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莱正要开口,兰斯抢先说:“海伯里在萨里,是一个很漂亮的村镇,我的朋友奈特利就是那里的教区长,金斯利小姐,如果有时间你可以带金斯利伯爵夫妇出门走走看看。”
金斯利伯爵破了产,手里再没钱去赌,正闲在家里无聊呢。金斯利小姐不料叫兰斯呛声,一脸不可置信又愤怒:“我要做的事情很多。”
兰斯勾了勾嘴角:“从伦敦到海伯里只需要一两个小时。”
金斯利小姐被他气得红了眼。
“兰斯!注意你的言辞。”阿米迪欧夫人拧了眉,更显得严肃,“金斯利小姐出身显贵,当然不会像野孩子一样随便乱跑!费尔法克斯小姐,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魏莱笑一笑,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半个小时后,马车终于停在了坎贝尔上校家门前,魏莱慢条斯理地下了车,道了谢,等见到车门关上,逃也似的进了屋。
☆、第三十七章 突发
下周六晚,阿米迪欧家要举办宴会。从花卉展回来,阿米迪欧夫人和阿米迪欧小姐换了衣服就开始着手准备宴会。
兰斯从楼上下来,要去报社,被阿米迪欧夫人叫住:“你来看看还需要邀请谁?”
兰斯接过写有宾客姓名的草稿纸,阿米迪欧夫人起身站到他身边,在纸上点了点:“你接手报社后,我们要宴请的宾客比以前多了一些,必须要趁早准备妥当,不能让别人看了我们家的笑话。刘易斯家必须要请,汉密尔顿、金斯利,当然要请,约翰奈特利,你看看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兰斯在纸上快速扫了一圈,“再加上费尔法克斯小姐吧。”
“费尔法克斯小姐?”阿米迪欧夫人探究的目光在兰斯脸上转了一圈,心里冷笑一声,还装作不在意地问,“是今天遇到的那位费尔法克斯小姐?请她来做什么?我们要请的都是商人,还有金斯利伯爵,她以什么名义来?要是费尔法克斯小姐请来了,宴会上有人问起她的身份,她应该怎么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虽然她是你的朋友,但是你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喜好,你还得为她着想。我们家的宴会只会令她难堪。”
兰斯这会儿也不急着去报社了,他索性坐下来。
“在车上妈妈您跟费尔法克斯小姐聊得那么开心,我还以为您很喜欢她。把她请来的理由也很简单,就跟请约翰来一样,是我的朋友,来参加我家的宴会,这不是很正常吗?如果妈妈觉得这样还不行,那就把坎贝尔一家也请来吧,就当多认识几个朋友。”
阿米迪欧夫人当然知道兰斯的那些想法,在马车上兰斯看费尔法克斯的眼神就骗不了人,她心头一片冰凉,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你别告诉我你对她产生感情了吧。”
见状不好,阿米迪欧小姐立马打岔:“妈妈,您看看菜单这么安排行不行?”
阿米迪欧夫人瞥她一眼,示意她别说话,扭头又对兰斯说:“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态度,我是绝对不容许你跟费尔法克斯那种女孩儿结婚的。没有家世背景,空有一个好长相,从小寄居在父亲朋友家,说不定连一份微薄的嫁妆都没有,更别说对我们阿米迪欧家有什么助力了。就算你不愿意和金斯利小姐结婚,也不能自降身份和这种贫穷的女孩儿在一起。说白了吧,我看不出她对你有什么感情,一点也没看出。要是她对你有一丁点的感情,看见你和金斯利小姐在一起,她就应该有反应,你看出她的反应了吗?”
母亲的话让兰斯回想起了简在马车上的样子,也许是坐得不安稳,她的表情有些窘迫,但是眼底是一片清明,就算和他的眼神对上,也看不出别的情绪。
阿米迪欧夫人觉得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又说:“我能看出她是一个好强,自命清高的女孩儿,或许跟她从小失去父亲,寄人篱下的经历有关,我喜欢坚强的女孩儿,但是她肯定没有接受良好的教育,她但凡有一点教养,就不可能用那种咄咄逼人的口吻跟金斯利小姐说话,我倒想知道,她到哪里还能接触到比金斯利小姐更高贵的女士?”
