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走过去,但刘易斯先生已经先一步被拉走去打牌了。兰斯原是看见魏莱和坎贝尔上校,想着跟刘易斯先生说几句,就去找她。
莉迪亚跟他说了下午发生的事,他并不惊讶她会反击,她看起来柔弱,但却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这一点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就很清楚。他心里有些得意,这才是他喜欢的女孩儿。
他大概能猜到金斯利小姐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他只觉得好笑,金斯利家把他当金库,咬死不放,就以为别人都跟他们一样?
穿梭在舞会中的侍者拖着一盘酒经过,兰斯取过一杯,喝了大半,浇灭了心里的火,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生气的模样,换了副和煦的面孔走过去:“坎贝尔上校,费尔法克斯小姐,今天还玩得开心吗?老杰克,今晚有你最喜欢的葡萄酒。”
“当然,非常开心,阿米迪欧先生。”坎贝尔上校举了举杯,“我也参加过不少聚会,阿米迪欧先生,毫不夸张地说,我最满意今天的聚会,而且,在这里我还遇到了一个老熟人。杰克·欧文先生的弟弟是我以前的战友,这太让我惊喜了,我们正在聊一同作战的事。”
老杰克没上过战场,但没少听退役的弟弟说起往事,他选了其中跟坎贝尔和费尔法克斯有关的事,一下就将坎贝尔上校的记忆带回到过去。
那年他在战场上被敌人击中了大腿,以为要死了,是费尔法克斯和欧文冒险背着他躲到了隐蔽的小树林,费尔法克斯摁住他的伤口,欧文就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去找救援。事过多年回想起来,仍旧觉得惊险。
魏莱虽心里并不认为费尔法克斯先生是她的父亲,但就一个“外人”身份听这段往事也足够令她感动,她抽了抽鼻子。
兰斯想拿手绢给她,但是当着坎贝尔上校和老杰克,他不能给她惹麻烦,只是郑重其事地说了句:“你的父亲很勇敢。”
“当然!”坎贝尔上校说,“除了欧文,我再没见过比费尔法克斯更勇敢的人。”
魏莱一下笑了,兰斯也跟着笑起来。
身后的人群忽然发出掌声,第二支舞结束了。
坎贝尔上校这才发觉简一直陪着他,还没有跳一支舞。
“年轻人就应该多跳舞,到了我这个年纪,想跳也没力气了。我还没从没见过哪个年轻人不爱跳舞的。阿米迪欧先生,你应该邀请这位美丽的小姐才对。”老杰克笑眯眯地看着兰斯。
兰斯忽然感觉被他看透了心思,难怪父亲说老杰克这双眼睛最毒。
“费尔法克斯小姐,不知我是否……”
“兰斯!”话还没说话就叫人打断。
金斯利夫人和她的儿子走了过来,小金斯利先生红光满面,不知是赢了钱还是喝了酒,整个人处于兴奋状态。金斯利夫人和他截然相反,冷冰冰地端着架子,把魏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像是要从她身上刮下来一层皮。
魏莱定定地看着她笑,想到金斯利小姐三番四次为难她,她心里还火大呢。
金斯利夫人嫌恶地转过头,对兰斯说:“第三支舞就要开始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安妮就在那边,你去找她吧。”
“金斯利小姐已经跳了两支舞,不休息一下吗?”兰斯问。
“知道你关心她,但是她最喜欢舞会,体力好得很。”金斯利夫人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看向魏莱。
“安妮就在那边,走走走,我带你去找她。”小金斯利先生不由分说把兰斯拉走,嘿嘿地笑了两声,“跟你说话的那位漂亮小姐是谁?怎么很少在社交场合见到她?你去找安妮,我去邀请她跳舞。”
说着,就要转身回去,兰斯一把拉住他,然而魏莱已经离开了。
“你干什么?”小金斯利先生眉头一皱,脸上的肉都挤在了一起。
“没什么。”兰斯松了手,目光飞快地搜寻一圈,“你不是要做生意吗?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兰斯一走,魏莱就没心思再陪金斯利夫人打眼神仗了。
莉迪亚和约翰逊小姐刚从舞池下来,三个人又聚在了一起。
约翰逊小姐面色红润,呼吸有些急促,但笑得甜甜的,又有些羞涩,眼角眉梢都挂着显而易见的幸福。
魏莱打趣道:“刚刚跟你跳舞的那位男士是你的意中人吗?”
