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薛家人更是自以为是的明白徒晰特意绕去东北的缘由,徒晰此行说不得是想见见贾赦,给贾家撑腰也不一定。
虽说贾家一家人被撤了职,并命其归乡,但贾赦并没有带着贾家二房人回到金陵,而是直接北上去了东北。
贾赦是个明白人,贾家的祖籍虽然是在金陵,但其实贾家一族正经来说算是东北人。
贾源贾演这辈子压根没去过金陵,他们的父祖虽然是金陵人,但两兄弟自小便随着父祖来到东北讨生活,是以贾家一族的根基其实是在东北,而非金陵。
荣国府虽然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还了贾代善当年不知怎么搞出来的欠银,偌大的荣国府正经来说还是有不少财产的。
这么多的财产,他们贾家所有的男人都没了官职,就如同小儿抱金过市一般,无论去那里都是极危险的,更别提贾家三代内无法科举,换言之贾家三代里都出不了一个官,可说是比平民还平民,旁人不欺负他们欺负谁呢。贾赦虽然还有几分薄面,但他的人脉全在京城,离了京城,即使他长的再帅也没有用,况且美人迟暮,他也老了,再加上贾家这些年来着实事多,这面子也快卖不动了。
金陵虽然是祖籍,但这年头越是能吃人够够,就是亲戚,能把人骗的永不超生的,就是朋友;金陵贾家那几房人家又是金陵一地的地头蛇,真要是对上金陵那几房贪婪的人家,贾赦自己都没把握。
是以贾赦权横再三,干脆带着一家老少来到东北,一则,他们家的根基本就是在东北,在东北一带还留有好几个大庄子,吃喝不愁;再则,东北不少老将领都是出自于他们贾家门下,怎么说都有几分香火情,至少也不至于落到无人照顾。
于是乎,贾家人便干脆去了东北定居,这么段时日下来,贾家大房、二房都习惯以贾赦马首是瞎了;至于唯一持反对意见的贾政意见则直接了当的被众人给忽视。
当然,在这年段移居绝对不是件容易事,更别提贾家已经失去了官家的身份,不过是一普通的有钱富户,迁移更是不容易,这一趟移居东北着实把贾家一家子给累的够呛,就连身子骨一向不错的凤姐也险些流产。
不过一家子好歹是平安顺利的到了东北了,唯一遗憾的是李纨在途中 ‘病逝’,不过李纨本就病的厉害,突然没了也不奇怪。
贾赦本就不是一个好性的,在从素纹嘴里知道当年王夫人让贾环过继的信其实是出自李纨之手后,便有意让李纨病逝了,再见李纨略略清醒之后,竟然想对王熙凤下手,他更是容不得李纨,要不是看在兰哥儿的份上,李纨得到的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病逝。
李纨一死,兰哥儿的教养自然成了问题,贾政此人就不用说了,赵姨娘更是个糊涂的,贾赦直接了当的把贾兰拎到身边养活,跟着他这个伯祖父,总好过跟着贾政这个亲祖父,看看当年枉死的贾珠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好父亲。
贾政很委曲,但贾政不敢说话。
且不说这事,其实徒晰的目的是黑土,不过薛家自以为他是想瞧瞧贾家近况,再想着有四年多不曾见过贾家人了,徒晰也着实有些想念贾府里的人,当下便就同意了,只是当他们踏进东北一处小镇之后,便发现了当地的情况有些古怪。
而日路上行人极少,而日不少人都面露京凄之色,手臂上甚至
只见小镇上大半的商铺全都关了r />SATIO 同施工部人力,而且由上门人放之一,而且不会人自回回路私信之心,子自上园
还别着白布,很明显是丧家之身。
像这样的人家,要是只有几个也就罢了,但一眼望去,路上行人十个里有七、八个是丧家,不只如此,还见人抬着尸体,匆匆走过,仔细数数,徒晰不过才走到街道的一半,便遇上了少说七、八具尸体,空气中更是隐隐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述的臭味。
一旁扮做老帐房的暗卫一惊,几个纵身急急跳到了徒晰的身前,神情紧张,“六爷!(为了避人耳目,徒晰让大伙直接唤其为六爷,名为司徒晰!)此地怕是有了时疫!”
