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漪茫然的泪眼里,华光缓缓放开她。
眼眸微动,他突然一把抱过她旁若无人地深吻起来。
南离的脸色有点别扭,他转头看向同样有些局促的昼恒,昼恒别过脸,比他还尴尬。
他们今天是来封华光的,还是来吃狗粮的?
直到沉漪有些站不住了,华光才松开。
垂眸看着那泛着润光的娇唇,华光低沉而略哑地呢喃了一句。
“真舍不得。”
沉漪还没听明白意思,他就已飞身退去。
念动剑诀,霜雪千年化为一只避火驱烟的冰笼,将沉漪罩住。
看着爬满了霜花的冰笼,沉漪很不安。尤其那个吻里的深情,像极了告别。
“华光!你带上我好不好,我能帮上忙的。”
她现在虽然不成气候,但华光的法术是冰,她的法术是水,相辅相成,生生不息,怎么也能顶点用吧?!
华光的眸子被火光照得通亮,一向凌厉的眸子安抚起爱人来,竟变得温软至极。
“宝宝当然能帮上忙。但只有让你待在这里,本君才能心安。”
看着展露温柔一面的华光,南离和昼恒面上闪过一丝讶异。
桀骜不驯的华光居然真被人驯服了?!
“华光,你果然也能保护他人。”
昼恒踏着热风从高空降下,似是看到了一块稀世璞玉,他古井无波的灰眸里闪烁着点点星辰。
“若没有那过于凶戾的锋芒,强大如你,会是最强的守护神。”
华光漠然地看向昼恒,“自说自话。”
金色的灵气从体内呼啸而出,汇聚成一把雕刻着百兽图腾的金色长枪。
它一出现,极寒的气息汹涌,火海气焰顿时没了一半。
华光持枪指向昼恒,声音凛冽。
“生杀屠戮是本君的神性。即便你磨去本君棱角,拔掉獠牙,只要苍生不在本君心中,本君依然不会去守护。”
更何况,他,只守护他的宝宝。
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真遗憾。”灰眸里星云滚动,昼恒抬起手,祝祷星辰盏现于他掌心。
他将盏中星辰之火倾倒。
结界的温度因为星火又升高了许多。
南离提剑,驭着火焰朱雀俯向华光俯冲而去。
华光持枪于星火之下,离火之上,以一敌二。
执枪回扫碎星辰,随机应变破重围。
一番交手下来,虽然险象环生,但华光尚算轻松。
沉漪在笼子里跟着他们跑来跑去。
她的一颗心随着华光的枪尖起起落落,都快担心死了。
南离身在其中,面对华光心头直发毛。
他没想到,在他先发制人布下结界的情况下,也只能与华光战个旗鼓相当。
若没有昼恒,这输赢很难说。
【这人怎么回事?】南离问。
【心平气和。他以战意为助力,你越是好战,他越强。】
昼恒捧着星辰盏,一脸淡然地御着星火,清心寡欲得像是在给花洒水。
【我是离火之身,你叫我心平气和?】
南离这一分心,差点被挑到心窝子。
【心平气和我就熄火了!!】
南离一直远居自己的神域,虽只知道华光擅战,却没想到会这么难对付。
【昼恒,联手,他吃不消了。】
南离手持剑诀,火焰朱雀卷着火海从四面八方向华光包围过去。
星火汇聚,披上朱雀的身体,壮观美丽。
收拢的最后一刻,华光脱身飞上高空。
南离执剑驭风,吹起火龙卷。
“你破不了我现在的结界,华光。”
“何须破。”
华光朝他挑衅一瞥,随即便将枪往火海一投。
枪尖刺破炙热的烈焰,穿过火海,直刺入地面,白缨飘飞如寒雾,热浪与火焰被枪身的极寒之气隔绝在外,在火海底部撑起容一人的极寒结界。
躲过火蟒,华光身影一闪,飞入火海。
南离提剑跃上火焰朱雀,追了过去。
昼恒在空中没有下去的意思。
看到白光划进热浪,沉漪焦急地跟过去,急急刹在霜花面前。
吓死她了,差点撞上!!
