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娶亲(离机)

“还不如说，他应当是在帮太女铺路。”
走出三运楼的那刻，林语晴有些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心情也愈发复杂起来。她就算再怎么愚钝，也早已猜到当初在度平并不是举人“陈静”，而是现在的太女。
太女与自己耐心说话，与她聊着月事带，甚至还手把手教她怎么做生意……
实在是有些太让人想象不到了。
但是就算再怎么想象不到，那个人也始终就是现在的太女。而林语晴同样也知道，自己不能因为这点曾经的缘分，就大肆宣扬或以此为借口试探太女。
这样自己只能耗费情谊，非长久之选。
至于要怎样，才能有这种“长久”——
“好好干事，当初在度平答应了什么，就照做什么。”
不要妄图去讨好，也不能以此招摇过市。只要这样安定地去做之前约好的事情，偶尔穿一封信给度平县令夏大人，就足够了。
“克己复礼，奉公守法，当为长久之道。”
林语晴小小地吐出一口气，眉眼中多出几分曾经没有的自信：“首先不管如何，都得听郁大人要怎么说。”
按照她走的路，林语晴心里突然打了个突：“只是我怎么觉得……”
“掌柜，觉得什么？”
“我之后还得再跑琼州一趟呢？”
从北到南，她都快踏遍整个大庆了！
并不知道林语晴都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写点游记，贺澄正在对着地图发呆。她大概记得曾经历史上第一个海军基地是刘公岛，建国之后应当是在青岛造的现代海军基地。琼州实在是太过于偏远，再加上这又是祖传的流放地，几个朝代下来再加上本地民族，情况反而变得很是复杂。
因此经过考量，大庆同样选择了类似刘公岛的李公岛作为一支海军的训练场所，琼州作为难得的大海岛，也一样没有放过。
“从泉广到琼州也有海湾，李公岛还是平缓了些，倒是琼州海湾有些磨砺人的气质。”
听大庆的水军头领聊着水军建设，贺澄盯着他画出来的线路，再看着从李公岛准备一路让大庆海军先适应海上颠簸，相当于从山东走海路到海南的大拉练去琼州来实战模拟，默默地在纸上画出了自己梦里才有的战巡战列航空母舰。
先不钢铁，木制也行吧？不说万吨驱逐舰海警船，郑和下西洋那会儿的宝船都有一千吨，她希望造个两千吨的一路碾过去最好碾去倭寇家门口不是问题吧？
可恶，什么时候钢铁产量才能提上去，什么时候才能造大船？
她火力不足恐惧症又犯了！
作者有话说：
①：选自《论语》以及孟子，顺带一提，春秋时期百家争鸣的思想挑挑拣拣，某些方面异常符合马克思主义【。比如说因材施教，老有所养，还有管子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等等，华夏从古到今都有这样的土壤
阿静：呜呜，实在不行，驱逐舰也可以。
赵学思：……
阿静：要万吨的！
赵学思：……？？？

第70章 所以说，为什么不可以装两百门炮
作为一个曾经玩过各种手游从而沉迷军舰的新时代大学生, 贺澄对军舰方面的知识储备反而不少。但就算是胜利号这种风帆战列舰，也是直到清朝乾隆时期，花了带嘤十多年才彻底建造而成的庞然大物。
大庆能造一千吨的宝船, 但两千吨的战列舰却是要等几乎三百年的时间。太久了，贺澄觉得自己就算再怎么长命百岁, 也活不到这个时候。
“所以赵学思你看啊，这艘旗舰能有差不多五十几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左边放一百门炮，右边放一百门炮——”
抬头看到赵学思复杂的表情，贺澄嘿嘿笑了两声，把手里的笔放去旁边乖乖不在说话：“您来, 您来。”
“为何要放这么多炮？”
赵学思也有些不解，在度平的时候他就看出来, 贺澄对火铳之类有着相当大的兴趣, 但大部分时候又是只喜欢那种轰炸的感觉……
