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些战事不过是个才百来人的小战役,百姓的伤害也不大,可这是个信息,表示女真已经养回来了,按他看,女真和大晋之间早晚会有一战,如今大晋内部有什么鼠疫之患,他更是离不开。
贾赦叹道:"我又如何不知道你的为难,但是晰皇子正式求援,咱们怎好不理,再则,你不认得晰皇子这个孩子,是以不知,从小到大这孩子向来都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即使是面对贾政那个废物与王氏那个贱人,也是如此,我这一辈子还没看过他如此慌乱,甚至直言自己无能为力,可见得此事不小。"
就因为他了解晰皇子,所以他更明白,晰皇子信中所言的什么亡国灭种之祸只怕是真的。
他顿了顿又道:"再者咱们辽阳府虽然离那镇子还远,毕竟都在东北,焉知这鼠疫会不会传过来?”
要是这鼠疫传了过来,大疫之下,谁能幸存,到了那时他们辽阳都死光了,还有什么好打的。
赵亚文沉吟许久,直言道: “无圣上旨意,辽阳军是真真不能离开,不过,我的家丁倒是可以。”
这年头,打仗的固然是军人,但真正的主力还是家丁。
像王子腾先前虽为辽阳军首领,但大部份的军饷全都拨给了自己的家丁,反倒给辽阳军的份额极少,除了少数辽阳军的精锐部队外,其他的辽阳军不是吃空饷,便是老弱残兵,压根上不得抬面。在王子鹏掌管辽阳军期间,辽阳军军力自然难免有所落后,还不如他手里的家丁了。
至于赵亚文虽然不是那种只偏着自家家丁,不管辽阳军之人,但他手上的家丁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要论本事,绝对不比辽阳军中最精锐的士兵差了。
将这批家丁拨给贾赦,虽然不算正式借兵,不过也尽够用了,至于贾赦压不压得住那群家丁吗……
赵亚文笑道:"说起来,我也很久没见你掌兵了。"
想当年他还养在荣国府的时候,跟这位兄弟论兵,可是从来都不曾赢过的啊,可惜义父抽风,说什么都要贾赦走文官之路,不然先前辽阳军怎么会便宜给了王子腾!
想到先前王子腾把好好的辽阳军搞的乱七八遭,赵亚文就极为不爽!还说是姻亲呢,就知道扒在辽阳军上吸血,差一点就把义父的心血给毁了!
在他看来,有那资格掌管辽阳军的也就二个人,一个他,另外一个就是贾赦!只可惜贾赦太懒了点,明明都到了东北了,却说什么都不肯回来,趁这机会,他也可以瞧瞧他这兄弟还已不记得当年学的东西。
贾赦无奈的白了赵亚文一眼,“总归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就在贾赦带领赵家家丁赶往疫区的同时,永正帝也得知徒盼身陷鼠疫疫区之事,急得险些在大朝会上昏倒,但回养心殿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急召卫历入宫!
早在知道徒晰身陷疫区之时,苏培成就猜到永正帝必定会将卫历给召回来。
其原因也很简单,永正帝膝下四子中,时皇子痴傻,本就排除在外;历公子因为不容兄弟,被过继出去;画皇子本来是有些机会的,偏生用了耿家的虎狼之药,伤了身子,寿元不长;至于隐隐被视做太子的晰皇子偏生被陷在疫区,生死不知。
要是画皇子的耿侧妃怀的是个男胎也就罢了,偏生大夫已经把出来了,耿侧妃怀的是个女胎。
说来可笑,画皇子用自个的命换来的却是一个无法继承皇位的女娃娃!
