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应采澜收到了常秋月的帖子,还是约的畅春园。
看完了帖子,她放在桌面。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穿过从窗子斜映进来的晨光,拿起那张帖子翻开看了一眼。
晚起尚未梳头的男人懒洋洋靠在靠背上,轻声问:“明日?”
“正好明日有空,如果是今日的话,我还要推掉呢。”应采澜已经在外面昨晚早锻炼了,一身的汗气正打算去洗洗。
她捏着布巾擦去脖子上的汗,又道:“一会儿,我给你施针,然后就去一趟太师府。”
阎佩瑜看着她利落的动作,一瞬不错,道:“不忙着去太师府,方才收到了信报,晌午九皇叔他们就到了。你随我出城接人去!”
他家世子妃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跟端庄贤淑哪个字都不沾边。
偏偏,他就喜欢看她张扬又带着一点儿痞气的样子。
心情一美,眼角的那颗泪痣仿佛都在发光!
“你要亲自出城去接?”应采澜一回头,看到的便是如玉男人慵懒的模样。
如果天下有男妖精,这绝对就是了。
并没有刻意诱惑,却带着勾人心魄的魅力!
当他故意的时候,她基本是一秒都坚持不住,马上不想做人!
阎佩瑜点点头,冲她眨了眨眼睛:“嗯,我家澜澜是要拜师的,为夫必须给你表现一点儿诚意,不是么?”
应采澜唇角一抽:“……”
这腹黑狗,肯定是故意对她放电!
为了不影响今日的正事,她果断转头:“晓得了!”
然后嘀嘀咕咕去了净室:“怎么感觉我负责挣钱养家,他负责貌美如花了?”
她以为阎佩瑜没能听到,谁知道,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阎佩瑜看着窗外中庭里那颗石榴树,满树火红的石榴花。
部分已经开过了,结出了小小的石榴。
美好的唇形微微弯曲,他挥了挥手:“来,给本世子梳头。待世子妃沐浴完,传早膳!”
用过早膳,应采澜钻进了药房。
柳传声已经在等着她了,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两人在医术上互通有无,双方都得以突飞猛进。
应采澜把刚写下来的手札递给他,结果他这几日的新手札。
顺口一问:“晚点我跟世子出门,去接高手!传声师兄可要一同去?”
柳传声当然想去,但他是懂规矩的:“这是世子的意思?”
应采澜一愣:“为什么要是他的意思?”
第59章 还嫌我腰上乌青不够多吗
柳传声无奈失笑,道:“世子妃是名花有主之人,我万万不可能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但身正,也怕影子斜!”
“世子大度,不代表世子妃与其他男子走太近他不会介怀。”
“更何况,流言风语也能毁灭一个人。”
关于这点,他有切身感受。
日日过来与世子妃切磋医术,世子固然没说什么。
但每次在阎佩瑜面前,柳传声都感受到如芒在背。
世子爷什么也不说,却又好像已经什么都说了!
应采澜没想到柳传声会这么说。
阎佩瑜大度?
这是从哪儿来的误解啊!
想想那腹黑狗潜在的病娇因子,他如果大度就没有任何小气了好吗!
她笑了笑,道:“怕什么,你没有不轨之心,我没有越轨之意。阎望又不是瞎子,他的心通透着呢!”
若她真的有什么心思,阎佩瑜早就掐住她的脖子了,还能让柳传声每日来王府报到?
柳传声由衷感慨:“世子对世子妃是相当疼爱。”
没错,不是宠爱,而是疼爱!
堂堂的皇家后嗣,能允许应采澜喊「阎望」,可见一斑!
想到那腹黑狗的确对自己相当纵容,应采澜笑了笑,手一挥:“传声师兄跟我一起去吧,回头那皇婶若真的教我高深针术,我还得跟师兄交流的!”
柳传声有些诧异:“那也许是不传秘技,世子妃还要教我么?”
“为什么不?”应采澜一脸理所当然:“九皇叔他们不可能一直留在帝京,以后万一我有个头疼脑热的需要救命,谁来给我治?”
“医者不自医,咱们医道一路,可不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那套。”
“教会徒弟,给师父救命,倒是有可能!”
