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心咕咚跳一下,接着开始狂跳。他就是一个外姓孩子,辈份又小,那里比得过政老爷体面。没想到敬大老爷连自家的堂兄弟都敢收拾,换成他一定会更惨。
“去吧。”
薛蟠听到这两字,如临大赦,连滚带爬出去了。
吴秋茂好心搀扶薛蟠,将他送到荣府。薛蟠自然感激不尽。
吴秋茂笑:“薛大爷不必客气,以后还要常见面的,自然该互相照应。”
薛蟠脸色还未恢复,白着脸疑惑地看吴秋茂:“常见面?”
“对啊,您可别忘了,明日还要赶早过来陪蓉哥儿一块上课呢。”
“啊?还去?”薛蟠动动眼珠子,没想到这活儿还但在自己身上,“可是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儿,恐怕你们老爷……”
吴秋茂呵呵笑,“我们老爷仁善,会给人机会改过自新。”
去你的改过自新!
薛蟠扭曲的抽了抽嘴角,此刻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僵硬地对吴秋茂回以微笑。
吴秋茂:“记住,明儿个可别再晚了。”
“等等,不对啊,我记得明天学堂休息,不必去上课。”薛蟠忽然反应过来。
“所以您明天整天都会在宁府,和蓉哥儿一起读《礼记》。”吴秋茂特意外头看薛蟠的眼睛,“薛大爷,高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讲什么的腰疼小剧场】
薛蟠:本大爷心里苦,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像敬老爷这么坑人的!
晏良:那是你没见识。
贾赦:附议
贾政:(违心地)附议
贾母:(违心地)附议
薛姨妈:松口气,终于有人能管真管住他了,欢呼!
薛宝钗:抗议!母亲,只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不姓薛,姓贾了!
王夫人:一大家子,也就宝钗如我一般,是个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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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59.57.56.60
薛蟠紧抿着嘴角,真想暴揍一顿吴秋茂。
高兴你个脑袋!
“呦,薛大爷不愿意?那您可得赶紧回绝了我们老爷才是。”吴秋茂故意刺激薛蟠。
提起这个,薛蟠就更气。本来同贾蓉读书的事儿回绝起来挺容易,但现在闹出贾玕这么一桩丑事来,他哪还有脸再去找敬老爷说什么。现在在所有人眼中,敬老爷能让他继续陪贾蓉念书,那就是对他莫大的恩惠和宽容,他就得感激不尽的受着。他要是在这个时候不识好歹,坚决回绝,定然会被千夫所指,连带着他母亲和妹妹都会跟着抬不起头来。
薛蟠再傻,这点简单的道理还是懂得。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准时到。”薛蟠敷衍了吴秋茂,便装着一肚子气回了梨香院。
薛姨妈和宝钗早等候多时,见人回来,立即迎上来询问经过。
薛姨妈听说没大事,而且敬老爷还肯给薛蟠改过的机会,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薛宝钗忖度了会儿,不禁叹道:“这位敬老爷倒不像姨母说的那般狠毒无情。”
“那是你尚不知道他的厉害,我看这人阴着呢!”薛蟠愤愤道。
宝钗好奇,“因何这样说他?”
“别胡说!”薛姨妈嗔怪薛蟠。
薛蟠讪讪地闭嘴,滞留片刻后,便在薛姨妈的敦促下先行回房了。
“母亲,我听姨母说,舅舅的案子当初就因是得罪了他才……咱们放大哥去宁府,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我这心里总是难安。”
“唉,你这孩子才这么大点,就如此懂事了,你大哥若及你一半,我也不会如此操心。”薛姨妈说着便想起他们孤儿寡母的酸楚来,抹起眼泪。
宝钗忙蹲在薛姨妈跟前,双手搭在膝盖,接着把脸贴了上去,眼泪自然也是止不住的往下落。父亲早早就没了,哥哥又是个没指望的,“只恨我是女儿身,不能为母分忧,科举出仕,不然我定会好好读书给您争一口气。”
“好孩子,你有这份儿心我就知足了。其实咱们家这样也挺好,怕就怕以后,没了靠山,便不好独……”薛姨妈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瞧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宝钗还把脑袋贴在母亲的大腿上,嘴上笑着,其实心里很清楚母亲那未说完的半句话是什么。
“至于你大哥的事,你勿需担心。”薛姨妈一边说,一边垂首温柔地理着宝钗鬓角的落发,“其实你姨母之前在信里中所说,是片面之词。她当时受惊,情绪激动,言语自是有夸张,或也有不属实的情形。今儿个白天,你姨母已经把你舅舅当初犯事的经过仔细给我讲清楚了。的确是他自己行事不端,被朝上得罪的人参了本,跟东府老爷没关系。当初赶上这么个巧宗儿,你姨母、姨丈正和他因家事怄气,之后你舅舅就出事了,他们便误地以为是敬老爷做得手脚。实则都是自家亲戚,他哪里会动真格的。而今也就解除了这档子误会。”
“竟是这样。”
宝钗再无异议了。当下也就只有宁府那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尚能镇得住她大哥。只要敬老爷为人是好的,不会害了他大哥,任他如何严厉管教她大哥,她都不会计较的,且万般愿意,还会对他心存感谢。
薛姨妈与宝钗想法无二。母女俩聊着聊着,竟然都觉得薛蟠去了宁府之后,将来说不准还有希望……真是天大的好事儿!