一声震慑山河的虎啸声自火海里传出。结界被一层又一层的坚冰覆上。
白茫茫的暴风雪自火海里腾起,吞噬着热浪凶猛暴涨。
冻骨的寒意侵袭而来,沉漪裹紧了斗篷,松下紧绷的身体,一屁股坐在地上。
南离的结界破碎。
华光的结界升起。
昼恒落在冰笼旁,看着逐渐成型的小型悲鸣冻原,轻声道。
“华光赢了。”
沉漪古怪地看向他:“不是还有你吗?”
“要赢他太困难,费力的事一个人不想做。”昼恒拔出腰间的折扇,轻摇,一副清闲的样子。
沉漪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卖队友啊。
“这下你们削不了他的神力了。”她笑得春风得意。
“他说的很对,那是他的神性。神性,便是天意。”昼恒微微颔首,“有你在他身边,他会改变的。”
沉漪正要问他话里的意思,华光拎着南离飞了上来。昼恒连忙迎上去把人收进星辰盏里带走。
霜雪千年化为流光飞回华光眉心。
沉漪小跑过去,脚下轻踏,扑进他怀里。
脚下的轮转山白茫茫如雪山。
沉漪蹭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呀!”她噗嗤一笑。
火海里滚了一圈回来的华光,像只掉进灰里被拎出来的雪猫。瓷白的脸颊与高挺的鼻梁都沾了灰。
“很少见你有这么狼狈的样子,你怎么不用法术避一避呀?”
华光疲惫地垂着眼帘,整个人的重心都压在沉漪身上,声音也懒懒的。
“脏了正好让你洗,本君也想试试。”
什么?!给他洗澡??
吃力地承着他的重量,沉漪慌张得到处乱看。
她只给华光洗过一次,就那一次,还闯了特别丢人的祸。
三万年后的华光多半是因为在她的记忆里看过,才有这想法。
“宝宝,不行吗?”华光的声音沉的都快掉下去了。
“当然行~”
谁让她是他的宝宝呢!
屏风后,沉漪在换衣裳。
她换上了轻薄的白粉裙子,袖子与裙摆都用缎带束紧,露出了白嫩圆润的手臂,纤细的小腿,与泛着淡淡胭脂粉色的膝盖和脚踝。
淡粉色的长发被拆了发髻,用一支粉晶海棠玉簪随意挽在头顶。
粉雕玉琢,妩媚可爱,像一只秀色可餐的唐果子。
临出屏风,脑海里突然跳出她当时给华光洗澡摸错地方的尴尬场景。
死去的回忆突然呼脸而来,沉漪的脸颊顿时被呼得通红发烫。
凉凉的手背贴了贴脸。
这次一定不会了,这次一定!
光着脚丫轻快地走出屏风。池边,华光早已经在等她。
满怀期待等着养眼的沉漪,在看到那高大敦厚的毛茸茸背影后,脸上的傻笑顿时僵住了。
他怎么变成了本体?!!他本体又不脏。
清霜白虎只是坐在那,就比站着的沉漪高了一半,远看就像一座小雪山。
华光眯着眼睛,睫毛上的霜花在灯光下泛着剔透的光。
毛茸茸的大脑袋困得像被鱼咬了钩的鱼竿,一点一点的。
很难得见到这样的华光,沉漪憋着笑唤他,“华光,你的鱼钓了一箩筐了。”
见沉漪来了,那双半合的金色眸子亮了亮。闭眼之前,一丝微不可察的狡黠没入眼底。
庞大的虎躯轰然躺倒。
华光的本体很干净,纤尘不染,雪白虎毛摸起来冰冰凉凉,像有些硬的冰丝。
沉漪有些奇怪:“你的本体很干净啊。”
华光慵懒地瞥着她,语气有些陈旧的味道:“本君以后有的,本君现在也要。”
哎?沉漪没懂。
坐在小板凳上,驭着浴池温凉的池水细细给华光擦洗。
沉漪小心翼翼地搓着虎毛,不停在心里告诫自己:
要专心,不要东想西想。要是在同一个人面前丢同样的脸,那就是真的没脸见人啦。
洗着洗着,沉漪发现华光自那句话后,就安静得有些出奇。
抓了一把大猫脸上的皮毛揉了揉,沉漪轻唤了两声“华光”。
没有反应。
她仔细听了听,睡着了。
“也是,毕竟一打二,还是那么强的两位。”
想到这,沉漪突然惊觉一件很重要的事:
昼恒与南离没有制服华光,华光的本源神力没有被封,他就不能去做守护神。
若是改变了已经发生的事,她应当被时无涯剥夺一部分东西。
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失去。
也就是说,华光还是会剥离一半的本源神力,成为新的陆地守护神。
昼恒都没能做到让他屈服,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重暝会说是昼恒与南离制服的他?
