怼完后,他直奔偏殿。
应采澜无聊得很,又不愿意打扰楚潇念书。所以只能是一个人坐在书桌旁,写着自己的医学手札。
准备给陇郡的师父师润送一份过去!
然后,阎稷就来了。“你在干嘛呢?”
阎稷一进来,见她坐在圆桌旁埋头在写什么,好奇地伸头去看。
应采澜抬头瞄了他一眼,撇嘴,道:“你怎么穿成个小太监的样子,幸亏我没手抖,不然就给你一顿揍!”
阎稷嘿嘿一笑,在旁边坐了下来。
应采澜本来已经低头下去了,忽然又猛地抬起头来,盯住他的脸,问:“你挨打了?谁敢打你呀?你老娘?”
阎稷顿时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抬手捂住自己红肿的脸,暗暗后悔:怎么忘了这茬?丢人了!
即便他不回答,应采澜也是了然。
她倒是一反常态,没有取笑他的意思。
“你等等。”她把笔放下,把手札合上。
转头,吩咐川贝:“去拿点消肿止痛膏,给三皇子把脸上的红肿抹上。不然,这五指山也忒吓人了!”
阎稷很是意外:“你不取笑我?”
一口一个「阉鸡」的人,竟然不取笑他?
应采澜失笑,道:“跟老娘吵架嘛,挨打不也很正常。上次我那老娘跑到王府里去找茬,我都差点挨打了呢!还好我够凶,抽出了鞭子,她才不敢打我!”
她这副样子,竟是十分可爱。
阎稷本来就才比她大两岁,算同龄人。
见她这般,他心情奇迹般地好了起来,勉强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嘲笑我呢。”
应采澜嘿嘿一笑,道:“在这件事上,我还真没有嘲笑你的资格。毕竟,你老娘还是疼爱你的,可我那老娘……呵呵!”
阎稷拧眉,道:“我倒是听说,她不理你这个亲生女儿,反而对那应彩月好得很!”
应采澜耸了耸肩:“可不么?那应彩月啊,目前正在你母妃身边呢!”
说完,她猛地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看向阎稷。
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我什么都没有说!你什么都没有听见!”
“你说……”他不可置信地道:“那应彩月,现在在我母妃身边?”
应采澜脱口而出:“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别否认!你说了!我也听见了!”阎稷急急忙忙追问:“快告诉我,是哪一个!”
应采澜抬手,做了个把嘴巴缝上的动作,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阎稷瞪着她。
虽然他没什么智谋,但又不是蠢蛋,这么浅显的逻辑,不可能捋不清!
他很快想到:“应彩月失踪没多久,而最近来母妃身边的,就是许娇娘!”
并且,立马就能肯定:“许娇娘是我母妃在静水庄养病的时候认识的,然后带回宫里来。而应彩月那时候也在静水庄!我母妃身边多了个许娇娘后,应彩月就失踪了!”
他瞪大眼睛看向应采澜,得出结论:“完全吻合!”
应采澜:“……”
她艰难地扯唇笑了笑,抬手敷衍地鼓掌:“三皇子真的是个逻辑天才,棒棒哒!”
阎稷:“……”
刚刚才和睦相处,不到屁臭那么久,狗嘴又吐不出象牙了!
应采澜一抬头,见他一脸菜色,不由一愣,问他:“干嘛,我夸你呢!”
“呿!”阎稷冷哼:“狗嘴吐不出象牙!”
当他听不出来嘛?
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阎佩瑜那个老阴阳人呆久了,她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了!
当然,如果他知道,应采澜是故作不经意地透露这个消息给他的,估计更想哭!
此时,川贝已经将药盒取来:“三殿下,奴婢帮您抹点药吧。我们家世子妃的药效果好的很呢,过一会儿就消肿啦!”
能不肿着脸出去丢人现眼,阎稷当然不会拒绝。
这边,川贝给阎稷抹药。
而应采澜则是托着腮帮子,问:“你这不是第一次挨打了,多大的仇怨啊这是!你是皇子欸,吕妃娘娘下手也没轻没重的。”
上次打的,没有这次厉害。
虽然有点红,但不明显。
这次就太明显了,一看就是盛怒之下的一巴掌!
