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辙,还是苏护本人好忽悠一些。
子受真诚的看向苏护:“苏候,这一切真是孤之所为,节哀,节哀。”
忽然一阵风响,透人肌肤,没人注意到地上染血的灯台似乎亮了一瞬,又继续暗下。
苏护怀中的妲己,传来轻轻的闷哼声。
妲己幽幽睁开眼。
苏护顾不得再做思考,急忙问道:“吾女可好?”
妲己慢慢开口,有些疼,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好让父亲安心。
声音虽是微弱,却如黄莺般动人:“孩儿做了个梦,梦中沉入九幽,四周昏暗不见五指,孩儿正急,又见火光,竟是一只大鸟,背负孩儿升上人间。”
苏护感慨道:“感谢天地庇佑,吾女得还。”
随后,他又满心疑惑的问向妲己:“可是大王掳走了你,欲行不轨?”
“什么大王?”妲己声音虽轻,却十分肯定的指着崇应彪道:“便是这恶贼意图轻薄于我。”
说完,又昏睡了过去。
子受懵了,妲己……活了?
不仅活了,还把真凶给揭露了出来。
自己刚才费力忽悠谁呢?
不对……妲己一个弱女子,刚才绝对是死了。
难道是九尾狐夺舍了?
演义中妲己原本是个好姑娘,后来被九尾狐夺舍了,才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
这样一想,就说的通了,这么说,真妲己来了?
子受抛却了强抢民女失败的颓废,有狐狸精在,还怕我大商不完蛋?
等朝拜的日子,强行逼迫苏护献女,既能将妲己收入宫中,又能将苏护逼反,效果也没差多少。
至于崇应彪……
能将妹子逼的自尽,是个难得的人才,子受打算保下,等过些日子,让他来当自己的亲卫。
于是,他再次开口对苏护道:“苏候,令女可能记忆有些混乱,掳掠之人,的确是孤之亲卫,切莫错怪他人。”
不管后来妲己怎么去跟苏护解释,子受都决定在名义上先背下这口锅,就算不信,降低一点印象分也好。
说完,子受就带人走了。
苏护爱女心切,也急忙带着妲己回到府中。
苏护陷入沉思。
刚才没来得及细想,现在一想,颇多端倪。
崇应彪府邸的大门、院墙,为何倒塌?
院中的亲随,见到自己等人为何惶惶不敢阻拦?
家将梅武为何倒在房门口?
将这一切联系起来,结果很明显,有人先自己一步,强闯了府邸,才会有这一片破败景象。
这个人,只可能是纣王。
也就是说,崇应彪掳走了妲己,被纣王发现后,便带着亲卫,踏平了府邸,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不对,也不能说晚了一步,医师说妲己已无大碍。
对了,妲己!
苏护想到妲己苏醒时说的关键词:“又见火光,竟是一只大鸟,背负孩儿升上人间”。
火光,大鸟,岂不就是涅槃凤凰?
而大商的守护神,便是凤凰,传说世代商王,都被凤凰所守护。
这样一想,可不正是纣王救了妲己?
苏护感触良多,这样一来,纣王背黑锅的怪异行径,也能说通了。
都是为了他苏护啊!
苏护很了解自己,自己就是个暴脾气,妲己被逼死,自己定然大怒,恐怕当场就打上崇侯虎府上要个说法,一气之下带兵厮杀,也并非不可能。
到时候,可就没有任何回转余地了!
而纣王,为了不让惨剧发生,不惜自污,替崇应彪顶罪,缓和自己与崇侯虎之间的关系。
如果逼死妲己的人变成纣王,他还敢讨个说法更是带兵威胁吗?
苏护当然敢,可在别人不知道他这么莽啊!在所有人眼中,没有人能挑战纣王的权威。
一旦这件事流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说纣王昏庸无道,强抢诸侯女并致其死亡,不会说半点有关自己懦弱不作为的坏话,毕竟换做他们,也不敢对纣王怎么样,女儿被收入宫中,甚至还是种荣幸。
苏护沉吟一声,纣王当真用心良苦,无形间平息了一场战争。
要知道,纣王执意背锅的时候,可没人知道妲己只是昏迷。
“枉我此前还曾听信谣言,若非亲眼所见,当真不知道纣王竟是如此……”
一时间,苏护竟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纣王,数遍历代君王,又有哪一位像纣王一样,甘愿留下逼死诸侯之女的千古骂名,来阻止可能爆发的战争呢?
