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啊,杰!」
「大家都晓得你很能说了,悟,可以闭嘴没人会当你哑巴。」
「我有说错吗?」
「不是所有看透的东西都有说出来的必要。」
「这就是你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半天的女人伤害我的原因?」
「你别这么小题大作,踩一下算哪门子的伤害?」
「我皮糙肉厚不是你能随意践踏我的理由!」
两男生彷佛午间剧台词的插科打诨没能挽救天内理子瞬间沉进谷底的心情,黑井美里担忧地注视着她。
气氛微妙之时,他们的餐送到了,餐券被收走,五碗拉面和零零总总的附餐摆了满桌,煎饺子、炒饭、炸鸡块、炸豆腐等等,以及男生们各加点一球的面条。
女仆赶紧将少女点的招牌拉面推到她面前,温言软语地劝着:「小姐,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天内理子沉默地拿起筷子,筷尖意思意思地夹起两根面条,然后又停住不动了。
五条悟刚想阴阳怪气,语句被夏油杰一个肘击撞回喉咙。
丸子头少年及时制止哪里都好可惜长了张嘴的好友说话,舒心地要吃个煎饺子,目标物被另一双筷子抢先拦截。
两人展现出咒术师强悍的身手,筷子在空中舞出残影,缠斗了足足一分钟,愣是没人再碰到过食物。
白发少年边阻止同期享用午餐,边歪头找三鸦作弊喂食,腮帮一鼓一鼓地咀嚼爱心鸡块,朝没得吃的可怜单身人士露出挑衅的笑容。
一滴水珠掉进浓厚的白汤中,如此轻巧细微的动静,本该淹没在厨房吆喝声不断的拉面店内,却成功停下高中生的小学生行为。
低垂着头的天内理子紧咬下唇,泪珠接连滚落,在面汤砸出一个个转瞬即逝的小浅坑。
五条悟撇嘴,敲开夏油杰的筷子,安分下来进攻自己的午餐,嘟嘟嚷嚷地碎碎念,咬字又不至于含糊得令人听不懂,「有什么好哭的,真逊。」
多数时候相对稳重的黑发少年叹气,「理子妹妹,你不用在意这家伙。不想吃的话就别吃了,看你想吃什么等等再带你去吃。」
少女摇头,用袖子擦眼泪,仍然止不住泪腺分泌咸涩的泪水。
「@#$!@。」
那碗汤一定很难喝。
夏油杰半分不想问三鸦五条悟在说什么,他不像白发同伴那么没心没肺,面对一个哭泣的女性还能尽情大快朵颐,苦恼地歪头注视着保护对象。
「有什么心事,讲出来心情会好一点哦。」
他话一出口,无声啜泣顿时升级为嚎啕大哭,天内理子在吸鼻子间隙断断续续地挤出破碎的词语,必须很仔细听才能组合回完整的句子。
「我说了,有什么用?难道能因为我舍不得大家,舍不得黑井,想再多看看这个世界,就能推辞,乃至于拒绝同化仪式吗?」
少女愈说愈激动,也愈说愈流畅,从悲伤转换为愤怒,到中途甚至拍桌站起。
「我是星浆体,为了同化仪式能顺利进行,任何有一点点危险性,哪怕只是有机会在身上留下小擦伤的事都不能做。一切都好好的,我有心理准备,而且这个心理准备我建立了整整十四年,只要能维持天元结界的稳定,我知道我的使命,我也接受了。然后呢?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奇怪浏海跟奇怪墨镜一直、一直、一直在嘲讽我的人生。究竟要听我说什么,你们才会放过我,让我好好地、安静地去迎接我从出生起就注定的命运!」
不顾形象地吼完,她喘着气,陡然反应过来这是公共场合,小脸胀得和哭肿的眼睛一样通红,大声说话的气势一泻千里。
心虚地环顾周遭,意外发现没有人在看她,不解之余又很庆幸,连忙坐下。
黑井美里眼眶变得和她一样红,哽咽地说:「小姐……」
天内理子深深吸吐几口气后,不得不承认夏油杰说得有理,全部讲出来确实让她心情平复了很多,至少不再是意识到同化日期将近后强撑的故作无事。
她坦然低头认错,「……对不起,我失态了,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不该朝你大叫。」