她这么说,是好奇。也是故意。
刺探一点消息嘛,总是要用点手段的。
更何况,她想拔对方帅旗!
“吵了一架。”阎稷不想说为什么吵的。
再没头脑,也不至于不知晓夺嫡的事不能说。
可他不说,不代表应采澜也不说呀!
应采澜眨了眨眼睛,问他:“是因为你娶亲的事?吏部的事?还是跟太子有关的事?”
“你别问了!”阎稷见她几乎都能说到点子上,也知道自己这点深浅,一下就让对方探到底了。
他撇嘴,道:“我现在只想跑,可又不知道能跑哪儿去。”
应采澜瞪眼,一脸震惊,问:“你想逃婚啊?”
阎稷:“……”
老实说,他主要不是想逃婚!
确切说,他是想逃离这一切!
可没想到的是,应采澜还真的开始给他想起办法来了。
“我呢,是没有什么法子的。”
毕竟,她自己先前想跑路,也完全没有门路呢。
当然,还没有做好计划,就被某人收服,心甘情愿留下来了。
“但是,这事儿肯定难不倒我家世子爷啊!”
她转头看向阎稷:“一会儿等他回来了,要不问问他?”
阎稷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不太敢相信她真的在想办法?
“你……真要帮我?”他狐疑地问。
应采澜却摇摇头,道:“确切地说,我不是帮你。”
她不客气地戳破了眼前的事:“这不是你老娘心怀不轨吗?太子殿下当太子,当得好好的,她却想要分一杯羹!如果你真的想走,我帮你跑路,这也是侧面帮太子,对不对?”
如果她说「我是为你好」,阎稷还会持怀疑态度。
但她说:我是帮太子!
阎稷基本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的确是帮太子,她是阎佩瑜的世子妃,阎佩瑜是太子的人。
所以,没毛病!
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真有法子?不会被发现?不会被捉回来?”
“问题是,你跑了以后,还回来吗?”应采澜甩出一个关键问题:“回来的话,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又要干什么?”
阎稷愣了愣。
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道:“等太子登基的时候我再回来?真有那一天,我也肯定得回来的不是吗?”
太子登基,就代表皇帝驾崩。
他爹没了,他得回来奔丧的!
然后,太子该给他封王了,那他就可以实现自己一辈子混吃等死的愿望了,不是吗?
应采澜忍不住,冲他竖起大拇指:“过去是我有眼无珠,竟然不识金镶玉!”
“呸!”阎稷没好气地甩了一句:“你才是金镶玉!”
“嘿!”应采澜下巴一扬,道:“我就是金镶玉,怎么地?不服啊?”
不服来战啊!阎稷:“……”
得,跟她斗嘴,他什么时候赢过?
应采澜又道:“这权利啊,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呢,上阵杀敌;用不好呢,割伤了自己。吕妃娘娘这野心,要不得!她以为自己是为你好,其实啊根本就不尊重你的个人意愿!”
这话,简直说到阎稷心坎里去了!
他越发心急,只想问:“世子什么回来?”
“那我怎么知道?”应采澜翻了个白眼,道:“我又没在太子心里装了眼睛,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放人?”
“……”阎稷不想跟她说话,道:“我在这里等他!”
可应采澜想跟他说话呀!
“话说……”她嘿嘿一笑,道:“你这样真的不会把你老娘气死吗?我听说她身子骨不太好,她想干什么你就跟她对着干?”
阎稷哪里是忍不住不说话的人?
当即应答:“身子不好,她就该好好静养,一天天的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那也许……”应采澜头一歪,道:“怪不得吕妃娘娘?”
阎稷一愣,对上她的眼神,问:“你该不会想说,这都是那个许娇娘撺掇的吧?”
应采澜一摊手,一脸无辜:“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阎稷:“……”
没说是没说,但分明就是那个意思!