他心下有些着急,尸臭味如此之重,想来必定是死了不少人,可区区一处小镇,怎么会突然死了这么多人?如果不是突发战疫,只怕是遇上了时疫。
不只是暗卫想到了这点,就连薛远也抖着唇,让大伙尽快离开,他们走商的最怕遇上时疫,一个不好,便是所有人一起完蛋!
徒晰眼眸微眯,沉声道: “先去当地官府,并且打探一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发战争是不太可能的,这是进东北的一处小镇,离建州女真所在的长白山一带还远的很呢,要是女真突然入侵到这么深入东北之地,他不可能不知道。
在他想来,这事怕是时疫的可能性多些,只是这么大的事儿,当地官员怎么不来报!?瞧这模样,绝非是才刚开始。
徒晰沉吟片刻,将怀中永正帝给他能调动当地兵卒的虎牌交给身旁的亲卫,低声吩咐道:"赶紧让人去辽阳府调军队过来,让军队不许进城,在外驻扎,重将这小镇给封住,绝对不许人离开。”
时疫,无论在那个年代都是极麻烦的,即使是徒晰,在这没有抗生素的年代,着实不好说能不能治得好,特别是这已经扩散的时疫,他所能做的,便是将此处封闭,避免这病再传染出去。
“是。”那侍卫瞧着徒晰,迟疑问道:“主子是不是也该离开避一避?”
主子身份贵重,那能继续待在这危险的地方。
徒晰还来不及说话,便听见隔壁的豆腐店里突然传来一阵哭泣之声,一名年轻少妇抱着一个全身□□的孩子匆匆冲了出来,求道:“谁来救救我儿子,我儿子也跟我男人一样发黑了!”
只见那孩子年纪不大,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但小小的身子上有着好几块发黑的黑班,左脚更是整个都黑掉了,那怕是个外行人也看得出来,这孩子的左脚已经坏死了。
乍见那孩子身上的黑斑,徒晰脸色大变,惊道:"鼠疫!"
即使是在现代,这鼠疫也是要人命的。
第108章 鼠疫2
如果说有什么是让徒晰这个现代人也感到恐惧的,疫病绝对是其中之一,而鼠疫更是绝症中的绝症,当年鼠疫袭卷欧洲之时,甚至夺走了欧洲几乎三分之二的人口,可见其可怕。
徒晰飞快思索,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
大凡疫情,如霍乱一类,多少都和卫生环境有关,如果能保持好环境卫生,即使不能减轻疫情,至少可以避免自身得病。
但是鼠疫,那就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了。他虽然对鼠疫了解不多,但也知道鼠疫是经由跳蚤所传播,这也就是鼠疫难防之故,你要怎么控跳蚤不跳到自个身上!?那可是会动的玩意。
乍见那混身发黑的孩子,还有那手指都发黑却不自觉的妇人,徒晰整个人寒毛直竖,头一回有一种完了的感觉!
更让人惊恐的是,那妇人听到徒晰喊了一声鼠疫,像是得到主心骨一般的直接徒晰的方向冲来,求道:"大人,求求你救求我儿子啊!大人!"
侍卫连忙架住了那妇人,薛远更是上前一步挡在徒晰和那妇人之间,急道:“六公子,这怕是时疫,不能靠近。”
虽然他们跟徒晰相处的时日未久,但也知道徒晰向来平易近人,在教导老农种植早熟稻时,也会问一问民生,要是以往,他绝对不会阻止这妇人向晰公子求救,但今日情况不同,这可是时疫,一个不好,可是会过人的。
徒晰冷漠垂眸,“薛公放心,晰明白的。”
他是植物学家,不是什么流行病学家,也不是医生,能认得鼠疫就不错了,至于要怎么医治!?他不知道。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预防鼠疫的疫苗也是到了十九世纪左右才发现的,至于能治疗鼠疫的抗生素也是要到二十世纪才能大量生产,先不说他一时间发明不出来,即使弄出来了,也不可能立刻大量生产,在这年代,得了鼠疫就只能等死了,即使是他也不例外。
“大人!求你了大人!”妇人不断磕头,“求求你救求我儿子,他还只是个孩子啊!我夫家的人全都死光了,我儿子不能再没了,再没了,我老罗家就真的断根了!"
