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贵太妃幸灾乐祸:“这便是姐妹共侍一夫的不妥之处,且让她们姐妹去斗吧。”
“不过,我看安秋雅对贤妃这个姐姐,也很是不服气的,不如我——”陆蕴抬头望向陆贵太妃。
陆贵太妃明白她的意思。
借着安秋雅,压制压制贤妃的气焰,也正好能趁着安秋雅往后有孕的时候,抢夺分走皇帝的宠爱。
“你看着办吧。”陆贵太妃淡淡道,手里捏着一串菩提子,心里却想,如何与林家开口,让他们帮着把熊心悦的状纸撤了。
林家虽然家宅不算清净,但在朝堂上,做事还是小心翼翼的。
这件事,不好办。
陆贵太妃亲自开口,让她传话给林三爷。
陆氏从娘家回到林宅后,将陆贵太妃的意思向自家三爷讲了一遍后,林三爷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林家三爷林琦,是个爱惜羽毛的人。
林家女眷抵达京城不久,六月左右林三爷便也到了。
他正好到了回京述职的时候,从金陵到高邮,为官多年,这次正想在京城谋个官位。
这种时候,虽说陆家对他颇有助力,但自己的名声对他而言,更加重要。
陆氏心知自己说服不动,也知道熊家此事做的过分——如果没有人看到熊心悦当街扔砖头,或者她没有当街挥鞭子,可能京城里也并不知道她是如何的嚣张跋扈。
现在可好,这件事情,原本就是熊家无理,两个小姑娘当街惹事,年纪不大,脾气不小,拒不认账还脚底抹油,溜了。
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熊家的老嬷嬷带走的。
甚至扔下了来时的同伴……
陆氏自己都劝不下去了,“要我说,三爷还是别管熊家了,熊家的那位大姑娘,我早就听说,脾气坏的不行,还劣迹斑斑,动不动对别人就是喊打喊杀的,可见其家教!”
林三爷淡淡“嗯”了一声不言语。
陆氏仍念念叨叨:“这萧家也是够得理不饶人的,赔些银子就罢了,还非要状告熊家,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下可好了,满京城都等着看他们两家的热闹了。”
林三爷有些不以为然:“知味轩毕竟算是苦主,如果是一般平头百姓,该忍也就忍了这口气,可萧家姑娘什么身份,怎么会忍她?熊家现在也不是什么烈火烹油的贵族,咱们且看看热闹罢了。你便和娘家说,京畿府卫的刘同,早已离开金陵卫多年了,我即便是他曾经的老上司,说的话也不管用了……就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陆氏点点头,上前去给他捏肩膀。
知味轩状告熊府,成为了七夕贵妇茶话会之后的又一个博得众人关注的话题。
事关熊家、萧家这两姓高门大户,熊家有熙和大长公主撑腰,萧家有文慧郡主美名在外,神仙打架,百姓们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
舆论风向却一边倒向知味轩。
毕竟那么多人亲眼看见的,熊家小姑娘不得理还出手伤人,熊家人又是扔钱袋子又是扔下同行人跑了的,熊家这一次因为熊心悦,可是闹了个好大的笑话。
熊心悦的父亲熊将军差点被气了个半死。
前脚知味轩的状子递进了京畿府,后面就有言官写了折子弹劾熊将军治家不严。
好在皇帝最近连得了两位高门贵女,沉迷温柔乡,无心朝政,还没看到这些折子——这背后少不得陆贵太妃、陆美人从中调停吹风,对此,熊家还是很有些感激的。
可纸里毕竟包不住火,熊心悦的蛮横、无理、骄纵、不知轻重,让熊将军猛然发现,自己的小女儿竟然被母亲养成了这个样子。
小李氏是个什么性子,他再明白不过了。
她是不可能养出来个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儿的。
熊将军有心罚熊心悦,可奈何母亲熙和大长公主挡的严实,他是一点儿也不能碰到熊心悦一根手指头。
熊将军气急败坏:“母亲!难道您要等着皇上看到弹劾的折子、满朝文武都知道这件事情后,让咱们家成为满城的笑柄吗?”