而应采澜紧接着又道:“话说回来,以我对我那姐姐的了解,她下一个要说服的,应该就是你了!”
阎稷朝她看过来,问:“她为什么要说服我?”
应采澜一脸的「你怎么这么笨」,不耐烦地道:“我那姐姐,别的没有,就是有野心!”
“她不想嫁给世子,把我推过来替嫁。那你知道她一开始的目标是谁吗?”
“是太子!”
“她呀!从小就盯着太子呢,只不过碍于自己定了亲。”
“而且,太子很早就娶太子妃了,也轮不上她!”
“她想做太子侍妾,无奈没有那个插针的缝儿。然后,推我替嫁想让我死的事儿又黄了。”
“当时,世子把她扣在王府,想要她做侍妾来着。然后她无奈之下,只好勾搭上你大哥……这才做了大皇子的侍妾!”
听她娓娓道来,阎稷这才明白原委:“她什么野心?总不至于是想当太子妃、当皇子妃吧?”
他不太明白:“她要是嫁给阎佩瑜,将来等阎佩瑜继承了王位,不也一样是王妃吗?”
“你猪脑子吗?”应采澜恨铁不成钢似的道:“她能撺掇你母妃送你上去,凭什么你要以为,她以前不想鼓动大皇子上去?”
阎稷:“……”好吧!他受教了!
这个应彩月,还真绝!
皇家嫡脉的世子妃,还嫌弃身份低?
人家想的是当皇子妃、太子妃,将来当皇后不成?
但经过应采澜这么一个分析,阎稷竟然得出一个结论:“她该不会……还想靠着我母妃的关系,以后勾搭我,让我上位后,实现她当太子妃的梦想吧?”
应采澜:“……”她只想竖起大拇指!这逻辑,杠杠的!
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大产!
可真不是她说的,完全是他自己脑补的,把她想要说的都补完整了。
“她做梦!”阎稷想到应彩月——现在的许娇娘那损样儿,忍不住破口大骂:“她哪来那么大脸,以为我会看上她?”
应采澜:“……”
这点,可能真不至于!
应彩月眼高于顶,阎佩瑜都看不上,哪儿能看得上阎稷?
话说回来,有点蠢。
看上阎佩瑜,绝对比看上太子好、更比跟阎襄好!
阎佩瑜是潜力股。
也许他身边是很多危险,可这个人,他值得陪他去冒险、陪他去疯狂!
“你也不用想到这里,她不能生孩子了。”应采澜说道:“吕妃娘娘应该是不会把她塞给你的。即便给你,也就是个暖床的工具罢了!”
阎稷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直犯恶心:“她都跟过阎襄了,我才不要这种女人!”
应采澜笑了笑,道:“你是可以不要,但如果她真的想这么做的话,估计你也不是她的对手。她那绿茶精变的,心机深沉着呢,就你这点鼻子眼睛,够她玩儿?”
阎稷:“!!”
他绷着脸:“你这人,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
应采澜耸了耸肩,道:“那是要分对象的呀!我也不是对谁说话都是这么难听的,这不是怨你吗?那次在畅春园,你抢了我的戏座、欺凌我的事儿,你忘了?”
阎稷:“……”所以,她这是报仇!这么能记仇!
“多久的事,你还能记到现在?”
应采澜不客气地道:“抱歉,谁给了我难受,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她其实很豁达,心很大。
一般不会为什么事难受很久!
但是,她会永远记得:有这么一件事!
阎稷无语了。
正说着,阎佩瑜回来了。
看见少年少女坐在圆桌旁,聊天聊得很「融洽」的样子,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走过去,将应采澜从凳子上拎起来,让她坐一旁去。
自己则是坐在她原来的位置——距离阎稷更近一点的凳子!
然后开口:“什么风把三皇子殿下吹来了?”
应采澜一开始还不明白他这是几个意思。直到自己坐下后,发现阎佩瑜的位置距离阎稷非常近!
瞬间领悟!
他真的是醋精变的吧?
不放过任何一点吃醋的机会啊这是!
