人走了出来:“展大人,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展昭顾不得他的打趣,甚至有些忘形地冲上去握住他的双臂 :“欧阳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多年交情,欧阳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的模样,那烟火也放得蹊跷 ,他不再玩笑,正色道:“江湖上几位朋友相邀,特来此地一游,展兄,你莫非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展昭并不瞒他,将自己与聂玫瑰相遇相知相惜相爱,直到现在陷入困境的实情告知了他。
欧阳春面色严峻,道:“如此境地确实为难,展兄你是想…………”
“劫法场!”展昭斩钉截铁地说。
欧阳春吃了一惊,自他跟随包大人后,一言一行刻板循序,绝无行差踏错。如今竟然请求江湖兄弟帮他劫法场,可见那位姑娘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展兄,你可想好了?”
“ 是,我不能连累包大人,也绝不可能看着心爱的女人就这么枉死,让我最后再任性一次吧!欧阳兄,小弟拜托了!”
欧阳春不禁动容:“既如此,展兄放心,江湖上的那几位朋友也能帮上忙,我这就回去和他们说明情况,定能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姑娘!”
展昭苦笑:“欧阳兄救人以后,只需将她送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提起我。”
欧阳春长叹:“难道非要让她恨你吗?”
“只有恨才能让她决然离开,若是优柔寡断,只怕还会让她遭到更多的灾难……”
“那好吧,三日后,我们法场见。”
一切交待就绪,展昭这才放心地回了府衙。
“笨丫头,这次的苦头可算吃够了?早让你和我走,你就是不听,现在后悔了吗?”灵禅子虎着脸,作出一副你活该的表情,眼里却满是痛惜。
“呜呜……”聂玫瑰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大哭:“人家根本不是什么公主,为什么他们都不信我?就连展昭也…他,他好绝情!”
“展昭……”从寺里一路尾随,灵禅子已经知道展昭的意图,只是他有了私心,并不想将实情告诉她,也许这样最好,没有感情的牵挂,才能放心离开这并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你早些看清楚就早些解脱,不要为了无谓的人伤心了。”
“可是他是人家唯一喜欢过的男人嘛,怎么可能说放就放。”她依旧悲伤难过。灵禅子不以为然的笑笑,笨丫头没见过世面,好男人多的是!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天牢。”她这才想起来问他。
“了因大师是国师,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能救我出去吗?”她可怜兮兮地问道。
“现在不能,不过你放心,你绝对不会死的,我还要靠你回去呢。”
看他说得斩钉截铁,聂玫瑰暂时放了心。
☆、生死一线间
作者有话要说: 仍然打滚求分、
这三天,聂玫瑰过得非常安逸, 不知道是死囚应有的待遇还是那狱长特别的照顾, 总之不但有人给她疗伤,而且吃的用的都照顾得当。除了时不时想起展昭会暗自神伤外她就权当自己是头猪,只等被宰杀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