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面惊恐的目光之中,谢必安抓住的,他的那根被唐姒蜜弄断的勾魂索,渐渐的被修复了。
他在打谢必安,但是谢必安将他的勾魂索修复了……
面面根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的时候,谢必安一个用力,将他手里的锁链的扯了回来。
“今日,一名黑无常发狂,伤了我,还……”
谢必安看了一眼常伟:“还杀了一名名为常伟的厉鬼,最后我不得已才将黑无常抹杀。”
谢必安说着,将面面的那根锁链扔到白伶舟的手中。
“这根勾魂索杀了多少厉鬼,都算在他的头上。”
谢必安指了指浑身萎靡面面。
“我手臂上的伤痕就是证据。”谢必安又说。
面面已经不敢动了。
所以谢七爷留着他,是为了让他给白伶舟背黑锅?
“谢七爷,你公正无私,你不能这么做!”
谢七爷法相威严:“你拐卖那些女子的时候,想没想过公正二字?”
谢七爷又看向白伶舟,“我能给白伶舟的公正,就是让她亲自报仇,而且双手不沾染罪业。”
白伶舟握着勾魂锁链,一时间失神。
这根锁链上沾染的着神格力量,像是白伶舟的救赎。
谢七爷颔首,面向唐姒蜜:“唐姑娘,我就是我向你借一个角色,安排来的一场戏。”
“不知道你还满不满意。”
第106章 阴天子是不是不管事儿了
唐姒蜜笑起来,她一笑,眉眼弯弯,像是一只偷到鸡吃的小狐狸,灵动而且餍足。
唐姒蜜说:“不愧是谢七爷啊。”
谢七爷对唐姒蜜的称赞很是受用,浅浅笑着,伸出手,将面面用锁链捆住。
“白伶舟,剩下的你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吧。”谢七爷叮嘱道。
白伶舟盯着她手里的道具,身上那冷了几天的血都隐隐有沸腾之意。
她怀着对常伟的恨意死去,本来以为这仇,今生今世,都不能算清楚。
但是现在有人将刀子递到他的手里,告诉她,她可以拿起这刀子,狠狠的捅在常伟的胸口,直到她觉得泄愤。
合法杀人,白伶舟痛快的高声呐喊。
“常伟,你也有今天!”
属于无常鬼的锁链在白伶舟的手里打转,链子的声音脆响,拿在手里斤两十足。
想必是能一下将人的骨头敲断的。
何必去猜想呢,白伶舟笑起来,链子打在人身上会有什么效果,她将链子打出去不就知道了。
她这么想着,就干脆的这么做了。
她一把将链子扔出去,重重的敲在了常伟的腰腹上。
常伟抱着肚子,他躺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
那是阴差使用的勾魂锁链,上面带着属于阴差的法则,打在常伟这种厉鬼身上,有伤害加成。
“你你你!徇私枉法!”常伟没人会来救他,也知道了谢七爷不会放过他。
那他卑躬屈膝,求饶呼救,根本没用,那他不如实施反其道而行之,说不定他骂的难听了,反而能让谢七爷回心转意。
带着这样的想法,常伟还想张嘴。
但是白伶舟已经杀疯了,她将链子一甩,那勾魂索被她用的行云流水,重重的砸在了常伟的嘴上。
“呜呜……噗唔……”常伟再张嘴,他的前门牙全都掉了。
他“噗”的一声吐出来,几颗牙齿在地上打着滚,沾染着黏糊糊的血水。
常伟彻底说不出话了。
也就彻底没了发泄。
白伶舟将链子拿在手里,长出来的部分在地上划着,粗粝的天台水泥地上,刺啦刺啦的链子声刺耳。
常伟躺在地上,虚弱的睁开眼睛,而他的头顶上。
白伶舟笑着,她的笑胜券在握,得意洋洋。
常伟惊恐悲哀。
怎么会这样呢?
什么时候,他成了鱼肉,而白伶舟反而成了那个拿着刀的屠夫了。
这就是因果报应吗?
