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凰伸手接过了食盒没有拒绝,百货店她已去过多次,不但买了几件袍子,就连二楼的那些小玩意她竟也忍不住买了些,一些干花做的画,一些用来送人的的卡片,尤其是那些绣工精致花样新鲜的荷包,她更是买了几个送人。如今夏冬便得了个绣着一面小镜子样式旁边衬着一朵梅花的荷包,说不出的别致。临走的时候,她还在一楼吃了点东西,拍卖会那日她虽然也吃了些,但毕竟不够全面,这次她倒是按照自己喜欢的都吃了个遍,走的时候还打包了些给穆青带了回去。
“我替穆青先谢过泋姑娘了。”霓凰提着食盒点了点头,随后又对梅长苏道,“那霓凰就先告辞了,夜深寒重,还望兄……苏先生保重。”
“我会的,郡主慢走。”梅长苏笑着点了点头。
“她想叫你兄长就叫呗,这儿又没外人。”东方泋叹了口气,不明白郡主到底在纠结啥。
“……”你就是最大的那个外人,梅长苏内心默默补了句。
正月十五的夜晚总是热闹得很,用过晚饭后,几乎所有的人家都会出来逛一逛,看看灯烧烧香再看看杂耍买点小玩意送给孩子或者心上人什么的,一年的辛劳苦累在还有着年气的最后一天假期里,总要休息的够本才行。
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梅长苏一行不得不放弃了坐马车的想法,按照言豫津告诉他们的从小道走去妙音坊,如果跟着人潮走,就算短时间内能够走到,脚上的鞋怕是也不够踩的。
“苏兄、小泋、黎舵主,你们可算来啦。”远远地言豫津便对着几人打起了招呼。
“这上元出门观灯的人还真是挺多的,好在是能从小路上过来,这要是从主街上挤,那还不得挤到天亮去。”黎纲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眼主街上的人群暗暗抹了抹汗。
“我和你们说的路还通畅吧,这地方我熟,走我和你们说的路呀准没错。”言豫津得意的笑了笑,仿佛长了天大的能耐。
“你是熟,恨不得每天都能来一回。”虽然是上元节,但仍旧阻挡不住萧景睿和言豫津‘打情骂俏’的兴致。
“天天来怎么了?天天来也不丢人,这叫唯大英雄真本色,是真名士始风流。”言豫津说着还比划了起来,跟唱黄梅戏一样。
“我说你俩把我们叫这儿来就是来听你俩斗嘴的吗?”东方泋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俩人也真是没谁了,斗嘴从来不分场合,每次都是这么的津津有味,欲-罢-不-能。
“对对对,咱们不能耽误正事,宫羽姑娘还在里面等着呢,各位请。”言豫津说着做出了请的动作。
一行人到了二楼,由于今日言豫津包了场,所以整个大堂就只设了他们五个人和宫羽姑娘的座位。这五个座位乍看起来是一模一样的,但如果仔细看便会发现其中有一个座位上特意多垫了一个垫子,桌子上还多了一个暖手的火炉。
“苏先生,这是您的位子。”前来奉茶的女婢对梅长苏道。
“这小剪还真有眼力见儿,知道谁是贵客,以前我来的时候啊可没这样招待过我。”言豫津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语气中却无半点埋怨的意思,相反的,他还觉得有些高兴。
“你来的人家都烦了,还能招待你啊?”萧景睿听到言豫津的话不禁翻了个白眼。
“看来宫羽对你挺上心的嘛。”东方泋压低了声音附在梅长苏耳边说道。
梅长苏听后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随后面无表情的准备坐下,东方泋自讨了个没趣又习惯性的揉了揉鼻子。正巧这时候宫羽姑娘身着一袭青色长裙走了出来,内里搭配了一件深蓝色的束腰连衣裙,正是出自饼干百货的手笔。因为古代的女子不能露胳膊,所以东方泋将原本抹袖的连衣裙加了两条小水袖,倒是更符合现在审美。
“宫姑娘。”言豫津首先行礼道。
“言公子,萧公子。”宫羽先是对着两位公子哥行了礼,随后打量了一下梅长苏便开口,“想必这位就是苏哲苏先生吧。”
梅长苏闻言并未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宫羽一样,非常礼貌且正式的行了一礼。
“哎呀名人就是名人呀,都不用我介绍宫姑娘就认出来了。”言豫津的语气有些酸溜溜,不过好在她还没认出来东方泋,于是开口道,“这位是东方泋,东方姑娘。”
“宫羽姑娘嘛,久仰大名,你叫我小泋或者泋姑娘就好。”
东方泋俏皮的对着宫羽眨眨眼,宫羽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一直不明白,为何东方泋能够被允许待在梅长苏身边,而她连见一面也那么艰难呢?
