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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时晴/陛下替我跪佛堂(六喑)


李从渊站在一旁,只听见左边是弓弦之声,右边是刀剑相加,来来回回把楚济源往泥里挤兑。
他能怎么办呢?
他也只能装死。
一来,他夫人着实让人难以招架,他要是替楚济源说了话,不光救不了自己这老友,等他回了家还得等来一个下半场。
二来,他倒觉得这沈家侄女说的话不能说是全无道理,将心比心,要是他李从渊落魄了,他宁肯背上一个抛妻弃子的骂名休妻,也不会让米心兰走到劳累至死的田地。
心里不赞同,他就说不出什么能维护的话来。
但是听着「沈侄女」说要把姚氏的灵位移走,他可真的绷不住了。
要命啊!要是真让沈侄女使唤家奴抢走了姚氏的灵位,楚济源也不必做什么右都御史了,直接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沈家侄女,可否让我这世叔说几句?」
一看见李从渊,赵肃睿的眼珠子就忍不住飘向了别处。
一鸡四鼠在他的眼里一贯算不得人,他就算是以沈三废的身份和他们说话,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毕竟谁会对着自家的灯笼、弓箭尴尬呢?
可李从渊不一样,李从渊不仅是他的臣子,还当过他的课业师父……这可是多年跟他讨价还价的李从渊啊,俩人在一起斗过的心眼子加起来比猪头上的毛还多。
眼神儿飘开了,心思也动了起来,多年养成的习惯让昭德帝已经准备应对李从渊的出招儿了。
李从渊又不是洞悉人心的神仙,哪里知道现在这站姿豪迈的「沈侄女」在想什么?
他不过是不敢得罪自家夫人,就想让别人对楚济源手下留情罢了。
「沈家侄女,你楚家伯父当年也
曾给你送嫁,你们沈楚两家两代世交,有些话你情急出口本是回护劝谏,听在有心人眼里只怕就成了怨怼之言。嫂夫人之死,我等听闻,皆是痛心至极,你楚家伯父原本数日前就该进京,是听了噩耗之后病了数日,才耽搁了行程,你看他鬓边白发,他从云贵折返之时还是乌发居多,现在已经苍苍如老翁,皆是因为痛心所致呀。」
赵肃睿听得冷笑:
「死了的人还未得祭拜,倒先心疼起活的了,可见人还是得活得没心没肺才好,这样熬干了别人的心血,熬死了别人,只要哭一哭病一病就有旁人心疼了,倒真是稳赚了。」
另一边,一直没吭声的楚济源走到了傅硕的面前:
「傅硕,当日你替你儿子求娶我女儿的时候是如何说的?你说你妻子早去,你只盼着你儿子能家事和顺,你定待我女儿如亲女?傅硕!你便是这般对待你亲女的吗?你们傅家休了我女儿还不够,还以我的外孙女相要挟,几乎要逼死我的妻子?傅硕!傅求丰!你竟背信忘义至此?!无耻之尤!」
自从楚济源出现,傅硕就没怎么吭声,听着楚济源痛斥自己,他冷笑:
「楚济源,你我本是同科,为什么只有你平步青云,我却一直在六品上蹉跎?不过是因为我不如你能做戏、会养名罢了!你女儿的嫁妆才那么丁点儿,我为什么还要替我儿求娶?不过是为了让你提携我们傅家,可你做了什么?户部出缺,我都求上门了,你竟然不肯举荐我?你说我苛待你女儿,你一个当爹的不也是让你女儿从小跟你过苦日子?又找了一个家里不如你的就把你女儿给嫁了?你说我威胁你妻子?是,我是威胁了,可我没真让她死呀?真正逼得她活活儿累死的,不是你吗?楚济源楚君子?」
啧,精彩。
狗咬狗。
「图南。」赵肃睿蹭了两步,靠近了一直站在一旁的丫鬟,「你那儿有没有什么瓜子松子之类的?」
图南看了他一眼,轻声说:
「姑娘,咱们到底不是从府里出来的,没带零嘴儿。」
赵肃睿有些失望。
好在撕破了脸面的傅硕说出来的话足够精彩,弥补了他这些小小的缺憾。
「楚济源你清算国库毫无纰漏,测量度支也是精确非常,你扪心自问,你收到姚氏寄给你的钱,你能不知道要赚来那些钱得要姚氏付出多少辛苦?你现在居然还有脸来问我?又不是我害死了你的婆娘!」
楚济源茫然地看着四周,却仿佛听不懂了入耳之言,他看看左右,看着那些熟悉或陌生的脸庞却又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谁。
是他?是他害死了杜鹃?
