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查大惊失色, 连忙指挥随行亲兵与法场卫兵一起上去迎击。监斩官看到此情形, 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只一瞬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万分的模样。
他大叫道:“快些上去守住人犯,不要被歹人劫走!”
五六名卫兵一拥而上,面向外站成一圈将聂玫瑰围在里面。
聂玫瑰也被突如而来的状况震懵了,但她立刻回过神,直觉认为是灵禅子来救自己。她极力从缝隙中向外看去,这些黑衣人身手都不错, 只不过眨眼功夫那些士兵便都被打翻在地爬不起来了。
几个黑衣人同时落在台子上, 互相看着对方竟然发起呆来。突然,一个黑衣人率先行动, 快速向聂玫瑰方向奔袭,另外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阻止,顿时,台上台下打成一团。
刚才那位黑衣人离自己不过几步远, 聂玫瑰看他的眼神极熟,再注意到他腕上的佛珠,就知道这是灵禅子。只是他怎么又和其他几人交起手了?他们不是一起的么?而且完全是混战,看情形这些黑衣人起码是三拨,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她胡乱猜测的时候,不远处隐蔽的展昭沉不住气了。场上一共有七个黑衣人,欧阳春三人他是识得的,为何还多出四位?其中有位身材瘦小的,似乎就是金府里那个黑衣老人。他直接对战欧阳春,一会儿功夫就逼的欧阳春节节败退,那两名江湖朋友也丝毫讨不到好,如此一来,形势就变的扑朔迷离了。
不行,绝不能让聂玫瑰落到他们手里! 展昭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他顾不得再隐藏行踪,凌空踏跃剑指黑衣老人,直冲他咽喉而去,剑招凌厉,欧阳春连忙退开。可到了黑衣老人面前,他只不过曲爪虚抓,那剑势立刻弱了下去。欧阳春见状不由暗暗埋怨他太过冲动,一人独斗连自已也在下风,可是有心上前与他一起对敌又有顾忌,若是被有心人看出了端倪岂不是害了他?
左右矛盾之间展昭已与那人过了十几招,他拼尽全力竟然硬生生将那黑衣老人逼的有些施展不开了。那黑衣老人见他不顾一切,招招都是博命之势,只好传音道:“展昭小儿,你莫非蠢么,看不出我是在救那丫头?”
展昭冷笑道:“她落得如此下场,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才是幕后黑手?什么救她,还想利用她吧!老匹夫!”
“简直冥顽不灵!”黑衣老人见他执固如此,便不再多说,全力与他对奕。欧阳春也再次冲了上去,在他俩之间插科打诨,巧妙的与他共同对敌。
聂玫瑰也看到了展昭,她心中并没有什么惊喜交加的感觉,看着他如此卖力的阻止他们营救自已,她不由自嘲的笑笑,多讽刺!
不过如此一来,有一个黑衣人便落了单,大好的机会,岂能错过?正当他再次奔向聂玫瑰之时,展昭却看的真切,立刻甩下对手,凌空一脚踢中他的胸口,一股血箭飚出,那人如断线的风筝掉落在地,再也没有起身。
“不!!”聂玫瑰绝望的大叫,她看的真真切切,那人是灵禅子。这个异世上唯一一个亲人,唯一一个为自已博命的,就被那个狠心的人所伤,生死不知。。。。。
“展昭,我恨你!我恨你!!我永远也不原谅你!!”她撕心裂肺的狂吼。
展昭猛地看向她,怔在了那里。她眼中的恨是那么的浓烈,如同一把钝刀慢慢切割着他的心,不见血,却痛入骨髓。
“不是。。。。”他口中嗫嗫着,想要走近她,和她解释这一切,理智却强留着让他无法移动步子。
监斩官从桌案底下探出头,颤颤巍巍大叫道:“快斩了人犯,不能让他们得手!”刑台上的士兵听到命令,同时背转身子举起手中佩刀,向着聂玫瑰一齐砍了下去。。。。
展昭目齿俱裂,疯狂的想要冲过去阻拦,却又被缠斗无法脱身,只片刻间,已成定局。聂玫瑰倒在台上,血大片大片渗出,几名卫兵将带血的佩刀插入刀鞘,快速跑到监斩官那里,扶起他,匆匆的离开了法场。努查一干人眼见祸根已除,黑衣人什么的哪还重要?也速速逃命去了。
看到这情形,黑衣老人不禁“啧啧”两声,惋惜道:“可惜可惜,原本还有用处的,既如此,也没我们什么事儿了。”他忽地发出一声长啸,呼应同伴收手,一把抓起倒地不起的灵禅子,凌空跃起转瞬便消失不见。
欧阳春万般遗憾,谁曾想到会有如此变故!他歉意地说道:“展兄,对不住,我们。。。。”
展昭充耳不闻,只死死盯住台上,那血如同大片绽开的红玫瑰,刺的他眼前一片血红。他胸中悲愤淤积难消,不知如何发泄出来,欧阳春看他整个人定在那里,眼目赤红癫狂,身上衣服,头上黑发都在无风自动。“糟糕!他只怕要走火入魔了!”欧阳春不敢再等,忙趁魔障未发及时点了他的穴道,将他带离了伤心地。
刚吼出那断情绝意的话,聂玫瑰还来不及喘气就觉得脚下一空,身体蓦然坠下,有人快速接住顺便捂住了她的嘴,轻声道:“聂姑娘不要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她没有太过惊慌,死都不怕了,还在乎这些?