常伟挣扎。
可就像是那时候白伶舟挣扎,他拖着白伶舟的脚,就将人抓了回去。
现在白伶舟高高的举起链子……
一下,两下,三下……
铁链打在肉上声音,闷闷的,钝钝的,但说不出的畅快,没一下,都让白伶舟舒坦的浑身打着激灵。
不知道多少下之后,白伶舟已经没了力气。
地上的常伟的魂魄,简直成了一滩烂泥。
常伟的脸已经模糊,身上衣衫破烂,血肉淋漓,白骨森然。
就算是他成了鬼,他有一次死了,死在了白伶舟的手里。
“哈哈……”
白伶舟笑出声来。
这两声短促的笑声,是从她灵魂深处发出的。
这两声笑,像是试探。
她发觉她笑出声,也不会惊醒这个梦。
她不会像是往常那样,在梦里得以喘息之后,清醒之后,还要遭受折磨。
“哈哈哈。”白伶舟笑着,手里的链子被她松开,当啷落在地上。
她松开了手里的凶器,她站着在这里,耳畔的风声里,与她往日听见的都不一样了。
耳畔的风,似乎都比先前,自由了。
白伶舟只是这么慢慢待得。
似乎一切都是不一样了,以前的风是这样和缓吗?以前只是安静,心灵就这么静美吗?
“谢七爷,功德无量。”唐姒蜜看了一眼谢必安的胳膊上的血痕,她最怕疼了。
看到谢必安的胳膊,还是觉得这位谢七爷是下了本钱的。
唐姒蜜说:“谢七爷,凭您今日之举,海城有什么事儿,您尽管来找我。”
“那倒是好,微信找你是不是方便一点。”谢必安说着,摸出一个手机。
还是最新款。
唐姒蜜呜呼一声,加了谢必安的好友。
唐姒蜜说:“我还以为七爷许久没有来过人间了呢,居然都要手机了。”
谢必安那死了三天似的,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隐隐约约带上了丁点儿的羞赧。
“出云真人赠予我的。”谢必安说。
果然是出云那老贼。
当初玄学协会的一群老头开会,别人还在用老年机时,出云是第一个带着只能手机在会议上偷偷玩消消乐,震惊一大堆老头。
后来出云借着会议,在玄学协会里,开了智能手机教课班。
才有了诸位道长积极交流开会的今天。
那些处在人世之中,多少沾染些时代的洪流的道长,对新鲜事物尚且带着敬畏。
那天去机场接人,唐姒蜜还是能看出了,从飞机上刚下来的谢七爷,脸色都不太对。
谢七爷不至于被吓到,但看得出,总是谢七爷,对人类发展,也有所惊叹。
“海城事多繁杂,以后还要劳烦唐姑娘了。”谢必安说。
唐姒蜜心说,就算是用上手机了,但谢七爷的措辞,还是最老成的一个。
他称呼唐姒蜜,从来都是唐姑娘。
带着古朴纯真。
唐姒蜜笑起来,还真是不一般可爱。
“先前海城的事儿,我也没少操心啊。”唐姒蜜说道,“你们那阴天子也是个不办事儿的,要是他细心,褒奖我的旨意早就该下来了。”
谢必安说道:“那便由我,代替阴天子谢谢您了。”
“谢七爷,你着都替了阴天子好几回了,你家阴天子是不问事儿的吗?”
唐姒蜜话音一落,谢必安脸色就有一瞬间的僵硬。
“唐姑娘……”后面的话谢必安没有说,反而换了一个话题:“那你就当是我谢谢你的。”
谢必安说着,他迈出一步,身上的运动服,化成白烟萦绕,等白色烟雾成为实体时,他身上的衣服就变成了一身对襟长袍。
他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帽子上写着“一见生喜”。
这身打扮之下,他的脸越发的阴鸷俊美,连带着说不出的古朴气质,叫人望而生畏。
他伸出手,只需一击,常伟的魂魄,就化成飞灰。
白无常转身,面面已经瑟瑟发抖。
“七爷!七爷!我跟八爷一起喝过酒的,你不能杀我,就是看在八爷的面子上。”
面面哀求着。
白无常轻轻合眼,“我灭你的口,就是为了你家八爷的面子。”
但是他死到临头了。
那些被他害死的女人,被他骗去,逼去被人欺辱的女人们,又该是什么感想呢?
