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七爷呼吸急促,伸出了一双手要去掐那人的脖子:“不你就是穆少秋,你当年教给了我那种阴毒的法子,可怜我两个幼孩,是你都是你干的,世上根本就没有往生蛊,你骗了蛊门所有人,也骗了我”
“他没有骗你,世上是有往生蛊的,不过,不在这里。”
蛊七爷不相信,声音尖锐宛如刀刃,反问:“不在这里,在什么地方”
“天机不可泄露。”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沉默许久,最后吁出了一口气,蛊七爷像是认命了一般,开口问。
那人沉默更久,突然笑了:“拿走这墓里东西的人,都要还回来,谁都逃不掉的,想一想,你当年带走了什么”
蛊七爷喘息的厉害:“不,那本书,不是我拿的是蛊门”
那人一针见血,中止了他的话,指责道:“可那书是你带出去的。”
蛊七爷瞪大眼睛,反驳:“是你诱惑我带出去的
“可你到底带出去了。”
后背似乎被利刃穿破,疼痛深入骨髓,蛊七爷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浓痰堵住,他没能说出话。
“是蛊,你猜对了。”那人看着蛊七爷,口中发出宛若魔鬼的笑声,他一脚踩在蛊七爷身上,像是在践踏一团烂肉,狠狠碾压。
蛊七爷如同一条死狗,瞪着眼睛看那人,铺天盖地的绝望包裹在他周身,他渐渐地对疼痛麻木,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那日的情景一遍遍在脑海中回顾。
那个雨夜,在心里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穆少秋。
穆少秋控蛊的能力比他技高一筹,他什么时候中的蛊都不知道,傻乎乎的从这里带出那本书,傻乎乎的学着书上的描述,将两个粉团白玉似的儿子喂给了两条蛊虫,傻乎乎的被蛊门逐出
“呵”蛊七爷低笑了一声,他已然心如死灰。
“谁都逃不过的。”那人伏在他的耳畔,低低的念。
蛊七爷身子颤抖的厉害,突然跟发疯了一般,向那人咬去:“我死,你也得死”
“果然是一条愚蠢的狗。”那人一拳砸向了蛊七爷的脑袋,看着蛊七爷无力倒地,方才站起身来,他自言自语道:“不过,你现在可不能死,真正的往生蛊,得让那些人帮我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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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华听着媛媛和贺榕的谈话,心里像是爬着千万只蚂蚁,她捏着手腕,想尽力摆脱这种情绪,但手腕捏红了一圈,她还是难受的要命。
她的表现全数的落在了一旁的徐某人和本田眼中。
本田看着她不发一言,满脸若有所思,而徐某人则促狭的眨眼睛,跟她开玩笑:“锦华,你和贺兄的关系可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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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章 各有算盘
锦华没有搭理徐某人。
内心的焦灼和无由的恐惧令前往墓室的路途变得无比漫长。
走了一多时,待看见前方的拐角,她心里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贺榕看见拐角,抬手招停了队伍,让补充些体力。
锦华看着媛媛从随身背的小包里取出糕点,凑在贺榕跟前,欢欢喜喜的喂食。
“贺大哥,张嘴。”
贺榕席地而坐,斜了一眼啃干馒头的锦华,自然地张开嘴巴。
媛媛将一块绿豆糕塞到了他口中,紧接着又两眼笑眯眯,殷勤的将铝制小水壶递到他嘴边,贺榕看了媛媛一眼,心里叹了口气,接过小水壶灌了一口,又将小水壶递了过去。
他不知,因他的动作,少女的心里开出了一朵朵小花,媛媛接过水壶,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也挨着壶嘴灌了一口水,她心里喜不自胜,喝了水之后,不自觉红了俏脸。
锦华一直是看在眼里的,实话说,她实在搞不清楚贺榕的想法,如果说三年前是因为督军府之事,他二人为敌,可现在贺榕愿意放掉过去,他待她忽冷忽热,她心里憋着,难受的要命。
啃一口干馒头,灌一口冷水,等她将最后一口馒头屑用舌头卷进嘴里,徐某人突然凑了过来,没头没脑的说:“锦华,你这吃相回到上海滩,不知要吓跑多少公子哥儿。”
说着,徐某人将手指头上的饼干屑舔进了肚里,拍着肚皮,感慨:“这一下墓就吃得简单了,等出了墓,可要补补。”
锦华听了徐某人的话,灌了一口水,没应声,她突然想到了高宽,高宽每次下墓,也总是要提下馆子的。
想着想着,她突然难过起来,她怎么就没能带出来高宽呢,心底,高宽喊小姑奶奶的声音越发的响亮,她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妄,掉了几滴泪。
与此同时,本田冷不丁的问了一句:“贺兄真的有把握吗”