怎么回事呢?
沉漪的脑袋转不过弯了。
但她的手转弯了。
当她从思绪里抽回神来找手时,手正停在清霜白虎的大腿根旁,手掌下是柔软滚烫的腹部,指尖再往前一毫厘……
“啊!”沉漪仓惶地抽回手。
惊悚的凉意从脚底直冲脑门,胸口里面那颗小心脏,差点破体而出!
她甚至感觉到,有什么更凉的东西已经飞出了躯壳,在外面飘啊飘。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那满是刺的东西可不兴摸啊!
或许她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可她还没有啊,光是在被华光缠着要的时候不小心瞥一眼,都能把她吓得忘了人在哪。
安抚好她的小心脏,沉漪把飞出体外的灵魂也劝了回来,发誓再也不会让它受这种惊吓。
在她身后,华光的三条虎尾悄悄甩了甩。
为了平复心情,沉漪跑到虎头面前,欣赏起华光本体的盛世美颜。
抚摸着大猫脑袋,沉漪眼里缀满星光,刚才的惊吓忘的一干二净。
世上怎么会有清霜白虎这样,既可爱又威武的老虎呢?
心底涌出了止不住的欢喜,沉漪立马又干劲十足地回去继续给他搓澡。
很快就到了需要翻面的时候,华光依旧是怎么也叫不醒。
她只能自己动手了。
抱住大猫的时候,沉漪几乎全部陷进了他厚厚的虎毛里,就像被雪包围似的,身子被凉得打了个颤。
缓过神,沉漪尝试了好几次,别说翻个面,推都推不动!
愣愣地眨巴眨巴眼睛,现在怎么办?!
沉漪跑去老虎耳边,叫了很久的“华光”都没有回应。
突然心中灵光一闪,她揪着虎耳朵,试着轻轻唤了一声:“夫君~翻个身。”
耳朵抖了抖,大猫轻吟了一声,雪花飘落,华光变回了人形。
沉漪呆了呆。
这么灵?
他难道只听得见他想听见的?
不过怎么变回人了?
华光躺在地上睡得很沉,脸上的烟灰不仅没让他看起来脏兮兮,反而有了一种接地气的亲和与可爱。
沉漪也不想再吵醒他,便换了毛巾,细细给他擦洗着脸。
重新恢复冷白的脸,一颗颗清亮水珠顺着华光细腻如玉的皮肤缓缓滑落。
沉漪不由自主的盯着华光的脸发痴,手上解着他的衣带与衣衫,一边解一边给他擦身体。
沉睡中的华光神君,虽没有了凌驾众生的高不可攀与生人勿近的危险感,却美得不似真实存在的活物。
这张脸,这副身躯,更像是谁为了追求心中极致完美的模样,精心雕刻打磨出来的一件绝世容器。
像他这样的,要是性子接近昼恒,或是重暝,又或是云如野,估计都排不上她来占他的心吧。
“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呢?”
嗯?腰带下面怎么有一处又软又硬的东西,总也挪不开,还越来越硬。
难道说是华光的……
沉漪回过神,挪下目光去找手。
手找到了,她人没了。
人家在睡觉她在摸摸?
时间倒退三万年,同样的事再犯不说,还犯的更野了。
这一瞬间,沉漪觉得她的身体就像在热锅里煮了三天三夜似的,又烫又软。
心虚地转过脸,视线正对上华光情绪微妙的眸子。
他清冷的声音此刻有点热乎乎的燥感。
“自然是喜欢你的全部。”
沉漪微张着嘴,嘴唇轻颤。在通红的脸颊衬托下,蒙眼的眼纱白的发光。
“你听我狡辩,我不是在偷偷的……”
华光眼中的微妙百转千回:“手感如何?”
沉漪俏皮地冲他一笑:“当然是~硌手。”
皮完就要溜,华光一个起身就从背后把她捞进怀里圈住。
“一身虎毛脏兮兮的,想去哪?”
隔着薄如蝉翼的轻纱贴着华光的胸膛,沉漪能感觉到他的身躯在迅速滚烫。
“我,我去洗……”
“不是有本君吗?”