柳传声一听,表示赞同:“是这个理儿。但能像世子妃这样看得通透的人,不多。”
应采澜嘿嘿一笑,抬手做了个手势,笑嘻嘻地道:“把格局打开!”
正好,冬雪过来唤人:“世子妃,马车已经备好,世子请您过去,说是要出发了。”
即便准备在太后寿宴上亮相,但还没到那时候,阎佩瑜还是继续保持那副病得快要死的样子——
哦,冲喜有那么点用,他好点儿了,至少能下地了、能出门了。
可也仅止于那么点儿!
出门的时候,还得靠他家世子妃扶着,捏着帕子,走两步咳三咳。
听着都叫人感觉肺疼!
应采澜有点嫌他烦,上了马车后,嘀咕抱怨:“就你的身高,别老是让我扶你!别人也不信啊!”
她身材也就一米六多点,他这种一米八多的,二十公分的身高差,她扶着他的样子像是给他当拐杖的,一点儿也不像她扶着他!
阎佩瑜眉尖儿一挑,笑道:“本世子那不是还弯腰配合你个小矮子了吗?”
应采澜:“!!”士可杀不可辱!
她瞪大双眼扫射他:“谁是小矮子,你再说一遍!”
阎佩瑜缓了缓:“……”
他低头,目光落在掐自己大腿的那只手上。
终究,在野猫的利爪威胁,他改了口:“我家澜澜已经是女中翘楚了。”
怂么?不,只是从心!
“哼!”应采澜心里满意了,嘴上还是得拿乔:“我也可以重新找一个……不嫌弃我身高的小哥哥!”
话音刚落,耳垂猛地一痛。
原来,这病娇狗崽子,竟然顺势咬了她一口!
“你真属狗的啊!”应采澜气不过,猛地扑过去。
想也不想对准他的下颚,张开锋利的虎牙就是狠狠一啃!
真一点儿没心疼,用力咬的。
“嘶!”阎佩瑜吃痛,倒抽了一口气。
他抬手掐住她的下巴,捏了捏她的牙关,迫使她松口,蹙眉抱怨:“咱们出门在外,你这么咬留下痕迹,一会儿我可不帮你扯谎!”
应采澜抬眼一看,一个明显的牙印在他下颚线上。
即便这样,依旧无损这厮的美貌!
反而因为多了这么一个齿印,更显得这男人荷尔蒙逸散,满满的色气!
“真亏你自己就是皇家子嗣。”她没忍住,双手抬起捧住他的脸,狠狠搓揉一番,道:“不然,你肯定要被有权有势的富婆们关在她们房里、锁在她们的床上,一直压榨到你精尽人亡为止!”
“不!”
“我看不仅仅是富婆,估计男人都想把你给圈禁起来,给你开后门!”
阎佩瑜的脸被挤变形了:“……”
他眼里都是无奈,但并不生气,用力把她的手扒拉下来,问:“难道你不想?”
“切!”应采澜当然想。
多次没能控制自己,色令智昏。
他们俩经常是她主动。
他什么都不做,只负责色诱!
可最终的结果还是他反客为主,把她弄得死去活来。
想想,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这盛世美颜是属于她的,心里得劲儿了。
她歪了歪头,乐了:“得到的,就没什么稀罕了。”
阎佩瑜一窒,大手落在她的腰间,猛地一掐,「恶狠狠」地道:“说,你稀罕!你敢不稀罕一个试试!”
“哎呀疼!”应采澜是真服他。
每次掐都是来真的!
“阎望你松手,还嫌我腰上乌青不够多吗!”
要知道,她的腰部两侧上头,那四个明显的手指印。
他掐的时候,她正在灭顶的欢愉里,完全不觉得痛。
但睡一觉醒来后,发现两侧都乌青了!
可见这大尾巴狼在床上有多狠了,跟殊死搏斗似的!
阎佩瑜松了手,低头看向她腰间,仿佛隔着衣裳也能看到肌肤似的,问:“我不是给你揉药了么?还青着呢?”
倒是不闹腾了,抬手要掀她的衣摆:“让我瞧瞧。”
应采澜打开他的咸猪手,道:“在外头呢,瞧你个大头鬼!”