她全家人都没了,她公婆、她夫君,甚至连她的小叔子也没了,要是她儿子再没了,她们老罗家就真的绝户了啊!
徒晰冷漠的让侍卫将妇人与孩子阻挡在外,冷声问道:"我且问你,这疫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目前城中的情况如何?”
“什么时候开始!?”妇人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从我夫君从外地回来后不久,就闹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总之家家户户都死人。"
她只是一个妇人,那知道外头的情况,只知道每天都有人死,他夫君死的时候,还能有一副棺材躺躺,可到了她公婆时棺材就难抢了,她们是不知道变卖了多少东西,才能给公婆抢到一口棺材。
至于到小叔子时,她是真真管不了了,只能和儿子一起想办法把小叔拖到乱葬岗去,也不知是不是她待小叔子太过,回来后不久,便发现自己和自个儿子也染了病。
那妇人哭哭啼啼的,颠三倒四的什么都说了,甚至连和隔壁屠夫眉来眼去的,买肉时好便宜上几文也都说了。
可惜这屠夫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反倒比她家还要早出事,一家子早早就死全了。
徒晰见她越说不像话,再次问道:“从你们家第一个人得病到现在有多少天了?”
那妇人茫然泣道:“也就十来天吧!”
直到现在,她还回不过神呢,怎么才十来天,她这一家子就全没了。
徒晰脸色微沉,鼠疫在华夏漫延并不是头一回了,在前朝时,甚至在京城一带发生过鼠疫,当年徒家能取代朱家,也与这鼠疫有关。
毕竟在京城一口气死了二十几万人,守衙京城的士兵都死了一大半的情况下,自然是再无守卫京城之能,在这情况下,大晋军队要攻破京城,简直不用太容易。
也因为如此,大晋朝开国之初,便立下了律法,若是发生了疫情,得尽速来报,不得有误,整整十余天了,竟然无人来报此事,着实失职。
徒晰冷声问道:“难道官府不管吗?”
这话问的妇人更糊涂了,“官府能管什么?”
赠医送药吗?发生了这事之后,镇子上的大夫跑掉了大半,连大夫都没了,那来的药呢?
徒晰无奈,吩咐道:“去!咱们快去府衙处。”
妇人急道:“大人,我的儿子!”
徒晰无奈摇头,“我无能为力。”
他长叹一声,沈重道:“我救不了任何人!”>
妇人绝望的瘫软在地上哭喊,路上行人默默地避开了她,面对妇人的绝望,大部份的人的眼神都是冷漠麻木的,这一个月以来死了太多的人,眼泪早就哭干。
徒晰匆匆的赶到府衙,在面对疫情之时,救人如救火,他也来不及打听清楚当地父母官究竟有没有作为,直接了当的出示身份,要求接管镇子。
说是镇子,但因为正好在东北的出入口之地,这镇上也有足足莫约一万以上的人口,也算是个大城镇了,知县得知晰皇子要接管此事,脸上很明显的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这名知县莫于六十余岁,虽是高兴能够丢包了,倒也有几分良心,连忙说道:“六皇子,如今傅家旬中得疫病人甚多,还请皇子速速离开,所谓君子不立与危墙之下,皇子身份贵重,断是不该在此处逗留。”
徒晰冷冷的瞧了他一眼,抬手道:“你既然知道疫情严重,怎么不封锁城镇,禁止人员出入,再则,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尽快上报!?”
那知县一脸愕然,气愤道:"岂可封了城镇!要是封了城镇,这里头的人要怎么离开?而且要是上报,到时镇上的人去了外地免不了受人歧视,岂不是全城镇的人在城镇里等死!”
他心下大为不满,什么皇子,全然不顾民生疾苦!
“糊涂!”徒晰喝斥道:“若不封锁城镇,鼠疫扩散,便是全国上下所有的人一起死。”
瘟疫一事,自古有之,古代虽然不懂什么流行病学,但面对瘟疫之时,也有一套自己的处理办法,这封锁上报是最基本的,堂堂知县怎么会不懂!
