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牡丹水墨画,笑道:“我儿既然不愿意拿荣国府送的牡丹水墨画做寿礼,不妨早早退还给荣国府便是,荣国府里的二姑娘年纪还小,要等到荣国府二姑娘成亲,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呢,说不得到时我儿也忘了这回事了,不如早些还了。
况且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荣国府嘴上说的好听,内里还不知道在那儿等着呢,早些退还回去,也省得麻烦。”
晰儿贵为皇子,一举一动都影响深远,贾赦不是个普通人,会赠晰儿如此大的礼,必有所求,虽说贾赦之子早过了做伴读年纪,眼下荣国府又被圣上厌弃,前程尽毁,想来赠画不过是示好罢了。
但想着荣国府三不五时躞鼻子上脸的二房,甄妃还是让人将牡丹水墨画退了,一方面是表明不愿意和荣国府再扯上关系,另外一方面也是让人暗示贾赦,让他好好管教一下二房。
贾赦知道贾元春所做之事后,着实大怒,让人直接断了二房与宫里的连络,省得王夫人又教嗦贾元春搞事,他总算看出来了,自家侄女也是个蠢的,蠢蠢连手还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让贾元春乖乖待在宫里,等满二十五岁出宫之后,他给她寻个好婚事,让她平平安安的嫁出去便是。
不只如此,贾赦亦私下找了王子腾一趟,让他好好管管自家的妹子,他心里明白,贾政虽迂腐蠢笨,但惹事有限,不过就是个窝里横的,但王夫人不同,王家女向来胆大,无视律法,天知道王夫人能捅出多大的娄子。
且不说贾赦和王子腾同时出手,压住贾政和王夫人,另外一方面,徒晰忙活了好几日,他和林妹妹合作种的那二株五色牡丹竟然都成活了,不但都成活了,而且花形艳丽,要是不说,谁会想到这二株是才嫁接没几日的牡丹呢。
徒晰心下暗叹,林妹妹不愧是绛珠转世,他也私下弄了一株在青玉空间之中,明明是用灵泉水细心养着,但却没有眼前这二株养在林妹妹跟前的五色牡丹来的好。
看着这二株五色牡丹,林如海也总算同意徒晰拿这五色牡丹做为寿礼,嫁接的牡丹极为少见,更别提这是五色嫁接,可说是闻所未闻,想来德贵太妃必定喜欢。
只是林如海仍有几分不放心的再三提点徒晰,虽说这牡丹有二株,难保那人会狠下心来,将这二株牡丹都毁了。
牡丹虽好,也得包装,徒晰拿来装牡丹的是他让内务府预先准备好的上好的楠木箱子,因为时间不够,也不过上了一层清漆,并粗粗雕刻着牡丹纹饰罢了。
虽是样式简单,但内务府出品,必属精品,只不过这价格也贵的很,不过就这两个楠木箱子,便花了他足足二十两银子的赏钱。
黛玉瞧着那二株被小太监小心翼翼装箱的五色牡丹,歪了歪头,满脸疑惑之色,“我怎么觉得这牡丹似乎有些不对?”
林如海心下一紧,“有什么问题吗?”
该不会才刚要送进宫,便出了事吧?
黛玉沉吟道:“感觉像换了朵花似的……”
总觉得怪怪的。
不只如此,黛玉还拉住了徒晰,小鼻子在他身上嗅啊嗅的,“我怎么觉得似乎在晰哥儿身上呢?”
徒晰暗暗抹汗,林妹妹这绛珠之心也太敏感了,他方才的确是把其中一株五色牡丹和他种在青玉空间里的五色牡丹交换了,没想到隔着木箱,林妹妹也能感应得到。
他装作将盖子打开,往里瞎了一眼,笑道:“我瞧着花还好好的呢,想来你是太紧张了点。”
黛玉歪了歪头,虽然没再说话,但眼神里明晃晃的写满了:我觉得有鬼。
徒晰又哄又说的,好不容易这才打发了黛玉,将这二株五色牡丹带回宫里。
五色牡丹着实罕见,这两株五色牡丹一带回宫中,就连甄妃也忍不住好奇一瞧,她也忍不住唛唛称奇,“还以为你这孩子是在胡说呢,没想到你当真把这给嫁接出来了。”
更难得的是从寿礼被毁,到这两株五色牡丹嫁接出来,不过花了短短六日的时间,这么短的时日竟然能将这五色牡丹给弄出来,她儿子当真能干!