阎稷不知道这点波涛暗涌,直接把自己等在这里的目的给说了:“她说你有法子送我离开帝京!”
“离开帝京?”阎佩瑜一愣,转头看向应采澜。
那眼神好似在问: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应采澜干笑,道:“是三皇子说想去游览祖国大好河山,我说我才疏学浅、所知不多,所以爱莫能助。但我家世子见多识广,肯定有办法!”
阎佩瑜:“……”谦虚了,我的澜澜!
她最近啃了那么多大梁风物志,看了那么多大梁郡县的情况。
真要做什么事,以她那股子劲儿,还能办不到?
阎稷也是:“……”
刚才她是这么说的吗?
他们是这么说的吗?真能扯!
他干脆自己解释:“我是想暂时避避风头,母妃太烦人了。”
阎佩瑜多么聪明的人啊,就凭这三言两语的,就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他淡淡问了句:“你是想逃婚?”
“你们夫妻俩怎么问题都一样?”阎稷道:“真是绝了!她也是这么问的。”
阎佩瑜不着痕迹地问:“那……成亲以后再走?带你的皇子妃一起走?”
其实,他已经明白阎稷的意思。
可他就是装作不知道,试探性地抛出问题。
阎稷可不像阎佩瑜有八百个心眼,他脾气是不太好,仗势欺人的事没少干。
但心性,是很单纯的。
听到这问题,他立即答道:“我也不喜欢马茹,能不娶她我求之不得!”
阎佩瑜又问:“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说清楚的话,我可帮不了你!”
说着,他朝应采澜看了一眼。
应采澜意会过来,立即点点头:“没错!三皇子啊,万一打点不周到,让你在半路上被逮回来了,总是不好,对吧?”
阎稷:“……”
他只想问:“真的能让我躲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可以杀死自己,那真的是气话。
舒舒服服的日子多好啊,他又不是过腻味了愿意去死!
所以,只要能够逃离这事儿,他其实都可以接受!
阎佩瑜这才不卖关子,道:“你若不想娶马家嫡女、不想配合吕妃跟太子斗,那我真的可以帮你。”
他跟应采澜一样坦诚:“毕竟,如此帮你,也是帮太子殿下!”
第329章 挖呀挖呀挖
面对阎稷,他说得十分诚恳:“殿下其实不想跟你为敌,他心里惦记着兄弟情意,不想对你下手。但是……如果吕妃逼急了,一切都不好说,你明白吗?”
应采澜接着道:“所以,如果帮你避开,也省得太子殿下左右为难,也是帮你一个忙,赚你这份交情!”
阎稷:“……”
这对夫妻说话,可真直白。
一个两个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但,就是这份直白,让阎稷完全没有戒心。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只要你们能帮我避走这个牢笼,我一定会记得你们这份恩情、将来回报你们的!”
阎佩瑜点点头:“恩情算不上,各取所需罢了。”
帮阎稷离开帝京,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不是一日两日能办到的事。
毕竟,吕妃算是突然冒出来的势力。
过去太子的主要力量,还是放在阎襄身上居多。
毕竟,阎稷不管是从哪一方面,都不具备夺嫡条件。
偏偏阎襄垮了后,皇帝要扶持阎稷!
如今,吕妃那边暗处人马有多少,他们不怎么了解。
他们知道的一点是:许娇娘手里,有阎襄留下的人马!
若阎稷跑了,许娇娘的计划就永远不可能成功。
所以,她是一定会出手去把阎稷给找回来的。
阎佩瑜只是叮嘱:“你回去后,不要有任何表现。就跟平时一样,必须沉住气。等到我帮你规划好路线、筹谋好人马,争取到时候一举成功!”
他郑重其事地交代:“记住,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因为你没把握住而搞砸了,就不会有下次了!”
应采澜也道:“你只要想想,如果失败的话,被你老娘逮回来后,是不是就要真把你关进笼子里了?”
阎稷:“……”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自然是忙不迭答应,然后告辞。
顺手还把消肿止痛膏给带走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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