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晴眉头一皱,直觉这事情有些不对劲,她忍不住问这瓶子里是什么东西,安秋雅示意她打开瞧瞧的时候,她却下意识地向后微微倾了一下。
安秋雅看到她的神情动作,嘴角一撇:“不过是让人碰到了脸上身上都会出些红疹子、发痒罢了。徐静卉和萧妤温那两个女人,春猎的时候那么欺辱你,你难道不想她当众出丑,好解解气吗?”
李晴晴抬起手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叹了一口气道:“原来姐姐只是想作弄她,我还以为这是——”
“毒药?”安秋雅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李晴晴,嗤笑道:“我还没那么傻。不过这东西听说奇痒无比,人要是沾染上了,定会忍不住伸手去抓,到时候自己把自己抓的头破血流的。”她说着说着,便仿佛想到了那番场景——两个高门贵女躺在地上翻滚着,衣裳都弄破弄脏,脸上手臂上都长出红疹子,最可怕的是,这种名为红莲散的药物会让长出在身上的红疹子都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
安秋雅咯咯笑了起来:“我就是要让萧妤温和徐静卉这两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洋相,一辈子都破相,最好都嫁不出去。”
也免得她和林舒成亲后,林舒还想着那两个女人。
李晴晴被她的表情吓到了,可如今,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权利。但是——这么危险的事情让她去做,她总要讨些好处来:“安姐姐,这事情真办起来,倒也不算容易,又要支开人手,还要引她们两人到圈套里,到时候姐姐是否有人手给妹妹用?”
安秋雅止住了笑声,静静盯着李晴晴,轻声道:“人手自然是没有的,不然要你做什么?不过你说的这也有道理——这样吧,我先给你一百两银子,你好去打点,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一百两如何?”
李晴晴原只想让安秋雅答应自己,往后这些高门贵族的宴会,能带着她多露露脸,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得了银钱的好处,她不由得笑地真切道:“这再好不过,多谢安姐姐抬举妹妹。”
李晴晴却没仔细想过,安秋雅的抬举与大方,早已将她牢牢地捏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李晴晴拿到安秋雅给的银票,立马去银楼兑了出来几十两现银,又吩咐小丫头找到了靖安侯府管厨房采买的管事,甚至还在街上找了帮闲的,打听打听知味轩为宴会准备的什么点心、准备派什么人去送到宴席上。
自从安秋雅在她面前毫无顾忌地显露出对萧妤温、徐静卉这对表姐们的嫉妒与恨意,她便暗自揣摩,觉得这件事情,让萧、徐两人出个大丑才算完满。如果徐静卉满心欢喜地向众人讲了不少知味轩点心的好话,然后一口下去,满脸甚至浑身都出起了红疹子,并且奇痒无比,甚至在众人面前打滚出丑。既能让徐静卉毁容,又能让萧妤温的点心铺子臭名远扬,岂不是一石二鸟?
更能让安秋雅称心如意,那么自己也能为自己博个好出路。
徐静卉那样的大家闺秀,萧妤温那样的绝色美女,怎么会体谅她这种小官之女的难处?
她们既然对她处处为难,就别怪她对她们不客气!
不过李晴晴暗中的窜高蹦低,她身边的小丫鬟见了哪家的采买、递了多少银子、打听了多少消息,早早地便被石影知道了个一清二楚。
没办法,谁让珍宝楼,暗中也是成国公府的产业呢。
一听到她们要对徐姑娘下手,尤其还要对萧大姑娘不利,石影立马来了精神。
他家二公子,近来一直对将军府这位萧大姑娘关心的很呢!
