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太子殿下,大渝敌军已被我等击溃,特此呈上捷报。”说着,蒙挚从怀里掏出奏章,双手捧上。
一旁的太监将奏章取下,奉到太子面前,萧景琰接过粗粗看了一下,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干的好,蒙卿。苏先生和泋姑娘呢?怎么没见他二人随你一同前来?”
“苏先生与泋姑娘为了此战殚精竭虑,已经战死在沙场之上。”蒙挚眼神空洞的夹着头盔说道。
“你说什么?”萧景琰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蒙挚面前,难以置信的问,“你说苏先生和泋姑娘怎么了?”
“他们已经为国捐躯战死在北境了。”蒙挚的声音依旧毫无感情,只是空洞的眼睛里,却弥漫了一层水汽。
“散朝,蒙卿随我回东宫。”萧景琰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咬着牙坚持着和蒙挚回到了东宫。
“蒙卿,你刚才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他们、他们只是不想如朝不想面对我,故意躲我,才让你称他们已经死了对不对?”萧景琰一回到东宫进到屋里,便质问蒙挚道。
“我也很希望是太子殿下方才说的那样。”蒙挚缓缓扭头看向萧景琰,声音沙哑着道,“但他们的确死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离我而去,而我却无能为力。”
“这不可能!”萧景琰冲着蒙挚狂吼了起来,“他们怎么可能死呢?他们又不用上战场?!小殊走的时候还和我好好保证过,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来,至于那位泋姑娘,她的武功那般高强,谁能打得过她?!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蒙挚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平复了一下自己此时的心绪,慢慢的和萧景琰讲述起当时发生的一切一切。
“我们是没人了么,让一个女子去烧对方的投石车?!”听到东方泋的死因,萧景琰既悲愤又羞耻,堂堂一个大梁,竟然让一个女子去干这件事情?!
“高手榜第一的玄布和他的徒弟来了,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够有机会接近投石车。”蒙挚讲,“小殊又不让我去,所以……”
萧景琰闻言没有说话,只不过他的紧握的双手骨节发白,丝丝的血迹从他握着的掌心流出。
“而且小殊他并不是没关系,反而北境的幻境对于他来讲相当的恶略,他服用了一种丹药,这种丹药只能够保他三个月,三个月过后,他还是要死。只不过泋姑娘的死对于他的打击很大,药力提前发作……”
“小殊……小殊!”萧景琰一拳锤在桌上,眼泪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又骗我,他又骗我!我早该想到的,他怎么可能没事!我怎么那么蠢,如若当初我坚持让他留下,泋姑娘不会,他也不会,现在,现在……我怎么那么蠢!我怎么那么蠢!”
蒙挚见到跪地自责的萧景琰,强自忍耐了十几日的悲伤再度涌了出来。一向有泪不轻弹的他也不免黯然神伤。他们好不容易找回了小殊,那个从北境浴火重生的小殊,可他们现在又再次失去了他,北境再次断送了他们至亲的性命。
同一个地点,悲剧两次上演,然而每一次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殿下,请保重身体。”蒙挚抹了抹脸,哽咽道,“小殊他,小殊他也是死得其所,他死在了他最希望死在的沙场上,虽然并没有亲自上阵杀敌,可这次的胜利他功不可没,他会高兴的……”
“他们的尸体呢?有没有带回金陵安葬?”萧景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站起来问道。
“泋姑娘的尸体已经被烧成灰烬,战场少到处都是烧焦的粉末,已经找不到了。小殊的尸体被那江湖郎中带回江左盟了,他说,虽然他是以‘林殊’的信念参加的战争,可是他已经无法再变回林殊了,就让他回到江左盟吧。”蒙挚答道。
“泋姑娘呢?他们说怎么安顿了没有?”萧景琰又问道。
“江湖郎中说,把泋姑娘的死讯告诉给饼干百货那些人一声就可以,说他们应该会给她一个安身之处的。”蒙挚将蔺晨临走时交代的事情告诉萧景琰道。
“是吗,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萧景琰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泪水又有再度决堤的迹象。
“殿下。”此时,列战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什么事?”萧景琰抹了抹眼泪问道。
“琅琊阁派人送了一个盒子来,说是要亲手交给殿下。”列战英回道。
屋内的萧景琰和蒙挚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让他进来。”沉思了一会儿,萧景琰才应允道。
☆、琅琊遗书