对呀,是他。
是他,是他,是他……
「我、我妻,她素来是懂我的。」
说完这几个字,他喉头一哽,就再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突然有一只脚把傅硕踹倒在了地上,又高又黑的石问策收回腿脚,蹙眉对楚济源说:
「远泽兄,你不必将这等小人的推脱之言放在心上。」
可即使是为了楚济源能够辞官远赴西南的石问策,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楚济源,冠冕堂皇的话当然可以说,说姚氏是为了公理大义,但是这等话一旦说出口,真正被刨了的,就是他为人的根基了。
石问策也沉默下来。
对于此时的楚济源来说,沉默,就是一种默认。
这时,楚家大门打开了。
穿着一身孝的楚元锦牵着她的女儿站在门口。
怀里抱着姚杜娟的牌位。
是的,姚杜娟的牌位。
那日被那个陌生的男子送来了一副杜鹃
花的画轴之后,楚元锦静坐了一日,终究是将母亲的灵位重新写过。
从前那上面写的是「诰封二品夫人楚门姚氏之灵位」,现在写的是「诰封二品夫人姚讳杜鹃之灵位」。
现在,她捧着这个牌位,对着小巷中的各位一一行礼。
「多谢李家世叔、米姨母、沈家妹妹来看望家母,家中鄙陋,招待不周。」
一旁的苏儿也跟着行礼,叫爷爷、奶奶、姨母。
接着,楚元锦又带着苏儿给楚济源行礼。
楚济源又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礼数?看清了牌位上的字,他如遭雷击,连说话都有些磕绊:
「元锦,你娘的灵位……」
楚元锦将灵位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爹,您几次反对陛下北伐西征,为百官表率文人楷模,您的名字注定记入史册。可我娘,她这辈子能展露自己名字的地方,不过是这么小小一方牌位罢了。您周身宝光异象,熠熠灼眼,女儿可否求您不要抹去牌位上我娘的名字?」
她的丈夫名留青史,她却只是楚门姚氏。
楚元锦为此感到愤怒。
李从渊已经开始担心自己老友活不到明日了,他连忙说:「楚家侄女,嫂夫人既然是二品诰命,那自然是对楚氏有功,连陛下都是认的,若是抹去了楚门这二字,只怕……」
楚元锦垂着眼:
「李叔父,要是我从了我娘的姓,再去考了女官,有朝一日官位比我爹还高,我是不是就可以把我娘的名字还给她了?」
她问得很认真。
楚济源刚出场就遭到了围殴。
强项令专指不畏强权的官
(本章完)

第119章 一棵树
面对着楚云锦的执著的目光,李从渊心中无端虚乏起来,这位纵横官场数十载的当朝阁老竟然不得不移开了双眼。
陛下那一纸被礼拜念叨了好几日不和体统的诰封李从渊也看过了抄本,他也奇怪,因为那一封诰封更像是一篇子侄辈的悼文,他思量许久,以他对陛下的了解,多半为了施恩楚济源才特意让高御前写了这么一纸诰封,也算是陛下的安抚。
可是此时,他却觉得自己大概也是错了。
心中却又奇怪,实在不懂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有女若此,倒是比什么功成名就的丈夫都强了百倍。”米心兰喟然一叹,拿着那枚簪子妥妥地放在了楚云锦的手里,“阿锦,平心而论,今日我本不意说出这等话来,你爹圣眷在身,眼见着前途远大,来日登阁也不在话下,你娘这般死了,他心中有愧,也不至于亏待了你。若我真是为你的前途着想,就该做锦上添花之人,在你爹面前哭哭你娘的仁善温厚,让他念着你娘的好,也能念着你。”
天下间为了丈夫一家操持内外却又郁郁早去的女子有多少?