于是他将珍宝楼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向李郁峥汇报了一遍,而后还加了句:“这两位姑娘,也真是运气不好,竟然会被安秋雅和李晴晴这种丑人暗算。”
李郁峥原本正在思索这事情如何处理,闻言不由得失笑。
李晴晴是不算美,不过倒也能称得上清秀;安秋雅么——毕竟有个堂姐是宫妃,自然是不丑的。不过石影打小在成国公府长大,男女老少都长的漂亮,到了京城后又见多了如萧、徐这样的高门贵女,自然也就看不上那两个心思歹毒的女子了。
李郁峥示意石影走近些,低声吩咐了几句。
“公子,这么好的机会,难道您要白白让出去吗?”石影诧异。
李郁峥神色淡淡,不置可否的表情,让石影止住了话。
公子脸上露出这种神色的时候,便往往意味着,这件事情没有回还的余地了。
石影在心里嘀咕起来:“那两个恶毒丑女竟然想打萧徐两位姑娘,着实罪不可赦。不过既然她们主要是想让徐大姑娘出丑,那么这件事情让靖安侯世子爷去处理,也是很妥当的,毕竟秦公子那么喜欢徐大姑娘……如果两人能因此结缘,也是我们家二公子的功劳。那也是好的,也是好的。”
他嘟嘟囔囔地在心里为李郁峥的安排寻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便不再纠结功劳是谁的苦劳是谁的,麻溜地将消息递到了秦勉那里。
郭夫人和秦翩若在府里为赏荷宴会忙碌的脚不沾地,秦勉反而闲了下来,石影的消息一递过来,他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个安秋雅,真是恶毒!
五月底靖安侯府的赏荷宴,终于到了正日子。
萧妤温和徐静卉都到的极早,余舒言更是早早的到了,一头钻进厨房,带着春照,吩咐忙碌起来。
秦翩若拉着两人埋怨起来:“办个宴会可太累了,母亲天天拉着我陪她一同理事,我都要烦死了,还不如让我好好去演武场骑两圈马呢!”
徐静卉劝道:“郭夫人也是为了你好。等今天这宴会结束了,让妤温带你好好出去放放风。”
萧妤温装作拒绝:“我还有铺子要打理呢,如今生意可好的很,我才不带你去骑马。”
秦翩若轻扑上来便要挠她的痒痒,被萧妤温伸手控住手腕:“逗你玩儿呢。待会儿让你们见见余姑娘——有了她,我这铺子今年可是能赚不少脂粉钱,你们入了股的,年底可是有银钱多打几件首饰了。”
几个人笑作一团,倒都没太注意什么时候安秋雅带着李晴晴悄悄进了赏花的园子里来。
安秋雅仍旧打扮地富丽堂皇,带着那支在珍宝楼里选定的荷花样式的簪子,金银珠宝一股脑往身上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富贵一般。
相比之下陪衬在一旁的李晴晴就清秀的多了,淡蓝素净的百褶裙,绣着着花草纹饰,一件薄薄的草绿色长比甲,系一条墨绿色宫绦,在满头珠翠的安秋雅身边,反而更吸人目光。
此时民风尚且开放,赏荷宴围着靖安侯府后花园的荷塘两边排开,一侧靠近外院书房的,露天安排了男子的坐席,坐席上挂起细密的网纱,好遮挡蚊虫落;另一侧靠近侯府后院,安排着女客,这里正巧有一处水榭,是最适合赏花观景的地方,水榭四周再挂上淡如烟雾的薄纱,薄纱后贵妇人、妙龄少女们言笑晏晏,声如鹂鸟,妙不可言。
林舒倒是头一次在京城参加这种宴会,从进门起便中规中矩地,此时看到隔着荷塘的水榭,眼神不觉游离起来。
坐在另外一旁的李郁峥百无聊赖地饮着茶,余光看见林舒这副模样,恶心地不行,错开眼神看向了荷塘中次第开放的荷花。
靖安侯郭夫人将这池荷花打理地极好。粉霞居多,花瓣深深浅浅地开放着,还有不少看起来细嫩的花骨朵,亭亭玉立,轻轻一阵风,便摇曳生姿。间或穿插着几支玉蝶,粉玉可爱,荷塘正中,是几株名贵的红台,花瓣层层叠叠,细幼红润,属实是这次赏荷宴的主角了。
不过再美的荷花,在他眼里,也不及那纱帘背后的朦胧摇曳的身姿。
萧妤温正在水榭里给郭夫人介绍这次的点心,顺带着让余舒言也拜见了几位贵夫人。郭夫人向来喜欢性子直爽、同为武将出身、又极美貌的萧妤温,余舒言又是商贾之家出身,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功夫简直是与生俱来的,自然将坐在首位的郭夫人和其他几位贵夫人们哄的十分开怀。
水榭的角落里,不太起眼的地方,满头珠翠的安秋雅和李晴晴正趁着这会儿说着悄悄话。
“你可都安排妥当了?”安秋雅低声问。
李晴晴下意识地捏着荷包里安秋雅给她的暖玉镯子,同样低声道:“妥当了。”
她再凑近了些,两人装作看向荷塘的方向低语:“多亏了安姐姐的银钱,我买通了知味轩的一位送点心的小丫头,又打听到了侯府今天宴席的次序,那个小丫头上点心的顺序,第七位正是徐静卉,我便让她将红莲散下到了第七盘点心中,保管徐静卉当众出丑。”
安秋雅皱了皱眉:“这样稳妥是稳妥了些,可万一被人掉包或者换了顺序,可怎么办?”