徒昕笑道:“这次多亏有林妹妹帮着,不然光凭晰本人,怕是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种出来。”
他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如果光凭他一个人,即使灵泉水也用上了,这花也绝对不会养的如此精神。
徒晰说的是实话,但要反妃却是不怎么相信,甄妃嗔道: "你这孩子也太自谦了,那士豆和地瓜井不都是我儿的功劳!”
土豆自不用提,虽然是个新作物,不过言里已经吃上了,确实美味的很,特别是晰哥儿让人做的薯条,就连圣上也爱的很,每日都少说要吃上一颗土豆。
至于地瓜井吗,她虽然不懂,但听闻言里几个农家出身的小太监说这番薯虽然高产,但往往过了冬就留不了种,是以人人都知道番薯是抗饥的好东西,但就是种不了。
可晰哥儿弄出来的地瓜井竟然能让番薯在过完冬后还能留种,以后这北方也能种种番薯,贫苦人家也不怕再饿肚子了,就凭不饿肚子这一点,她便知道自个儿子当真是做了个大事。/>徒晰笑道:“儿子不是帮林妹妹说话,而是在这莳花弄草上,儿子当真是不如林妹妹。”
瞧着徒晰满口夸着黛玉,说话时那眼睛亮的厉害,跟他父皇见到年妃时的神情一样,甄妃心下微酸,看来是时候和林氏见上一见了。
说起来,做为婆母,她本该见一见林家女,但晰哥儿的身份还没落下,这桩婚事也没过了明路,她也不好名见林家女。
再则,她毕竟是甄家教养出来的,虽说后来对甄家冷了心,但骨子里的教养还是让她事事偏着甄家,虽说甄家没有适年龄的女儿,但旁枝的女儿着实不少,她有意给晰哥儿指个甄氏的侧妃,便不好太亲近林氏了。
但眼见林家着实帮了晰哥儿不少,处处体贴周到,当真是把晰哥儿当成贵娟来看待了,甄妃也不好再无视林家,怎么说也得给林家一个面子,当下便决定待德贵太妃大寿过后便召见林家女,也顺便瞧瞧这未来的儿媳的性子是不是配得上晰哥儿。
且不说甄妃心里的打算,这五色牡丹才刚进宫,不少人便就知道了,一般的牡丹并不稀奇,但一株牡丹上竟然会有五种不同颜色,花形不同的牡丹,这就着实稀罕了。
不只是储秀宫里的几个小言妃寻了理由来瞧,就连和甄妃交好的宋嫔等人也好奇的亲自看了一眼,甚至于平时不踏足储秀宫的永正帝也来了,说是问一问徒晰近况,其实暗地里是来瞧一瞧这五色牡丹呢。
永正帝瞧着这五色牡丹,着实喜欢,要不是知道这是儿子给德贵太妃的寿礼,不好要了,说不定他早就讨要一株,让人送到翊坤宫和年妃一同赏玩了。
虽是如此,但徒听也瞧出永正帝的喜爱之情,笑道:“圣上若是喜欢,晰明儿再给圣上培育一株。”
珍稀的花草对别人而言极难得到,但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更别提小小的嫁接,只要给他时间,别说是一株五色牡丹了,来个十株都没问题。
永正帝点点头,轻咳一声,“朕喜欢梅花。”
徒晰会意。
横竖都来储秀宫了,永正帝少不得问一问伴读之事,这皇子选伴读自有规矩,一个必定是母家人,另外一个自然是大臣之子,虽说他私心觉得皇后先前挑的那几个伴读略略高了些,但想着皇后视晰哥儿为亲子,略略偏心也是在所难免,也就罢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后所挑之人听哥儿一个都瞧不上,反而瞎中了一个商人子!?若这真的是晰哥儿自己选的也就罢了,就怕是甄妃收了薛家什么好处,误了晰哥儿。
徒晰虽然知道自己选中薛蝌,少不得会让人狐疑,但可真没想到永正帝二话不说便给自个母妃扣了这么大的一个帽子。
他不敢看向母妃都快气的变了形的脸,解释道:“薛家子很好,我和薛远有旧,知道他儿子是个忠厚的性子,又自小跟着薛远走南闯北,见识极广,晰身边就是需要这样的人。”
他顿了顿又道: "晰所培育出来的良种并非种在京城一地,如果培育出来,少不得得在全国各地推广,要推广之前,需得熟知当地气候环境,旁的伴读虽好,眼界终究限于京城一地,相较之下,薛家子大江南北都曾走过,最是适合晰不过。”
而且他敢说只要他略略起了个头,薛远必定会大江南北的买庄子给他做试验田,说不定还会自动跳下来帮着种也不定,像薛远这般要一给十的研究金主上那儿找呢?