人们说起来也只是为了她哭一场,哭她贤良,哭她仁德,哭她——错失了自己夫君的好时候。
是了,贤良淑德的女人们犹如枝头的叶子,一层层落在地上,被水冲刷被土覆盖,最终成了泥,滋润出了一个个前途远大的男人。
男人犹如一棵极为贵重的树,要风要雨要女人的滋养,吸干了一個女人,他们便会换一个女人。
原配的娘家也不会如何,毕竟谁都想借着那棵“树”的蓬勃到高处去。若是那棵树长得实在好,他们甚至来不及哀悼自己死去的女儿、姐姐、妹妹、姑母,相反,他们还要想办法跟那棵“树”重新拉扯捆绑在一处,为此甚至要去跟那男人的继室攀亲。
就算、就算偶尔他们低下头看见了那已经被碾碎成泥的人肉白骨,他们也只会轻叹一声,说:
“何必计较,总要为孩子着想。”
失去了娘亲的孩子,竟然被他们用来遮掩了自己的良心。
可他们又让孩子做了什么呢?他们让失去了娘亲的孩子去哄着自己的父亲,去做小伏低温顺乖巧,去争去抢,去争做另一棵“树”。
见过了太多,米心兰冷眼看着,心中只觉得荒谬。
如果男人真如他们疼惜的那般温良可靠,为什么他们还要让孩子去讨好自己的父亲?
如果男人根本不堪依靠,他们对孩子和女人所说的又是何等的弥天大谎?
“可惜我终究做不来那等人。”米心兰微微阖目,将楚云锦、苏儿和姚杜娟的灵位一并揽在了怀里。
“要让我在姚姐姐灵前做了给旁人锦上添花之人,呵,楚大人眼下还只是一个区区右都御史,怕是还不够。阿锦,你放心,无论你要走什么路,姨母替你担着,你要去做官,你便去做官,你要去给你娘挣诰命,谁敢跟你多说一个字,自有姨母在,让他来与我理论。
“苏儿的前程你也不必担心,前几日我还写信给我家里说兴办女学一事,过两年苏儿大了只管把她送到我家的书院去,等到十四五岁再去考女秀才,她这般聪慧灵秀,我倒不信她不能有个好前程。无论你想做什么,你只管安心去做就是。”
米心兰这话说得实在是硬气,可她这话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她出身南岳米氏,家中祖产就是赫赫有名的湘湖书院,湘湖书院教出的子弟遍布天下,此时在场的除了在湘湖书院读书顺便娶了山长之女的李从渊之外,还有曾经在湘湖书院读了三年书因为打架被赶出去来的石问策。
现任湘湖书院的山长正是米心兰的同胞弟弟。
所以,许了苏儿前程这种话,米心兰不仅能说,也能做得到。
“楚姐姐你要去当女官就只管去,米姨母保了苏儿的前程,你的前程我保了!不对,姐姐你要随母姓,那我便该叫你姚姐姐了,姚姐姐,你不必担心。”
赵肃睿这话也说得理直气壮,沈三废不是想要女官么?他就不信她见到了楚元锦能不动心。
石问策在一旁听了,皱了皱眉:
“女子科举一事乃是国之大事,沈家侄女不要轻易说这等话。”
赵肃睿转头看了看石问策,这也是个他看不顺眼的,鼻子里不禁哼了一声。
“我能说,自然能做,石大人就不必替我操心了。”
他叉着腰,浑然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她”。
此时此地,没人去在意扶墙而站的楚济源在想什么。
他怎么想?
重要么?
曾经将他的一切都看作最重的那人,不是已经长眠地下了么?
把自己从来看不顺眼的楚济源骂了个痛快,赵肃睿只觉得神清气爽,爬进马车里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腿脚有劲儿。
与楚元锦和米心兰再三告别,他坐在马车里舒舒服服往后一靠,突然听见了一声猫叫。
赵肃睿吓了一跳,差点儿蹦起来顶到车的顶篷。
拧着身子往身后看,赵肃睿看见了一只极小的猫,大概只有一个多月大小,周身雪白,唯有头顶像是顶了一团黑色的花似的,两眼滚圆,正看着他。
在外面赶车的图南掀开车帘:“姑娘?出了何事?”
“无事无事。”看着那巴掌大小的顶花狸奴,赵肃睿乐了,伸手就要把小猫抓起来,那小猫支棱着两条爪子做出防御之态,结果一不小心就翻到了另一边儿去。
赵肃睿哈哈大笑。
幸好车里摆了软垫,这小猫翻了出去也只是跌在了垫子上。
四肢雪白小粉爪朝天支棱着。
赵肃睿用手捏了捏一只小爪子:“旁人家的猫是檐上朋,你这叫什么?车里贼?嗯?”