见她配合并未尖叫,那人放开手又道:“姑娘再忍忍,马上就能脱险了。”
她不答话,快速看着四周,虽然有些黑,但还是能依稀看见,这是刑台之下,除了与她说话的人,还有几人正在自己掉落的位置上做着什么手脚。
台上呼喝打斗仍激烈,自己消失不见,围成一圈的卫兵竟然也毫无察觉?她心中疑窦暗生。
“你们是灵禅子的朋友吗?”她忍不住问道。
那人只无声地笑了一笑,摆摆手,却并不答话。
她还要再问,台上突然响起一声呼啸,没过多久,上面便再无动静,那人招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已慢慢走了出去。
一暗一明,如同生死两重天,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眼睛突然瞪大,那台上倒在血泊之中的人是谁?与自已一般的褐色披风,一般污糟的头发。。。。。
“聂姑娘,快些走吧,一会收尸人来了多有不便。”那人催促着,聂玫瑰懵然回头看,一辆黑漆车厢的马车正停在不远处,只等她上了车,便急急的驶了出去。
马车颠簸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这才停了下来。“聂姑娘,到了。”她走下马车,四处都是荒野树林,没有人家,多半是出了城。
不远处树下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他们将身子背转过去,看不到相貌,等到走近,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位。“灵禅子!”她连忙上前察看,只见他口鼻之外还有血渍,面色苍白,气息稍弱。
“你放心,他并无大碍。”那两人转过脸,聂玫瑰愣住了,这两个人,一个是在开封府牢狱相识,口称有缘送她玉佩的老人。还有这位,她不由自主笑出了泪,林妹妹?妹妹?眼前这阴柔俊美无双的男人,就是那个成天 “姐姐姐姐”叫个不停的好妹妹林黛羽,自己真是瞎了眼!原来事实就是如她猜测,什么有缘,早早都给自己下了套!
聂玫瑰吐出一口气:“你们倒底是什么人?”
“完颜淳珏,大辽皇子。”他面上闪过一丝傲气。“这位是我的皇叔,完颜烈风。”
“我管你是什么狗屁皇子,皇叔,与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害我!”她一下子情绪失控了,上前对着完颜淳珏又踢又打,发泄着愤怒。
“姐姐…”完颜淳珏也不躲闪,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任她发泄着怒气。
“丫头也不必如此愤愤不平,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完颜烈风看不下去了,上前解释道:“你虽然代替珏儿受难,我们却也从未放手不管,为了护你周全,可也费了天大的周章,最终不还是将你营救了出来?”
“照你这么说来,我还得感恩戴德了吗?”她嗤之以鼻,不过回过头想想,从狱卒送披风,路遇莽汉泼墨,再到刑场上的监斩官,围着她以便他们掉包的卫兵,只怕都是他们买通的吧,有钱能使鬼推墨,这还真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姐姐,我知道你生气,我会补偿的!跟我走吧,等我夺回了皇位,我要给你无上的尊贵与荣华!”
“呸!谁是你姐姐!谁稀罕你的尊贵,你的荣华! 她还是怒气难平。看着他的面容,恍惚着昔日和小雪三个人的时光,心里一软语气便缓了下来。 “ 和你走有什么好?你回国后势必有一场血雨腥风,成王败寇都是未知之数。我很怕死,不想再经历那些恐怖的事了,所以,皇子殿下还是不要拖累我的好。”
完颜淳珏难掩失望之色,却也知道她说的有理,自已大业未成,又如何能给她一个坚实的承诺?
“珏儿,你若有心,来日方长。”完颜烈风在旁边劝解。“孰轻孰重,你应该明白!”说着,他大步走开,向着前方马匹走去。
完颜淳珏看着聂玫瑰,眼中充满了流恋,最后他咬了咬牙,:“姐姐,你保重!”
“林……皇子”她突然叫住完颜淳珏。
完颜淳珏猛地回头,眼睛发亮,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期待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