“是金斯利小姐先对她不尊敬。”兰斯说,“金斯利小姐一再逼问她的身世背景,还拿她为国战死的父亲开玩笑,我想金斯利小姐的行为跟您认为的有教养也差得很远吧。”
阿米迪欧夫人辩驳道:“金斯利小姐事先并不知道费尔法克斯的父亲战死了,怎么能责怪她?你要是少为费尔法克斯小姐说几句,说不定我还能更喜欢她一些。”
阿米迪欧小姐在桌下轻轻踢了他的腿,让他别跟妈妈作对,兰斯沉默了一会儿,放软了声音:“我可以向您保证,我对费尔法克斯小姐并无男女之间的感情。是的,我和她是朋友,对她有一些另眼相待,那是因为费尔法克斯小姐曾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如果没有她提醒我,报社不会有现在的发展。”
兰斯的样子不似作假,阿米迪欧夫人却还是将信将疑:“既然你这么说,不请她来也不好,那我把她的名字添上去吧。你还有什么朋友要来的吗?我和莉迪亚今天就把宴会开销预算做出来,等你晚上回来交给你。”
“不用了,宴会花费随您需要吧。”兰斯起身扣上西装外套,摸到裤兜里还有两张戏票,“我去报社了。”
兰斯走到门外,叫来一个仆人,让她去跟阿米迪欧小姐说写一封信送去坎贝尔家,说他们明天要上门探望受伤的费尔法克斯小姐。
仆人立马进去说了,阿米迪欧夫人听了只是不屑地冷笑一声,别的什么也没说,阿米迪欧小姐考虑了好一会儿,才依照弟弟的话写了信送过去。
想着是要去探望伤病员,阿米迪欧小姐还准备了补品和点心,第二天,坐上马车,她才知道兰斯还准备两张星光剧院的戏票。
“月底就开演的《仲夏夜之梦》!天哪,兰斯你从哪儿搞到手的?我听说票一开始卖就抢疯了,连金斯利小姐都说戏票难买,你居然有两张!你宁愿送给费尔法克斯小姐和她的朋友,也不给我这个做姐姐的弄一张票,真是让我伤心啊,你还说对她没有感情。”
兰斯知道他的话瞒得过妈妈,也瞒不住姐姐,他不反驳,只是心照不宣地笑。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金黄色的阳光有一束照进来,兰斯看了看手里的两张票,心情有些忐忑。
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看戏,他听说有的年轻女孩儿就不喜欢看戏。
如果她不喜欢,这两张票岂不是成了负累。
《仲夏夜之梦》好像没有下个月的那场《哈姆雷特》演的好看,她会不会更喜欢《哈姆雷特》……
兰斯胡思乱想了一路,等到了坎贝尔家,才得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简·费尔法克斯一个小时前启程回海伯里了。
坎贝尔夫人愧疚地说:“昨天得知两位要来探望她,简很开心,她跟我们说了昨天弄伤了脚,是两位好心把她送回来的,她对此非常感激。但是事情发生得太快,简和我们一家都没有预料到,今天一早我们才知道这个可怕的消息,而且还是简在海伯里的朋友,爱玛·伍德豪斯小姐来告诉她的。她的姨妈摔伤了腿,伍德豪斯小姐的父亲说很严重,已经伤了一周了,可是之前我们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想来是简的姨妈怕她担心,故意不说的。所以,今天一早,简就跟伍德豪斯小姐和奈特利先生一起回海伯里了,我真遗憾,让你们白跑了一趟。”
阿米迪欧小姐一边听一边点头,还跟坎贝尔夫人和狄克森夫人一道发出惋惜的感叹,她把带来的礼物交给坎贝尔夫人,不管简在不在,带来的东西都没有原封不动带回去的道理。
“这些都是对脚伤很好的补品,如果费尔法克斯小姐短期内不能回来,还请坎贝尔夫人帮忙寄给她。只是,我在想费尔法克斯小姐自己都伤了脚,还能回去照顾另一个病人吗?”
狄克森夫人说:“我也是这么跟简说的,但是她说她的外婆年迈,除了姨妈就只剩一个女仆,女仆平时事情就很多,如果她不回去,就没人能照顾姨妈了,而且,她觉得自己的脚伤并不严重,可是我不这么想昨晚她的脚踝肿得鞋子都穿不进去,真是令人担心。”
这番话引起了阿米迪欧小姐的忧心。且不说相对于出身显赫的金斯利小姐,她更喜欢贫穷的简·费尔法克斯,就是任何一个朋友遇到令人窘迫的困境,她也会出手相助。
从坎贝尔家出来,又开始下雪了,阿米迪欧小姐没急着上马车,打算去找坎贝尔夫人要来简在海伯里的地址,再给她寄一些东西,但是叫兰斯拦住了。
“你把东西准备好,我送到海伯里去。”
—— ——
魏莱火急火燎地赶回海伯里,行李箱里只装了几件衣服和稿纸,奈特利帮忙拿着行李箱,爱玛扶着她上楼,一进屋就听见贝茨小姐喊痛的声音。
见了魏莱,她有惨白着一张脸,笑嘻嘻地说不疼。
“简,你怎么回来了?还有奈特利先生,伍德豪斯小姐,你们是来探望我的吗?真是太好心了,简,你带客人们出去喝茶吧,天气冷,伍德豪斯小姐请多喝一点热茶,还有烤苹果,按照伍德豪斯先生的嘱咐,烤了三遍,肯定比两遍更有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