就冲着这一点,全京城的官家子可没一个及得上薛蝌的。
听到此处,永正帝缓和了脸色,“你一直不忘良种培育之事,极好!”
他虽然不觉得晰哥儿小小年纪能培育出什么良种,但无论成不成,能有这份心思倒是极好的。
见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为父分忧,永正帝高兴之下,第一件事便就是赏。
想着晰哥儿搬去北五所之后,也得上上书房读书了,当下便赏了一套文房四宝,并着几本新书,又想着徒晰时时出入京城,这安全可是重中之重,永正帝沉吟许久,便直接赏了一个暗卫给徒晰,让其专门保护徒晰安危。
徒晰可真没想过这年头还有赏人的,而且赏的还是暗卫,再见那人乍看之下鸟止过是一名普通的老太监,眼睛半眯半闭,好似打着磕睡,但偶尔一睁眼,便可见其眼中精光四射,似有无穷精力。
这世上那个少年没有武侠梦呢,要不是顾忌着永正帝在旁,说不定徒晰早就忍不住缠上去问问那人练的是不是葵花宝典,是不是欲练神功,必先自宫了。
即然来储秀言里赏花,永正帝也不好看完花后便拍拍屁股走了,再加上先前误会了甄妃,少不得得补偿一二,当晚便顺道留宿下来,甄妃虽然不耐伺候永正帝,但她也知道自己越是受宠,对儿子越好, 乖顺的服侍永正帝休息不提。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甄妃足足派了七八个个宫女守着,说什么也不能让五色牡丹被毁,一行人直守到天将亮时,突然李远捧着热鸭膊的酒酿汤圆过来,说是晰皇子赏给大家暖暖身的。
第77章 辣手摧花
一听到晰皇子赏了酒酿汤圆给大家暖暖身,所有守着五色牡丹的大小太监的脸上都不自觉得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徒晰虽然回宫不过短短一个月半,但是大家也可以踹出晰皇子平易近人,而且极为慈善,即使是面对刚入宫的小太监也是客客气气的,而且眼眸里从来不似其他人那般,把他们当成什么臭虫一般,总是带着不屑之色。
能在宫里活到现在的,那个不是人精,一瞧就知道晰皇子这份平易近人不是假的,而是真心的尊重着每一个人。
做为奴才,要得到银钱不难,要得到地位也不难,要得到旁人恐惧,更是容易的很,可是要得到旁人的尊重,那绝对是难上加难。
即使是爬到像苏培成那般地位的,那个皇子不是对他表面上客客气气,但内里却鄙视着他们这些无根之人,像晰皇子这般的当真是极少见的。
见到了李远亲自捧着酒酿汤圆过来,早有好几个机灵的小太监前去帮忙捧着托盘,弯腰笑道:"这点子小事,李哥哥直接唤几个小子去拿便成,何必亲自拿过来呢。"
“这可不成。”李远笑道:“晰皇子心疼大家,这才让我亲自拿过来的。”
虽是如此说着,不过他也顺手将那一托盘的酒酿汤圆递给了小太监,甄贾两家是老亲,贾家的饮食可说是食不厌精,除不厌细,要论精致处不比言里差了,甄家自然也是如此,而且甄家曾经接驾多次,其饮食更是兼具江南风味与宫廷特色,着实一绝。
储秀言小厨房里的点心可说是出了名的,虽然只是小小的酒酿汤圆,但做的异常精致,隐含着桂花香气的甜酒酿蛋花上浮着二枚不大不小的汤圆,透过薄透的皮,可看出一个是芝麻馅,另外一个是花生馅,上面还点缀着二颗鲜红的枸杞子,光是瞧着,便让人食欲大增。
小太监吞了一口口水,在这言里虽然吃喝不愁,但也只是吃饱,好东西是到不了他们嘴里的,也只有晰皇子肯拿这些好东西赏赐他们。
众人分了一分,却不见李远的份,其中一名小太监半讨好的将自己那碗掉到李远面前道:"李哥哥也来一碗?”
