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哪里不舒服?”
慕容姒摇头,“没事,可能昨天‘吃’多了山风,喉咙有些发痒。对了,王爷呢?”
“王爷一早便起身伴驾,随陛下他们进山了。”
“这么早就进山了?”
白鹭不懂春猎的规矩,点头道:“奴婢也不知,但很多大人都一同去了。”
听慕容姒说没事,白鹭也放下心来,“王妃要准备早膳吗?既然喉咙不舒服,奴婢去为王妃端点热汤来。”
慕容姒点头,“行。”
趁着白鹭去准备早膳的时候,慕容姒又去床榻上看了眼,她确定醒来时盖的被子不是她的!
偏偏又对昨晚熟睡后的印象全无。
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很温暖,很踏实。
慕容姒黑着脸,怀疑自己抢了江怀胤的杯子。
胡乱的把被子整理好消灭掉“证据”后,白鹭也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春猎的第一天,慕容姒无所事事的在营地周围逛了逛,几次想要进山,都被白鹭拦截了。
江怀胤临走时叮嘱过,今日王妃不可进山。
慕容姒也担心独自一人进山碰见猛兽还好,就怕碰见沈烈。
沈烈的敌意,她至今回想起来都有些不寒而栗。
值得庆幸的是,段恒和唐文放几位小迷弟也并未进山。
还怀抱着厚厚一沓书卷,寻到慕容姒。
为避嫌,慕容姒特地在帐外接待几人,他们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小圈,没有身份地位的束缚,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阵阵的哄笑声和探讨声从这边四散而开,传进黎沐瑶耳中时,只剩下刺耳的笑声!
黎沐瑶身边也有一众贵女,她们捏着帕子掩唇喝茶,意有所指的讨论慕容姒。
“这王妃也真是个奇人,大庭广众之下与众士子讨论的如火如荼,也不怕人说笑。”
黎沐瑶端起茶盏笑看了说话之人一眼,眼底有些嘲讽,却掩饰的极好。
“张姑娘说笑了,王妃堂堂正正,敢于展露在人前的,自当无事。要真藏着掖着,那才叫人笑话呢。”
黎沐瑶说的是实话,倒是有几分佩服慕容姒避嫌的手段来。
她光明正大的接待士子,黎沐瑶想在背后做文章,也做不起来。
张姑娘尴尬的笑了声,“还是黎姑娘有心胸,倒是我狭隘了。”
在她们几名尚未出阁的贵女中,黎沐瑶算是一个主心骨。
她向来都是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无论她们做什么,时常会以黎沐瑶的行为作为标准。
听到黎沐瑶为慕容姒开脱,姓张的姑娘见风使舵,开始夸赞起来。
“听闻前几日王妃在国子监出了大风头,没看出来王妃还是个有本事的。”
“这事我也听说了,家兄回去后还画出了王妃的画像挂在书房中,夸赞王妃见解独到,令他大开眼界呢。”
“王妃纵然厉害,但黎姑娘可是京城第一才女。黎姑娘只是一心求学,无欲无求,不屑于在人前卖弄罢了。”
有黎沐瑶的死忠粉,抱不平的替黎沐瑶说话。
而黎沐瑶,端庄的面色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慕容姒咆哮国子监说的每一句话她都知晓,并且苦思冥想了多日,仍推翻不出慕容姒的见解。
她越想越气,掩在袖子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在掌心里留下了浅浅的月牙印记。
不过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她绷紧的面色又放松下来。
午睡过后,慕容姒嘴唇上的不适稍有缓解,便没过多放在心上。
温柔的阳光顺着帐口倾泻在帐中,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慕容姒伸了个懒腰,刚走出帐子,就听见不远处有骚动传来。
一群人策马奔腾在辽原之上,激起尘土飞扬,气势如虹。
她一眼就望见人群中那身雪白的影子。
他单手拉缰,一手握弓,有些浪荡不羁的倨傲,也有难以匹敌的高贵。
无论外露的皮囊还是透出的气质,他总是能使周边的人暗淡无光,独自耀眼。
慕容姒愣神间,江怀胤猛地一拉缰绳,停在了她的面前。
“睡得可还安稳?”