比起这样的小东西,赵肃睿一向更喜欢狮虎豺狼之类的猛兽,不然也不会在西苑里另建象苑,现在不知怎么了,他倒觉得这小东西挺有趣的。
“车里贼,你不是要拦我么?拦呀!”
赵肃睿伸着两根手指,一会儿戳戳小猫的肚子,一会儿捏捏小猫的耳朵,只逼着小猫四只爪子一起忙活,他笑的仿佛一只得逞的狗子。
因为猫太好玩儿,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赵肃睿都没留意。
车门的棉布帘子被掀开,赵肃睿一手提着小猫抬头往外看,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大氅的“男子”站在车前,正看他跟猫玩儿的开心。
见了此人,赵肃睿挑眉冷笑,手里的小猫四爪垂着晃啊晃:
“我就知道,你今日怕是要出来的。”
来人自然就是沈时晴,赵肃睿笑,她也笑,却笑得温和有礼。
“前面几十丈路有一家饭馆名叫‘口留香’做的过油冬笋甚是好吃,此时正当季,老板极擅做炙鸭,先煮后烤,皮脆柔嫩,油汁丰盈。”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昭德帝自然要品鉴品鉴才知道这沈三废有没有再欺君了,
抬了抬下巴示意沈三废在前面带路,赵肃睿还没忘了自己手里有只小猫呢。
“弄条鱼给这小贼。”
看看小猫,又看看在自己身体里的赵肃睿,沈时晴点头:
“好。”
片刻后,两人在小饭馆里坐定,整家小饭馆都被包了下来,旁人都坐在数丈之外,赵肃睿怀里揣着小猫,感觉小猫在往自己的袖子里钻,他捏了捏小猫的尾巴。
看着猫尾巴动了动,赵肃睿垂着眼眸淡淡道:
“今日偏偏楚济源回京,又偏偏有傅氏父子找来,沈三废,你可真是胆子越发大了,竟然还敢借了我的手调教楚济源。”
沈时晴手持茶壶正在给两人的杯中斟茶,闻言,她语气清浅:
“陛下说笑了,我也没想到今日竟然这般凑巧。”
“你没想到?”赵肃睿又冷笑,“你是没想到现在都察院左都御史钱拙一蹶不振?还是你没想到用姚氏之死逼着楚济源不敢对女官一事置喙?又或者,你没想到这般就能换来姚氏之女决意科举?你后面还有些招数未曾使出来吧?”
楚济源原本说是过几日进京,今日突然不声不响就来了。
傅家父子也是一样,要让他们知道朝廷重新提拔了楚济源还不够,还得让他们选定了今日来闹事。
这其中种种的算计,实在不足与外人道。
至于她是从何时开始谋划的?沈时晴低头一笑:
“陛下,难道我做得还有纰漏?”
“纰漏?倒不是纰漏……”
炙鸭子做好端上来了,赵肃睿眼睛跟着鸭子走,只觉得自己又饿了,巧的是,探头在桌子上的小猫也是这般想的。
小腿儿一蹬,小猫就窜了上去。
先是怒视着挂在自己筷子上的小猫,然后松开筷子把小猫放下,赵肃睿又看向白龙鱼服的“昭德帝”:
“沈三废,你这般动作,说到底只能对付君子,不能对付小人。”
“陛下说得有道理。”
沈时晴笑着看赵肃睿笨拙地跟猫为抢食而激战。
“对君子自然是要诛心的。”
“君子?哼,你觉得那楚济源还能称得上是君子,那朕又是什么?”
“陛下……”一贯能言善道的沈时晴却想了许久,才说,“陛下是良师益友。”
赵肃睿对天翻了个白眼儿。
再吃鸭子,他觉得自己嘴里都有点儿酸味儿。
他,昭德帝,要不是这样巧遇,怎会被沈三废这样羞辱?!沈三废她这辈子都摸不到乾清宫的门!
“沈三废。”
“陛下。”
“你这么多坏心眼儿,可不是我教的。”

沈三废,大逆不道的窃国之贼,对他昭德帝做出的阴损之事简直罄竹难书!
这等人做坏事哪里需要别人来教了?
被赵肃睿般阴阳怪气,沈时晴也不会气恼,反而笑得更真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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