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除了念书以外,也应该知人心,明事理。沈息是大夫,她能做的当然也不少。
“我就是希望,你能够和小学的学生讲讲月事带。”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沈息眉毛一挑,脸上仿佛多了点若有所思:“你的那些布果然是准备用作这个。”
“是啊。”
“就不怕以后卖不掉?”
“你觉得按照我的这个产量,会有卖不掉的时候?”
商人逐利,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能有足够的胆量。更何况民不与官斗,纺织厂是官方的,到最后估计都是举着手想和自己合作。
“别管那么多,实惠落到百姓身上才是真的。旁人?呵,我管他怎么说。”
贺澄冷笑一声,看着沈息的表情越发有种是在蛊惑着什么的模样:“教教他们怎么用卫生巾,怎么正确面对初潮,让男孩子明白女孩子会经历什么,别以为葵水是‘每天都是晚上来随时都能停’的事儿。”
“……”
是什么样的傻子才会觉得葵水每天晚上来随时都能停啊?哦不对,说不定还真有这样的人。
“要他们回家和他们父母说了这事儿呢?”
“很简单,就说是我让你去讲的。”
夏阳正好在旁边探了个头,很是轻描淡写地举了举自己手上的东西:“陈大人现在在度平名声很响,但她毕竟是‘陈大人’,越过我做事会被人觉得不妥当。”
谁都知道“陈静”不是普通的陈静,但她到底是谁这件事情只要没有明面上说出来,贺澄就只能是陈静。
因此夏阳也会偶尔对着贺澄说她是个工具人,不过她是挺开心当这个工具人的。
“行,有咱们夏大人发话,沈大人,您请呗?”
“若是这样,只说这点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沈息叉起腰,抬着头像是在挑衅:“这不得再说点急救方法?”
“你愿意教?那可太好了!我这就去和陈开霁说,让你多讲两节课。”
万万没想到贺澄居然是大喜过望,沈息站在旁边噎了噎,开始懊恼这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说说月事带也就算了,她怎么就又给自己揽活了呢!
“沈大夫就是这种人,看不起她,她就忍不住要证明自己。”
贺澄在旁边憋着笑,等沈息走了才转向夏阳,对她行了个礼:“多谢夏大人了。”
“那你倒是帮我解决下今日的政务?”
看到贺澄脚下突然打滑准备离开的样子夏阳低笑一声,示意她与自己一起进门:“霍大人这几日也在明里暗里打听你,你准备怎么样?”
“让她去猜吧,我不介意。”
“那你做出来的第一批月事带,准备给谁?”
“给大伙儿,你我,纺织厂优秀员工都可以免费被发,学生前三也可以。军中也得提供,飞翼珠尤其给分出一大份。”
贺澄稍稍算了算,一开始还挺多的量这么一分,总觉得好像还少:“我是更想要免费提供的,但这东西不能免费。”
“是啊,绝对不能免费。不然就算某些人用不到,月事带也能被拆了用来垫脚。”
夏阳冷笑一声,扭头看了眼隔壁再收回目光:“这样也好,现在不少人都开始预备冬衣了,来这儿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时间真快。”
她们在夏季来到了度平,转眼就是快要半年,纺织厂开始工作以后布料不缺,但冬衣和布料又不是一回事。
“羊绒收了不少,转件羊绒衣出来倒也方便。只是……”
“只是什么?”
“咳。”
夏阳咳嗽了一声,想着今天自己路过纺织厂结果被裴丰问拉住,被迫看到的一大堆天照卫消息,就觉得头愈发痛了:“有人潜入纺织厂,想要知道纺织厂为何能有如此效率。”
虚假的商战,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什么股票运作什么决胜帷幄于千里之外;真实的商战,放火烧机器抢公章,在官网论坛发涩图拔网线。
贺澄品了品自己曾经见到的各种“商战”手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让人去和他们聊聊吧。”
“你去?”
“不。”
她怎么能在这里出场?更何况织机也不是她造的。
“让赵学思过去。”
谁制造问题就由谁来解决问题,岂不美哉?
