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地打量着她,没错,是邪神大人,虽然比眼前这个人有更加深沉更加接近死亡的气质,但是他绝对不会记错,在他濒死时那双抚在他额头上的手,以及模糊视线里的那张面容。
所有人都说邪神大人死了,那么她一定就是邪神大人的转世。
飞段还在走神,突然一柄锋利尖锐的长矛刺了过来,却在他的眉心处停住,前端的尖锐闪着冷冽的光芒。
飞段几乎看成了斗鸡眼,许久才发出一句感叹:“喂喂,好危险啊。”
千裕慢慢收回长矛置于身侧,面无表情,声音悠远而平静,没有丝毫的平仄起伏:“你现在感觉到了吗,我是真的想要杀掉你。”
“邪神大人,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了!”
飞段失望地看着千裕,像是根本看不到对方眼底的凌厉。
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毫无缘由地汇聚了乌云,空旷的街道延伸出去,在尽头处忽然劈下一道闪电,狂风吹着破烂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随即硕大的雨点一个个砸下来,街道上沉默对峙的身影渐渐被打湿。
又是一道闪电自天际奔涌而下,将千裕的身形照亮,下一秒她已经离开了飞段的视线,飞段还未来得及惊讶,只见地面上她原本站过的地方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条裂缝,随后如同蜿蜒的巨蛇一般朝他呼啸袭来。
一时漫天石屑飞扬,飞段立刻飞身往后略去,地面上的那条裂缝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对飞段穷追不舍,诡异而凶猛地在地上留下逶迤的痕迹。
“喂喂,邪神大人,你为什么要用这种花架子一样的忍术。”
他话音未落,地面上的石屑忽然被一阵呼啸的风带起,凝聚在一起,成为一条拔地而起的蛟龙,石块摩擦地面发出凄厉的长喝,喝声未毕,灰褐色的蛇影已朝飞段袭来,只是简单的土遁,但是力度和速度都与刚才截然不同,飞段略微惊讶,忽然爆发出赞赏的大笑:“没错,就是这样的杀意,这才是我的邪神大人。”
这时候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火遁,豪火球之术。”
漫天的大火从飞段的身后席卷而来,火势汹涌迅速,在瓢泼大雨之中也丝毫不减其势,飞段不得不抽身应对,在火舌即将舔舐在他的背后时,他那把巨大的镰刀打出一个精益绝伦的回旋,硬生生将面前的石蛇劈成了两半。
他哈哈大笑,足尖向前一点,躲过了身后豪火球术的攻击,下一秒却听见一个略带厌烦的声音:“喜欢杀戮的加金教众,为什么如此无心应战。”
他愕然抬头,语气中还带着惊喜,“邪神大人!”
只觉得身前飞速掠过一个声影,下一秒有红色的雨滴在自己眼前划过,弯成一个圆润的弧度。
那是他的血。
飞段缓缓低头,发现前心不知何时开了一个大洞,一只素净带血的手,正执着那把漆黑的长矛刺入他的胸膛。
随即鼻翼传来血的腥气,只见千裕缓缓将那柄长矛拔出,鲜血飘带般溅开,在雨幕中飞扬出去,待她垂下手,血流顺着利刃落在地上,汇成一滩清浅的血泊。
“邪神……大人!”一直吵吵闹闹的飞段此刻语气终于不再是积极而昂扬的,血流慢慢从他的嘴里溢出,一双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叫茈神,不是邪神。”
千裕一甩长矛上的鲜血,在地上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痕迹,转身要走,却听到身后近乎欢呼的大叫:“啊……啊哈哈,邪神大人,我就知道你最喜欢我了!”