琅琊阁的使者放下盒子就走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萧景琰有心想问,但那人知道只要他打开盒子就能明白一切。
盒子并不算精致,甚至可以说很普通,普通的简直就像是随便找几块木板随便糊上的一样。萧景琰端着盒子看了看,确定没看出任何问题,看来只有打开盒子才能揭晓他们的疑惑。
“不会有暗器吧?”蒙挚拦住了萧景琰,皱眉道。
“琅琊阁送的东西,应该不会有危险。”萧景琰淡定道。
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掀开了盒盖,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封信。萧景琰在看到信的一瞬间,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字很丑,全天下大概没有比这更丑的字了,可就是这些丑字的主人,保住了他们大梁的江山。信封上只有五个字:萧景琰亲启。举着信的手抖了抖,强忍了眼中的泪水,他拆开了信件,里面的字却更加的让人目不忍视。
“亲爱的太子殿下萧景琰童鞋,既然你看到了这封信,那么也就说明你大概永远也见不到我了,不过没关系,盒子收到就好。废话不多说了,我就直接进入正题吧,很早之前,我已经将饼干旗下所有的股份全部收回,也就是说,现在的饼干全部属于我一个人,如今,我把所有的股份全部交给你,从你收到盒子这一天起,你就是饼干的新股东。不要拒绝,景琰,也不要小看饼干品牌的影响力,这点相信你从近两年的税收上就能看出来,我之所以将它交给你,是希望你能将大梁的经济命脉握在自己手里,这样也不枉我用两年的时间将饼干经营到这种程度。
还记得以前的那次赈灾的那晚我们聊得那些吗?其实那些话可以用几个词来总结,民富则国富,民强则国强,发展经济是民富,拉动内需,内需知道是什么吗?算了,你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记着所有人都富了,大梁才能真正的强大起来。至于民强,虽然体魄也很重要,但真正的强大来自于心。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无论任何时候,请你牢记这句话。什么时候,大梁的所有臣民可以不用再被饥饿所困扰,不用担心天灾和人祸,所有人都能够自信而快乐的活着,那个时候,将再没有人可以摧垮大梁。
我知道你对经商或许不怎么在行,不过没关系,盒子里有饼干的经营理念,相信它们会帮助你的。除了这封信和经营理念之外,盒子里还有所有的房契和地契以及饼干内所有员工合同的存放地,存放地就在苏宅,具体哪里你自己照着地图去找吧。然后还有一份名单,是饼干旗下各个势力卧底人员的名单,这些人你想留着就留着,想踢走就踢走,不过反正工钱是最低的,其实当个免费劳动力也是挺不错的,你说是不是?
另外我还有一个请求,我知道你接手饼干以后,肯定希望是你的人来掌控,毕竟魏诚初月他们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做事风格继承了我的秉性,但是我和他们交代过了,如果你派人去接手饼干的话,他们会好好教导你们的人然后从饼干撤出并且不会发展任何和饼干相似的产业,所以我想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们回去养老。老实说他们挣的钱够他们花两辈子的,之所以还留在那里,也只是因为归属感而已。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想我把你萧景琰当成什么人,你当然不会做出赶尽杀绝这种事来,也不会赶他们离开饼干,但是,将来呢?人都是会变的景琰,我相信你,但是也希望有个保证。这算是我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的一点小小的请求,答应我,好吗?
当然,你也可以将这些东西交给其他人,虽然我仍旧希望这些东西能留在你的手中,但如果你执意要交的话,也希望能够交给可靠的人。我不想饼干成为推翻你的利器,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也不是我希望的。
不过既然我已经不在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是吗?如果前面的话你不打算听,那么我希望能请你认真听我最后一个请求,我希望在史书上不要留下我的名字,野史什么的随它去,但是朝廷撰写的正规史书,还请不要出现在我的名字,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她这算什么?她这算什么?!”萧景琰红着眼圈发着脾气,“她就这样看我萧景琰吗?!”
“难道泋姑娘一早就知道自己会遭遇不测吗?”蒙大统领没有回应萧景琰,而是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萧景琰被蒙挚一提醒也愣在了原地,他又反复看了几遍这个信,才发现了其中的弊端。这是封遗书,遗书是在人知道自己死之前才会留下的东西,按照蒙挚的说法,东方泋是在烧车的时候被人暗算偷袭而死,这应该不可能提前知道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