阎佩瑜不跟她闹了,道:“下次我轻点儿。”
应采澜白了他一眼:“每次都这么说,哪次轻了?”
阎佩瑜噗呲笑了,搂住她的腰身,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别五十步笑百步,我后背还火辣辣的呢,不都是你这猫爪子挠的?”
应采澜想想,也不亏。
转而又笑了。
少年夫妻,有说有笑间,马车来到了南城门外。
等了约摸有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不远处的车马朝城门走来。
“阎望,是他们不?看着像啊!”
看见好像是的,她都恨不能立刻就是。
“别急,拖家带口的慢点也正常。”阎佩瑜还好,一直在数着她的手指玩,也能玩半天。
应采澜一会儿打开车帘看出去,一会儿又看一下。
终于,看到了一行车队。
虽然看起来很低调,完全不像皇亲国戚的样子。
他们内行人却一眼看出来,就那跟随车队保护的人手,一个个绝不是普通老百姓!
向冲见她那副坐不住的样子,不由笑道:“是他们没错了,世子妃。”
随着对方的马车缓缓慢下来,阎佩瑜也探头看出来。
“的确是九皇叔的人。”
应采澜抢先跳下车,而对方一行也在他们的马车前停了下来。
为首的几名骑士纷纷下了马,后面的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俊美无比的脸来。
看到美男,应采澜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妖孽男人,没忍住在心里感慨:他娘的,好基因都落他们阎家去了!
向冲扶着阎佩瑜下马车,阎佩瑜朝自家世子妃伸手。
这是要扶。可傲娇了。应采澜只能扶住他。
阎佩瑜领着应采澜,朝对方马车上下来的男人欠首为礼。
“九皇叔!”
当今皇帝同父异母的九弟——阎泽,自幼被夺嫡纷争弄瞎了双眼,避走陇郡。
但他一直暗中培植势力,一直抱着杀一个回马枪的心思。
后来娶了爱妻后,放弃了参与夺嫡。
新帝登基后,给阎泽划了封地,但并没有封王。
他也不甚在意,日常行事没当自己是皇族。
陇郡当地的人称他为阎公子,称呼他的妻子九夫人。
今年还不到四十岁的阎泽,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是将少年青涩脸庞刻画得更加成熟沉稳罢了。
真真是男人四十一枝花!
阎泽笑了笑:“几年不见,佩瑜都娶亲了。”
他又朝应采澜点点头:“世子妃与佩瑜很般配。”
而他后面的车帘子也拉开了,露出一张偏圆脸的少妇脸庞。
“阎泽,别堵在城门口引发喧哗。赶紧去鸿胪寺吧!”
藩王在帝京没有府邸,此番阎泽归来自然是经过皇帝同意的,鸿胪寺也派了人来接他们。
于是,一行人各自上马车,到了鸿胪寺。
在行馆门外,应采澜才得以见到九夫人师润的全貌。
她时年三十来岁,体态脸庞都略显丰腴。
阎泽对她很是爱护,将她扶下马车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磕着碰着半点。
各方人马见礼后,他们很快安顿下来。
因为屋内下人们在整理房间,阎泽与阎佩瑜小夫妻俩,在外面的水榭喝茶。
师润则是带着下人去哄孩子睡觉。
三个孩子,只带了刚出生的回来。
“查清楚了吗?”阎泽下巴指了指阎佩瑜,一开口便直戳重点。
他也曾是宫斗夺嫡的受害者,太明白朝中风云诡谲。
只是这一批皇子,不在窝里斗,先去干堂兄弟,就很有意思了。
阎佩瑜摇摇头,捏着帕子掩嘴咳嗽两声,才道:“未曾有半点端倪。”
阎泽淡淡一哂:“若非你皇婶答应了,我并不想回来蹚这趟子浑水!这帝京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比不得我陇郡山清水秀!”
阎佩瑜把帕子放下,拱手为礼:“多谢皇婶成全!”
也不去说破:你那是心爱的女人在何处,何处便是风光无限!
