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恒”楚子苓低呼一声,用手撑住了对方的肩头,没让自己一头栽下去。然而下一刻,她一头栽进那如墨的瞳中,没有了方才的纷乱复杂,那眸底净是狂喜,亦带着股让人脊背发麻的热切。
“你不是个巫。”田恒微微仰头,盯着怀中女子,声音却犹在梦中,“不侍鬼神,不碍婚嫁。”
楚子苓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然而视野之中,净是那探究的,急切的双眸。吞了口唾液,她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刻,那张面孔骤然放大,有什么印在了唇上。楚子苓的呼吸一滞,这才反应过来,被人吻了个正着。然而还不待她闪躲,那吻就撬开了唇舌,长驱直入。楚子苓哪经历过这个呼吸顿时乱了节拍,想要闪躲。可是那人怎容猎物逃脱软舌纠缠,津液交叠,拉她跌入了那从未见识过的奇妙世界。
楚子苓的双手,不由自主扶在了对方的脑后,五指微微抽搐,陷入了乌发之中。没有戴冠,只用簪固定的长发,哪能经起这样的折磨随着咻咻轻喘,发簪歪斜,“叮当”一声坠落在地。
这响动,当时换回了楚子苓的神智,让她轻轻扭动,想要挣脱。然而下一刻,一只手落在了颈背之间,用力一压,那力度,简直像是要把她揉进体内,亦带着让人骨软筋麻的炽烈温度。
像被按住了大椎的小兽,楚子苓呜咽一声,软在了那人怀中,呼吸再也无法自控,连气都喘不过来,一点生理性的泪水溢出眼角,滴在了对方面上。
似是察觉了什么,那让人神魂不守的唇舌终于撤了出去,轻轻抵在了她面上,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鼓荡,化作了轻笑一声。
“你早该告诉我的。”
若是知晓此事,他又何必苦苦忍耐了这么久,久到几乎心灰意冷,只想退居其次。而在狂喜过后,一切原本不能理解的东西,也变得清晰起来。她确实不像个巫,哪怕有巫袍巫纹,有术法咒词,依旧和世间大巫迥异。而这些,也是她后来一点一点学来的,最初见到这女人时,她哪有半点大巫的样子
然而那一手起死回生的神术,让所有人都迷了双眼,连他都不得不信服。谁能想到,竟会得到这等答案。
楚子苓大口大口吸着气,双眼仍旧难以聚焦,听到这话,不由锤了他一拳。哪有连表白都省略的,一上来就这种程度的吻她要是不答应呢
这粉拳倒是引来一阵笑声,胸腔传来隐隐震动,似乎也传到了她身上,楚子苓唇角不由自主也挂上了笑容,环住了那人肩颈。
她确实该早些说的,这不是别人,又有什么,无法对他说呢
两人相依相偎,耳鬓厮磨,然而很快,那温热的呼吸,又粗重了起来,按在背上的手又加重了力道,楚子苓心跳猛地加快,正犹豫是该迎合,谁料田恒却猛地把她放了下来,甚至轻轻退了一步。
温暖的体温消失不见,楚子苓有些发怔,不由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袖。田恒喉结一滚,握住了她的手,却还是艰难无比的摇了摇头:“你现在不能有孕。”
哈楚子苓嘴不由微张,随后猛地反应过来,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谁想这个了”
“我想。”田恒稳稳握着那只素手,也不管对方的羞恼,轻轻揉了一揉,“想的太久了,怕是难以自制。”
那股轻柔的药味儿,还在鼻端飘荡,引得他浑身颤栗,想要尝上一尝。然而时间不对,被人攻讦,若是此刻闹出孕事,怕是会连累子苓。就算她不是真正的巫又如何,只要君上信她,自然还会是那个“大巫”,毕竟这小女子装得着实妥帖,连朝夕相处他都无法分辨。
微微的麻意自指尖传来,楚子苓咬住了嘴唇,突然有些情难自己。其实避开危险期,还是可是试上一试的,只是这样会不会进展太快,不够矜持然而春秋这样的时代,怕还真没什么矜持的概念
被脑中纷乱折磨的有些错乱,楚子苓强自点了点头,反问道:“我还要去家祠吗”
田恒手臂一僵,似生出了犹疑,楚子苓却狠狠握了回去:“不过是几个传谣的,难道还没别的法子解决吗欲盖弥彰,才是不智”
看着那女子因怒气而明亮的眼眸,和那尚未褪去红晕的面颊,田恒忽的笑了:“大巫有什么妙法,小人洗耳恭听。”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作息完全混乱了,实在没法早更,这两天先坚持一下吧,等下月休息一天,调整过来应该就好了。
狗粮足吗就爱直球有木有:
127、第一百二十七章
刚刚才自陈不是个巫, 立马又被人唤作“大巫”, 免不了些调笑意味。楚子苓瞪了他一眼, 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说到底, 巫者看重的还是法术,只要我法力不减, 又何惧旁人的闲言碎语”