虽说先开花后结果也不是不行,但画皇子的身子骨,生一个都够呛了,要再来一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晰皇子又陷在疫区,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出来,眼见几个还能用的儿子都没了,永正帝将历公子接回宫,倒也是没办法之事。
毕竟永正帝膝下可用的亲骨肉也只剩这一位了,不传位给这位,难不成还便宜给了兄弟之子吗?历皇子再怎么私德不好,人品卑劣,但好歹是亲生的,只不过这速度也未免快了点,要知道,晰皇子只是身陷疫区,但人还活着呢。
苏培成心下暗暗为晰皇子不值,虽然说晰皇子和其他皇子相比,与永正帝之间终究是隔了一些,亲近不起来,但晰皇子这些年着实做了不少实事。
先是推出了让北方再收一季的早熟稻,接着在面对东北鼠灾之时,也不曾逃脱,而是主动路出来主持大局,怎么瞧都比历公子要来的好得多,而且晰皇子还不见得真的没了,圣上如此早准备也似乎有些过了。
苏培成心下暗叹,但面上仍带着笑意问道:“历公子回宫是喜事,但历公子成刘昏在即,若是回言,少不得得从北五所迎亲宴客,这阵子内务府正好忙着画皇子大婚之事,怕是抽不出手来准备历公子的成婚之喜,况且这规格上……”
他没把话说完,但永正帝也明白苏培成的未尽之言,卫历眼下已经姓卫,不再是皇子,召其入宫已经是出格了,要是卫历再在北五所成婚,那像个什么样呢?
再则,皇子成婚,自有其规制,卫历已非皇子,自然用不得皇子成效管的规制,甚至连郡王世子的规制都用不得,至于平民成亲吗……宫里无此规制,更不用提。
听到此处,永正帝亦有几分尴尬,在知道徒晰可能没了的时候,他一心只想把仅剩已经长成的儿子给保护住,倒是忘了卫历已经被他给过继出去,如今只是一个平民,这身份上着实不便。
要说用皇子规制成效管吗?以卫历的身份着实不配,别看永正帝想接回卫历,但要不要恢复卫历的皇子身份,永正帝自个都在犹豫的很。
毕竟卫历当年的所做所为着实让人心冷,不只是不容兄弟,甚至还弑父!要不是卫历被老八利用,在他身上下了毒,他又怎么会只剩下几年的寿元!
况且徒画成婚在即,如果因为卫历之故委曲了徒画,他这个做父亲的也着实不忍心。
思来想去,永正帝沉吟道:"罢了,先让卫历在卫府上完婚,之后再让他们小夫妻搬回北五所吧。”
见永正帝始终不打消念头,苏培成无奈的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他真的尽力了。
虽然是要把原本放弃的儿子给捡回来,但永正帝倒也没把徒晰给放弃了,当下便按着徒晰请求,直接让徒晰总理东北鼠疫一事,甚至连调动辽阳军之权也给了他。
至于朝堂上最诟病的焚烧尸体一事,永正帝倒是二话不说的担了下来,直接拟旨让徒晰拥有烧尸之权,也算是放权给徒晰了,至于徒晰要的大夫、药材、粮食什么的,更是有多少给多少,绝不吝音。
从平康朝起,天下便承平多年,虽说平康帝大方,让老臣人借贷,险些将国库都给掏空了,但这种事到了永正朝时自然是不可能了,再加上催还的欠银,几年下来,国库丰厚,可说要啥有啥,支助东北,压根不是问题。
且不说永正帝难得的‘正常’了一把,全力支援东北鼠疫一事,另外一方面,怎么说都是被过继出去的儿子,又是庶人,没个合适的理由也不好。
是以永正帝下旨让卫历大婚后入宫,用的是八爷被圈,他这个做伯父的代老八尽教养之责,将他不得不让卫历入宫的缘由全都怪在老八不会教子一事上,甚至还像模像样的指了伴读学士,重新教卫历读书。
毕竟卫历这四年来被圈禁在卫府之中,老八府的管家虽没那胆子苛待主子,但旁的吗也是全然不过问,卫历在这四年来竟然没请半个先生教导,学问停滞不前。
虽说卫历也是个聪慧的,但他毕竟没有徒晰的过目不忘之能,在处理事情上更是小家子气,不如徒晰大气爽快,倘若为帝,这些缺点是非改不可,趁着自己还有点时间,永正帝便想好好猕一般这个儿子。/>永正帝突然接卫历回宫,无论用的是什么理由,其态度已然很明显了,就连卫历都吃了一惊,万万没想竟然会有这等子好事。
至于永正帝所说的待他大婚后再行回言,在卫历看来更不是事了,他直接命人催一催钦天监,将他大婚的日子再提前。
毕竟事缓则圆,再则,说句不好听的,他着实担心要是徒晰早早从疫区回来,便就没他的事了。
"去!"他不客气的直接吩咐小厮道:"让人告诉钦天监,让他们把婚算期提前,不用吝惜银子。”
想想当初钦天监给的几个日子都着实有些晚了,即使再提前,按着原先钦天监所算的日子,怕是也要好几个月后了。
这怎么成!