“我可事先声明,我拖家带口的,倘使你的事波及了我,我可不会帮你,必定掉头就走!”阎泽说着,直接将杯子里的茶给一口喝尽。
应采澜是发现了。
他即便在笑,却难掩此人的戾气。
尽管岁月与妻子温柔抚平了他的棱角,依旧改变不了本质。
如今年纪不小了,那戾气还这么重,不能想象他少年时期会有多暴虐。
若他一直没放弃夺嫡的野心,指不定鹿死谁手呢!
阎佩瑜呢,恰恰是与阎泽相反的人。
两个男人长得都很好看,但阎佩瑜表面上更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一些,戾气都藏在骨子里。
阎佩瑜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的事,自然不会累及九皇婶的。”
阎泽显然不太相信:“让你媳妇儿尽快学成,差不多了我就回陇郡。”
阎佩瑜替他添茶,说道:“我家世子妃天分强,有九皇婶这样的天才神医亲自教导,必定能很快学成。”
应采澜听他句句都是提的「九皇婶」,而每逢听到这个词,阎泽的脸色便好看两分。
可见,是个深爱妻子的男人没错了。
没多久,师润安顿好了孩子过来,刚刚走进水榭便是抱怨:“佩瑜你也太客气了,给孩子准备那么多东西做甚?老大老二都在陇郡,你皇叔也没带他们来。老三这才多大,吃的不能吃、玩的不能玩儿!”
阎佩瑜拉着应采澜站起来迎接,给了师润足够的尊重,又道:“澜澜是来拜师的,都是应该的。”
“坐下说吧。”师润看了他们俩一眼。
那一双温润的眼睛朝阎泽扫过去,笑道:“瞧瞧,我是发现了,你们阎家人的脾气,怕不就是你的最差!”
阎泽当即不满意了:“怎么就我最差了?我待你还不够好?”
就只差每天跪着伺候了!
师润笑了笑:“好那是够好的,可也是我吃了那么多苦头换来的。”
说完,转身看向阎佩瑜,道:“你可别像你九皇叔,眼睛鼻孔长天上去。那脾气堪比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被她这么说,阎泽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一看就是习惯了。应采澜笑了起来。
师润朝她看来,问:“你叫采澜?学医的?原本学过针灸之术么?”
应采澜如实应答:“只是学了点皮毛,认得穴道。近段时日,跟柳太医的小徒弟传声师兄学了一点。他本来也要跟我们一道过来的,半道上柳太医有事唤他,中途离去了。”
师润点点头,拿出一份手札递给她,道:“佩瑜来信中提过了后,我便整理了一份手札。你且看看,可能看得懂?”
都是医痴,两个女人便凑一旁研究针术去了。
叔侄俩继续喝茶,讨论当前的时局。
阎泽打开了扇子给自己扇风,道:“新婚感情不错啊。”
阎佩瑜淡笑:“侄儿还算好命。”
也没有多谈私事,阎泽很快进入重点,问:“可有怀疑目标?”
阎佩瑜这次点点头,反问:“换了九皇叔,难道不拼?”
当即,阎泽给了他一个冷眸:“这种时候,你把我一家几口叫来,怎么,想害人?”
听言,阎佩瑜失笑:“侄儿知晓九皇叔足智多谋,少不得盼着您指点迷津!”
阎泽冷嗤一声,道:“要我的意思,谁要我的命、谁敢动我的女人孩子,我就翻了他的天!”
这话,可就大逆不道了。
虽然他们都是正统,但毕竟皇位在上一代已经传给了当今皇帝。
可是,如果皇帝不仁,他们就不义。
对于康亲王来说,皇位当真是咫尺之遥,翻了就翻了,为何就不行!
阎佩瑜没接话茬。
其实,逼到一定份上,他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身在帝京的人,说话做事都会隐忍一些。
而且,皇帝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家。就算有那份心也绝不会表现出来罢了。
两个女人这边。
大概翻了一下手札之后,应采澜很快就领悟了:“这都是几何形状的阵势啊?”
“是的。”师润一愣。
旋即,看向她的眼眸瞬间睁亮,道:“你懂几何、物理的话,那这九九摄魂针阵,便很快就能上手了!”
应采澜:“!!”几何、物理!
古代人怎么知道这些?
她瞪大眼睛看向师润:“你是……”
师润举起一根手指头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旋即笑道:“那我便放心把后面几本手札交给你了,不用我多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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