白无常与黑无常的交情,是生死大义的兄弟交情。
面面还以为能用黑无常的面子,来替自己求情。
但显然没戏了。
“我知道很多!海城的内幕!海城背后的人!我都能一一跟您说清楚,求求您,能不能放过我。”面面的哀求声不断。
这点倒是引起了唐姒蜜兴趣,但唐姒蜜看了一眼面面,就兴致缺缺了。
“你知道东西,我用搜魂就都能知道。”白无常说着,伸出手,在面面的脑子里搅和两下。
唐姒蜜说:“让你吹牛。”
还遗憾,面面的脑子里,除了蝇营狗苟,那些跟女人苟且的事情,眼前一片空白。
他所说的海城背后,诸如此类的,他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
“你说你撒这个谎言,干嘛?”唐姒蜜摇摇头,转过头发现阎鹤柏还在。
阎鹤柏亲眼目睹了天台上发生的一切,比普通人要淡定的多。
唐姒蜜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在给他压惊。
唐姒蜜说:“阎先生,回去的路上,我们采些红树叶,回去给你洗澡用。”
阎鹤柏疑惑:“你给我洗澡?”
他问出这话时,就带着不敢置信。
“你自己给你自己洗澡用,这里厉鬼就有三只,鬼差又有两个,实在是不适合凡人呆在这里。”
唐姒蜜说完,又觉得她自己说着不太对:“你也不算是凡人,但是忌讳着点儿,总归没坏处。”
“毕竟想害你的人,可是一只千年的老狐狸啊。”
唐姒蜜说着,又在阎鹤柏后背上拍了拍。
阎鹤柏身体僵直。
唐姒蜜对他轻微的触碰,都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阎鹤柏只会木讷的点头。
“谢七爷,收尾的工作交给您了。”唐姒蜜说。
谢七爷点点头:“刚好,杀灭鬼差的场面,不适合小姑娘看。”
“但,凡俗界一个人死了,会不会影响到唐姑娘你。”谢七爷关心道。
唐姒蜜没想到这位鬼差,居然还有这样体贴的一面。
不过话说回来,谢七爷之所以能成为鬼差的头头,就是因为谢七爷生前为人,光明磊落,有德行,有品格。
唐姒蜜还没开口,阎鹤柏反而开口了:“我会处理好。”
唐姒蜜知道这是阎鹤柏关心,但隐约察觉到,阎鹤柏对她的关心是不是过头了。
“我能处理好,唐姑娘放心教给我吗?”
阎鹤柏这语气,仿佛是唐姒蜜不让他处理,反而他会不高兴。
唐姒蜜呐呐点点头,不对劲。
不对劲……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但是唐姒蜜理不清楚。
到底是什么不对劲呢?
她与阎鹤柏一同从天台上下来。
她偷偷的瞧了阎鹤柏几眼。
阎鹤柏正在打电话。
接电话的人,似乎是常伟的妻子。
对方再三说明,立刻就来。
有人坠楼,附近不少人报警了,还有人打了常伟生前,死活没能打出去的急救电话。
但是急救电话不是起死回生的仙丹灵药,摔成烂泥的一堆东西,是救不回来的。
而且,就算是有人有仙丹灵药,魂魄都被搅扰打散的人,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就不回来。
警察的警戒条拉开,将拍照的人群,与尸体分开。
每一会儿,常伟的妻子来了。
她与常伟的年纪相仿,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
她停下车,先是经由警察的带领,认领了尸体,警察说:“他有没有孩子,需要做dna比对,确认他就是的您的丈夫。”
“哎呀,比对他的基因还要我抽我孩子的血?那我能不认领他的了吗?”
妻子不情愿地说。
警察也被她的态度弄的一愣。
死了丈夫,却对丈夫的尸体弃若敝屣,恨不能不接回家的,警察还是第一次见。
比起对认领丈夫尸体的热情,妻子显然对阎鹤柏更热情了。
“阎三爷啊,感谢您打电话来,通知我。”
她同阎鹤柏打招呼的时候,整个人喜气洋洋的。
阎鹤柏则是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告诉她:“今天这栋楼是阎氏集团办的投资会,事情发生在我的底盘,我就有相应的责任。”
“赔偿金额还请你开口,我都尽量满足。”阎鹤柏说。
“什么赔偿不赔偿的。”常伟的妻子摆摆手。
她一声干练的职业装打扮,从她干练的说话方式,利索的行动上看,她也不是靠着常伟吃饭的。
妻子嫌弃地上的尸体腌臜,“常伟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吗?”