“现在熊家,已经成为了京城的笑柄了!心悦犯了错,便应该承担犯错的后果,您能护她一时,还能护她一辈子吗?她终究以后还是要家人的。”小李氏难得硬气一回,看见丈夫的气急败坏,她忍不住当着众人的面,言语中对熙和大长公主颇有些埋怨。
熙和大长公主老神在在:“你们怕什么——折子,皇上不是还没看见吗?宫里有的是办法,不让皇上看到这些折子,至于京畿府,我已经托林家为心悦遮掩一二,最后赔些银子罢了。有什么好怕的?一个破店,伤了个小民,还值得他们闹翻了天去?”
“心悦,不怕,祖母护着你。”熙和大长公主抚摸着熊心悦的小脑袋瓜,哄着她。
熊心悦越发得意了起来。
可没想到又过了两天,京畿府卫带着状纸和证据登了熊家的门。
证据,正式当天目击了全程的八卦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复述了当时情景。
还有那位受伤了的齐姑娘的证词、给齐姑娘治伤口的大夫的证词。
整整齐齐的一打纸,放在了熊将军和熙和大长公主的面前。
熊将军无话可说,熙和大长公主阴沉沉一张脸。
小李氏正等着熊将军发话,便准备去将自家女儿从婆母屋里拎出来,交给官府“训诫”一番——在她看来,女儿已经被婆母养歪了性子,此时如果被敲打一番,说不定还能被扳正一点点。
可熊将军正要开口的时候,熙和大长公主却抢在了他的前面。
“这些人的证词,都被苏家那个小贱人误导了。”熙和大长公主声音阴狠粗糙,“我们家心悦才多大年纪?才将将十岁,正是容易轻信别人画的时候——礼部祠祭司的刘郎中家里,他家夫人苏氏的娘家侄女寄养在刘家,与我们心悦来往甚密,我们心悦是心思单纯的孩子,恐怕是被那个小贱人教唆了,才惹出了这样的岔子。”
她说完,抬起眼睛深深地盯着来人。
带队前来的李响,再一次犯了难。
熙和大长公主的意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五品郎中家里不知道那里来的表小结,正是给熊心悦挡刀子的好人选。
“本宫毕竟是大长公主,还会骗你不成?”熙和大长公主再次阴阴开口。
熊将军闷不吭声。
小李氏低头垂目,却被婆母一阵明显的咳嗽声震得抬了抬眼睛。
熙和大长公主身边的老嬷嬷毫不客气地给她递了一个眼色。
银子——
小李氏连忙匆匆安排丫鬟婆子取了个厚厚的信封过来。
最后,李响和一小队京畿府卫的守卫们,每人的袖子里都塞进了几张银票。
于是,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们,就看着这一队守卫,一大早进了熊府,隔了大半个时辰又出了熊府,却并没有带出来任何人,反而转头往巷口另外一边的一个小宅走去。
众人好奇极了——这,又是什么走向?
第106章 替罪羊
晌午的时候,李响带着的一队守卫,从熊府邻居家的刘宅中,带走了一位看起来柔弱不堪的女子。
有眼尖的,便看出来,那正是七夕当天陪着熊心悦外出的年轻女子。
正是被熊心悦一鞭子甩到地上,最后还被熊家扔在了知味轩门口的苏筠。
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也毕竟是被人推出来的替罪羊,李响对这位苏姑娘颇为可怜。
于是专门让人安排了辆骡车,更是同意了让刘郎中的妻子苏氏陪同前往。
有在门口等着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看到这样一幅景象,都忍不住唏嘘了起来。
可见,有钱人可以为所欲为,高门大户可以犯错却不承认,小门小户的最容易受到这无妄之灾。
可怜苏姑娘,明明什么都没干,还要受这等侮辱——要被带到京畿府去训诫半个时辰,还要再赔些银子。
看热闹的百姓们也懒得看这人间惨剧了。
甚至有不少人看不惯熊家的做派,凌晨深夜的,往熊家门口扔臭鸡蛋的。
熙和大长公主却毫不在意。
这等小民之怒,又怎么会值得她这样高贵的皇族在意?