李晴晴指了指自己绣着红莲纹样的荷包道:“怕让安姐姐担心,我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也着实不放心,便从上次姐姐给我的药里取了一半随身带着,若是点心不能得手,我便随机应变,将这药物撒到她们身上。”
安秋雅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质疑:“你要如何随机应变?”
李晴晴正要再讲,水榭里却听到一阵嘈杂,转头看过去,却是水榭中间碎了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问了问旁人才知道,原来是一位奉茶的丫鬟,不小心撞上了上点心的丫鬟,几人撞在了一起,茶水点心撒了一地。
正在首位的郭夫人眉毛紧蹙,正要开口,秦翩若连忙走近了来向各位夫人、姑娘道了不是:“诸位贵客见谅,都怪我从来没帮母亲打点过宴会,才会出了这样的纰漏。”又立马吩咐其他在旁的丫鬟,“快去换了茶水点心来。”
秦翩若不过十三四的年纪,身量尚没有长开,脸上如今也有些肉乎乎的,一笑起来眼睛弯弯地如月亮一般,穿着淡粉鹅黄鲜嫩的一身衣裳,道起不是来显得娇俏可爱,如同顽皮的孩子好不容易做出了点成就,却因为一点点不是而懊恼一般。
参加宴会的宾客都是知道,平素里秦翩若是多么顽皮的模样,如今她这样一讲,便都不觉得这是多大的差错了。
唯独李晴晴,紧紧盯着撒在地上的点心。
那只汝瓷莲花盘,她记得清楚,分明就是她打点好了让小丫头上给徐静卉的点心。
第66章 赏花
几个粗使婆子利索的收拾干净了地面离开水榭,有两个走的方向离李晴晴近些,听见她们低声念念“不知道这手是碰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痒呢”
另一个道:“怕不是蚊子咬了?哎呦说不定是什么水里生的虫子。”
余舒言在一旁看着几个粗使婆子嘟嘟囔囔地离开,若有所思。
李晴晴在角落里紧紧捏着腰间的荷包,盯着荷塘中摇曳生姿地花苞。
荷塘对面的林舒,好暇以整地盯着水榭里的动静。
安秋雅一头珠翠叮当响地抓紧李晴晴的手腕,压低了声音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李晴晴心里慌张,被安秋雅一抓,仿佛吃痛一般猛地站了起来。
水榭中间坐在首位的郭夫人、文慧郡主、赵夫人等几人瞧着角落里冷不丁冒出来一个人,不由都吃了一惊。
徐静卉自然也看到了,不过她向来记人记的慢,一时间反而没有认出这个人是谁。
对面的秦勉紧张地看着水榭的情形,生怕还有什么疏漏。
靖安侯府这样的高门贵府,小丫头们奉茶上点心的时候乱撞一起,这样简单的疏漏,怎么会轻易出现?不过是秦勉和秦翩若商量后,不想让郭夫人过于担心,才想出的法子。
虽然粗暴简单,但却有效。
可此时,秦勉看见李晴晴莫名地站了出来,心里没由来地紧张起来。
有一点点,不详的预感。
安秋雅也不知道李晴晴站起来要干什么。但眼下,那么多人的眼光都投向了她们的方向,她只好噤声。
林舒将水榭里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安秋雅竟然这样色厉内荏,他愈发瞧不上她了。倒是她找的那个小官之女,虽说不算角色,可身段倒还有些风韵在。
这种时候她突然站了出来,让林舒心里好奇了一番,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李晴晴往徐静卉的方向走近,放缓脚步,稳稳地福了福身,开口一片歉意:“不知徐姑娘是否还记得,春猎的时候带着表妹去徐姑娘的茶会,没想到惹了秦四姑娘、徐姑娘不喜,如今好不容易再见几位姑娘,实在不能不道句抱歉。”
她语气诚恳,把自己姿态放的很低,在座的哪怕知道春猎徐静卉办的茶会,几乎就是被她和她的表妹熊心悦搞砸的,可事情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多月,如今再提起,若是徐静卉不接受她的歉意、甚至继续对她不理睬,那众人大约反而要觉得徐静卉没有肚量了。
徐静卉自然深知这个道理。
原本这种事情,几人再不打交道便是了,可李晴晴却大大方方地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恳切地道歉,她自然也只能接下话,道上一句“不必挂在心上。”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膈应的。
没想到李晴晴还没算完,转头面向郭夫人再一福身,询问道:“夫人的荷花养的极好,不知道能否允小女去折一枝来插瓶,为大家助兴?”
