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甚者,还带着莫名的兴奋。
仿佛巴不得阎稷继续挑衅,然后她就可以动手抽人了!
阎稷身边的小厮一看,忙道:“殿下,这好像是烈王妃那根鞭子——妖龙啊!”
“烈王妃?”阎稷一怔。
这个名号一出,他愣是没敢再说要打人!
烈王妃,前两代的女将军、征战天下一统南北的女战神。
即便到了如今,威名依旧显赫!
她人不在帝京,举国上下处处都有她的传说!
那是民心所向。
别说他不敢惹、不能惹,就算是他的皇帝老爹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皇婶」!
她的鞭子,怎么到了康亲王世子妃的手里?
“你给本殿等着瞧!”
阎稷怕了,转身就要走。
奈何,他已经走到楼梯口。
没想到这一转身,竟一脚踩空!
「咚咚咚」……应采澜:“……”
她无奈摇头:“听着都疼啊!”
面对众人沉默无言地看着自己,她把手伸出来以示清白,又来了一句:“不关我的事啊,他自己摔的!”
川贝雪梨都忍不住想笑!
但听到了那杀猪一般的惨叫,又感觉好像不应该?
应采澜耸了耸肩,提着裙摆迈步下楼,“走吧,咱们先去铺子那边看看,再催催赵大人,早点把案子给办妥!”
下来的时候,阎稷已经让人扶出去了。
雪梨忧心忡忡:“世子妃,得罪了三皇子,真的没事吗?”
应采澜压根没放在心上,道:“你没听他说,要去找世子告状吗?既然不是找皇上或者找后妃告状,那代表着他还是知道斤两的!”
如果是得宠的皇子,一状告到了皇帝那里。
结果还真不好说。
可阎稷却说要找阎佩瑜要说法……
由此可见他自己明白自己的地位!
走到楼下,川贝突然说:“世子妃,大皇子妃在上头看着你呢。”
应采澜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常秋月站在栏杆旁看着她。
她冲常秋月微微一笑,欠身一礼后,转身离去。
上了马车,川贝不解地问:“我瞧着大皇子妃应该很忌惮应大小姐的存在,可为何世子妃与她说了这么多,她却不为所动?”
应采澜笑了笑,答道:“她是谨慎,做法倒是没错的。”
“正常人啊,在灾难没有正式降临之前,做事都会以稳妥为主,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人是劝不醒的,但是,会痛醒!”
“等她在应彩月那里吃了亏后,自然而然会想起来我今天说的话!”
“等着吧,应彩月不可能不作妖,常秋月必定会主动来找我的!”
川贝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雪梨摇了摇头:“你呀,得亏咱们主子心善,换了别家主子,未必能忍受你这快嘴!”
川贝吐了吐舌头:“那不是跟了咱们主子,才敢多问吗?这不学着点儿,以后咱们遇上的贵人多,谁知道会不会得罪人呢?”
也不知道她算命好还是命丑。
从小被卖了做奴婢,但跟的主子都还行。
上一个主子是人没了,原本跟着的下人全部都被卖给牙行。
而刚来牙行没多久,又遇上应采澜了。
雪梨一想,也是。
她们虽然也是在大户人家做过事的,但那些门户,哪有王府高?
的确该多学着点!
“川贝说得对。”应采澜说道:“你们只要在别人面前机灵一些,别惹事就好。在我面前,有疑问尽管问。咱们都是康亲王府的人,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互相提点才能避免集体入坑!”
雪梨感慨:“世子妃小小年纪,真的是深明大义。”
“错了!”应采澜冲她笑了笑,道:“我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吧。
在现代都二十好几了。
只不过,穿越后捡到了,回到青葱岁月。
唔,有失必有得,也是赚了!
城隍庙大街。
铺子被打砸后,京兆府的官差来取证过后,一切物件都重新打造,开业时间不得不延期。
所有被打坏了的东西,都在后院放置。
应采澜看着那些新的药柜、桌椅,却也都是破破烂烂的,歪着头盯了一会儿后,她唇角一抿:“走,去京兆府!”