这天下都是皇家的,她的孙女,自然是最宝贝的。
京畿府卫既已知道苏筠被带来是什么缘故,照章办事的“训诫”,也打了折扣。
至于赔付的银子,自然是熊府送来的。
饶是如此,深感备受折辱的苏筠,回到姑父姑母家中,郁郁寡欢,几乎要寻了自尽。
她只是想和高门大户家的姑娘搭上关系,可并不想把自己的命,也搭上!
如今她成了熊心悦的替罪羊,眼看自己在京城,还没有来得及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名声和美貌,便要先折损在这里……
苏筠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想为何自己要来这京城,不过几日,便染上了风寒,又发起了高热,人更是消瘦的可怕。
夏末初秋的风,都几乎要将她吹跑。
不过十几天的功夫,就仿佛变了一个样似的。
小李氏百般劝婆母,不能因为心悦的错,让人家一个姑娘无端端丧命在京城——还是个寄住在姑母家、孤苦无依的表姑娘!
熙和大长公主倒也听了进去,思索半晌,开口道:“这个姑娘,我听心悦说过,因为父母不是官身,又像嫁个好人家,既然进京是想嫁人的,那也好说。”
她的眼光审视般地在小李氏脸上扫来扫去。
“你娘家侄子,如今多大了?”熙和大长公主似是无意般问道。
小李氏如遭雷击。
她的娘家侄子,李晴晴的兄长李晰今年十七岁,才中了秀才,家里准备让他在苦读两年再下场考试——
婆母的意思,她再明白不过了。
小李氏嘴角讷讷,不敢开口说话。
“我记得,也有十七八岁了吧?正是婚配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倒也合适,虽说家里不显,咱们多出些银子陪送她便是,也当是补了她的委屈——这可这真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了。”熙和大长公主淡然自若地给苏筠安排好了婚事。
全然不顾小李氏的死活。
小李氏哭丧着脸的表情,让熙和大长公主心生不悦,又道:“他若是不同意,便不要在国子监读书了。”
小李氏脸色刷白。
熙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李家的命门,便是这个儿子的前途,而她,正好可以轻松干预他的前途。
别说前途了,不听话,连个学,他李晰都上不了。
没想到自己的一张状纸,竟莫名其妙成就了一番奇怪的姻缘。
得知了苏筠将与李晴晴的哥哥、小李氏的娘家侄子李晰成婚的事情,萧妤温实在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熊家……或者说,熙和大长公主,不论是前世今生,都一如既往地,既自以为是,又恶毒不堪。
轻信老道士的话,便要强娶别家姑娘,强娶不到,更是要毁了才甘心。
偏心自家孙女,就要让无辜女子来替她定罪。
怕生生闹出人命,就要压着别人强行嫁娶。
萧妤温一边叹气一边与母亲闲聊:“真是没想到,咱们这位大长公主,竟然一次比一次更恶毒。”
文慧郡主颇为无奈:“她从小便是那样的人,罢了,不说她了。七夕在知味轩受伤的那位姑娘现在如何了?伤口可好了些?府里送过去祛疤的药可管用?”
萧妤温想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伤口倒是好了,可手上的疤,大夫说不是一天两天便能消下去的——最可惜的是,那位齐姑娘绣活儿极好,她母亲原本就是南城小有名气的绣娘,她也学得了她母亲的好手艺,如今却伤了手,虽说是伤到了左手,可毕竟绣娘的手……”
萧妤温皱着眉头,心里转过了几个念头,都觉得不够好。
她将自己的念头告诉母亲,想听听母亲的意见:“请她进咱们府里来?可是,咱们府里毕竟人少,各个主子身边会针线的丫鬟婆子足够用了,再来一个,是做绣娘,还是服侍人呢?府里不合适;可若是请她去知味轩,也不合适,绣娘和点心楼,凑不到一起去。”
文慧郡主摇了摇手,笑着道:“你怎么忘了,我有一件陪嫁的成衣铺子,她若愿意,大可以让她去那里。”
“您什么时候还有间成衣铺子?怎么没见过到府上来量衣裳?”萧妤温有些奇怪。
“是专门做平民装束的,不大到高门贵府里去,走的是大路货,便宜方便,倒是来过府里,不过是给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做四季衣裳的,你自然没见过。”文慧郡主笑着道。
“那这样的成衣铺子,绣娘会乐意去吗?”萧妤温问。
文慧郡主拿起扇子轻轻扇了扇,带着些思量道:“你说,咱们再开一间能做绣花、能给高门大户做衣裳的绣坊,怎么样?”