东北鼠疫,干变万化,说不定那一天得到徒呀的死识,又或着得到徒呀平安归来的消息,要是前者也就罢了,要是后者,那他岂不是无望再回宫!?
深怕钦天监拖延婚期,卫历随手点了几个近期在农民历上说是宜嫁娶的日子,让钦天监改去。
小厮苦着脸,低声道:"主子,可你才刚刚让钦天监拖延了婚期…"
那位傅秋芳姑娘好不好不知道,可这家世是真真的低,一看见傅秋芳不过是区区从五品通判之妹,历公子整个脸就垮下来了,当场便命钦天监挑了一个最最晚的婚期,如今要提前,岂不是自打嘴巴?
况且改婚期那有这么容易,先不说女方的嫁妆来不来得及置办,这酒席都定下了,临时提前,一时半刻之间那凑的起来,历公子又不像其他普通老百姓,随随便便的一起吃一桌酒便成,要是办的不好,怕是会失礼啊。
小厮还待再劝,但卫历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主子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我吩咐你去便就去,那这么多废话!”
要是跟着卫历多年的老人,并定知道卫历恼了,可惜的是,他虽然借由血孝经,将那讨人厌的大管家给赶走,并掌握住了八爷府里的银钱。
但也因为如此,他身边的小厮被大换血,如今身边没了半个贴心人,如今这个小厮是他好不容易挑出来的,人虽蠢笨,但好歹听话。
果然,一被卫历喝斥,那小厮伸了伸舌头,不敢多言,默默地领了银子便去了钦天监打点。
面对卫历一再更改婚期,钦天监正也着实是服了,一会儿想拖,一会儿又想提前,真当他们钦天监没脾气吗?再看看卫历选定的婚期,钦天监正更是无语。
他直言道:“这个日子可不好啊。”
虽然这日子在农民历上也是个宜嫁娶的日子,但算日子可是要配合男女双方的八字的,历公子和傅家女年岁差的多了,这八字便不怎么好配。
那几个日子可是他细细的算了又算,这才好不容易算出来的,旁的不敢说,至少能保证小两口和乐美美,三年抱俩。
可如今历公子挑的是些什么日子?看似宣嫁娶,其实纷争不断,以后这后半辈子怕是不得安宁啰。
虽然觉得历公子挑的日子着实不咋的,不过人家自己找死,钦天监正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成全他啦!
他抚须笑道: "也罢,即然历公子想要提前,那便给他提前便是!"
说着,便在历公子挑的最早的日期上点上一点,横竖这也是历公子自找的。
对于钦天监正挑选新的婚期一事,永正帝亦是百分之百的赞成,毕竟他时日无多,要是晚一天,便是晚一天调/教儿子,他如今最缺的便就是时间。
至于钦天监吞吞吐吐说这婚期不利女方云云,永正帝就更不在乎了,以往他没把卫历当回事,想着横竖是放弃的儿子,还肯给他娶媳妇就不错了,至于好坏什么的不重要,况且按耿嫔的评语,这傅家女也不过就是门第低了点,品貌还是不错的。
可如今,他有意把儿子要回来,这门第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要不是圣旨已下,他都有些想贬妻为妾,改立傅家女为侧妃了。
因着对傅家女不满,永正帝便也不在乎这所谓对女方不利一词,要是这傅家女多灾多病更好,趁机给历儿另立继妃便是。
于是乎,永正帝也不管钦天监正的暗示,直接圈了钦天监正送上的日子做为卫历婚期。
虽说偏着卫历,想让其早日入宫,但永正帝也没忘了徒晰这个儿子。
在永正帝的支持下,原本还在一旁观看东北疫情的省份,也总算动了起来,先是直隶一带的大夫、粮食陆续进入东北,接着又是贾赦带着赵亚文拨给他的一千家丁赶了过来。
手里有粮、还有人,不只是徒晰松了一口气,就连疫区里的人民也安了心,总算看见一丝疫情结束的希望。r />更让徒晰欣喜的是,薛远也带着他采购的药材、粮食回来了,只是徒晰万没想到,竟然会见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此处之人。
他看着眼前的李远,愕然道:“怎么是你!?”