华光亲了亲她的耳朵,灼烫的呼吸肆意扑打在她敏感的耳际。
“本君帮你洗、干净。”
池水激荡,二人衣物在波澜中起伏。
华光从背后抱着沉漪,将她眼纱解下,然后拨着池水,用手掌细致地擦洗她每一寸的肌肤。
池水温热,水珠从白皙光滑的皮肤上簌簌滑下,勾勒她饱满妩媚的娇躯轮廓。
沉漪像一颗剥了壳的荔枝,从清水中捞出,晶莹剔透,清甜诱人。
轻轻啄吻着沉漪耳尖,耳垂……华光的唇沿着滑落的水珠,一路往下亲吻。
没有眼纱,沉漪的视野便被模糊的黑覆盖。
在敏锐的触感和听觉下,她清楚的感觉到“爬山虎”从华光的吻下生出,并迅猛地抽出藤蔓带着微妙的兴奋感,纠缠住她的身体与理智。
当那滚烫的吻在敏感的腰际落下,沉漪更是不由自主地身子发软。
她迷离地娇吟出声。
华光眸子一怔,眼神越加沉沦。覆在她肌肤上的唇便忘情地尝起她来。
体内的血液似乎都被华光酥入骨的亲昵掀起了阵阵浪潮,沉漪抓住他的手,轻声叫停。
“华光,华光我洗好了。”
“本君,还没有。”
华光站起身,把沉漪整个人摁进怀里揉捏,他的声音也因为体内的燥热而有些嘶哑。
“宝宝,你的反应,好可爱。”
情不自禁地掰过沉漪那娇红似云霞的脸,他深而热烈的吻下。
忽然,他的吻变得又凶又狠。
沉漪摸索着去捏他头顶的虎耳。
耳朵抖了抖,虎尾把池水打得水声四起。
华光炽热而紊乱的鼻息逐渐平稳,眸子里的金辉荡漾着情欲的水光。
他温柔的征求沉漪的同意,拥着她,卷着她的身与心滚入爱与欲的热浪。
直到第二日,华光才抱着沉漪回到清霜殿。
沉漪往柔软的被窝一滚,舒服的轻哼出声:“还是床舒服呀。”
华光俯身下来覆在她后背,撩开她脸上的发丝,吻着她,清冷的声音温吞说话时极为撩人。
“你确定,是床,舒服?”
“没有,我没说。”沉漪被惊的炸毛,躲着他的吻把脸埋进凉悠悠的被子里。
“本君没聋。”
目光落在沉漪露在外面的美背,华光犹豫片刻,将被子给她盖好。
沉漪深受感动,回头对他道谢。
华光一把揽住她的脖子,迫使她扬起头。
嘴角轻勾,他抚摸着被他吻到红肿似花苞的唇,冷冽地问:“回话,不然要你好看。”
沉漪慌张地抓住他结实的手臂,讨好般用脑袋蹭蹭他:“是你,是你舒服!饶了我~下次完事一定先夸你!”
华光将手伸进被子,覆上她的柔软,伏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本君从不赊账。”
“不行不行,我这把小骨头哪能跟你的钢筋铁骨比。”沉漪手头一紧,忙撒娇,“放过我嘛~别一顿把我吃完了,咱们还有千年万年要过呢!”
千年万年……
华光顿住了动作。
沉默许久,他把脸埋进沉漪的颈窝,纯白羽睫下的金色眸子像哑了光芒的宝石。
“在千年万年之前,本君需等你三万年。”
三万年,岂是弹指一挥,就能跳过的时间。
经历过时无涯的沉漪深有感触,她转过身子,把华光揽进怀里,轻柔地抚着他冰丝般的长发。
“我走之后,你很快就会忘记我。就像我从未来过那样。你……”
“沉漪。”
华光从奶香馥郁的柔软中抬起脸看她,凌厉的眸子里,弥漫着让人看不清的浓雾。
“本君会忘记你。但也会永远记得你的味道。再次相遇,必不会错过。”
华光无比温柔地吻上沉漪的唇,搂住她的腰将她收进怀里。
像把她嵌进身体里那样抱着,感受她的存在,她的温度,她的气息与味道。
把属于她的标记一一刻进血液,刻进每一瞬的记忆里。
自他诞生于天地间至今,已七万年有余。
没有沉漪出现的时间里,他的世界只有永远化不完的皑皑白雪,绵延不绝的雪山,毫无生气的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