“他这种人,死了赶紧下地狱才是应该了。”
“我跟他没离婚是双方家庭的决定,我只是带着孩子,做自己的工作,离开他远远的,不想让看见他脏了我的眼睛。”
阎鹤柏问:“他做下的那些罪行你都知道?”
“出轨的狗渣男啊。”妻子恶狠狠的骂道。
看样子,她还是对她的丈夫,认识不太清楚。
妻子说:“他去了几次南洋,在东南亚那边认识了许多神神叨叨的人,回来后好几次都对着家里的孩子不怀好意,他那种心狠手辣的人,杀孩子的事情,他是真的做得出来的。”
妻子痛恨的就是他这一点儿。
非说什么鬼婴啊,万事顺意啊,妻子看来常伟就是疯了。
早就带着孩子,躲他躲的远远的。
“不过我听说,他公司最近投资不太顺利,可能是那一个点儿没想通,在这里跳楼自杀了。”
常伟的妻子对常伟并没什么夫妻情感。
常伟的妻子摆摆手:“阎三爷,不瞒您说,他死了,我都害怕他弄脏了你的地方。”
就连他的妻子,对他的死,都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唐姒蜜拍拍阎鹤柏的肩膀,“这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你接着忙,我就走了。”
唐姒蜜摆摆手,脚步轻快翩然,跟她藏在掌心里的那只蝴蝶一样轻轻巧巧的。
“别忘记找红树叶洗澡了。”唐姒蜜离开前还如此对阎鹤柏说道。
阎鹤柏目送着她,他也总感觉,唐姒蜜像是稍稍在他枝头停留的蝴蝶,仿佛永远留不住。
但蝴蝶就该自由,阎鹤柏对她挥手作别。
抬头看去,谢七爷将残局收拾妥当,天台上的混战的恶鬼们,在谢七爷的震慑之中,全都老老实实,绝望的引颈就戮。
看谢七爷行事风格,唐姒蜜能感觉到,谢必安的性情是个利落爽快的,他办的事情,想必也不会拖泥带水。
唐姒蜜哼着歌儿,慢慢悠悠的往前走。
她的歌哼的荒腔走板的。
突然,她的声音停滞。
出云就像是个报警器。
唐姒蜜看到她响起的手机上,来电显示的名字是出云,唐姒蜜就知道,肯定又要有的忙了。
唐姒蜜接通出云的手机。
出云声音发着颤:“凌华的本命灯灭了……”
出云似乎怕他舌尖发抖,说的话唐姒蜜没有听清楚,他又颤着声音重复了一次。
“凌华回了他的老家之后,他的本命魂灯就灭了……”
“小蜜儿……”
出云这人虽然爱玩笑,不着四六的,似乎从来没有定性,但是出云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
唐姒蜜安慰的话说不口,出云是一生未娶,他一手养大的凌华对他而言,就是他的骨肉至亲。
出云这副模唐姒蜜能理解。
正如她师父离世的时候,出云对她心情的理解那样。
“本命灯能替他抵挡一次致命危机。”唐姒蜜说着,手上不断掐算,想要找出凌华的方位。
祁玉也有她的师兄弟和师父,也知道上次她差点遇险,被唐姒蜜的符咒救下一命,师父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唐姒蜜在海城商圈,高楼林立的地方一脚迈开,等她脚步落下,按断手机。
她的面前,已经换到了一处古朴的院子,院子外面是假山溪流,草木繁茂,雾气蒸腾的庭院石桌前。
出云盯着他面前卦象,专注到都没注意到手机被挂断,唐姒蜜已经到了。
唐姒蜜一步千里神行,担忧的目光盯着出云。
卦术上,整个玄学协会里,从上至下,也找不出几个人,能出其左右。
但出云到底是凡夫俗子,这种窥探天机的事情多了,出云也早就封了他的龟甲,相命占卜之事,也就很少去做了。
唐姒蜜一把将他石桌上的龟甲拨乱。
出云当即突出一口鲜血。
“你不要这时候胡闹。”出云用满是鲜血的嘴说道。
唐姒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张纸,给他擦了擦嘴:“你现在现在这样子,跟我说这样的话,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害你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