夏油杰没生气,反倒认为天内理子能全部说出来是好事。
正要说话,旁边一阵摆明故意发出的『哧溜』声中断他的话语。
五条悟吸进最后一口面条,他从头到尾就没停过进食中的嘴,除了他和三鸦以外的人都一口未动,附餐盘子已经被他扫空两个,和一级术师对上的蓝眸犹如新生幼儿般无辜地眨了眨。
「……」吸气压下殴打那存心捣蛋的家伙的冲动,丸子头少年对少女的微笑温和依旧,甚而更亲切了几分,「那如果让你做决定,你希望下一个目的地,是高专,还是你和黑井小姐的家?」
天内理子望着他。
「天元大人说了,『满足星浆体所有要求』。我和悟讨论过了,无论你选了哪个,一旦你下定决心,我们会保障你的选择不被外力影响结果。」
捧着碗喝汤的五条悟在吞咽的咕嘟声参杂别的声响,「#∧%":>×)&︶(&*。」
其实我好像没有参与那个讨论,不过随便啦。
他喀噔放下碗,满足地呼气,喝几口冰水,一副美食家的样子点头评价:「这间店还不错嘛,没白来一趟。你们的面都坨了,就不能吃完再聊这些无聊的事吗?」
夏油杰:我忍。
「我一般不赞成他,可惜这次悟说的有道理。」他假装没看到五条悟翻了白眼,「理子,你不用急着告诉我们答案,到进入薨星宫之前,你都有选择的余地。」
这次他没有加上『妹妹』,以一种将天内理子视为能自己思考、自己抉择的个体语气说着。
半晌,天内理子轻轻颔首,小声地说:「谢谢。」
夏油杰笑笑,拿起筷子夹了口面,由于过软烂的口感而眉心微蹙。
摊在三鸦身上让她摸肚子的五条悟嘲道:「就说会变难吃吧。」
忽略口感问题,味道仍是不错的。
黑发少年头也不抬地向三鸦说:「黑田监督,在我们完食之前能麻烦你和悟消失一下吗?就是,你们进去学校那种消失。」
白发少年朝他略略略吐舌。
被男朋友可爱到的三鸦浅笑,将使其余客人忽略他们这桌的魔法范围缩小到仅有她和五条悟。
五条悟哼哼唧唧,语带不满,「干嘛这么听杰的话,他早该习惯我们的互动了。」
「悟太可爱,舍不得让别人看到。旁边有间评分高的蛋糕店,要去吗?」
「不要以为我听不出你在转移话题。」说是这样说,但他身体很诚实地凑过去看三鸦的手机,「不如我们现在去,反正他们还要很久。」
不论夏油杰,光是天内理子才哭过,鼻子堵塞呼吸不顺,吃东西很是困难,每嚼几下都得张嘴换气,本就不快的速度更慢上许多。
「好。」
五条悟拉着三鸦起身,仗着没人看得见,堂而皇之地使用术式踏空出了拉面店。
「杰太坏了,这餐他付钱,蛋糕我们不买他们的份!」
「好。」
两人牵着手走没几步,就见到目标蛋糕店前十几人组成的队伍。
「按照有人排队就是美食的定律,应该很好吃。」
他摸着下巴,运用的身高与绝佳的目力,越过排队众人头顶研究菜单品项。
这是间起司蛋糕专卖店,每款只差在顶层涂酱不同,一共十五种。
「我要原味、蓝莓、草莓、抹茶,咪卡你呢?」
红眸扫过列出来的口味,「葡萄。」
「一个就够了?」
「其他没特别想要,你可以多点一些,我们分着吃。」
「唔,那再来巧克力和玫瑰吧,不好吃就给杰。」
等天内理子解决午餐,夏油杰才察觉情侣档不仅存在感消失,连肉身都无影无踪。
付帐后出拉面店正要打电话找人,少年就见他们坐在对面公园的长椅,椅面和大腿叠满蛋糕,五条悟凶巴巴地挥手驱赶想偷吃蛋糕的鸽子,三鸦表情浅淡却眼神温柔地凝视着特男朋友。
……他也不懂自己是如何从三鸦面瘫中读出柔情的。
手插进灯笼裤裤兜,单身术师忽视他突然升起的『找个女朋友似乎也不错』的想法,领着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往他们走去。
「哪个是我的?」
五条悟用和赶鸽子一模一样的角度挥他,「没有没有,都是我们的,欺负我的人没得吃!」
少女噗哧笑出声,惹来所有人的注目。
她红了脸,唇线微抿,握拳为自己打气,迎着八道目光,抬头挺胸地说:「我,果然想再和黑井,一起生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完债了!
