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榕有些迷蒙的睁开了眼,他听见媛媛在哭泣,猛地就清醒了。
“怎么了”他坐直身子,将小丫头揽入了怀中,媛媛犹在睡梦,被贺榕一抓也醒来了,她睁着一双无辜的水眼睛看着贺榕。
贺榕见媛媛满脸泪,心疼的亲吻她面颊,媛媛那日的行为的确为他们的关系扫清了一些障碍贺榕似乎开始将她当成女朋友了。
媛媛抱紧了贺榕,她在他耳边低低的呢喃:“贺大哥,我梦见你了。”
贺榕身子一僵,抬手擦掉她的泪水,轻轻地问:“是做噩梦了吗”
媛媛心中轻轻一荡,她小小的身子扑到他的怀间,甜蜜蜜的说:“没有。”
贺榕很好奇:“那你梦见什么了”
媛媛压低脑袋,一脸娇羞之色,她仰头咬住了贺榕的嘴唇,又调皮的放开,定定的看着贺榕,眉眼里是不可撼动的坚定:“贺大哥,你是属于我的。”
贺榕听着这样的誓言,心里莫名有些发虚,他抱紧了她,沉默长久。
“我是你的。”sjgsf0916:
第一百三十二章 前往北平(八)
怀中紧抱盛有高宽骨灰的瓷瓶,倚着玻璃窗,侧脸看窗外树影人影快速倒退,心底像是积着一块沉重的石头,眼睛口鼻仿若被人堵着,压抑的喘不上气儿。
锦华接受了白崇伸来的橄榄枝,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正确与否,但仍旧像赌徒一样,豪掷了一把。
吉祥赌场暂时交于了苏苏,她不相信白崇,可却愿意相信这个心灵纯洁的姑娘。
对于老三,则使了杀鸡儆猴的手段,白崇请了白家上头的那位,寻了个借口换了老三手下的一批小警察,老三虽算不上被架空权利,但也算,被斩断了左膀右臂。
心思如同细密的针脚,一点点将滞断的思路串联起来,想了又想,锦华突然有种钻进了圈套的感觉。
白崇与苏苏相视后,带她继续参观,越往深处走,锦华心里越是禁不住感慨白崇心中蓝图的宏大,虽然她并不认可白崇的想法,但不可否认白崇的认知和见解是远超她的。
白崇在改制计划里设置了三种包房,一种是给国内的达官贵人,另一种则专门给外国佬的,还有一种是为女人设的,按白崇的思路,外国佬和女人们的钱是最好赚的,所以他不仅打算开设高级赌场还要开设沙龙,这一点苏苏很是赞同,但就国内的形势而言,锦华并不觉得白崇的决定是好主意。
就大形势而言,国内战争不断,所以他们养精蓄锐最好不过,扩张赌场风险大,万一战争起了,这些投资可就打了水漂,锦华认为积压粮食最好不过,所谓两军交战,粮草先行,真要起了战争,他们手中有粮食,投靠那个部队都是个香饽饽,其次,人活着,不能没有粮食,有些粮食存着,也算有备无患。
这些话她没有对任何人说,在白玉赌场时,这些想法只是一个雏形。
幽幽的吐了口气,门牙有些疼,牙疼虽不是病,但痛起来却是要人命。
心里越烦躁,嘴里的那颗牙越是借势疼得厉害,看着窗外闪逝的风景,锦华安生的托着腮帮子,靠着皮座椅,瞧着人群发呆。
她想了想面对高宽双亲的措辞“伯父伯母好,我是高宽的朋友荣锦华。今日我来,是想”
阿宽的死讯她不知该怎样讲,若是问起来,阿宽是死在墓里的,怕是要丢高家的人。
这样一想,锦华突然觉得她对高宽是不了解的,她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不知道他的爱好,不知道他的种种故事,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三年的数字。
高宽的骨灰,颠沛辗转,经历了几天的路途,终是到了北平。
火车到站的时候,锦华还没反应过来,在邻座的催促下,睡眼惺忪的提着行李下了火车,在车站停了有好大会儿,等睡意去了,抬手招了一辆黄包车。
上了车,她一颗心突然就悬着了,想到,她这就要见高宽的父母了吗
“小姐,您上哪去”车夫沙哑的声音冷不丁冒了出来,锦华一个激灵被吓回了神,她瞅了车夫两眼,这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这个光脑壳子搭着白毛巾的车夫,极有耐心的又问了她一遍:“小姐,您上哪”
高宽的住址,是什么来着
在车夫的追问下,锦华突然忘记了高家住址,她一手搂着青瓷瓶,一手不断地翻找手提包里记着高家住址的纸条,像热锅上的蚂蚁,慌乱至极。