身后喝声如雷,如同远处的烈烈电光轰然炸响。
千裕一愣,反应卓然地反手一击,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她已然硬生生接下了那呼啸而来的红色镰刀,暗沉的空气里那把三月镰刀闪着魅惑的红光,比火焰更加鲜艳的颜色,割破了雨幕妖光大胜。
那个一直吊儿郎当的声音里有一如既往的笑意,此刻却裹挟了凌厉的杀气骤然响起:“邪神大人,啊,原来你也喜欢着血的味道。”
飞段在承受了千裕的致命一击以后依然活蹦乱跳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她刚才用了大量的查克拉来提升自己的速度,几乎是在超负荷地战斗,此时查克拉已然所剩无几,而飞段的狂笑不仅是对她的嘲笑,更像是来自死神的声音。
虽然他莫名其妙看起来很高兴,但是接下来必然要用尽全力战斗了。
她深知晓的成员都是大变态,所以企图抢占先机,现在先机尽失,她的胜算大大降低。
雨幕下少女容色如雪,白齿咬唇,唇色艳得像一滴血。
千裕微微敛目,五指渐渐握紧手中的武器,在和飞段目光相接的瞬间豁然再次出手。
可是这个人,她非杀不可。
☆、第32章
飞段明显兴奋起来了,那把镰刀不再如同装饰,而是实打实地被他舞得一波三折行迹诡异,三段大镰刀拥有伸缩功能,底部由绳子连接住,并延伸到飞段腰部的缠绳环,并借由绳子的伸缩,用各种刁钻的角度向她袭来。
千裕手中的那柄长矛前尖后粗,有些难以抵挡呼啸而来的镰刀,她却将每一次的攻击防御都准确地卡在三片刀页的连接处,或是打在伸缩的绳子上迫使镰刀改变轨迹,长矛被使得猛烈又轻盈。
两人所经之处都是沙石飞溅,街道上的房门栏杆被拍得粉碎,飞段的大镰刀划过地面溅起火花,刺耳的声音扰得人心神不宁,空气中两人武器相接时的气流涌动,如同爆破声般噼里啪啦响之不绝。
千裕的速度早已大不如前,手臂不停的受力抵挡攻击已经酸痛得失去知觉,清亮的眼神却分毫不减,比之飞段,尽管胸前是一个大窟窿,战斗时鲜血飞溅,他却如同没有知觉一般,满脸带笑地攻击,连说话的时候都是气息平稳如常。
“邪神大人,你说得对,只有血与暗的深渊才是我们的最终归宿。”
“邪神大人,果然只有疼痛才能让我们感受到快感。”
“邪神大人……”
千裕听着这个疯了一样的男人在自己耳边不停地唠叨,却连分神让他闭嘴都做不到,她的力气已经渐渐濒临衰竭,嘴唇有些发青,累得眼前发花。
飞段似乎也不再满足于远距离的攻击,执着刀柄近身而舞。
“哈哈,邪神大人也是认真得很呢。”
千裕只是稍一调整呼吸,他已欺身上前,千裕直觉一个巨大的阴影自头顶迎面而下,原来纵横飞舞的镰刀不知不觉已自头顶劈头而下,她立刻抬手应对,双手握着漆黑长矛卡住了那把兜头而下的镰刀,此时巨大的力量全都加在了她的身上,她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一口鲜血涌上喉咙。
此刻飞段的镰刀豁然右移,朝着千裕的左手迅速奔去。
放手,便是被镰刀削去半个脑袋。
不放,便是被镰刀砍掉整只左手。
这一击,无论如何也躲避不及。
千裕咬牙,豁然起身翻转,在半空中掠出一个精妙的弧度,如同长空之鹤,一个翻身落在了那柄镰刀的刀刃上,飞快地舍弃了武器,两手结印,一个冰蓝色的结界自手中迅速扩大,携着剧烈呼啸的风声和决不犹疑的杀气,霍地反手挥出,往飞段的头顶袭去。
不会有人想到这样的打法,将自己的后背留给敌人。
然而她手上的结界未至,飞段的左袖中豁然滑落和千裕一样的漆黑长矛,贯穿了千裕的整只手腕,飞段的双目满是猩红暴戾,“啊,这样才是我的邪神大人。”
千裕手上的结界立即转向,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同时人飞速向后弹出,行云流水地倒退成一条直线,却因为查克拉损耗过大,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狠狠摔在了地上。
“啊,这是邪神大人的血。”
飞段伸出舌头舔舐过漆黑长矛的尖端,脸上是执迷与疯狂的享受,
这个时候在远处观战的角都才能真正明白鼬所说的千裕的忍术没有属性是什么意思,从最开始用来佯攻的土遁和豪火球之术都不是千裕自发结印而出的忍术,而是被她用某种奇特的方法封印在了结界里,然后在需要之时解开封印。
角都盯着战场上那个遍体鳞伤的女人,绿眸寒光闪烁,冷冷道,“茈神一族的血脉吗?会是一个不错的心脏。”
飞段的身体忽然变成了黑色,像是整个人被漆黑的墨水兜头泼下,却用白色细细描摹了骨骼和经脉。
就在这时,千裕再次双手飞速结印,“封印之术,解!”
漆黑长矛的尖端的血液忽然沸腾起来,闪现出暗红色的亮光,仔细一看原来是火花,滋滋作响,突然“轰”的一声,火光陡然大胜,巨大的爆炸气流将飞段整个人包裹其中,周围的石块都翻滚跳跃,灼热的火焰翻涌跳跃。
结束了。
千裕这样想。
然而飞段的那把镰刀却飞出了爆炸气流造成的巨大烟尘之中,然后绳子猛然收紧,千裕立刻起身,明白飞段要借助那把镰刀从爆炸中脱身,于是打算再到镰刀前给他致命一击。
然而下一秒,她却被滔天的灼浪迅速侵蚀了全身,剧痛袭来,浑身上下仿佛被烤焦了一般,手上也呈现出了大面积的烧伤,她顿时汗如雨下,那无休无止的剧烈疼痛让她觉得眼冒金星,脑中早已无法正常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