“那如果说。”
如果说?
“有人想要因此去拉你下马。”
说到这里两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无比古怪,贺澄更是接上了后半句话:“来和你弹劾我?”
那这位仁兄,也太有想象力了。
作者有话说:
阿静:哇哦
夏阳: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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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我也中了,我中刀了!
在听到夏阳这句话的时候, 贺澄是真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困惑地看向夏阳时,贺澄再次听到了她带着点古怪的声音:“不止如此,还有人想要来杀你。”
“啊?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你断了人家的财路?”
贺澄沉默地看着裴丰问几乎可以说是殷勤地又送过来一大堆定金, 只觉得自己愈发头疼:“这又是怎么了?”
“那一摞是对着贺澄的,这一批呢, 是给陈静的。”
裴丰问无比夸张地弯下腰,对着贺澄狠狠鞠了几个躬:“谢谢您啊,咱们接下来一年的经费都有了。”
“不会我真的要死一死吧??”
“那倒不会。”
裴丰问耸了耸肩膀,这段时间贺澄只挑了两三家合作,这几家又都大多是女家主,又或者有长年的官方合作背景,轮不到别的大商人来喝汤。
至于对外的身份嘛, 陈静就是个举人,虽然好像是京城陈家的, 但从来没有个实话, 那就黑白两道的手段都用吧。
给夏阳送礼挑拨,也有再和上一级的郡府沟通, 更有去深挖“陈静”一路求学历程中有无冤家对头——
“怎么还有想要来告我, 说我对别人始乱终弃的??”
在知道有男人带着小孩准备来衙门里让她负责的那刻, 贺澄真是目瞪口呆:“还带着小孩?生没生这件事情,他们是真当我本人会不知道?”
“就是, 生没生我不知道么!”
陈开霁气得拍桌,对上别人的视线更加炸毛:“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妹!这是我妹妹!咱们在一块上学写作业的时间比咱们和自家爹妈在一块都多!我能不知道这事儿?”
尤其是你啊赵学思, 你这是想干嘛?想杀人??
“哦, 这样啊。”
赵学思貌似平淡地点了下头, 看得陈开霁愈发裂开:“阿静, 管管你的人!”
“好的好的, 我知道了,我可怜的异父异母亲哥哥。”
敷衍地冲陈开霁拍了拍手,贺澄转向裴丰问开口:“我堂哥那边来催你了没有?”
“催了,怎么样?”
“那就差不多是时候了。”
她是时候得“受个伤”,然后闭门谢客一下。一方面是自己现在确实有些名声太响,都快压过夏阳了,不是什么好事。另外一方面就是,这不是得给堂哥一点甜头嘛。
顺带着也能清一波商人,查查账,再去看看他们背后到底是谁。
“现在都能甩着黄金,对着朝廷官员下手了?也是,我毕竟只是‘区区一个举人’。”
贺澄想到他们评价自己的话就有点想笑,自家亲爹虽然发展商业,但依旧对商人多有限制,一开始自己还有些不解,但后来想想,商人确实是需要被限制的存在。
退一步是商人,再进一步他们就是资本家,想也知道在纺织业工业化以后会做出什么。
“资本会动摇国本,这话一点不假。”
当初的最早带路党,就是一群商人。至今为止贺璞就算再怎么优待,都没有放开商人科举与税收的限制,他们都敢对朝堂出手,再下去还得了?
“肯定有不少人想要我死在度平,借刀杀人岂不美哉?”
当时为了在度平对上息委,她毫不犹豫出动了铁羽军虎符与太女金印,有消息灵通的自然都知道了前因后果。现在嘛……
“我死了,贺濯就是名正言顺。”
在县衙的庭院里贺澄给夏阳倒了一杯茶,嘴角勾起后看向天空中的明月:“在你看来,接下来会怎么样?”
“我只知道,我必不能如现在这样,与你一起品茶。”
夏阳沉默片刻,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以后还能与你这么一起品茶么?”