看见应采澜,赵诚内心里全都是妈卖批说不出来!
“世子妃,我的姑奶奶,我的亲奶奶!您大驾尊贵,怎么老踩我这破门槛儿啊?”
看着赵诚脸上,就只差写着:求求您不要来了行不?
应采澜觉得好笑:“别乱喊!你哪怕叫我小祖宗,也不能喊我奶奶。我有那么老吗?”
她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盏茶。
赵诚这种人精,知道这位是世子的娇宠,当然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嗐,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世子妃请见谅!”
应采澜笑了笑,给雪梨一个眼色。
雪梨当即把一锭金元宝放在桌上!
赵诚愣住了:“世子妃,这是要做什么?”
他哪儿敢收她的贿赂!
当即把那锭元宝往应采澜方向一推,“这可万万使不得!下官所做,是分内之事!”
没有人不爱金银珠宝,他也想要。
但也要看看这银子是谁给的,有没有那个能耐吃得下!
“赵大人别紧张。”应采澜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才道:“本世子妃并不是要拿银子收买你……”
赵诚心想:是的。因为,你拿的不是银子,是金子!
看着这金灿灿的元宝,好想要。
可也很清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
天杀的,为啥要拿这个诱惑他!
应采澜继续说道:“马上就是夏天了,差爷们出门查案,也着实辛苦。这就是一点茶水费,算不得什么。”
赵诚:谁家茶水能喝五两金子!
金子啊,金光闪闪的金子!
它不是银子!
应采澜把茶盏放下,把那锭元宝又推了过去,笑道:“大家一直在外头跑动,难免费鞋。喝完茶之后,再给各位差大哥做双新鞋子,也是应该的。毕竟,大家伙儿都是为了我的事在奔忙辛劳。你说对吧?赵大人?”
赵诚:“!!”
这么一听,还真对啊!
可是……
他还是谦逊地道:“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应采澜做了铺垫后,终于进了主题:“刚刚进来之前,我的人打听了一下,说是差爷们逮住了两个。赵大人,我才疏学浅,不知道案子是不是要进入审理了?”
帝京说大很大,但在权力面前,说小也很小!
这么多天过去了,有康亲王世子的威压,又不是什么隐藏的杀手,一些地痞无赖罢了,怎么可能查不到?
赵·人精·诚哪能不知道,她一个字都没催,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
你办案也太慢了,给我快点!
偏偏,话说得好听,还给金元宝……
“世子妃说笑了,您秀外慧中,看事儿看得还真准!下官的确是正在准备上门告请,择日便可升堂审案来着!”
“只是……”
赵诚看了一眼那只金元宝,眼里都是遗憾:“只是那两个被逮住的人不肯招供,今儿个早晨,竟然都畏惧自杀了!下官这也是没办法啊!”
应采澜:“……”
一个民事纠纷,都不上刑事责任的,神他妈畏罪自杀!
而且,消息压根没有外露,阎佩瑜的人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
她心里已经有了结论,说道:“赵大人你给本世子妃说实话,只要能说服我,这点小心意您可以收下,我还可以撤案,不跟你为难!”
见她态度松动,赵诚连忙道:“世子妃是个聪明人,您只消一想便可知,下官不敢开罪世子爷。但这帝京,却不仅仅是只有世子爷让下官不敢得罪啊!”
应采澜冷笑,不跟他兜圈子了,直接问:“所以,找人砸我铺子的,究竟是太师夫人,还是我那所谓的生母——王姨娘?”
事情,肯定是应夫人或者是王姨娘做的。
只不过查到头上了,应彩月动了大皇子的关系,对赵诚施压。
以至于赵诚斟酌之下,皇子和亲王世子,谁权势大?
当然是宁愿开罪阎佩瑜了!
如果他们不逼着,就拖字诀。
如果他们逼起来,就赶紧转移矛盾!
那两个逮住的地痞,只怕已经被秘密处理了。
赵诚也不敢明说,圆滑地道:“想来,世子妃心里肯定是有数的。”
在这点上,赵诚还挺同情她的。
毕竟在这种门户后宅,嫡母为难庶女太常见了。
可生母帮着嫡女,去为难亲生女儿……
造孽啊!