江怀胤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柔和。
在后跟着的一众人都纷纷别过目光,皇帝也隐隐含笑的驾马离去。
转身间,眼角余光中映出大皇子阴郁的面孔。
皇帝冷言厉色,扬起马鞭对着他的马身挥去,“去换身衣裳,再来找朕。”
大皇子悻悻然收回思绪,毕恭毕敬的回应,“是。”
旁人的眼光和心思慕容姒与江怀胤根本无暇注意。
慕容姒蓦地想起晨起时抓的被子,加上眼前江怀胤意有所指的询问,慕容姒不得不重新审视昨晚自己的睡姿了。
屁颠屁颠上前迎接江怀胤下马,慕容姒恭维的问:“还好还好,王爷呢?”
江怀胤缠绕起马鞭,单手握着,目光不小心掠过她还微微泛肿的红唇,勾起眉眼笑道:“本王也好。”
“那就好。”慕容姒总觉得他的笑容有点怪,又想不通其中的关键,只好扯开话题问道:“今日进山没打到野味?”
江怀胤点头,翻身下马,走向营帐,“今日进山不过是熟悉一下地形山势。”
他微微低头钻进营帐,忽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慕容姒,对其解释,“虽每年都会举行春猎,但皇家猎场就有三处,去哪里,都是陛下临时性起的提议,所以要浪费个几个时辰用来熟悉地形。”
慕容姒了解的点了点头,“那王爷可看出哪里地势好走?明日我也好去逛逛。”
“除了东北域,王妃最好哪里都不要去。去东北域也要带上白鹭和林锈,还有那串佛珠。”
江怀胤冷眸微眯,叮嘱道。
慕容姒记下了。
伸手自然的接过江怀胤手中的马鞭,两个人亲昵的默契,像是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一样。
江怀胤眼神停留在马鞭上,眸色幽深。
他习惯所有事情亲力亲为,对于慕容姒贸然打乱他的生活规律,从开始的厌恶警惕,到如今因为一件小事而感到悸动酥麻,似乎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江怀胤坐在椅子上,伸手解开领口,慕容姒也很有眼力见的去取他的常服。
“那今日进山什么都没猎到?”
“沈烈猎到一只羚羊,为今晚篝火盛宴助兴。”江怀胤语气平常,接过常服,自顾自换下。
慕容姒昨夜都与他睡在一张榻上了,看见他换衣服的场景,已经能做到脸不红气不喘。
反而眼底燃着浓浓的兴趣,盯着他的脸问:“篝火盛宴?”
“嗯。春猎明日正式开启,今晚自然是要定些规矩的。”江怀胤手指如飞,灵敏的解开骑服衣扣,话音顿了顿笑道:“而且,还会有一场大戏观看。”
“好事还是坏事?”慕容姒犹豫着要不要听江怀胤的剧透。
江怀胤在顷刻间,已经换好一身干净的常服,缓缓转身站立在她面前,笑得很真。
是她从没见过的性感。
“不好不坏,倒是个乐子。王妃且看便是。”
笑容太过耀眼,慕容姒感觉脑袋炸了一下。
他的眉眼他的唇,都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一瞬间,慕容姒忽然冒出个念头,江怀胤不杀人、讲道理的时候,似乎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难以相处。
而且还——有点像行走的荷尔蒙。
慕容姒蓦地吞了口口水,愣愣的仰头看他,“啊哈哈,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干巴巴的语气里不带任何情绪,反倒是她惹火的眼神极为勾人。
是一种含羞带怯的欲擒故纵?还是一种努力克制的欲拒还迎?
江怀胤喉咙滚烫,听到她的话音,鬼使神差的迈出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
慕容姒心跳太快,作势别开目光,就要去收拾江怀胤刚褪下的骑服,“啊!这、身、衣、服、怎、么、还、在、这、里、啊?”
如果她小学的语文老师在场,一定会为这句演讲味儿十足的生硬话语给她竖起大拇指!
慕容姒脸上腾地窜出火烧云,比帐外的晚霞还要红艳。
好尴尬!
却还佯装镇定的拍了拍骑服上的尘土,背着江怀胤道:“我这就拿出去找人清洗,再找白鹭和锈锈商量一下明天进山的注意事项,一时半刻不会回来,王爷先好好休息吧。”
后半句,慕容姒几乎是冲出帐子的同时落下的。
江怀胤凝视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苦笑摇头。
他带的衣衫,何至于要到换洗的地步了?