“当然是可以的。”
“那不一定,等回去以后我来找你都得过五关斩六将,可太累了,不干。”
“早点升官不就行了?”
“说得倒是轻巧,你不立个字据我不信的。”
两个人彼此注视着对方,最后终于忍不住齐齐笑出声:“行啊,就写一个今年今日此时?”
“这感情好,快点写了,我以后也安心。”
看夏阳确实是认真的样子贺澄也不生气,反而主动伸手示意她把笔放在手里。听着县衙外面的吵闹,贺澄很是深沉地点点头:“这会儿我是不是应该惨叫几声?”
“嗯,说到这个,裴大人应当也有发来信号?”
两个人同时看向墙边一面红布晃了晃,立刻开始做出惊慌的样子。夏阳有点没忍住惨叫一声,叫完才发现坏了,外面好像都停了那么一瞬,接下来吵嚷得更加剧烈。
她叫的有点太惨烈,好像让外面以为“杀”错人了?
“夏大人,夏大人啊!!”
贺澄也不慌乱,计划嘛,就是有出错的时候,重要的也不是计划,而是要演。
“夏大人你怎么样?痛不痛?来人,来人啊!沈大夫!!”
沈息沉默地蹲在旁边的房子里,扭头看向总策划裴丰问表情真挚:“我这回出工若是出了工伤,你怎么算?”
“给你钱!”
“我又不是你。”
“给你加钱?”
“不要钱,我得放两天假,算你账上。”
裴丰问一下捂住心口,只觉得自己心痛得要死,甚至于直接到底诶哟小声叫唤起来:“我也中了,我中刀了!”
“我看诊一次别人三文钱,你得三十两银子。”
“哎你猜怎么着?我一下子就好了。”
看他这种样子沈息冷笑一声,揉了揉脸确认那是一副紧张的模样才喊着“怎么了怎么了”冲了出去。在旁边耳房里的裴丰问用耳朵贴着门,突然就听到沈息更加浮夸的一声“天啊”。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夏大人——”
她还拖长了语调,带着哭腔,一副恨不得随之而去的模样,让裴丰问都想咆哮你哭什么,先救人啊,你还是大夫吗!
活的都要被你哭死了!
很快外面的砍杀声弱了下来,确认外面的人已经全数被俘或当场格杀,裴丰问作为最后的保险手段才缓缓出现,看着乐成一团的三人阴恻恻开口:“顺带我给大家带个消息。”
“什么?你说。”
“这场‘刺杀’规模很小,所以您别想休假了,最多一开始装装样子,公务您就算是躺在床上,也还得做。”
原本还在比划着自己要躺多久的夏阳笑容啪得一下没了,贺澄也瞬间撒手满脸死道友不死贫道,唯独沈息乐得更灿烂。
好啊,她这段时间没事干,最喜欢看别人忙得不得了。
“现在这么一来遇刺的变成夏大人,下面的安排咱们要怎么来?”
“还能怎么来?刺杀新科进士朝廷命官,一查到底咯。”
贺澄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还没来得及再说下去就陡然被裴丰问推到了旁边。同时出手的还有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矮个子姑娘,两个人几乎同时挥刀,直接劈落了空中的两道暗器。
“太女,躲好。”
矮个子的姑娘低声应了一句,整个人如只燕子般朝着墙外而去。贺澄倒在地上也不挣扎,一把抓起旁边滚过来的木桶直接套在头上,整个人尽可能地利用裴丰问这个掩体把自己缩成一团。
这种时候要什么形象,保命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不用慌,没人能够从飞翼珠手下逃掉。”
“你也一样,木桶来咯。”
沈息把夏阳也拖去旁边,顺手给她头上也盖了一个当头盔才满意拍手:“老裴你看到没有,那人往哪里去的?”
“别叫我老裴,我今年才二十五。那人应该是往——”
一声爆炸的声响打断了所有人的话语,听着那应该是放鞭炮、但更像是火铳的声音让贺澄下意识扶了扶头上的木桶。
这又是什么情况?