应采澜也不问了,把茶盏放下,站了起来。
“大人辛苦了。”她微微一笑:“知道你为难,我不会让你难做。”
那只元宝往前一推,她又道:“这点心意,给大人压压惊、再给差爷们贴补贴补。案子便暂时放着吧!”
赵诚赶忙道:“多谢世子妃体谅!”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夫妻才做几日,瞧着这位世子妃。乍一看可真像那笑面虎的康亲王世子啊!
如出一辙的温和微笑,看着没有任何威慑力,一个眼神却叫人后脊发凉!
不过她能松口,赵诚也算暂时放心。
案子放着,将来还能翻。
至少,不会逼着他开堂了。
至于日后是西风压倒东风,还是东风压倒西风,那就让他们神仙打架,实力见真章。
火不烧到他赵诚头上,就是晴天!
上马车,回王府。
车帘落下后,应采澜脸上那丝微笑便没有了。
见她阴沉着脸,川贝与雪梨一路都不敢吭声。
还别说,他们家世子妃平时看起来总是和善无比。
但脾气上来的时候,挺渗人的!
回到王府门外,见有一辆眼生的马车停在旁边,应采澜扫了一眼。
管家忙道:“世子妃,那是三皇子殿下的车驾。”
“噢,真来了啊!”应采澜挑了挑眉,点点头,提裙摆迈步进了门槛。
心情正不好呢,有人送上门来当出气筒,何乐而不为!
蒹葭苑内,阎稷已经来了好一会儿。
当然,也是骂骂咧咧好一会儿了。
“我不管!”
“你的女人胆大包天,今日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落我的面子,明日肯定要闯下弥天大祸!”
“你现在不管她,以后她反了天你可就管不了了!”
“从未见过如此胆肥之人,今日若不让她好看,我就不叫阎稷!”
应采澜跨步进门,顺着这最后一句,幽幽说道:“不叫阎稷没关系啊,你有新名字了。叫阉鸡啊!”
听到这声音,阎稷瞬间暴怒:“放肆!”
而靠坐在软垫上「奄奄一息」的阎佩瑜,眼睛瞬间一亮!
先前——
阎稷来了后,身为病号「力不从心」,他只说了一句:“三皇子怎么来了?”
然后就开始听阎稷在说。
全程都是阎稷在发脾气,阎佩瑜只负责捏着帕子,时不时咳嗽。
此时,在见到自家世子妃回来了,这位「病美人」终于开口吐出第二句话:“澜澜快过来让为夫瞧瞧,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在外头叫人给欺负了?”
阎稷:“……”到底是谁欺负谁了!
能不能不要这样颠倒黑白!
应采澜:“……”得,又影帝上身了!
一到飙戏环节,她从来没在怕的!
本来还想来一个霸气侧漏的出场,然后大杀四方,把三皇子揍个跪地叫妈。
这下好了,她只能拿着生活不能自理的柔弱小媳妇剧本,开演!
“世子啊!”
刚刚出场屌炸天的女人,顿时宛如乳燕投林一般,扑到了阎佩瑜的怀里。
她开始抽噎:“托世子的福,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出门看个戏。”
“哪知道,明明我早就交了银子的包间,竟然被人霸占啦!”
“人家不但霸占了我订的席位,还嘲笑我一个庶女嫁了个病鬼!”
“甚至,还想出手打我呢!”
阎稷震惊了!
看着那柔弱弱、娇滴滴的康亲王世子妃,整个傻住了!
这还是先前一口一个「阉鸡」、怼他毫无招架之力的女人吗?
他出身皇家,知道后宫争宠女人的阴私手段。
表面一套、心里一套的高门贵女,也见得不少。
可,从未见过这种——
对着当事人的面,还敢这么睁眼说瞎话的!
出门在外彪悍得像母老虎,到了丈夫面前就是小可怜!
