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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悔 (鹿燃)


这声响来的突然,惊了前头的马。
赶车的小厮忙将马头稳住,回声道:“小姐怎么了?”
“没事没事,赶你的车吧,快些回府,小姐饿了!”木香说道。
于马车里疯闹一场,奚昕然垂眸便见自己的那双绣鞋,这会儿上染泥土,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且右脚上鞋面上的绒球又不知何时丢了。
不必想也知,定是方才丢在草堆里了。
越想越觉烦闷,干脆弯身将脚上的鞋子猛然脱掉,顺着马车窗便丢了出去。
即便是夏日里,天气阴沉时暗夜来的也相较早些。
祝珣才归京尚不足三日,与三皇子畅聊的忘了时辰,再归府里,天色已然全暗下来。
此刻雨水稍歇,泥土香气自各处散漫开来,他自府门入,穿过抄手游廊大步来到正房处,脚步才上垂带踏垛,便听正房中门声响动,和着昏黄的烛光,自里迈出一道纤瘦的身影。
房内的烛火正好打在祝珣的脸上,只听自门里迈出的人轻言唤了句:“择瑄回来了。”
声线温软,正是他的长嫂——陈月英。
才踏出去的步子立即收回,祝珣长身玉立阶下,身形微伏,朝陈月英行了一礼,“嫂嫂。”
“你这时辰过来,是来看父亲的吧,可不巧,他方喝了药睡下了,不如你明早再来吧。”
既听她这般说,祝珣自是要应下,才要告退,便听陈月英又道:“择瑄,正好你来,我也有几件事要同你讲,咱们就到园里亭中说话吧。”
夏日夜里无风,雨水才停,丫鬟取了两盏灯搁于亭中石桌之上,又备了些茶点,二人就石椅坐下。
离京两年,在陈月英眼中,这位小叔子倒与两年前变差不大,长眉鹤目,眼头略尖,眼尾宽长,鼻梁挺顿有势,下颚线分明,英气又不乏书卷之息。
未等陈月英开口,祝珣便先道:“我离京两载,家中一应,多亏有嫂嫂照顾。”
当年祝珣调离不久,他的长兄祝锦便失足落涯身亡,只是彼时祝珣在外也身染重疾,京中便无人敢给他去消息,待他知晓此事已是许久之后。
祸不单行,就在长兄亡故不久,他的二哥祝涵经一场病之后醒来便成了疯傻,见人便乱喊乱叫,着实无法,便将他关于府中偏院之中,派专人照拂。
这还不止,就在前不久,祝相祝良正亦在下朝途中中风倒地,命捡回来一条,却也一直卧病在榻至今。
走时还好好的一个家,却在他再归来时成了这副模样,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眼角眉梢也不觉染了一抹愁色。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陈月英照比两年前还要再清瘦一些,可见这两年,她独撑府中事,的确辛苦,“我既嫁入祝府,便是祝家的人,你大哥他在世时,是如何待我,你们也都看在眼中,我自是要替他照看好这个家的。”
这话倒不觉掺假,陈月英出身微寒,是祝锦力排众议娶她入门,二人婚后琴瑟和鸣,蜜里调油,陈月英极爱兄长,唯一憾事便是二人成亲多年不曾有过一子半女。
如今兄长去世两年,陈月英仍每日素服挂身,鲜有色彩,仿若这颗心也随着兄长祝锦一同去了。
每每提到祝锦,陈月英的眸中便似挂了一层雾气,在小叔子面前落泪十分不妥,她便立即收了话头,转向旁处,“对了,你的那门亲事,是当初你走后不久,皇后娘娘亲自定下的,现在既你已经回来了,不如.......”