尤其再联想到那个“没良心炮”，赵学思就愈发有种辣眼睛的感觉。所以贺澄喜欢的不是炮, 而是用大炮轰别人的感觉？
“这不是为了安全着想, 海上虚无缥缈的, 总要有点防身利器嘛。”
防身利器。
没忍住复读了一边贺澄口中的这四个字，在看她甚至策划把两百门火炮再翻一番, 上下加起来四百门火炮装在一艘船上，听得赵学思头皮发麻连忙制止：“不需要, 完全不需要这么多。”
“这样的啊。”
很是遗憾地放弃了自己的四百门火炮计划, 但贺澄还是没忍住跑去工部仓库, 翻了翻这几年与前朝留下来的海图。
禁海这件事情其实是一直都没有官方明确公告, 大家都默认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出海。不过出海贸易利润高, 哪怕风险再大，也有不少商人组成了海贸联盟，一起投资形成原始的海贸公司，进行贸易活动。
开海的话，就是明确朝廷要下场，海贸的商人有了保证的同时，也纠结于自己再也回不到曾经不用交税的好日子。
不过他们的想法，从来都不重要。
“不交税那还得了？之前的也就算了，之后还不交，呵。”
户部尚书是与段寻这个段老倔齐名的钱老抠，偏偏他还真就姓钱，更是让人感叹怕不是生来就是当户部尚书的。钱旭冷笑一声，将手里的账册砸在了桌子上：“我不管，市舶司必须给我定个税标出来，达不到就给我憋着。”
等开海了以后他还没想让人家交保护费就不错了，还有人敢来叽叽歪歪？别以为他不知道，逃税这种事情总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到时候抓逃税他都得去和刑部乃至天照卫借人，想想就头疼要命。
“哟，还吵着呢？”
“裴明远，你怎么来京城了？”
“今上把我喊回来的呗。”
在草原上吸取了大量的火炮使用经验，裴明远自然是被调回了京城，帮忙参考旗舰的大炮铺设——反正不管怎么样这种大炮都不可能由着贺澄的性子，装上两百门的！
“太女真这么说？”
接过赵学思画的图纸，没来得及腹诽“怎么又是赵学思”，裴明远就听到了钱旭的抱怨。他是见过“没良心炮”的，太女想要的两百门炮船听着好像很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早就有痕迹了。
她在火炮上的审美大约就是越大越好，炸越响越好，越多越好，让对面能瞬间化成灰就是好上加好。
“裴将军看来，船上装多少合适？”
“我也觉得两百门挺好的……呃。”
看到周围人谴责的目光与贺澄赞同的点头，裴明远咳嗽几声，很是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又瞬间收回正色：“旗舰必然上炮，有个二十门也是足矣。不过最关键的倒也不是旗舰上安多少门，而是海寇。”
虽说敢来烧杀的海寇没有，但也总有不少人来抢渔船或者抢岸边居民。就像是裴明远恨不得杀光息委，海岸线边上留着的守军也恨不得把海寇全宰了。现在息委也没了，炮做出来了，他们是不是也能爽爽了？
尤其朝中组了海军，还有一小部分海军是从渔民中挑选，更是让人明白差不多是要朝着海洋下手了。
今天来敢抢东西，明天就敢来杀人。而且按照他们少数抓住的俘虏来看，大部分又来自于海对岸的山和国。最让人不爽的，居然是他们自称为“日出之国”。
煌煌天日你们先看也便罢了，还来说咱们大庆看不见太阳？
打，必须得打！
“其余战船也得配上十门炮，毕竟打起来还是得用侧舷，接舷战也得练。”
“不错，手铳我们这两年也攒了点……”
“效果怎么样？”
“七步之外，铳快。”
“七步之内呢？”
七步之内？
贺澄摸了摸手上卸下的弩箭，没等裴明远开口就在旁边幽幽发声：“那当然是铳又准又快。”
“唯一不好的，就是可能会炸。”
被抢白了裴明远也不生气，他当然知道手铳是个好东西，可关键就是用的不太好，一般来说开个三枪，大家就可以抄起手铳当狼牙棒，用去砸人效果也非常不错。
“那还是得弓，安全些。”
“炮呢？会不会炸膛？”