王夫人安抚完薛姨妈,刚回房不久,便听说薛蟠回来了。
不大会儿,打发去问情况的婆子来回话,说事情解决了,宁府那边还肯留下薛蟠读书。王夫人这才安了心。
夜色渐浓,王夫人伺候贾政更衣完毕,俩人便打算歇下。王夫人辗转反侧了好几回,闹得贾政睡不好觉。
贾政无奈的叹口气,睁眼问她,“心里有事?”
“老爷,我大哥的事你真没唬我?那件事真的是我们误会了?”王夫人怀疑的质问贾政。
贾政闭上眼,翻身背对着王夫人,浅浅的“嗯”了一声,似乎不太喜欢她一直追着一个问题唠叨。
王夫人还要说,听见贾政放缓的呼吸声,以为他太累睡着了,便忍住不在问了。不过这件事她还是计较在心里,以女人的直觉,他还是更愿意相信当初是贾敬害大哥的事实。但她丈夫的话说得如此确定,她也不该怀疑……
次日宝玉来请安,没精神的回禀王夫人他要去宁府读书的事。
王夫人大惊,“什么?去宁府?谁让你去得?”
“自然是老爷,他昨日派人嘱咐我两遍。”宝玉水灵的眼睛里闪烁着委屈,更夹杂着些许惧怕之意。
王夫人蹙起眉头,狠狠地捻着手里的佛珠,“那你就去吧。”
宝玉讪讪垂首,和王夫人行礼之后,依依不舍得告辞。
到了宁府福禄堂,宝玉听说今天也是敬老爷的休沐之日,怕得额头渗出一层冷汗。这荣宁两府就只有两个男人他最怕,一个是他爹贾政,另一个人就是敬老爷。细论起来,他怕敬老爷比他爹更甚。他爹是会一直板着脸,嫌他不争气的人。敬老爷不一样,敬老爷发起威来,没有前兆,而且每次收拾他,要么叫他在众人跟前丢尽脸;要么就言语讽刺不带脏,却叫人越回味越恨的那种。
宝玉这才移步到了西厢房,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汗珠儿了。
茗烟见了,忙用帕子擦拭,“宝二爷可是那里不舒服?”
宝玉刚摇摇头,忽然反应过来,蹙眉难受道:“是有些难受,头晕乎乎的。”
莫非着凉,害了伤风?
茗烟忙用手试探宝玉的额头,觉得好像不热,又试了下自己的,确定不热。伺候宝玉这么久,宝二爷的心思他还是懂一些的,此刻他立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茗烟故意大声道:“二爷,您没事儿吧?头好烫啊!”
屋内贾蓉刚和薛蟠见了面,贾蓉正为薛蟠安排桌案。忽听外面说话,二人一前一后都出来了。
贾蓉:“宝二叔,您不舒服?”
薛蟠打量宝玉,“可出了不少汗,若难受就快歇会去吧。”
宝玉点点头,“那敬大伯那边?”
贾蓉和薛蟠互看了一眼,都不说话。宝玉转而看向宁府的下人们,倒有两个婆子在,看似是管事儿的。不过却都不搭话,个个垂首待命。
“没关系的,你要是真病了,就去回了祖父,他不会为难你的。”贾蓉笑道。
宝玉尴尬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肯去帮他求情。而他自己……也不敢。
“罢了,无碍的,喝点热茶就好了。”
宝玉笑着进屋,打量书房内的布置,临窗摆了三张桌案,看来是特意为他们三人准备的。再看字画和书架上的书,逃不过四书五经之类,更有一些当世大儒的文章、字画,叫人看了不觉心烦。宝玉嫌弃扭过头去,想找一处清净地方瞧,尚找不到。
不大会儿,老先生来了,开始教他们《礼记》。薛蟠底子薄了点,老先生也没有嫌弃,给宝玉和贾蓉布置了课业之后,就开始从头耐心教导薛蟠来。
薛蟠却有些不耐烦,学得也不认真,最后搞得老先生也没办法,不愿理他。薛蟠倒乐得自在,拿起腰间的貔貅玉佩把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