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令官连责任都不用担,是春是夏,是秋是冬,全都推脱给老祖宗就好了,至于什么时节该做什么事,要是做错了怎么办,那也是老祖宗定下的节令,和节令官无关。
那时候万年就不满,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反而将责任推脱到祖宗身上这算什么事?
他是个有理想抱负的青年,可努力一阵子发现,节令还真他妈算不准,每年都不一样。
万年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节令混乱,影响农牧业生产,浑浑噩噩混了几年。
今天,他猛然惊醒。
如果不是纣王提点,自己恐怕会忘记初衷,到了几十年后和那位老节令官一样,用老祖宗来推脱自己的失职与无能。
这是让先祖蒙羞啊!
多亏纣王点醒了自己。
突然改变诸侯朝拜时间,并不是什么随性之举,而是纣王要确定时令的信号。
大商需要一个新历法,一个能准确算出节气,确定时令的历法。
万年握紧双拳,那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又回来了。
他看向院落中的日晷仪与刻漏,那是当年他试图计算准确节令时留下的,现在,也该重新启用了。
也许该改进一下。
“距离诸侯朝拜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这就是大王给我的期限。”万年自言自语道,说着说着,又朝王宫的方向隔空拜了三拜:“臣,定不负王命!”
……
朝歌城的一处院落中。
北伯侯崇侯虎在接到诸侯提前朝拜的诏令后,喜上眉梢。
一切就如同他之前想的一样,大王果然是一代明君。
他没有动身回封地,直接让家臣回去传令处理,美女要挑最漂亮的,贡品要挑最昂贵的。
他甚至都打算在朝歌常驻了,纣王有心肃清诸侯,自己没啥能力为啥还要对着干呢?
反正飞廉获封北海候,北伯侯封地少了三分之一,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只有在朝歌城中,才能将纣王的心思猜得一二啊!
就像这次提前朝拜。
各地诸侯没有足够时间准备贡品,如果不够忠心的,肯定会随意敷衍,到时候会推脱时间不足。
而忠心的诸侯,时间再紧迫也不会让自己的贡品辱没了君王。
不仅如此,由于时间紧迫,事发突然,又正值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诸侯们肯定无法带来太多亲随。
这样一来,他们就是朝歌城中任人宰割的鱼肉,翻不起风浪。
只要因为纣王刻意的苛责试探,而露出马脚表露出谋逆不臣之心,定会被纣王亲自训练的近卫,以雷霆手段捉拿。
由于没有亲随,大军更在千里之外,根本无法反抗。
崇侯虎感叹连连,看来纣王在半年前训练近卫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计划了,诸侯即使有不臣之心,也是大商分封出去的诸侯,如果动用大军,必将引起轰动,消息传出去后,只会适得其反,说不准留在封地中的子嗣一不做二不休,就造反了。
而近卫则没有这些缺点,规模不大,却是精兵,抓人声势小,不容易走漏风声,可以徐徐图之。
果然,果然……
崇侯虎连连抚须。
……
冀州侯府。
传闻冀州侯苏护有女妲己,生得国色天香,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柳腰,其似海棠醉月,梨花带雨,不亚九天仙女下瑶池。
反正就很漂亮,貌若天仙。
而且妲己不仅漂亮,还很体贴。
见到父亲接到诏令后愁眉不展,一问之下竟是朝拜提前,父亲没来得及准备好秀女以及贡品,定会惹恼君王。
妲己想替父分忧,想到自己的美貌,为何不以身侍君?
于是她趁着苏护乘驾往朝歌而去的时候,也招来车驾,跟了上去。
……
第14章 强抢民女
纣王七年秋,黄飞虎谪守朝歌南门,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天下诸侯俱进朝歌。
至于北边的冀州侯苏护为什么会从南门入朝歌,黄飞虎也不知道,打了个招呼后,继续巡他的门。
倒是苏护有些懵,这镇国武成王,怎么就成南门守将了?