这话说得有些绕, 但是田恒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 这是要正面迎敌, 以攻代守了他沉吟片刻:“如此也不是不行, 只是太险”
敌人既然敢放话出来, 少不得有些凭据,若是此刻出击, 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落于被动, 其中凶险自不必言。
楚子苓明白田恒担心的是什么, 却摇了摇头:“这点麻烦又算得了什么当年在宋国,不也熬过来了吗”
田恒一怔, 忽地展臂把她揽在了怀中。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子苓的意念和智谋,远超常人, 即便只论勇气, 也要让不少须眉男儿自愧不如。可是这副身体依旧娇弱柔软,需要爱怜呵护,一个不是巫者的巫, 在宋宫独自挣扎求活,面对的又是何等的凶险呢
这一抱来的突然,然而楚子苓心头却是又酸又软,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腰,轻声道:“有你在身边,我不怕的。”
走过了一国又一国,入过了一宫又一宫,然而在危难之际,困顿绝境,总有人会斩断荆棘,破开黑幕,救她出逃,给她新生。有这样一个人守在背后,她还怕什么
那声音轻而软,却十分的笃定。田恒不由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自己当然会同往日一般,为她踏平道路,守在身后。
“这次的事,似是谭、计两家所为。”他低声道,“当初害我恩师的,应当就是谭氏。”
楚子苓猛地抬头:“你寻到凶手了”
“不错。”田恒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事涉当年君位更迭,总有些蛛丝马迹。”
自那日遇袭后,他便四处奔波,寻找藏在暗处的敌人。此事虽涉及三代齐侯更替,人人讳莫如深,却也未必没有线索。
当年懿公杀侄篡位,提拔了不少亲信,谁料只四年光景,又因昏庸无度,被亲信杀害。说起来,懿公之死是因失德所致,然而区区两个车夫就能办出此等大事,事后还能在卿士的默许下脱身,就颇有些古怪了。应是有人在幕后谋划,才能在事后扶持毫无根基,逃亡卫国三十余年的惠公登位。
而从这条线来看,当年恩师依附之人,定然既受懿公宠信,又得惠公信赖,也唯有如此,才必须藏起两度背主弑君的阴私,并想方设法追杀恩师,斩除后患。
两度得势,又在今朝失势的卿士能有几个而那造型别致的箭矢,更是破绽。这等技艺,须得大匠才能打造,冶铁虽各家都有秘辛,却终究是个小圈子,冶坊中的人,哪能不知点根底
一番探查,让他找到了幕后真凶,正是谭氏。两朝受宠,今朝失势,谭氏可是如今最想靠大位更迭重掌权柄之人。而他们,扶持的恰好就是任姬母子,可惜公子疆入晋为质,坏了全盘大局。此刻改投公子环已是不成,齐侯又在楚、晋之间摇摆不定,惯用手段的谭氏,怎么可能放过子苓这个能影响君侯的大巫
听田恒细细把打探到的消息说了个明白,楚子苓微微颔首:“若真是这等老谋深算之人,诬蔑之事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还要仔细想想应对之法才行。”
“正是此理。”田恒看了眼怀中一脸严肃的小女子,突然弯腰打横抱起了人。
被唬了一跳,楚子苓赶忙抓住了对方衣襟:“不是要商议正事吗”
田恒瞥了眼对方重新泛红的面颊,微微一笑:“先治伤口。”
楚子苓简直都要咬牙了,恨恨道:“我伤在手上”
她又不是脚伤了,搂搂抱抱就不怕被人瞧见了
“无妨,又不沉。”田恒故意掂了一掂,唬的楚子苓一下偎在他怀中,这才笑着向一旁书房走去。
“那巫儿并未离开田府”听到信报,谭炎挑了挑眉,这可出乎了意料。朝中都闹得沸沸扬扬了,她竟然还不避嫌,难道不怕君上生疑吗
“家主,下面可要再造声势”下面心腹问道。
既然想要置人于死地,就必要安排后手,只是那巫儿行动有些出乎意料,必须问上一问。
谭炎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暂且不提,待明日上朝后再看。”
这事,终究是要传到君上耳中的,然而原本的计划是城中闹得国人皆知,再禀明君上,而现在,却不必这么麻烦了。只要君上生出疑虑,就能让那巫儿离开朝廷,连带声姬母子也要受到牵连,如此才能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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