所谓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是舍得这么一碗酒酿汤圆,便讨得李远的好也是值的。
要知道李远原本是甄妃亲自挑给晰皇子的贴身太监,虽说这考试成绩差了些,在宫规考试上输了小林子一筹,但晰皇子还是将李远点做贴身太监,能做皇子的贴身太监,只要不犯大错,将来一个王府的总管太监总是跑不掉的,跟着李远,他们以后还愁不能吃香喝辣吗。
"不了!"李远压根不接,反倒退了一步,笑道:"我刚已经用过了,这可是晰皇子赏给你们的,赶紧用了,不然等凉了后,这汤圆的味道就不好了。"
“哎!”小太监笑道:“谢谢李哥哥,还是晰皇子心疼咱们。”
李远扯了扯嘴角,虽是笑着,但这笑容隐隐透露着几分不自在,几个小太监也没察觉,兴冲冲的分食。
大伙守了一夜的花了,早就困倦的厉害,这酒酿汤圆一下肚,顿时整个人的身子都暖了。
只是按理来说吃了这酒酸汤圆,这身子骨一暖,应该是越发精神才是,结果没一会儿,好几个小太监便打起了磕睡,而且这睡意越发难以控制,没多久便一个接着一个睡着了。
见到众人睡着了,李远这才松了一口气,这药虽然厉害,但一口气要药倒这么多人,他也有些担心,好在最终还是成功了。
他看着被小太监们护的死死的五色牡丹,眼眸微冒,扑上去猛地狠狠的辣手催花,直到把五色牡丹给踩成一团烂泥之后,这才住手。
看着地上的残花,李远总算松了一口气,喃喃道: "听皇子,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偏偏是皇子!”
他不能让晰皇子认祖归宗,不能让晰皇子跟四皇子争位!
正当李远要离开之时,突然,他身后传来一声轻叹,"皇子怎么了?皇子吃你家的大米了吗?"
李远吓的往后一瞧,只见身后突然多出了一个孩子,虽是孩子,但这孩子长的与晰皇子可说是模一样,只不过年岁却比晰皇子还要小了二、三岁。
不只如此,那孩子的身影若影若现,好似半透明一般,李远甚至可以看见透过那孩子,看见在孩子身后正呼呼大睡的小太监。
李远吓的惊声尖叫,“有鬼啊!”
这妻厉的尖叫声顿时引来了无数太监言女,更是惊动了正好歇在甄妃房里的永正帝,几人匆匆赶来,瞧着满地残花,永正帝当场大怒,“好大的胆子!”
他也是在宫里长大的,怎么会瞧不出来李远是奉了其他人的命令来辣手催花。
因为来的匆忙,甄妃身上只着了一件中衣,外衣斜斜的披在身上,瞧着满地残花,甄妃心下大怒,虽然早猜到必定会有人来捣乱,但她可真真没想到,安排了那么多小太监竟然没一个中用的,更没想到,动手的竟然是她亲自点给儿子的李远。
她怒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花是救不回来了,可再怎么的,她们也得知道动手的是谁。
李远早就被吓傻了,手指指着那孩子消失的地方抖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道:"有!有鬼啊!"
徒晰无奈抚额,他是让青玉铃兰盯着,看看是谁动的手,但那想到李远这家伙时运低,竟然会看到青玉铃兰呢?而且把青玉铃兰给误认成鬼了,看来以后不能随随便便的放青玉铃兰了。
青玉铃兰气的踢了徒晰的肚子一脚,“你才时运低呢。”
按他看,这家伙是有些运道,这才能见到他。
想到此处,青玉铃兰定睛一看,突然惊道:“咦!这家伙身上也有龙气!”
怎么可能呢?这小子不是太监吗?
徒晰不明所以,没好气在心里回道:#宫里谁没有龙气。#
只要生活在这紫禁城里,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沾了些龙气,只不过多与寡罢了,李远曾经是他的贴身太监,身上沾了些龙气也不足为奇。
不料青玉铃兰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旁人身上是沾,他是真的有。”
透过他的眼睛,他可以看见源源不绝的龙气从永正帝身上提供给了李远和晰哥儿,只不过晰哥儿身上的龙气全都被留了下来,而李远身上的龙气则是从他下面全都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