似是知晓她接下来要讲说什么,但若提亲事,祝珣当真一点兴致都没有。
于是打断道:“嫂嫂,我才归京,大理寺事务繁忙,再者,家中出了这么多事,父亲与二哥还病着,婚事我想暂且放一放。”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他不喜欢奚昕然那种跳脱跋扈的姑娘,更不喜皇后以权牵线,让他觉着很是被动。
“也好,你都这么大了,有些事也需得你自己拿主意才行。我读书不多,见识又少,家中这病着的一老一少有我照看,你全心全心忙你的便是。”陈月英道。
“多谢嫂嫂。”祝珣自石椅上起身,郑重朝陈月英谢了一礼。
一是谢她操持家中事务,二是感念她辛苦。
接下来陈月英又与他讲说了这两年间家中琐事,零零散散二人聊了过一个时辰,后待祝珣又回到自己所居院落时又下起小雨来。
换下潮湿的衣衫,他忽而记起白日奚昕然滚落草堆的那一场,还有绕在他耳畔那既远又近的女声。
抬手轻抚心口,白日的痛楚现在半分也无了,就似不曾来过一般。闭上眼,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对比相较,那女声似有几分熟悉之感,若真要类比,倒与奚昕然的音色有几分相似。
一想到这个姑娘,他立即摇摇头,想将这诡异的感觉甩开来,或可说,他是不大想在奚昕然身上多费心神的。

第3章 府中相遇
今日过的极其糟糕,即便是洗去一身泥泞仍洗不掉白日于细窄宫道上创下的尴尬。
换了一身干净罗裙,奚昕然披散着半干未干的长发趴坐在轩窗下的小椅上乘凉。
木香拿了染了泥沙的衣裙出门时房门并未关严,有个少年自外探入半颗头,一见奚昕然,顿时笑了。
听见有人进来,轩窗下的人直起身子朝外看去,隔着琉璃碎玉的珠帘,瞧见一道人影正朝她而来。
珠帘叮当碎响,侧肩入帘的少年一手捧了一只甜瓜送到奚昕然面前,献宝似的笑道:“姐,吃甜瓜,我回来时候特意给你买的。”
少年唤为奚霁林,是府中一位姓周的姨娘所生,只比奚昕然小一岁,但身量倒是比她要高上许多,眉眼细看更像奚大人,五官敦厚端方。
这时节的甜瓜品相最好,可今年雨水太多,瓜不及往年的甜,可香气却可唬人。
这会儿奚昕然的心情低落到谷底,仍在为白日的事闷闷不乐,只轻拍了手边小几,无精打采道:“放这吧。”
一瞧她似霜打的茄子,面前的少年将瓜放下,随而从一旁扯过一只圆凳坐在奚昕然面前,“怎么了这是?今日你不是去宫里见皇后姑姑去了吗,亲可退了?”
晨起夸下的海口到了晚上全无兑现,奚昕然垂眸摇了摇头。
奚霁林眼珠子一转,“那姓祝的可给你解释了他前两日私底下见的女子是谁?”
奚昕然仍旧摇头。
“这姓祝的,倒是硬气!”他不觉也将怒意提了三分,“姐,要不我亲自去问他,给你讨个说法!”
听此,奚昕然抬眼冲着眼前人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轻蔑,“你啊,省省吧,可别给我添乱了。”
随着他在奚昕然面前甩了几下袖子,倒让她闻到一丝旁的味道。
身子突然前探,一把扯过奚霁林的衣襟抽着鼻子细闻两下,随后脸色一变,“身上一股子汗臭味儿,是不是又去赌坊玩了?”
赌坊流所,整日混挤一群鱼龙,玩的乌烟瘴气,更值梅雨夏日,只肖待上半日,便里外沁了一身的浊气。
见被识破,奚霁林也不狡辩,只尴尬笑笑,伸出两根手指比在面前,“就玩了两把。”
这说辞奚昕然自是不信的,没好气的将他衣襟放开,照势朝后推了一把,“我跟你说过几次了,少去那种地方,你怎么就不学好呢?告诉你,再让爹把你抓住,少不了你一顿打!”
奚霁林分明还想说些什么,只听木香在门外廊下低唤了一声:“周姨娘。”
“昕然在屋里吗?”有一温声由远及近,徐徐传来。
“大小姐和少爷在屋里说话呢。”木香应道。
随着应声落地,只听门声响动,自门外迈进来一位妇人。
妇人原本脸上还挂着笑意,却在见到屋里的奚霁林时脸色一暗,连声调也变得冷了许多,“今日一整天不见你人影,跑到哪里去了?”
随着娘亲责骂,奚霁林心虚站起,下意识的绕到奚昕然的身后去。
“姨娘,这个时辰你怎么过来了。”奚昕然与身后的人配合默契,她自椅上站起,手掀珠帘迎了出去。
“晚饭见你没吃多少,便切了些甜瓜给你送来。”周姨娘顺势将一盘削好皮的甜瓜放置于八仙桌上,碟侧还安躺了一只精致的细银叉。
经她这一打岔,周姨娘好似忘了里间还有个人,奚霁林就势悄然躲到镂空的雕花门后,细听二人说话。
奚昕然亲自给周姨娘斟了杯茶,二人围桌坐下。
“方才晚饭时见你脸色就不大好,当着夫人的面儿我也没细问,你当真是要将这门亲事退了?”