第111章 生化战
徒晰万万没想竟然会再遇到李远,薛远见到两人认识,也微微的吃了一惊,“原来晰皇子认识李公子!?怪不得李公子会突然送咱们这么多的药材了。"
他薛家虽然是皇商,但平时做的是西洋来的舶来品,又或着是宫里人用的宫花、首饰为多,没怎么插手过药材的生意,这次要不是有江南的药商——李远帮衬,只怕他——时间也搞不到这么多的药材。
更别提李远给的价格极为实惠,几乎可以说是半买半送了,虽然他薛家也算是家大业大,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可一口气购买这么多的药材、粮食也着实够呛,要不是有李远这半买半送,光是这几车的药材便足以掏空薛家了。
“药材!?”徒晰疑惑道:“你是说先前治疗鼠疫的药材是李远送的?”
徒晰微露疑惑之色,他跟李远虽然是兄弟,但不好意思,皇家的兄弟只有互拖后腿的份,那有互相帮忙的份,特别这薛远和卫历可是双胞兄弟,这家伙不帮卫历反而来帮他!?
他下意识的望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薛远可不知道徒晰心里的弯弯绕绕,还不忘帮李远请功道:“李公子是江南大药商,给的价格足足比外头少了……”
薛远比了一个手势,看到这个手势,徒晰惊的倒抽一口冷气。就冲着这省下来的银钱,他单方面承认这家伙是他的兄弟了。
李远不在意的笑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再怎么也是大晋人,能搭把手的自然会做。”
听到这话,薛远眼眸一亮,连连称好,他赞叹道:“李公子这话说的极好,要是我大晋所有人都能有此觉误,那该有多好。”
此次鼠疫是全国性的灾难,谁不知道一个不好,整个东北一带便会成了焦土废城,可有那个人捐粮捐钱了!?
不只是没捐粮捐钱,知道他急着要粮,甚至还有不少人坐地起价呢,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也就这一次做的如此卑屈,他所识得的商人之中,也就只有李远肯搭把手。
他心下满意,越是细细品味,越是觉得这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说的极好,还笑道要让请人做成牌匾,留传下来。
徒晰嘴角微抽,如果他没记错,这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好像是他说的吧,虽然他也是抄袭后世人的名言,不过李远当着他说这句话,难道完全不会不好意思吗?
老实说,徒昕着实好奇的很,他虽然清出永正帝不会杀了李远,大概也猜到永正帝会把李远远的送走,但他说什么也没想到李远竟然会成了江南第一大药材商!?
他虽然有满肚子的话想问李远,不过眼下薛远在此,也不好细问,只是略略谢了谢,便让人带着李远与薛远下去休息了。
他发狠重整疫区,虽说整个疫区仍处于封闭状态,街道上也没半个行人走动,偶尔走动的也是戴了口罩的杂役、大夫,又或着是负责运送、清点物资的侍卫。
在有着后世的经验,徒晰旁的不敢说,但至少封城这件事他太懂了,绝对比这时代的任何一个人还要懂。
当然,即使有着后世的经验,没有足够的物资与人力,很多想法也发挥不出来,好在他贵为皇子,又有着永正帝的全力支持,方才可以做到。
严是严了点,但众人看到不过短短一个月,鼠疫的死亡人数便从每日几百人,瞬间下降到几十人,有几天甚至还不足十人,这下子,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没有什么比这确切的死亡人数更加能证明徒晰所做的一切是有用的了。不只是徒晰所在的镇子上乖乖遵照着徒晰的安排,就连附近的镇子上也是如此。
一开始虽然乱过一阵,但这年代军人的威赫力还是挺够的,安排几个赵家家丁帮忙,便就稳定了情势。
唯一让他头疼的是物资不足,薛远送来的这批物资着实解了燃眉之急,虽是如此,他也一直忙到了半夜,才有空和李远私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