找了几遍皆无所获,锦华有些颓然的靠在车背上,她那颗已经不疼的牙,又开始疼了。
“小姐”车夫又喊了锦华一遍,锦华抬眸看了车夫一眼,突然有了主意。
“这北平城里,有没有一家姓高的”
一听锦华的话,车夫笑了:“小姐,您这不是说笑吗北平城里姓高的人家多了去了。”
这可怎么办,锦华哀叹了一声,对车夫道:“你先将我送去琉璃厂。”
琉璃厂的那位大爷,锦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上一面,这人也是高宽平日里联系的,高宽跟她提过这人,听说是个有名的古玩鉴定师,在琉璃厂那条街上开了一家古玩店。
车夫应了,让锦华坐稳,他脚力足,跑的极快,穿了几条街,便到了琉璃厂。
照车夫的意思,他带她走的是海王村,现下在的是琉璃街的东街。
“小姐,您要是想淘些珠宝首饰,沿着东街走,那边摊子上大多是卖首饰的。”
锦华知道这车夫是会错了意,没有多说话,给了车费,道了一声谢,便提着行李往街上挤。
街上人头攒动,这琉璃街是极热闹的,因为人多,逆着人流走极是麻烦,更何况,她手上还提有东西。
瞧见一位花衣妇人在一摊子上捡东西,那妇人挑挑拣拣取了一根钗子和镯子,钗子是八宝盘丝鎏金点翠的,镯子则是上好的羊脂玉。
锦华多看了两眼,这妇人正跟摊主讲价,摊主死活一个子儿不肯让,见妇人眼热看着钗子,却压不下来价钱,锦华停下了。
站在一旁听摊主跟这妇人说道。
戴着瓜皮帽的摊主,约摸着算准了妇人的心意,将钗子天花乱坠的夸,尤其是说那点翠,快要吹上了天,妇人则皱着杨柳细眉,一副子拿不定主意的模样。
她一只手始终紧攥着,看得出她对着钗子也是相中了,看对了眼。
“在便宜些吧”
“太太,您也是识货的,您瞧瞧这成色,瞧瞧这工艺,怎么说也少不得这个价。”估计是瞅见锦华瞧着,这位摊主在衣袖里与这妇人比了个价。
锦华瞧见妇人眼皮颤了颤,也对摊主比了个价,摊主摇头,妇人又比了个价,那个瓜皮帽还是摇头坚持原价。
锦华多少猜出了这位摊主要的价钱,在她看来这钗子并不值钱,那位妇人想来是刚入行没有多久,才会被这瓜皮帽给蒙住。
妇人见瓜皮帽还是坚持原价,摇了摇头,作势要走,这时候,那摊主又叫住了她,妇人看了两眼瓜皮帽,比了比价格,只见瓜皮帽狠心的一点头,这买卖便成了。sjgsf0916:
琉璃街(一)
锦华在一旁眼瞧着,谁料那妇人买完东西后,扭过身子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问她这钗子值多少银钱。
因为还未钱货两讫,瓜皮帽听见妇人问锦华话,登时有些着急,他讲价的时候也注意了这围观小姑娘的眼神,晓得这小姑娘是识货的。
被妇人突然问话,锦华怎么也没想到,她看了一眼瓜皮帽,不知道应不应该回答,因为在这种地方,一句话不慎就会招来仇人,在这条街上倒卖古物的,关系链可并非想象中那般简单。
捏着钗子,锦华手心里湿漉漉一片,方才那瓜皮帽狠狠瞪了她一眼,看瓜皮帽的意思只要她说实话,他非找她拼命不可。
妇人舒展杨柳细眉,眉眼里带笑看着她:“你且说一说,要是说对了,我就将这钗子赠给你。”
锦华听了妇人的话,握着钗子有些哭笑不得,她并不图这钗,扫了那瓜皮帽两眼,锦华决定还是照实说,不过她说的委婉了些:“太太若是喜欢这东西便是无价之宝,若太太不喜欢,这钗子再值钱也不过是草芥。太太喜欢,钗子的价格高上几钱也是不打紧的。”
“你也是个机灵的。”
妇人听出了锦华的意思,她话说的轻飘飘,锦华没听出是捧是贬。
“从乡下来的要不要去我店里干”妇人接连的话,砸的锦华有些发晕。
见锦华又呆了,妇人将钗子和镯子用帕子收好放进包里后,又问了她一遍:“你要不要到我店里做些杂活”
锦华是来这琉璃街上找人的,于是拒绝了妇人的好意,妇人有些惋惜的看了她一眼,在街上指了一家铺子道:“那是我新开的铺子,我见你瞧着有缘,若是找不到人可来找我。”
锦华见那妇人是真心实意同她讲话,便认真的点头应了,不过她没忘记要找的那人,直截了当问妇人知不知道琉璃街上有这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