没过多久外面的喧闹就彻底消失,在贺澄与夏阳把木桶从头上拿下来的时候赵学思举着手里一把精巧的手铳,左手拎着一个人表情冷漠地走进县衙后院:“人我带来了。”
他准头不错,瞄准的是腿。当然他也没那力气把人真的拖进来,大部分时候是那位飞翼珠动手止血再拖人,他就负责最后那一小段。
“你手里这个铳……”
“刚做出来,还在实验中。”
赵学思懒得理裴丰问,看向贺澄确认她无事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阿静你没事就行。”
但在这个时候出现一把手铳,是不是也有点太超前了?
带着点恍惚左右看了看,贺澄最后还是慢吞吞往前。原本满脸冷漠的赵学思眼神随着她的接近逐渐开始飘忽,很快脸上也开始微红。
“你很厉害啊。”
低头看了眼腿上简单包扎过,整个人又被捆好不说,还很贴心地蒙眼堵嘴塞耳朵的刺客,贺澄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那把手铳。
手指逐渐擦过赵学思的手,最后缓缓相握。她能够感觉到赵学思手上的老茧,也能够感觉到他们指尖擦过时候他片刻的迟疑,与最后坚定不移的认真。
“谢谢。”
“我是真心的,你很厉害。”
所以——
“那也不行。”
赵学思露出的那个笑容乍一看让贺澄莫名有种眼熟的感觉,等到他开口的那刻,她更加确信自己没看错。
“阿静还是得好好注意安全才是。”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看向裴丰问的那刻更是温柔:“不要出了纰漏才好,当然,最好是不要计划。”
很好,他确定了。
裴丰问默默移开视线,看到贺澄居然直接被赵学思拉走的模样双手合十,完全没有任何关心,反而带着同情地长叹了口气。
最可怕的是什么?那当然是老实人不老实了,生气了的时候最可怕。
阿弥陀佛,死道友莫死贫道,太女殿下,一路走好。
作者有话说:
夏阳:这友谊啊,真脆。
第47章 你这个手铳,它能批量造么
把几场刺杀全部累积到一起混淆视线是贺澄的主意, 当然她也是想过真的有人会等到最后来个致命一击,所以从来都是站在裴丰问身边。当然她也穿好了内甲做好了各种防护,明里有裴丰问, 暗里有飞翼珠的燕燕。
矮个子的姑娘看上去很容易让人忽略掉,但她身手相当出色, 走的是轻灵的路子,哪怕是和裴丰问打起来,十次里有四次会被她的节奏带跑,是个相当优秀的斥候。有两个人保护的贺澄没有托大,除了防护以外她也同样时刻注意着掩体,主打就是一个把自己看顾好。
只是现在看赵学思这个样子,贺澄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但她提前和他说过了, 这次钓鱼也被同意了,为什么……
“那个, 赵学思。”
“我没有生气。”
哦, 那你肯定就是生气了。
想也知道这是口是心非,贺澄刚想开口就看到他站定后朝自己摇了摇头:“是真的没有生气。”
“你确定?”
“你好像希望我生气?”
总算是在话语中泄出一份笑意, 赵学思摇了摇头, 再次往前的速度慢了不少:“你没有和我隐瞒什么, 我就算生气,也是生气我实力过弱, 没有被裴校尉安排进去。”
留在县衙后院花园里的除了夏阳贺澄,也就沈息这个大夫。人多了不好控制, 裴丰问也难以护到所有人。赵学思是真的没有生气, 至于为什么要趁乱把人带出来嘛……
“阿静。”
“什么?”
“你需要护身的东西。”
下意识看向赵学思那把过于超过时代的手铳, 贺澄才发现自己一路被他带去了他的工坊——因为赵学思总有各种不同于常人思路的关系, 大伙索性给他另开了一间, 方便他施展才华。这个地方贺澄也没怎么来过,一方面是她忙,另外一方面是觉得打扰到赵学思不太好。
但是这个护身的东西,总不会是弹弓,所以她是要有一把手铳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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