她要退亲这事儿,府里知道的不多,倒是没瞒住周姨娘。
周姨娘本是奚昕然母亲的陪嫁,自当年一同入了奚府后便抬了姨娘,不久便生下奚霁林,奚昕然是被她一手带大的,视如己出,有些事奚昕然亦不吝与她讲说。
“今日入宫就是要同姑姑说此事的,但是姑姑没让,说让我再等等,只说祝家接二连三的出事,此时退亲,传出去倒显得我如何。”她只说这些,并非说她今日是如何在三皇子和祝珣面前丢人现眼。
听闻,周姨娘点点头,“这倒也是,外面的人舌如刀剑,都不知是祝家公子有错在先,反而会说你的不是。不过依我看,这亲早晚还要退,祝家死的死病的病,还不知是犯了什么阴事,你嫁过去,不是害我们担心吗。”
“祝家三公子模样是不错,年纪轻轻的便官至大理寺卿,父亲又是当朝重臣,可他这人......”
接下来的话周姨娘没有顺着讲下去,反而是抬眼打量奚昕然,此时的她未施粉黛,肤色白透,若剥了壳的荔枝,三亭五眼似画笔描出,一寸不多,半寸不少。长眉似柳,不描自黑,一双明眸圆大,透着股灵气。
这般女子,不知有多少世家公子前来提亲,偏就那祝三不开眼,不咸不淡亦不冷不热,甚至归京后不先来拜访未来岳丈,反而一头去私会旁人,至今也没个说法。
越想越气,周姨娘便也接起方才的话头又道:“依我瞧,也就那张脸能看,可脸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这倒不假,当初奚昕然也是看中了祝珣那张脸,从前因为三皇子表兄的关系,时也常得见他,但二人并不相熟。
彼时于京中,祝珣的确也是京城众儿郎中的佼佼者。奚昕然的心中,也只有这般样貌的郎君配得上她。
如今祝家出事,若说她心中没一点膈应也不大可能,更何况祝珣对自己又这般,何苦受罪。
得早日脱身才是正当。
“我知道了姨娘,待寻个合适的时机,我再入宫去同姑姑讲说。”气闷一日下来,她要照比先前冷静许多,倒不急着退亲,大意还同姑姑所想一般,也想着再给他一次机会。
毕竟,京中似他那般模样气韵的小郎君很难再寻出第二个出来。
虽说脸不能当饭吃,可每日瞧看着,倒也赏心悦目。
周姨娘不晓得此刻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只道:“对了,夏日里天气闷热,夫人苦夏不思饮食,这明日就是十五,夫人说明在让你代她去庙里烧柱香。”
奚昕然的母亲一辈子娇弱,冬日畏寒,夏日怕热,奚昕然见怪不怪,且代她烧香也不是一次两次,正好也想出门散散心,且应下。
“时辰不早了,你将这些甜瓜吃下,早些休息。”周姨娘又将果盘朝奚昕然眼皮子底下推了一推,随后起身,目光瞄向镂空雕花门后,冷言道,“你还要在这待到何时?”
门后的人挪出步子,怯生生的朝前行来。
奚昕然余光见了,笑意不掩。
直到那母子二人走出好远,似还能听到周姨娘漫骂奚霁林的声音。
说起奚霁林,整日不学无术,钻市井,入赌坊,做任何事只有三分钟热度,虽为奚家唯一的儿郎,挨的责骂却比谁都多,奚侍郎对其点评仅有三字“不成器”。
虽是府里唯一的少爷,却远不及奚昕然受宠,不过姐弟二人唯有一点,便是亲的若一母所生,无话不谈。
次日天气难得睛好,奚昕然天不亮便起床,带着木香出了城,准备一应,到万安寺去上了香。
正值十五,寺中香客甚多,待她上过香添过香油钱下山时,仍有源源不断的香客涌来。
待到她归城时,天色又阴暗下来。
马车徐徐停于奚府门前,街面水洼映了她的倒影,木香前去叫门,奚府门房小厮一见木香,忙将门打开。
一脚才踏入府门,便瞧见院中站了几许人,身穿差衣腰别长刀,未等她开口问,便听门房小厮先开口道:“大小姐,他们是大理寺的差人。”
一提大理寺,奚昕然眉梢一挑,脑子里不由过了祝珣那张脸,“大理寺的人来这儿做什么?”