约翰逊小姐惊讶地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约翰逊小姐十六岁的时候曾和斯科特先生订婚,斯科特家是伦敦城里有名的茶商,但后来约翰逊家破产,斯科特先生的父亲上门取消了婚约,约翰逊家刚搬到伯明翰时,两个年轻人还悄悄通信,但被老斯科特先生发现后,强行断了他们的来往。约翰逊小姐心里一直记挂着斯科特先生,但不敢奢望他还未婚,还记挂着她。
约翰逊小姐咬着嘴唇笑:“他说他一直在等我。”
三个人说话这会儿,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士找过来,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满是惊慌,见到约翰逊小姐一下就笑起来。
魏莱手肘碰了碰身边的人:“这位就是斯科特先生吧。”
约翰逊小姐脸红得能滴血:“你们不许笑话我,我要去跳舞了。”
“真是相配的一对啊。”魏莱跟莉迪亚感叹道。
“谁相配?”兰斯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两人吓了一跳,莉迪亚知道兰斯的意思,找了借口走了。
魏莱问:“阿米迪欧先生不是跟金斯利小姐跳舞吗?”
“金斯利小姐已经有舞伴了,詹姆斯先生跳得比我更好,而且不会在金斯利小姐高兴的时候说些无趣的话。”兰斯说,“比如棉花的种植什么的。”
这人是故意的吧。魏莱脑补一下那个画面,有点憋不住笑。
“想笑就笑吧,费尔法克斯小姐,我就是这样一个无趣的人。”音乐又响了起来,兰斯回头看了看,伸出手,“下一支舞就要开始了,费尔法克斯小姐,请问我有这个荣幸吗?”
“当然。”魏莱把手搭上去。
“你不介意我在跳舞的时候说棉花的种植和生产吗?”
“只要你不怕被我踩脚。”
话音刚落,她手上一紧,兰斯拉着她进入了舞池。
魏莱下意识地要抽回手,兰斯却攥得更紧。
“别动,要开始了。”兰斯低沉的声音从头顶沉下来,魏莱对低音炮向来没有免疫力,她的心脏一阵狂跳。
这支舞曲节奏很慢,兰斯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手掌的温度透过衣服传到她的肩上,引起一阵战栗。
身边的一对舞伴开始窃窃私语,魏莱想要不要找个话题说点什么,兰斯却先开口:“今天下午的事,我很抱歉。”
魏莱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跟你没关系,不用道歉。”
“金斯利小姐对你有误会。”
“嗯。”想也能想到。
“但是我觉得这不是误会。”
魏莱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金斯利小姐并不是蠢,她是没斗争经验,在她这个地位,她不用去斗争啊,虽然家里破产了,但并没有让她体会到长时间贫穷的痛苦,她还是伯爵的女儿,贵族小姐,以后有钱人家的夫人。
按照她的想法,她打谁的左脸,谁就应该笑嘻嘻地把右脸伸过去,但是,她没想到三番四次踢到女主这块铁板,不按套路出牌,跟她对着干,所以,她有点气急败坏。
女主也很委屈,无缘无故就招惹了一个神经病。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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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宴会结束后,坐在马车上,魏莱的心脏还怦怦乱跳。她不是没有恋爱经验的小姑娘,前几次恋爱还都是男方主动追求。大学时的男友初次追女孩,学别人用蜡烛和玫瑰花摆成爱心,叫了全年级的男生在楼下起哄,室友一盆洗脸水泼下去,蜡烛灭了一大半,这些事都还记忆深刻。
兰斯虽然说得含蓄,但是眼神和表情可一点儿没克制,魏莱脸微微发烫,坎贝尔上校坐在对面,她把外套拉起来,脸埋在里头,两人跳的那支舞在脑子里一遍遍回放,嘴角止不住地勾起来。
坎贝尔上校没发觉魏莱的异样,因为他心里也藏着事。在宴会上遇到杰克欧文令他回想起年轻时的那段光辉岁月外,还让他想起一件往事。
回到家,魏莱和坎贝尔上校互道晚安就各自回了房。
坎贝尔夫人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晚上来了精神,坐在床上看书,看见丈夫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是宴会不好。
“阿米迪欧先生家的宴会很棒,可惜你不能去参加,很热闹,今天我很开心。而且我在宴会上遇到了一位老朋友。”坎贝尔上校叹了口气,“准确地说,是遇到了以前战友的哥哥,还记得救过我的欧文吗?是他的哥哥,叫杰克·欧文。”
坎贝尔夫人记性好,听丈夫一说,就想起来了,同时,还想起了另一件事。
当年,费尔法克斯战死异国,他的妻子不久也因病去世,坎贝尔上校抚养了他们唯一的女儿。欧文跟费尔法克斯关系最好,知道他家里不富裕,平时也没攒下钱,就把自己所有积蓄拿出来,交给坎贝尔夫妇,请他们代为保管,等简长大后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