守卫如此森严,苏护觉得有些不妙,让长子苏全忠单骑回冀州,自己继续带着副将赵丙,陈季贞进城。
偷偷摸摸跟在他身后的妲己,过了许久后,也得以进入朝歌。
各地诸侯纷纷入城,这时,子受已经换了身衣物,带着尤浑微服私访。
尤浑很不错的,家中父母早丧,没有兄弟,至今没有娶妻。
这种人一旦喜爱上了金钱,就会一心一意的敛财。
子受曾试探过他,尤浑的确爱财,而且睚眦必报,是极好的奸臣候选,一定要重用。
“大王微服出巡,可是要检阅各路诸侯言行?”尤浑奸细的声音传来,倒像是个太监。
子受摇头:“替孤留意民间玉人。”
他是来强抢民女的。
诸侯已经都来到了朝歌,子受也要开始行动。
首先就要树立自己的昏庸形象,让诸侯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昏君印象。
不然就以朝中大臣的吹捧力度,他们万一误认自己是明君怎么办?凡事都要讲究第一印象。
所以子受先发制人,当街强抢民女,只要把妹子抢到手,怎么洗都洗不白了。
不过强抢民女也得精挑细选选,首先得漂亮,其次得有气质,要是抢了那种一看嫁都嫁不出去的,岂不是为民添福?
估摸着人家还把不得进宫侍奉君王呢。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着,朝歌作为国都,十分繁荣,人民也很质朴。
子受觉得街边买菜的老太太都挺和蔼可亲的,可惜,一旦战事起,这样平和的日子就一去不返了。
于是乎,他走上前,询问价格。
一问,一捆无心菜要两枚铜贝。
铜贝是商朝晚期的主要货币,青铜制,大小与一枚硬币相当,是世界上现存最早的金属铸币。
不过,长得很丑。
制作上很粗糙,设计简单,形状不固定,子受觉得极其不方便,但这东西意外的值钱。
两枚铜贝可不是小数目,子受有些狐疑的望着老太太,慈眉善目,也不像什么奸人。
尤浑一看,这还了得,躬身在子受身边道:“朝歌城中,寻常一捆无心菜,大多只需一枚铜贝。”
子受大惊,这个年代就有奸商了?
想来是因为诸侯来朝,百姓趁此涨价,四镇并八百路诸侯,总会有几个傻子。
转身就走,反正他就是问问,本来都没想买。
只留下老太太在身后碎碎念,穿着光鲜亮丽,也不知是哪方诸侯,怎么连捆菜都舍不得买?
走了没几步,子受看到了一抹倩影。
高挑偏瘦的身材,乌黑高卷的头发,轻盈一握的腰肢,大抵是能看出来的。
得想个办法看看脸。
子受一脚踹向尤浑的屁股。
尤浑猝不及防下失去平衡,向前踉跄数步,将熙熙攘攘的人群惊得一散,那倩影也停在原地。
子受大声叱问:“何人对吾之家臣下如此毒手?!”
随即几步上前,将尤浑扶起。
尤浑失色,怎能让大王搀扶?
可又是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屁股好疼,没人扶,还真起不来。
子受借着搀扶尤浑的机会,偷偷回头一望。
然后就惊住了。
该怎么描写呢?
白话一点,就是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脸如白玉,颜若朝华,服饰打扮也不怎么华贵,只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文绉绉一点,就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可还是不够,文字已经不足以描写这名女子了。
子受赶紧将尤浑拉到没什么人的街角。
尤浑还在揉着屁股。
目标锁定,就抢她了。
子受正色道:“尤卿,孤待你不薄。”
尤浑也顾不得屁股疼,呲牙咧嘴勉励道:“得大王厚爱,臣方有今日。”
子受满意的点点头:“你看那女子如何?”
尤浑想了想,刚才他也无意间看到了那女子的容貌,于是道:“国色天香,实乃仙子临尘。”
子受道:“将其充入后宫如何?”
尤浑道:“寝侍君王,自是世间女子的福气。”
“好!”子受不由得叫好,取出腰间玉佩:“持此玉佩,调孤之近卫,随孤将此女迎入后宫。”
尤浑愣了愣。
飞速思考起来。
大王好这口?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实在不似人君,可……
我喜欢。
朝中最得纣王心意的,不是太师闻仲,也不是北海伯飞廉,而是费仲与他尤浑。
尤浑深知,自己的一切都是纣王给的,没了纣王,他什么都不是。
费仲比起自己聪明,比自己更有才能,但自己更忠心,纣王说东,他绝不说西。
忠心,就是尤浑混迹朝中的最大资本。
哪怕纣王当街强抢民女,他也不会劝谏,哪怕自己要替纣王背这口锅,被群臣数落是小人撺掇君王才会如此恶行,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