“基本不会，度平的炮越来越好，也越来越轻，唯一不好的就是得等。”
等也不要紧，从现在开始下单，到旗舰建成也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贺澄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讨论与偶尔的吵架，写下一些思想迸发而出的火花后莫名想到了很久以前的小学。
大庆用的科技都很底层，这些讨论莫名让她有种在上小学班会课，每个人都在讨论要怎么造船，怎么让纸船纸飞机走得更远一样。不过不同的是他们只能用纸飞机，而现在他们是真的在想要怎么造船。
一艘巨大的，能够引领所有人走向深海，与其他自称海上霸主的国度竞争的，大庆宝船。
“所以说，为什么不可以装两百门炮？”
“……”
“……”
太女没被恭恭敬敬请出市舶司已经是所有人忍耐的极限，宝船的讨论也还没有结束。裴明远回到京城之后很是受欢迎，尤其受欢迎的是他的枪炮与弹药。
那种到处被求的滋味真是不错，只是让裴明远有些警惕的是贺濯居然也发来了帖子，想要与他好好交流交流。
“要我去了会不会我人都没了。”
裴明远收到帖子的时候就嘀咕了两句，最后还是勉强跑了趟昭王府。只是他总觉得有点不对，什么叫做“我知道裴将军内心为难”？又是什么叫做“边关将士受苦了”？
啊对对对，他是挺为难的，他身上的盔甲手里的炮都比别人好，要忍住不去和几个老对头炫耀是真的很让人痛苦的事情。边关大伙现在有吃有喝不说，军医都有好几个，军饷没人敢扣用不着自己再去捣鼓买卖，更是好得不得了。
要说受苦，哦，没息委打了，大家都挺苦闷的。
勉强从昭王府脱身，裴明远立刻跑了一趟天照卫，揪着自己的侄子想要个说法。
“最近昭王怎么这么坐不住？”
他是谁啊？是镇边大将，手里有军权的。当然现在虎符给了贺澄，但他在军中的名望也是实打实的东西。现在昭王这种仿佛是在急切拉拢人的模样，怎么看到像是晕了头。
“太女在洗仓用了八轮织机后，姑苏府的郁大人示意只有三家可得八轮织机做度平布，且由官府购买。三家取得织机后招工不少，织工均感念太女，为太女祈福。”
简单把在洗仓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看到裴明远复杂的表情裴丰问轻轻笑了笑，一点也不意外会发生这种事情：“昭王想要继位，几乎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现在贺澄又有声望又有军功，当然得再好好努力。比如说这位将军，比如说那位尚书，就算不继位，他也想要过过好日子。
更何况现在让他更加恼火的，是昭王妃白启霜病了。
白启霜病了，甚至病得很重，又病得很巧。在他有孕的妾室坐稳了胎以后，白启霜就彻彻底底仿佛耗干了一样倒下。已经不想在见到她的贺濯第一反应是让她去别的庄子上休养，可这样一来也未免太不近人情。
谋士也说过，不管如何白启霜都不能就这么走出昭王府大门。她所在的白家已经是开海主力，只要白启霜在昭王府，昭王哪怕能够分到一点市舶司，之后也不用再愁了。
然而贺濯却觉得某识得意思是他得想个办法，让白启霜自己出去。
“阿兄，我知道堂嫂病了，特来探望。”
偏偏贺澄来得很快，还随身带着各种礼物，满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堂哥。当自己表现出与白启霜的熟稔还有关心，贺濯就会迁怒，然后更快地让白启霜出门。
“是么，你们关系倒是不错。”
“堂嫂是个好人，归京后常常和我说话，怕我早起累着了。”
贺澄抿着嘴笑得腼腆，顺手还给贺濯补了一刀。她很忙，昭王殿下您不忙吧？
嘻嘻，不能上朝的亲王，有个什么用。
留下了自己的礼物再给贺濯增加了怒气值，贺澄很是满意地喝了几口昭王府的茶水，回到东宫的时候却看到赵学思在对着茶壶沉思。
“赵学思，怎么了？”
“阿静，你回来了。”