“大家都坐吧,还愣着干什么?”言豫津自来熟的招呼他们坐下,并且开始自斟自饮了起来。
宫羽见所有人都坐定,接过小剪递过来的琵琶,先是装作不在意的看了梅长苏一眼,见梅长苏并未看向她,便收敛了心情,今日的她只需办好梅长苏给她安排的任务,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我听闻今日有新曲谱奏,宫羽姑娘可是要演奏新的曲目?”言豫津终于喝够了茶开口问道。
“宫羽第一首打算演奏前些时日在拍卖会上演奏过得《红颜旧》,经过宫羽多日的研习和请教,已经将此曲谱成独奏版,想请几位公子和泋姑娘品评一二。”宫羽说道。
“独奏版?”言豫津闻言一怔,随后转头看向东方泋,“小泋,人家宫姑娘可是已经琢磨出来独奏版了,是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有独奏版的啦?!”东方泋故作不知,开口道,“那请宫姑娘赶快演奏一番,好堵住某些人的臭嘴。”
“好啊小泋,几日不见你倒是学了几分景睿的功夫去,损我的时候一点都不留情呀。”言豫津说着还不忘白了一眼萧景睿,仿佛真的在责怪他将东方泋教坏了。
“你们两个人真是奇怪,你说我学了他,他说我学了你,我是你俩的孩子吗?学一个像一个?”东方泋先是指了指萧景睿随后又指了指言豫津,一脸的无奈。
“咳咳……”萧景睿哪里受过女孩子这样的调侃,不禁被茶水呛到,憋得脸色通红。
反观言豫津也好不到哪儿去,又端起茶水开始在那里猛喝。东方泋虽然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头,但并不觉得过头到哪儿去,为何这两人的反应这么奇怪。
“泋姑娘。”一旁的梅长苏终于坐不住了,皮笑肉不笑的转头。
“啊?”东方泋被笑的有些发毛,莫名其妙的应了声。
“好好听曲吧。”梅长苏说道。
“哦,好。”东方泋老实的点点头,对宫羽道,“宫羽姑娘不好意思,你可以开始了。”
宫羽见梅长苏与东方泋的互动更是心酸,她多么希望她也能够和她的宗主有这样的交流,哪怕梅长苏生她的气也好。这话如果让东方泋听到了一定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送她一个字‘贱’,两个字‘好贱’,但人家姑娘的这份痴情,她其实还是很钦佩的。
带着情感的曲子最是动人,更何况《红颜旧》本身就是一首思君不得思君不见的曲子,宫羽可谓是将这首曲子演绎到了极致,只可惜,宫羽的性子还是小女生了些,使得这首曲子少了一些原来的气魄,但饶是这样,言豫津也是听得差点伤心落泪,萧景睿更是愁眉苦脸。
梅长苏表面上看去虽然只是带着淡淡的惆怅,但心底已是万般无奈。宫羽对他的心思他怎会不知,可是他不能给她什么也不会给她什么,别说他是林殊,就算他真的只是梅长苏他也不会给她什么。
所有人中最淡定的就属东方泋了,这人当真是来品鉴的,一边听一边还不忘点头,可以说,今日宫羽的演唱,由于梅长苏的存在而变得完整,宫羽算是从她这里毕业了。
一曲闭,厅堂之内寂静无声,每个人都沉溺在了自己的情绪中,东方泋不忍打扰他们的思绪,只是默默地对着宫羽伸出了大拇指。宫羽得到东方泋的肯定后开心的笑了,这是她唱的最卖力气的一次,因为她连自己的眼眶都润湿了。
“下面的两首曲目,就完全是全新的曲子了,这两首曲子只有纪王爷欣赏过,希望各位也能喜欢。”
宫羽的话打破了屋内的沉寂,她没有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便演奏起了接下来的两首。一连两首曲子唱闭,由于这两首曲风偏向明朗与欢快,众人的心情倒是好了几分。
“哎呀,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妙极,真是妙极!”言豫津忍不住拍起了手,他终于能够明白纪王爷的感受了,确实找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这几首曲子,这些曲子词新曲也新,整体风格他以前更是闻所未闻。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十三先生了。”就连平日表现不愠不火的萧景睿也不禁发出感叹,“十三先生真乃妙人,怎么会想出这样与众不同的曲目呢?”
宫羽闻言先是偷偷看了眼东方泋,见后者对他点点头才开口道,“其实这些曲子并非十三先生所做。”
“什么?并非十三先生所做?”萧景睿闻言震惊道。
“是的景睿,我也从纪皇叔那里听说了,这些曲子并非十三先生所做,但到底是谁的手笔,由于宫羽姑娘并未得到对方的允许,所以不便透露。”言豫津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