不过,方才心底里的渴望,却是他想忽略也忽略不掉的。
篝火盛宴在日落西山后,正式开启。
慕容姒从傍晚就没再见过江怀胤,独自先行去了营地。
茶水一口接着一口的喝,仍浇不灭心底窜出的异火。
“哎呀!”
慕容姒知道异火的由来,她双手交叉抱臂,脸上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呼出一声叹息,懊恼又羞愤。
“王妃这是冷了?”在慕容姒尴尬的要原地抠出三室一厅的时候,黎沐瑶在不远处款款走来,贞静贤淑的一张脸,只有面对慕容姒时才会展现出一丝不屑的敌意。
慕容姒拧巴在一起的五官,在听到黎沐瑶声音的同时,回归原位。
她放松姿态,回眸看向黎沐瑶。
黎沐瑶今晚穿的一身湖蓝色蜀锦长裙,发鬓也与以往端庄不同,戴着一支七宝琉璃步摇。
天色昏暗,她却美的熠熠生辉。
慕容姒微微挑眉,唇角含笑的起身,上下打量黎沐瑶,“这么郑重?不知道的还以为黎姑娘才是今晚的主角呢。黎姑娘这是——好事将近了?”
黎沐瑶微微歪头,步摇上的琉璃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态度是说不出的趾高气昂。
“借王妃吉言,沐瑶就不打扰王妃了。”
话罢,黎沐瑶福身拜别,扬长而去。
慕容姒:“?”
“白鹭,快,回去把我的花生瓜子统统拿来!”
百官携带家眷陆续落座,辽阔的营地顿时人满为患。
慕容姒嗑着瓜子,静等吃瓜,目光不经意间瞥向自己身旁空空的座位。
江怀胤干什么吃的?怎么还不来?
“臣女,见过王妃娘娘。”
慕容姒愣神间,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问候。
慕容姒皱了皱眉,根本记不清声音的主人。
回眸看去,那张脸却似曾相识。
正是当日在宫宴上牢牢捕获慕容姒芳心的沈清宁。
沈清宁是礼部尚书之女,样貌出落的端端正正,并非什么过目难忘的绝色。
许是从小习舞的缘故,她体态端庄大气,带着一股傲人的高贵,整个人透出的谦逊礼仪,并不做作,尤为真诚。
至少要比黎沐瑶那个假白莲,让人舒心。
慕容姒起身回以一笑,“沈姑娘,好久不见。”
沈清宁恭谨道:“自宫宴一别,的确有些时日了。臣女当日就想寻个机会向王妃讨教那两句诗词,不曾想等待机会的时日里,王妃便在国子监惊艳四座。臣女果真没有看错,王妃满腹经纶,乃吾辈楷模。”
“不敢当不敢当。”慕容姒能感受到她的真诚,越是如此,越是心虚。
“沈姑娘今日有什么节目?”
慕容姒岔开话头,上下打量沈清宁的着装问道。
沈清宁摇头,“清宁不喜抛头露面,并无安排。”
慕容姒哦了一声,心下明了沈清宁是来结识自己的,便莞尔笑道:“那日我见沈姑娘的惊鸿舞也是一绝,在春猎这几日间,沈姑娘若闲来无事,可以来找我,我想像姑娘讨教一二。”
“多谢王妃,臣女一定赴约。”沈清宁双眼一亮,福身回了自己的坐席。
在沈清宁走后,段恒为首的几名迷弟也纷纷找到慕容姒。
盛宴举行之前,就数慕容姒这厢的动静最是热闹。
不过几人保持君子的距离,谈吐毫不遮掩,相切相磋,众人也只得用君子的眼光去看待他们。
江怀胤到场的时候,讨论正进入高潮。
慕容姒手指点在桌案上,龙飞凤舞的写空写出几个字,声音激昂,“很有道理,你小小年纪就有此感悟,倒是我小看了你。此次春闱,唐公子定会金榜题名。”
说话的是唐文放,白日在河边时,慕容姒先入为主,以为他拎着个鸟笼举止不羁,就是实打实的浪荡公子哥。
但他的文采,显然在段恒几人之上。
唐文放得到偶像的肯定,得意的冲段恒几人使了个眼色,双肩都要高过头顶了。
“来,喝。你们也不要气馁,我也看好你们!”慕容姒现在的年龄与几人相当,内里可是个二十五的成熟小姐姐了。
看待他们的眼神里,也多多少少带着真切的鼓励。
不想因为自己的话而打消了几人的信心,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干净豪放的动作更是看的段恒几人如痴如醉。
偶像连喝酒都如此洒脱,怎么可能会因为没承蒙摄政王的雨露,而跪拜太后求恩宠?