小厮面有难色,声音压低了一分,“大小姐,上午您不在府的时候,孙姨娘的院子里出事儿了。”
“什么事儿?”她紧忙问。
小厮说的很是含蓄,“出了人命。”
奚昕然脱口而出,“孙姨娘死了?”
小厮惶恐抬眼,干巴巴尬笑两声,“不是孙姨娘,是孙姨娘院子里,死了一个下人。”
虽想法不算厚道,但这孙姨娘在奚昕然眼中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同为姨娘,可为人照比敦厚温和的周姨娘差了十万八千里,明着暗着没少使些手段,上窜下跳的东挑西撅。
若非她当初用了不光彩的手段爬了奚大人的的床,她也没可能入得了奚府当得了姨娘。
“大理寺主事的大人可也来了?”她又问道。
小厮回道:“来的是祝大人,此刻正在孙姨娘院子里呢。”
身形稍挺,奚昕然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提步朝偏院行去,“我去瞧瞧。”
一路行至西偏院,迈过垂花门,绕过雕着如意锦鲤的照壁,入目第一眼,恰正看到一道修长挺拔的背影。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一身官服的祝珣下意识回头看去,正与奚昕然的目光撞上,随后又默契的各自别开。

第4章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虽然如今奚昕然眼中,对祝珣的好感不似当初,可不得不讲,祝珣此人是长了一张上好皮囊,这是奚昕然初次见他一身官服,照比从前翩翩佳公子的清贵模样多添了几分正肃之气。
皇后赐婚下来时他并不在京,归京后二人只见了两次面,一次是夜里见他私会旁人,一次就是前日在宫道之上,无论单拎哪一次出来,都万分不惹人愉快。
步子朝前没出两步,离他老远却肩线平齐,见这院中廊下只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丫鬟小厮,便开口高声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很快,便有人要上前回话,却先一步被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的奚霁林插言。
他行至奚昕然身旁,声音压低了些许,急急忙忙说与她听:“姐,你不在这一上午,孙姨娘冤枉栾嫂偷了她东西,将人给逼死了。”
“已经派人去给爹送信了,他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母亲说见不得这种事,仅出来安排了几句便和周姨娘一同回房了。”
“栾嫂?”奚昕然不常来西偏院,对孙姨娘院子里的人也不太熟知,可说起栾嫂也有几分印象,许久之前栾嫂也曾在她院中做过一阵子活计。
人老实,话很少,干活利索。
栾嫂年岁不大,听说才嫁人没多久便守了寡。孙姨娘此人,是府中最为难缠刻薄的主子,在她院中干活倒也少不了委屈,可逼出人命也还是头一回。
“你怎么知道是冤枉的?”奚昕然回声问。
“她非说有个金镯子在栾嫂收拾过房间之后就不见了,听说打骂了一早晨了,还非说栾嫂一个寡妇偷人,栾嫂气不过,跳了井,人捞上来时便没气了,后再经翻找,那镯子就在孙姨娘自己枕头底下压着呢,若是栾嫂偷的,又怎会放在孙姨娘的枕头底下,分明是她自己忘了。”
“此刻栾嫂的尸身已经让人搬到一侧去让仵作检验了。”
本朝律,寻常百姓家出了人命,皆是由衙门处理,而京官家中若出了人命,无论官职大小,皆由大理寺处置。
死于非命者,验尸必不可少。
这事儿让人听了头大,却也不稀奇,的确是像孙姨娘能做出来的事儿。
孙姨娘嘴狠心毒,什么难听话对着下人都说的出来,偏就把奚远怀哄的团团转,奚家门风尚可,唯有她与之格格不入。
一股怒火顶冲上头,奚昕然忍不住一甩袖子,“那孙姨娘她人呢,出了人命她总不会也要躲吧!”
话音刚落,只听孙姨娘房门响动,而后她笑嘻嘻的自门中迈中,目光直直落在祝珣身上,身后还跟着一身着嫩柳色衣裙的少女,手端茶盘,脸盘鼻嘴倒是与奚昕然有几分相似,可一双眉眼却像极了孙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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