以一人之清誉,阻止诸侯间兵戎相见,救得千万可能丧命于战争中的士兵……
苏护连叹数声,再去探望了一番妲己,便连夜赶往崇侯虎府邸。
虽然纣王化干戈为玉帛,妲己也无大碍,但他不可能就此罢休。
如果不是你崇侯虎的儿子见色起意,又何须让英明的君王背上污名?
苏护暂时不能为纣王洗刷污名,却也要为纣王、为妲己讨个公道。
……
第17章 侯府定计
崇侯虎府。
苏护刚来到门口,就被在门口等候的侍卫迎了进去。
主屋中崇侯虎捋着长须,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样子。
“北伯侯,我且向你讨个说法……”
性烈如火的苏护迎头就是质问连连,而崇侯虎只是轻笑:“我且先代小儿赔罪,几日后定当带着他登门谢罪,不知贤弟,可知大王用意?”
“大王深意,我自感动不已,自污以缓兵戈,若不是大王如此高义,今日来的就不是我苏护一人了!”苏护哼声连连,极为不满。
“贤弟稍安勿躁。”崇侯虎还是笑笑:“我久居朝歌,对纣王、朝事更为了解,这其中,另有深意。”
苏护愣了愣:“深意?”
“就让为兄来为你说道说道。”崇侯虎摆摆手,让下人上了些酒水。
小酌一口,崇侯虎道:“我大商享国六百余年,万民乐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夷拱手,八方宾服,可当真没有宵小?”
苏护道:“当今大王圣明,明察秋毫,自是……”
说到这里,苏护仿佛抓到了些什么。
“诸侯。”崇侯虎将酒樽重重放在桌上,再次重复一遍:“诸侯!”
随后高声道:“四镇并八百路诸侯,经六百余年,各自镇守一方,当真忠心耿耿,对我大商绝无二心?”
苏护忙到:“北伯侯慎言!”
崇侯虎摇头,声音渐小,情绪平复:“大王英明神武,深知我大商弊病,早知诸侯心有不臣,此次选秀与朝拜,具是计谋,定能识破乱臣贼子,肃清诸侯,以正乾坤!”
苏护大惊,连带着称谓都换了:“贤兄可否为愚弟细细道来?”
崇侯虎道:“如今贤弟已入局中,我自当为你解得一二,贤弟可曾听到些传闻?”
苏护点头:“日前听闻纣王无道,不顾腊祭,强行征各路诸侯入朝觐见,多有不仁传言,更有传纣王好色,因而大肆选秀……”
他正是听闻这些消息,又因为礼物没带足,看到黄飞虎把守城门,才心有不安,让长子苏全忠连夜赶回冀州,若是被问罪,也能有后手。
崇侯虎叹了一口气:“大王用心良苦,你不在朝歌,不知其意,选秀乃丞相商容所提,大王数月不曾去往后宫,根本不是传言中的好色之人。”
苏护道:“这传言从何而起?”
崇侯虎望向了西边:“西岐。”
“西伯侯姬昌?可西伯侯素有贤名……”
“贤名?”崇侯虎嗤笑:“西伯侯克明德慎罚,勤于政事,礼贤下士,广罗人才,又假托自己擅长卜卦,收拢人心……”
“这些难道不是贤明之举?”苏护疑惑不已。
“何为贤?西岐百姓只知西伯侯姬昌而不知大王与大商,这是臣子应该做的事情吗?”
崇侯虎又反问:“贤弟观我,可有贤名。”
呃……苏护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崇侯虎的确没什么贤名,倒是长子崇应彪颇有恶名,除此之外,就是身为四大诸侯,竟被七十二路叛贼打的逃窜到朝歌求救,几乎沦为笑柄。
崇侯虎看到苏护为难,大笑道:“世人皆笑我无能,我未有大功,亦无大错,百姓不至于歌功颂德,却也不会骂声连连,应彪得我纵容横行乡里,更添几分教子无方的骂名,可正因我不得民心,大王不会忌惮于我,方能安稳坐在北伯侯的位置。”
崇侯虎又突然一脸怒容道:“反观西伯侯姬昌,那西岐是大商的西岐还是西伯侯的西岐?”
苏护心中仿佛阵阵惊雷滚落,手中的酒爵险些落在地上。
崇侯虎若真如传闻中那么无能,又怎么说出这番话?
苏护思量一番,一切正如崇侯虎所说,诸侯就是大商的最大弊病所在,那姬昌,恐怕早已有不臣之心!
于是乎,他急忙道:“贤兄观弟该如何行事?”
崇侯虎捋须:“今日之事在有心人的宣扬中,很快便会流传出去,几日后朝拜,大王必会提议收令女于宫中。”
“自当遵从。”苏护之前不愿意让女儿进宫,可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连妲己这条命都是纣王救的,他早就改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