锦华同徐某人面面相觑,徐某人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本田究竟是什么意思。
贺榕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久才反应过来,目光对上本田,看了许久,吐出了两个字:“五成。”
本田看着贺榕摇头,伸出了三根指头道:“最多三成。”
还没等贺榕说话,本田又道:“你我之力,最多有三成把握。”
贺榕脸色难看起来,他从地上爬起,拍掉身上的灰尘,问本田:“怎么可能只有三成把握”
本田沉思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坚持道:“最多三成,这里面的东西,你我招惹不起。不如,我们先退一步”
锦华听得稀里糊涂,她心里暗道,莫非他们不打算进墓室了不成
贺榕看着拐角,率先走到了前,他回了本田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媛媛跟在了贺榕身后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徐某人听了本田的话,干咳了一声,跟本田站到了一起,两队分化极其明显,只剩锦华一个人孤零零的夹在两队中间,面对媛媛挑衅的目光,锦华看着贺榕,有所犹疑,侧过身子问本田:“不知本田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荣小姐是个胆小的。”媛媛快言快语抢了先,她挽着贺榕的胳膊,话中带刺。
锦华皱了皱眉,这媛媛分明是小女孩做派,贺榕将她保护得太好,比起三年前,现在怎得没有一点头脑。
贺榕听了媛媛的话没有做声,徐某人存有拉拢锦华的心思,当即跳了出来,笑骂:“这嘴是喝了马尿熏得人脑壳疼。”
小姑娘经不得撩拨,当下红了眼圈,大抵想到不能在情敌面前输了阵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重重的哼了一声。
锦华没打算和小姑娘一般见识,她目光始终对着忧思重重的本田,又问:“本田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锦华多少也懂得一些,不知本田先生发现了什么”
“荣小姐可还记得我说的养鬼术”本田目光转了过来,黑黝黝的瞳子看起来有些吓人。
锦华被这双眸子盯着,无端生了惧意,点头道:“记得。”
“你看对面的蕴着的气。”本田并不多说,指点了一番,很快,又正了脸色道:“天机不可泄露,点到为止。”
他这么一说,倒把贺榕给说笑了,贺榕义正言辞地说:“这世间所有残余,鬼也好,妖也好,都是不该存在于世的能量。”
本田听了贺榕的话,挑了挑眉,反问:“如果贺兄想用science科学解释的话,那贺兄这一身道术又何得解释”
硝烟无声,本田与贺榕的战争到底是打响了。
“明治维新,听说阴阳师被指为淫邪之教”贺榕一针见血,打得本田猝不及防。
本田愣了许久,他在西学冲击之下,也一直是怀疑的态度,被贺榕揭了底,心里颇为羞恼,一时找不出来措辞,将这口气憋在了心里。
“不知本田先生是何打算”锦华见他二人冲突,便出来错开话题。
本田颔首,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是有打算的,但这打算却不能说出来。
见本田许久没有回话,锦华猜出了本田心里的想法,对她而言,这墓室她是必须要进的,但本田作为对贺榕的制衡,也得跟着她一起进。
游说本田,就得看她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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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九章 回忆
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当眼皮颤巍巍睁开,蛊七爷知道,自己到底从阎王爷手里夺回了一条命。
大口大口贪婪呼吸着墓室里浑浊的空气,两只眼睛已经湿润一片。
现下情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欲要绝地反击,可谓之难。
在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打击下,蛊七爷脆弱的不堪一击。死亡的阴影不断在他心上徘徊,他想过一走了之,但生的希望又一次次呼唤着他他同穆少秋的帐,势必要算个清楚。
蛊七爷一直在思考,自己当年到底是如何中了圈套,过往情景跟放电影似得在他脑海中重现。
在蛊七爷看来,当年的穆少秋是一个极其神秘的人。
他第一次见到穆少秋是在大烟馆。穆少秋看着像一根麻杆,面黄肌瘦的蹲在大烟馆门口,一副瘾君子的模样,他也是烟客,不过是里面舒服歇着抽的那种,穆少秋当时蹲在门口抽,他就多看了两眼,谁知道穆少秋半搭不理的看过来一眼,又继续漠然的吞云吐雾,外边儿蹲着抽大烟的也敢这么有个性,蛊七爷因为穆少秋的这一眼,印象极其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