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受惊昏厥,醒来已是三天后,他立刻拜见太子说明这件事,本就对死而复生的爱妃心存疑虑的太子更害怕了,干脆将妃子和御医一同撵出了王宫。
“可以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技艺越来越精纯,然而这种傀儡到底是一种蛊术,只要是蛊,必然年代越早就越强。也就是说,他们技艺越精湛,手里的蛊就越衰弱,所以他们便想回到最初发迹的地方,寻找万蛊之源。问题是他们离开发迹地太早,手里只有一些几乎不可考的蛛丝马迹。”蔡箴说:“我也无法推测他们手里的线索是什么,只知道他们培养了专门的蛊,去嗅识一种叫做守棺龙的海蛇的血迹。”
张启山听到这里,微微皱了下眉。
作者有话要说: 正剧完结,同人还没写完……
☆、恐吓
回到长沙又两日,便是农历九月十九,观音菩萨出家纪念日,今年本地寺庙把这日当做大节庆来铺陈,搞了一个很热闹的庙会。商贩和杂耍艺人在寺庙前的街衢摆上摊儿,卖花的、卖药的、烹茶唱戏算命的,干什么的都有。
张府内的警卫都是年轻人,没有不喜欢热闹的,几个不当值的士兵便带着蔡箴和秦寅这一对儿事儿精来逛庙会。
有虔诚的香客趁吉日给寺庙捐了金身,便见一群小伙子鸣锣开道,扛旗引路,抬着三顶高轿游过整条街,轿子上是描红绘绿的菩萨金身,轿子后还跟着好些撒花的、点香的大姑娘和小媳妇。秦寅被送佛的队伍挤到了路边摊子上,差点让耍把式的抡一斧子。
蔡箴扯了她一把:“看见菩萨就急着投胎,你这是病啊!”
秦寅撞在旁边的小木桌上,眼睛一亮:“这是什么?”
只见这张桌子上摆着十几个白色的木头面具,面具上的花纹细密而繁琐,应该是本地巫民所用的器具,光瞧模样就凶恶极了,大概是罗刹恶鬼一类的东西。
秦寅居然对这个东西感兴趣:“老板,这东西多少钱?”
老板一面从布袋里掏出几个瓷罐和毛笔,一面摇摇头:“这些面具还没有上色,你等会过来好不好?”
“不了不了,我就要这个。”
秦寅掏钱买面具的功夫,蔡箴便被游街队伍冲散了。蔡箴回来找了一圈,却连警卫队的人也没遇见,他心里也不急,随手买了一个上完色的面具,然后便溜达着去了二月红隐居的村落,打算看看病人的状态如何。离村子还有一段路程,他竟碰巧看见二月红就在前面,可他没来得及打招呼,一队军车便擦着蔡箴呼啸而过,猛然急刹在二月红面前。
蔡箴皱了下眉,停下脚步隐匿在围观的人群里。
车门打开,陆建勋探头出来。
“二月红,你可真不好找啊,要不是这一回我手下碰巧看见你出城,只怕咱们还无缘相见呢。”
二月红回过头看了看陆建勋:“你是谁?”
陆建勋手下的狗腿子忙不迭介绍:“这位是长沙新任情报官,陆建勋,陆长官。”
二月红皱眉:“陆什么?”
“陆建勋,建立功勋!”
“哦,什么勋?”
狗腿子一字一字说:“陆,陆建勋。”
“你说慢一点,陆什么勋?”
狗腿子大声叫道:“建!”
“好了好了,你说那么大声做什么。”二月红微笑:“他贱不贱与我何干,长沙我只认得一个张启山。”
陆建勋面部肌肉僵硬地笑了笑:“二月红,你认不认识我并不重要,但你必须跟我走一趟,去把日本人资助你活动的事情讲清楚。职责所在,还请你配合。”他说着话便把手按在枪套上。
二月红轻蔑地看了眼他的动作,单凭这几个人能拦住他来去?然而想到这里离他隐居的村落太近,如果他强行离开,陆建勋势必要搜查附近村落,万一发现丫头那可比什么都危险。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李长官,这么年轻就心浮气躁的怎么行呢?”
狗腿子插话:“是陆长官。”
“反正我夜里无处消遣,便随你走一遭。”二月红径自走上车,坐在陆建勋刚才的位置上:“走吧,刘长官。”
“是陆——”狗腿子才说出两个字,就被陆建勋冒火星的眼神瞪没了声。
车队掉头扬长而去,蔡箴和车里的二月红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蔡箴安顿好二月红的夫人后,立刻去找张启山,然而刚到张府门口,便见一队警卫蜂涌出大门。蔡箴逮住一个问:“怎么了?”
“地下埋的那个人跑了!太能打了,跟疯了似得!”