萧妤温愣怔住了。
“您平时不是都将这些生意交给陪嫁的管事们去做了吗?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萧妤温不解。
“还不是看你的知味轩,做的风生水起,我瞧着余姑娘是个有本事的,既然她要为你掌事三年,那不如多试试别的生意,说不定赚的更多呢?”文慧郡主打趣道。
萧妤温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再开一家成衣铺子、或是绣坊,倒也不是不行,不过……
“那恐怕要等下个月了。”萧妤温有些忍着笑意,“这个月我和舒言打算再知味轩里,再添一个炉子,可有的忙活呢。”
七夕贵妇茶话会的举办,成功地将知味轩的生意又推上了一层楼。
七夕过后的第二天,萧妤温正让杨舟等人张罗着写对熊家的诉状时,秋水就来报账说:又多卖出去了八张金卡。
秋水还说:“听说靖安侯府的水云楼,最近也要准备卖金卡呢,他们家的金卡更贵一些,要二百两银子一张呢。”
萧妤温与余舒言两人忙的不行,自然顾不上别家店如何跟着自家学。
知味轩要准备先做一次小小的改造,两人正在安排找匠人,要准备在知味轩现有的炉子旁,再搭出来一个炉子外,以便到了中秋之后,走亲访友的人家多了起来,买点心的人就更多了,免得有人买不到。
自打七夕之后,知味轩的点心就已经隐隐有些供不应求了起来,点心卖空的时间比以前生生早了一个时辰。
这种情况,一天胜似一天。
知味轩扩大产量,刻不容缓。
两人还认真讨论起来要不要将旁边的小店也都盘下来。
现在知味轩的位置,属实有些不够用了。
旁边的两家铺子,一间茶水铺子一间杂货铺子,最近因为知味轩的生意好,也连带着更兴隆了起来。两个小铺子都是一间大小的小店,后面各带着个小小的院子,若是将这两个铺子都买下来,将前后院都打通了——
萧妤温想想就有些激动。
打通了的话,知味轩就能比现在几乎大出一倍来了,不仅门脸更宽敞漂亮,后院更是可以好好规整一番。
一边照旧留出伙计们日常住所,另一边便可以仔细建出来个小院子,单辟出来几间雅室。
说到后面可以辟出雅室,萧妤温有又了新想法,问余舒言:“再开一间成衣铺子如何?后面的雅室不单可以喝茶吃点心,还能量体裁衣,一个地方赚两份钱,不错吧?”
余舒言哭笑不得。
这位萧大姑娘,怎么这么爱钱呢?
以她的身份地位,不应当对钱财如此感兴趣吧。
可要说她爱钱,不如说她是爱赚钱。
毕竟她如今的花销开支,和以前她还没有做生意的时候,并无不同。
平白还多了更多忙碌。
虽然忙碌,可她却也不以为意,更在意生意好坏。
只要到店里,便要时不时地抽查点心的品质,还要到后厨仔细瞧瞧。
可见是真的喜欢做生意的,这可不怎么常见。
雅间的用途,余舒言并无异议,可她关注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成衣铺子?姑娘为何突然想再开一间成衣铺子了?”
萧妤温提到了伤到手的那位齐姑娘,又提到了母亲说,陪嫁里有的成衣铺子。
余舒言了然,细细思量一番。
“普通的成衣铺子,确实没必要用绣娘。既然姑娘有想法,也不是不能做,只是也要好好思量一番。成衣铺子做谁家的生意?既然要用绣娘,自然不能做平头百姓的生意,那便是富户、书香清贵人家、或者高门望族。这里面,高门望族的生意恐怕不大好做,公爵侯府大多都有自己的绣坊,等闲不用外边做成衣;书香清贵人家偏爱素雅,手艺要求也高些,这样说来,富户人家的生意能好做一些——加上知味轩也算是打出了口碑,稍作引导,便能将这边的金银卡客人顺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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