郭夫人虽然性情直爽,却也是个温和可亲的长辈,李晴晴对她来说虽然陌生,但这个提议并不过分,她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
得了允许的李晴晴,脚步从容地走向荷塘,荷塘里原本就安排的有船娘有小舟,李晴晴上了小船,坐在船头折了几支荷花荷叶。
她原本清秀,今天打扮地又素淡,水上小舟,荷叶田田,倒也能衬得出三分颜色。
林舒看的热切,身体也从靠着椅子,换成了撑在桌面上,想要看地更近些。
李晴晴乘着小船,快要到岸上的时候,借着荷花荷叶的遮挡,快速地从荷包里取出了装着剩下一半红莲散的小瓷瓶,捏着帕子,装作整理荷花的模样,快速地倒在了外围的荷花花瓣里面。
她这个角度找的刁钻,两边的客人都看不大清楚她的动作,以为她只是整理花束。
李郁峥却看的清楚,从地上捡了块小石头递给秦勉,低声道:“这花恐怕有诈,你盯着,她若要靠近徐姑娘,你就用石头砸她的脚踝。”
秦勉武功好,暗器也使的好,隔着个池塘,倒也能扔的过去。
不过水榭四周都围着细纱,恐怕对面都能看到动静。
但他知道,安秋雅和李晴晴都没安好心,李郁峥向来判断准确,他于是捏住石子,手腕暗暗发力。
看着李晴晴渐渐走近了,余舒言不动神色地为水榭边缘的女客更换新的点心,温声细语地介绍着这是什么口味,趁着李晴晴走进水榭的功夫,余舒言暗中靠近她,看着她怀里捧着的几支荷花,花束外面的花瓣上,仔细瞧能看见有碎碎的白屑,不细看反而不会注意到。
余舒言笑着走近,对李晴晴热情道:“李姑娘真是辛苦了,这么多花,捧着可累呢,我帮你一起拿着吧?”
距离越来越近,荷花瓣上的细细白屑看的更加清楚,轻轻一嗅,余舒言脸色骤变。
竟然是红莲散?!
李晴晴离着徐静卉不过五六步的距离,眼看便要得逞,她怎么会让余舒言靠近自己?她正要躲开,没想到脚踝突然一阵钻心地痛感袭来,一个没站稳,便要往下倒。
可倒下的瞬间,她还不忘怀里下了药的荷花,伸手一掷,扔向徐静卉和萧妤温坐着的位置。
眼看便要扔到两人桌子上,余舒言快步上前,一手用衣袖将自己的手藏在袖中,拦下在空中正要飞向两人的荷花,一手遮挡住自己的口鼻,大声道:“快躲开!”
萧妤温眼疾手快地拉着徐静卉往后面退了几步。
撒着红莲散的荷花荷叶落了一地,大滴的露水滴在水榭中铺着的波斯地毯上,洇湿出点点滴滴的形状。
这变故来的有些突然,水榭中的女客一时之间竟都没想清楚,这唱的是哪一出。
郭夫人看着眼前的变故,面色不虞,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李晴晴,正一脸懊悔,又看了看还挡着面容的余舒言,再看向了水榭对面——方才有人往这边扔了石子,她瞧的清楚,那力度,那手法,分明就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掷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郭夫人沉着脸道。
第67章 询问
余舒言收起衣袖,看了看水榭里的众人,又看了看荷塘对面的男宾,稳了稳心神,对郭夫人道:“实在对不住夫人,可我这衣服碰脏了,李姑娘不小心被我绊到了,能否借个地方,整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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