段恒举杯,想挤走慕容姒面前C位的唐文放,这一挪动,眼角余光中忽然瞥见一抹身影。
身影白衣胜雪,气质阴柔,令人不寒而栗。
段恒机械性扭过头去与他对视,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目光凛冽又充满危险。
“见、见过王爷——”
段恒涌上头皮的激动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刺骨的寒意从他的眼睛四散而开,流淌全身。
仿佛整个人都被冻僵了。
想到一个人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江怀胤分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他的眼神里却仿佛带着兵器,一寸寸的刺向唐文放的面皮。
唐文放几人亦是急忙放下酒杯,起身后退一步毕恭毕敬的冲江怀胤躬身施礼,“见过王爷。”
慕容姒还没看上江怀胤一眼,就听他用冻死人的声音冷冷道了句:“王妃好闲情,是要做国子监先生?”
“我这边没问题,国子监怎么说?”酒才喝下一杯,慕容姒脑子便开始短路。
碰撞上江怀胤如寒似冰的目光时,慕容姒脑子瞬间清醒。
她在口出什么狂言!
立即遣散段恒几人,谄媚的引江怀胤坐下,“我开玩笑的,我胸无点墨,哪里敢高攀国子监?不过——”
慕容姒眼珠子转了一圈,瞥见主位上皇帝与皇后已经相继落座,她紧忙给江怀胤倒酒,“王爷怎么才来?”
江怀胤直勾勾的盯着她,接过她的酒,也算是揭过了刚才的笑话。
他轻抿了一口,冷言冷语,“本王早些来,岂不打扰了王妃与外人探讨学术?”
与只有几面之缘的外人相谈甚欢,笑意真切。
面对他的时候,时而虚情假意,时而谨慎防备。
江怀胤心底冷哼,本王就这般不受待见?
慕容姒:“!”
“对了王爷,我好像知道你说的好戏是什么了。”
“啧。”江怀胤面色更沉,连解释都不愿解释了!
慕容姒抓了把花生放到江怀胤的桌案上,凑近他,抬手掩唇,“是不是大皇子好事将近了?”
突来的亲昵举动使江怀胤呼吸一滞。
两人左右不远处的议论纷纷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不曾正眼看向他们,但所有人的注意力却都倾注在他们身上。
江怀胤唇角微勾,不自觉朝她的方向靠了靠,“嗯,王妃果然聪慧。”
“那是!”慕容姒得意洋洋的坐直身子,倒了杯酒,还没等下句话说出,高台上皇后率先开了口,使喧闹的营地,顿时鸦雀无声。
“黎家沐瑶可在?”
皇后坐在皇帝的右手位置,金灿灿的凤服与皇帝的龙袍交相辉映,说出的话也纯纯的国母风范,中气十足。
丽妃则坐在皇帝左手处,温柔的像一幅画,在众人抬眸的同时,为皇帝侍奉上一杯美酒。
丽妃不谙世事的举手投足,不仅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也瓜分了众人的目光。
皇后却不自知。
专注的看着台下莲步款款的黎沐瑶,眉眼压得更弯了。
“陛下,这便是黎家沐瑶,陛下为皇儿赐婚的黎相之女。”
皇后的开场白,堪称今晚的王炸。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正中央的黎沐瑶。
尤其是在场之中未定下亲事的贵女,眼中的羡慕与嫉妒,两者皆而有之!
第128章 要不要养几个面首
皇帝接了丽妃递出的酒杯,搁在桌上,抬眸看向场中的黎沐瑶,顺应皇后的话道:
“黎家沐瑶,朕问你,可有婚配,可有意中人?”
慕容姒嗑着瓜子,再理性吃瓜的心态,也被皇帝的表面功夫都逗得想笑。
黎沐瑶乃丞相嫡女,身份摆在那里,真要定下亲事会早传遍天下。
何至于皇后兴师动众的在此演戏?
小口抿了一杯,慕容姒忽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追寻那道感觉看去,一眼便瞧见斜对面坐席上,沈烈正满眼阴鸷的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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