啊啊啊我居然放进存稿箱没有发出来!!!
夜蛾正道一手娃娃,一手针线,边走边修复前次任务破损的咒骸。
即将去掉『准』字的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准校长一一和迎面碰上的咒术师、辅助监督与学生问好。
「夜蛾先生。」
「田村。」
「夜蛾老师。」
「冥冥。」
「夜蛾老师。」
「建人。」
「夜蛾先生。」
「新田。」
「夜蛾先生。」
「夜蛾老师!」
「黑田、悟。」
跨出两步,寸头男人惊觉不对,回身揪住想溜走的五条悟后衣领。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这里的学生,不在这里难道要去京都吗?」
白发少年浑身放松不使力,像只被拎住后颈放弃抵抗的大猫。
全身重量都由衣领承受,得亏高专花钱不手软,制服用料高级,布面结实度不打折扣,方未被将近一米九满身是精实肌肉五条悟玩裂。
夜蛾正道手臂爆出青筋、二头肌贲起,才没让比他高的学生软泥似的滑瘫在地上。
「少装傻。你不是该在任务中吗?杰怎么没跟你一起?星浆体呢?」
「老师,你问题好多哦,问太多会被女人讨厌的哦。」
「不要逼我揍你。」
「好啦好啦,老师你先放开我。」
男人评估起他放手后学生逃跑的机率。
五条悟看透他的想法,撇嘴道:「让咪卡看着我总行了吧。」
……以为他不晓得三鸦看似严肃认真,实际上就没做过五条悟不喜欢的事?
虽犹有疑虑,夜蛾正道仍是松了手,捧着娃娃等着听这臭小子要怎么辩解,拳头也先捏好只待胡说八道入耳即可出击。
一朝失去外力,特级术师五条悟当然不会因此跌坐下去。
从容地用苍坐了把空气椅,他向三鸦伸出双手,掐着嗓子说:「咪卡,抱。」
夜蛾正道三十五年的日子不是白活的,板正的脸不现半点不适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黑外套底下一颗颗冒出的鸡皮疙瘩有多欣欣向荣。
老师不像同学那样会变脸,少年觉得无聊,被三鸦拉起来后不再故意装模作样。
「天元大人说要满足星浆体所有要求,所以我回学校啦!」
「她要求什么?」
「她在同化之前有点小——小——的问题想问天元大人。」
他用食指和拇指比出『小小』的范围,指腹之间几乎只余发丝可通过的空隙。
夜蛾正道看向三鸦,这位常常助纣为虐,但有个优点是不会隐瞒真相。
根据他的观察,特级术师专属的辅助监督完全不认为五条悟在捣蛋,所以会坦然地回答,只不过不会主动告知,若是五条悟让她保密的事情被问到,她就用那双红眸盯着问话人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恶魔颔首证实五条悟的说法。
「杰呢?」
「保护小丫头喏。」
「……喏?」
「小丫头的口癖喏。」
男人疲惫地按压眉心,抽出暂时插在娃娃上的针继续缝补,「行了,快去问完快回星浆体身边,只留杰一个人保护,被引开就麻烦了。」
苍蓝眼瞳一转,五条悟嘻皮笑脸地说:「七海跟灰原现在没事做吧?都入学两个月了,他们也该见识见识大场面,学学怎么和诅咒师打交道了吧。」
夜蛾正道虚着眼瞪他,但涉及牵扯众多要素的星浆体,他还是点了头。
「我会请田村跟杰联络。」
「那我们先走了哦。」
准校长摆手,赶走头号问题儿童和他的小马仔。
建在深山里的高专有广大的地下空间,旧式栅门电梯的按钮多达两排,最底下是薨星宫本殿,庇护、增强咒术师能力的结界基底。
三鸦打量周遭,从薨星宫参道出来的平台,以巨树为中心绕建了四层木造环形排屋,每一层的高度阶梯式下降,组合出类似罗马竞技场的景象。