而那病得快要死的、自己都照顾不了的世子,还搂住她温柔安慰:“没事了,三皇子人就在这里,他若真敢打你,为夫必不会坐视不理。”
阎稷:“……”
他真想说:以你那病弱的身子,我就算在你王府里打了她,难道你还真能做什么?你又真敢对我做什么!
正想着,阎佩瑜转头朝他看过来:“三皇子……”
话没说两句,这病夫没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这一咳,好似怎么都过不去了,听着声音都叫人感觉肺疼!
看见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阎稷实在是受不,摆摆手:“罢了罢了,以后你的女人自己看好!别再让她不长眼惹我眼前来!”
说完,拂袖离去。不走还能怎么样?
明摆着,阎佩瑜是站在他女人那边的。
这次亏先吃下了,下一次再找补回来!
应采澜:“……”
她打开了窗户,看着那锦衣华服的皇子穿过中庭,走出了蒹葭苑门外。
这才回头,问:“他一直这么讨厌吗?”
阎佩瑜把帕子放下,道:“说得不错,一直是心比天高。”
就算是演出来的,这么拼命咳嗽下,他的脸也有点憋红了,眼角还有一点可疑的水光。
应采澜回头一看。
这妖孽男人长得出奇的好看,明明骨子里有病娇属性,为人霸道至极,却偏偏长了张会骗人的温润脸。
尤其是「病弱」的时候,那副样子入眼入心地可怜!
真真笑面虎一头!
但,就是该死的好看!
她没忍住,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大拇指的指腹划到了泪痣的位置,在上面轻轻摩挲。
她漫不经心地道:“他看着,不太像很有心计的样子。”
对她亲昵的小动作,哪怕是掐自己的脸,阎佩瑜也没生气。
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捏揉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道:“人不可貌相,皇家中人,更是不可轻视。”
他的神色逐渐严峻起来,显出了一点儿跟温润不搭边的气势,又道:“如今看来,任何一人都可能是幕后主谋。但表面看,依旧风平浪静、四平八稳。”
应采澜皱了皱鼻子,道:“我都是被你连累了!”
她想要把手收回去,扯了下,他没放手。
不甘心地瞪他一眼,手上再次用了用力。
还是没挣脱!
“松手啦,我要喝水!”
她这么一句,他才把手松开。
在她倒茶的时候,大手顺势落在了她腰间,将人搂在胸前,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离开畅春园,他都在这儿给我扒拉半日了,你才回来。那是又去了哪儿?”
明明是盘问她的行踪,隐隐带着霸道,但语气一点儿也不让人反感。
应采澜便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包括去了京兆府的事。
阎佩瑜搂着她,拧眉思索片刻,道:“暂时撤案也好,阎襄素来与太子不对付,他把我和太子当成一伙的,也不过是维持表面平和罢了。如今,应彩月进了大皇子府,这局势忽然翻盘了。”
重新洗牌。
“但,风云动、雷电起。”应采澜喝了一口茶,回过身来对上他的眼眸,道:“不就该潜龙出海了吗!”
她一说话,阎佩瑜就忍不住微微勾唇,浅笑起来。
他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问:“潜龙,说的是为夫我么?这话是能乱说的么?”
应采澜头部往后一仰,不让他弄自己的鼻子,道:“宫里头那些个主子的事,我不懂。你自己解决!但是,应家那边我得掌握。”
是时候,让应夫人知道真相了!
虽然她看不上应夫人,不是很想认这个娘。
可是,一味地让应夫人站在应彩月那边,就算手段不怎么厉害,总恶心人也不是个办法。
提到这件事,阎佩瑜问:“世子妃以为,砸药铺的是应夫人、还是王姨娘?”
“这个节骨眼……”应采澜不假思索地道:“肯定是我那便宜娘做的。”
“经过上次的事,王姨娘应该要蛰伏一段时间,免得冲撞了父亲,把她卖了都有可能。”
“而我那便宜爹,下了血本给我这个庶女开药铺,身为嫡母不见得能吞下这口气。”
“本来,这位应夫人历来看不起我,我爬她头顶上去了,她哪里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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