那知县嚼嚅道:“也不至于此,老夫读过史书,这疫情多发于一地,只要离了此处,便就安稳了,况且瘟疫乃是上天示警,只要圣上立了太子,想来这疫情便会趋缓,老夫正打算联合京中故友上奏,请圣上尽早立太子……”
徒晰强忍翻白眼的冲动,冷声问道:“疫情既已发生,可安排了医官医治病人?是否有隔离病人?死亡病人的尸体如何处置?”
他一连串问了十来个问题,知县只知摇头,再细闻之下,便是任其施为,唯一有做的,便是免了化人场焚烧尸体的收费,好歹这老百姓不用砸锅卖铁的治丧!
除此之外,知县还极得意的说自己已经请了和尚、道士过来,让和尚道士做法事,必定能消灾解厄。
听到此处,徒晰再也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他冷声道:“你知情不报,任由疫情扩散。来人!先把知县关押起来。”
知县脸色大变,直骂徒晰有辱厮文,还说什么圣上自有正统,像徒晰这般暴虐之人绝计坐不上皇位云云。
徒晰也着实被气乐了,什么时候区区一个知县也能对皇位传承一事指手画脚了?况且圣上无嫡子,那来的正统!?
他不客气的让人直接把知县的嘴给他堵上,直接唤了懂行的!币爷过来,大凡府衙里都会配备师爷,而且这师爷大多为当地人。
一则,是因为大晋朝虽然早早颁发了大晋律,但各地风俗习惯不同,地方上宗族力量极大,地方事务与其说是知县在管,还不如各宗族或村长自行负责,是以需要通瞎地方民情的!币爷存在。
不只如此,由于科举不考数学,好些官员甚至连税要怎么收都不知道,又得另外配一个银钱师爷,要是在大城镇上,宗族的力量衰弱,官府的控制力强了,还需要刑名师爷来帮忙处理。
毕竟这大晋律,也不在科举的范围之内,不少官员压根不懂大晋律,要是没个懂行之人,岂不是会胡乱判刑!?好在这师爷无论请上多少,全都是官员自个出银,倒不需要朝廷提供一分一毫。
虽知道这也是官员的潜规则,徒听也无意跟这世道的潜规则作对,不过见到这么一名无能的知县,还是让徒晰给气了个仰倒。
好在这地方官员不成,不过师爷倒还是勉强成的,而且这府衙里的师爷便是当地人,疫病发生之初也着实尽心,只不过知县老爷打着任其为之的想法,他一个师爷也不好跟知县做对,便能私下默默地搭把手罢了。
师爷低声道:“莫约从二十日前起,城里便陆续有着人死亡,先是发烧、咳血,接着浑身长满红黑色斑点,从发病到死亡,也不过短短几日,小的让人遍散生石灰,按理来说,这般处理也就够了,但不知怎么的,这瘟疫还是散播的极快。”
那名师爷年纪不轻,莫约也有四十来岁,可如今苍老的就像是五十余岁的老人一般。/>
徒晰沉吟许久,吩咐道:“传我命令,封锁城镇,不许任何人出去!”
师爷嘴唇微动,却言又止,最后忍不住低声道:“六皇子,这不合知县之意啊。”
原本知县的意思是让大伙尽快逃了,怎么六皇子还要大封城门呢?而且如此一来,六皇子岂不是也出不去了。
师爷吞吞吐吐的将这事说了。
徒助淡淡道:“目前此城既然由我来管,先前知县说的话,你就当他是放屁!”
他也是真恼了那无能知县,说话便有些直接了。
“至于离开吗……”徒晰眼眸微沉,“晰既是皇子,便不可能丢弃我大晋子民!”
他倒也想跑,不过看看那无能知昙,他跑得掉吗?他要是跑了,还不知道这无能知县会把一整个县的人民怎么带进沟里呢。
徒晰这话说的虽淡然,但极为坚定,众人不由得一愣,早知道其性子,并猜出一二的薛远也就罢了,当地的师爷、衙役都忍不住哭伏在地上。
直到现在,他们才真有一种得救了之感。万没想到,六皇子堂堂皇子,竟然会选择留在此地,帮助他们。
“另外……”
徒晰飞快的写了一封信,递给侍卫道:“你直接回直隶,通知当地知州,让其知道此处鼠疫之事,让京城安排太医,带合适的药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