主动帮她解下头上各种装饰，赵学思趁着这个时候组织完了自己的话语，对着贺澄认真开口：“我有个想法。”
“嗯？你说。”
“刚才我在给你炖汤，一时没注意却发现汤将锅盖顶了起来。”
“……”
“所以我想，若是烧多了水，水汽可否把东西顶起来？若是真能这样，人不用桨，而是烧水，可否驱动船只车辆呢？”
啊，啊？？？
贺澄猛地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青年，只觉得自己大脑瓜子在嗡嗡作响。
不说瓦特，这都让你发现人类的本质，是烧开水了？
作者有话说：
阿静：我要两百门炮（打滚）（看到蒸汽机图纸）（继续打滚）我要蒸汽机！
赵学思：你到底要哪个？
阿静：我全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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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山川万里，日月同天
俗话说得好, 人类的本质是烧开水，一切动力的基本源头，再怎么发展科技, 到最后细算依旧还是烧开水。
但是只要开始烧开水，那很多就不再是问题。
听到赵学思这句话, 贺澄就知道自己果然是追不上他这类理工科天才的步伐的。不过这并不会让贺澄觉得难堪，反而有种带着惊吓的惊喜。
“所以，你想怎么做？”
“我仔细想了想，最重要的还是把水水烧开了，水汽顶起的锅盖。”
赵学思已经大概画好了示意图，只是他苦恼的是要怎么提供动力：“到时候肯定会很烫，我怕钢铁也不太行, 阿静可有什么想法？”
“为什么要选钢铁？”
觉得赵学思仿佛有那么点灯下黑，贺澄叹了口气, 接过他递过来的图纸示意：“钢铁遇热化为钢水, 为何不选择陶瓷？”
窑窖的温度高度能够融化钢铁，却无法烧毁泥土。
从火中来, 回到火中。
不过如果说赵学思真的做出来了蒸汽机, 又会带来什么？
“首先, 不能用在纺织业上。”
纺织业现在才刚刚起步，尤其八轮织机已经经过各种改良, 织机的思路也开始被不少人学习用于别的地方，工业革命的火种已经开始逐渐燃烧。但如果说来了蒸汽机, 太容易一下子把所有的都砸死了。
“考虑到研制需要的时间, 蒸汽机的出现至少得推后三十年。”
三十年的时间足以在大庆培养出一批接受机械、也接受开拓思想的骨干；自己应当也已经彻底掌权, 能够最大动力推动这一场工业变革。
细想之后贺澄稍稍组织了下语言, 将所有的想法全部告知赵学思后看他若有所思的表情, 也有些犹豫：“这样确实有点对不起——”
“不，我觉得阿静你说的很好。”
打断了贺澄的话语，赵学思眉眼平和，甚至于还带着点笑：“我在写下这些的时候同样在想，似乎有些太过头了点。”
当然最关键的赵学思没说，他有种预感，总觉得要真的第一时间做出这玩意儿，他得猝死。
八轮织机他就一个人琢磨了三四年，更何况是这个被贺澄称为蒸汽机的东西。真的要他一个人做出来，感觉也不太现实。
“你要助手么？”
“有人能够来做我的助手？”
听到这句反问贺澄也想了想，叫来立春自己翻了翻东宫侍郎乃至君后能做或者不能做的事情，最后点了头：“东宫侍郎与君后也需要有自己的帮手，用于管理东宫或者后宫。”
“但我没有后宫……”
“那您也得想想长宫的侍卫宫女、内起居注、御膳房、宫务所等人手。”
恶狠狠瞪了贺澄一眼，立春再看她心虚侧目的模样冷笑：“长宫是需要打理的，太女！”
“所以当初祖宗们来了长宫，下令缩减宫室是一种多利国利民的行为啊。”
贺澄双手合十，虔诚赞叹自家祖宗们无比长远的决定：“所以说宫殿就不应该建太多，打扫起来多麻烦。”
“别捣乱，因为长宫到时候都得由君后或，皇后打理。”
说到这里立春卡了下，总觉得哪里不对。毕竟开国皇帝没后宫，老婆死了之后长宫是太宗管的；而等贺璞上位，更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