排屋年代感十足,破损来自岁月的流逝,而非外力蓄意毁坏,一个个黑洞洞的门窗是无言的见证者,犹能从中窥视当年此处住满人时的盛况。
五条悟拉着三鸦下楼梯,在最后一阶停住脚步。
巨树在平台上看就很壮观了,实际来到树底,无数虬结分支蜿蜒纠缠而成的粗壮主干更是震撼,上百人都不一定能合抱,上头还绕绑着的每条直径都比成年人身高要宽的注连绳,由于相连时间过久,若非麻绳特有的纹路,不小心会将绳子判读为树木的一部份。
白发少年大咧咧第双腿岔站,单手叉腰,另一手在嘴边充当扩音器,中气十足地大喊道:「天元大人~有事找你~开个门吧~」
他喊完才转头对三鸦解释,「再下去就是和学校不同的结界了,没被邀请进不去。」
恶魔抬手,伸出食指,试探性地往面前的空气戳去,果真碰到一层无形的阻碍。
五条悟见状沉思,「据说天元感应得到他布置的结界内所有发生的事,尤其是这个特别的结界。那你刚刚戳的那下,会不会让他本人有被戳的感觉?有的话,是哪里被戳?如果以楼梯当正面,这区域莫非是鼻子?肚子?」
他说着说着,也弹出食指,就要往三鸦戳的地方再戳几次。
结界在他指尖碰到屏障的瞬间消失。
彷佛杜比立体环绕音效的两道不同声线同时响起,「请进,六眼,以及非人类的物种。」
天内理子略显焦躁地绕圈子,怎么走都没超过三步的范围。
黑井美里也有些不安,「黑田小姐和五条君,不会有事吧?」
她明白三鸦小了她十岁,但对方沉稳的举止与成熟的外表,总会让女仆不自觉以平辈,乃至前辈的方式对待。
他们被五条悟领到新宿的安全屋存放,家具桌椅等都搬走了,整个屋子空荡荡的,只有电视能打发时间。
夏油杰盘腿坐在地板,手肘抵着膝盖掌心撑脸,因为节目进入广告按了遥控器转台。
「没事的,不用担心。」他扭头对两人笑笑,「说实话,我认为目前的咒术界,没人打得过悟,即使全部人一起上的结果也是一样。」
少女咋舌,「墨镜男真的这么强喏!」
「我想想怎么比喻……你节分撒过豆吧?术师的攻击对悟而言和砸在身上的豆子差不多,被丢一颗和一次被丢一百颗,只是恼人程度的差别,豆子砸不死人的。」
「但是用豆子把人埋住,是会闷死的吧。」她也把自己转晕了,一屁股坐下,抱着膝盖闷闷不乐,「天元大人同化星浆体是影响整个咒术界的大事,我真的可以这么自私,擅自决定不进行同化吗?」
估算着广告该结束了,夏油杰又转回原先的频道,看着不晓得第几代的数O宝贝。
「如果牺牲一个人能够造福其他更多人,那个牺牲有没有意义,只有被牺牲的人能决定。」
「做什么事……都该有自己能认可的意义。」
「悟说他有办法解决同化的问题,就相信他吧。认识他这段日子,我还没见他说出他做不到的事。」
天内理子眨眨眼,「希望那边一切顺利。」
被惦记的两人正和天元喝茶。
五条悟举手提问:「两双眼睛是因为同化过一次,加上最初的本体总共两个人,那为什么只有眼睛有变化,嘴啊手啊脚啊不是都该变成两倍吗?」
三鸦提醒他,「双声道。」
「好吧,嘴算你过,那手脚呢?说起来……你的本体是男的还女的?」
天元没被他的问题冒犯,和善地回答:「保留眼睛和声音是上一任星浆体的要求,本体是男的,上一任星浆体也是男的。」
「虽然我不介意有人陪我聊天,自己待在高专底下还满无聊的,但我想,你们来不是为了问这些。星浆体出了什么事吗?」
「就是呢,这一任星浆体对天元大人您有个小——小——的要求。」
白发少年又捏起食指和拇指,这回加了单眯一只眼的动作强调缝隙有多细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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