蔡箴有点慌了,顺着人流的方向就追了上去。几个转角后他超过了队伍最前面的警卫,然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形跳过了前面四米高的围墙。追到这时候,后面的警卫已经完全跟不上了,蔡箴翻墙上房玩了命地跑,肺都要喘炸了。
大概跑了半个城那么长的路,他终于赶上了前面的人。
蔡箴一个趔趄跌下墙头,忙开口喊道:“佛爷!”
前面的人回头:“在这里解决他。”
他们一路追逐而来,速度始终未减,化茧者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停下来攻击。及至落在这个院子时,里面突然有人开枪还击了,意外的攻击拖住化茧者,于是蔡箴才能和他说上话。
这座三层小洋楼混在民居里,从外面看和寻常人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进入院子,才能看见到处都有带枪的打手站岗,肯定不是一般人家。
“但我——”蔡箴话没说完,“佛爷”就自顾进了楼,蔡箴累得翻白眼:“——你们是不是人啊!我打不动了啊!”
就这么一说一答的功夫,楼里的惨叫声和呼喊声已经开始刺耳,蔡箴拖着灌铅一样的腿挪进楼里,十几个打手带枪守住三楼走廊尽头的一间房,“佛爷”把住退路,把化茧者堵在了走廊里。和化茧者正面交手的人全部倒在地上,只有“佛爷”仅仅被抓破了上衣,因为在他这里吃了亏,所以化茧者也虎视眈眈不敢贸然发动攻击。
化茧者周身茧丝还没有溶解尽,丝丝缕缕挂满全身,各种蛊虫在丝缕间飞进飞出,令他整个人就如一个巨大的虫窟。几发子弹从丝缕缝隙射入他的身体,然而他对肉体上的创伤一点反应也没有,眼神涣散地从伤口里扯出吸食着自己血液的蛊虫,随意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蔡箴倒吸冷气,正常形态下化茧不该这么狼狈,这个人被反噬了。原本对于他们,御蛊是比走路还要早掌握的技能,几乎就是本能了。他见过被烈火焚身的蛊师,在死亡的一刻仍然可以控制蛊物发动攻击,究竟精神崩溃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被蛊反噬?
“不要接近他!”蔡箴遥遥喊道:“这里有煤油吗?”,
但是“佛爷”没有听,他走过去抵住化茧者的脖子,把他抵在了墙上。凶恶的蛊虫在贴近他身体的片刻马上飞远,唯恐避之不及一般。他开口问:“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灵识几乎涣散殆尽的化茧者忽然安静下来,恐惧和欢喜交替出现在脸上:“我……看到了……一切……”
旁边的打手颤巍巍交给蔡箴一个油桶,蔡箴用煤油围着化茧者画了好大一个圈,点着火,半米高的火苗忽地窜起来。火圈里,“佛爷”突然手肘用力截断了他的脖子,整个茧就像爆炸的汽水瓶一样,藏在茧下的蛊虫如液体般喷溅出来,大部分蛊虫被拦在火圈里,但仍有不少耐高温的种类飞向角落。“佛爷”跳出火圈,蔡箴把煤油桶扔到了尸体上。
打手们从最里面的房间推出一台轮椅,裘德考斜眼看着“张启山”,一双蓝色的眼睛都快气红了:“又是你!”
这已经是他因张启山而烧掉的第三座房子了!
蔡箴很柔和地嘱咐道:“大爷,这座楼一个月内不要住人啦!受伤的人来我这里排队拿药,大家都看看身上有没有虫包。哎呦,火着大了,来来来,咱们下楼说。”
蔡箴指挥众人撤退的功夫,裘德考看着大火怒斥道:“张启山,瞧瞧你都在我这里做了什么!”
那双眼睛沉静如水:“我在救你。”
“就是你把那个东西带到我家里来的,你把它赶到我家再来救我?”
“佛爷”意识到的确是牵扯了无辜的人,便很诚恳地提出建议。
“去北正路二号要赔偿。”
裘德考哑口无言,简直要气疯了!他不得不重新考量对抗张启山的手法,这个人简直睚眦必报啊!
第一次算计他,他派副官烧掉了自己的公馆。
第二次算计他,他下套让陈皮送来一箱子蜘蛛。
第三次……这次真是冤!这次明明是田中良子自作主张的!然后他亲自把一个什么鬼赶进自己的藏身处,再当着自己的面烧掉了!
这么恐怖下流的手法他都没用过好吗!
裘德考感觉自己想得很透彻——张启山让自己去张府要补偿,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恐吓!
☆、白乔寨
陆建勋生逢二十余年,第一次对自己的智商的产生了怀疑。
外界都说九门同枝共气,尤其张启山与二月红,关系尤为不浅,因此这一回和二月红撕破脸面,陆建勋已经做了刑讯逼供的准备,无论过程如何,他都必须拿到二月红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