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大圣 (踏古寻迹)

　　这晚，二人倒是好好睡了一觉。


第10章 悬崖
　　“走快些，别磨磨噌噌！”九玄门一位带刀门人面带怒容，呵斥道。
　　卯时，鸡鸣，依稀还有月色，燕明等百余孩童就被九玄门的奴仆唤醒，驱赶至四合院外的校场。
　　校场集中后，在几位带刀门人的呵斥下，百余人赶紧列队。
　　带刀门人和奴仆不同，一是门人配有制刀，奴仆则无；二是门人着青衣，奴仆穿灰色，便于辨认。
　　一些站不整齐者，被那几位门人踢了几脚，余者赶紧纠正所站位置。
　　一两个懵懵懂懂的年纪较小的孩童，竟被门人的呵斥和踢打吓懵，哭出声来。
　　月色如水，哭声凄厉。
　　“不得喧哗！喧哗者逐出！”几位门人卷起袖子，先是扇了那几个哭泣的孩童两耳光，后拎起，重重扔出校场外。
　　杀鸡儆猴，效果极佳。
　　未几，百余人便站好了队列，寂静无声。
　　“快一点……”
　　带刀门人驱使百余人往落情崖下方行去。
　　过得一个时辰后，终于到了一处悬崖之下。
　　此时，朝阳初升，雾气尚浓。
　　“爬上去！”一位门人指着悬崖说道。
　　燕明抬头一看，雾气笼崖，若隐若现中，隐约可看到崖顶。燕明目测，这落情崖少说也有二十丈高，虽说其间也有不少凹凸部分，可其间部分光滑，攀爬时落脚点极为难寻，稍不注意，便有跌落之险。
　　“这么高摔下去，不死也得重伤啊！”燕明心中暗道。
　　“昨晚，那送饭的奴仆说今天爬山，妈的！这哪是爬山？爬悬崖啊！”有孩童说道，语气中略有颤抖。
　　“一不小心，跌落下来，我这条小命怕是不保。”有人说道。
　　“嘿嘿……既已报名，那么死生自负。不爬者，死！”一位带刀门人“哐当”一声抽出刀鞘中森寒如雪的宝刀。
　　“我不爬，我的命我做主！”其中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说道，说完就转身欲走。
　　“走？既来之，则安之！”
　　只见那门人手起刀落，一道寒光割向那少年的脖颈，一蓬鲜血在众人眼前洒过，鲜艳夺目。
　　又是“哐当”一声，那门人的刀已入鞘，他摸了摸刀柄，说道：“我从人间过，须知此命不由我。”
　　那少年未吭一声，转眼间变为一具尸体倒地。
　　“爬，我爬！”众人被吓破了胆，唯唯诺诺道。
　　“生在乱世，此命轻贱。小牛，小心一点！”燕明轻声说道。
　　“放心吧！小明哥！”武小牛回道。
　　“我没力气呢！我不想死！”悬崖中间，只听一人呼叫道。
　　“啊……”
　　未几，“砰”的一声，响起人体坠地之声。
　　众孩童听到此声，心中更是胆战心惊。
　　燕明汗如雨下，还有三四丈的距离，就可攀爬到悬崖之上。
　　只是行百里路，从来是半九十。
　　此时的燕明，体力已近乎衰竭，每一次向上攀爬，其中之困难都是初始的数倍。
　　“前世稀里糊涂，此世绝不含糊，要么屹立绝巅，要么死……”燕明心道。
　　想及此处，当即几个深呼吸，摈除杂念，调匀身体状态。后手脚并用，一心向前。
　　越到悬崖之顶，崖壁越是稍显光滑，又有几人跌落，凄喊声不绝于耳，扰人心神。
　　“此崖虽高，却也有不少爬上者。我若此崖都攀不上去，那么一切休提……”燕明咬了咬牙，此时意志似乎已百折不挠，再次缓缓上行。
　　终于，燕明双手抓住崖巅的沿边石头，费尽全身所有气力一撑，半个身体已伏在悬崖之上。
　　又几个眨眼的休息，继续向上挪移，整个身体终是爬在了悬崖之上，又慢慢站了起来。
　　这时，日已渐渐升起，燕明深深吸了口气，一吸之间，仿佛从未觉得空气如此清新。
　　又转身下望，悬崖三十丈，怪石嶙峋。崖底，横七竖八着数十具尸体，远远望之，如蚁。
　　悬崖中，还有人缓慢攀爬，其中就有武小牛，离崖顶不过两丈。
　　武小牛大喝一声，然后调节杂乱情绪，稍带休息后，继续勇猛精进。不多时，也是爬上了崖顶。
　　又过一个时辰，崖壁间再无人影，最终爬上者，不过三十二人，余者皆跌落悬崖。
　　“小明哥！咱们没摔死！”劫后余生，武小牛兴高采烈的说道。
　　“寂寂修行路，左右皆白骨。今站崖之巅，何日落其底。”燕明喃喃自语。


第11章 根骨
　　落情崖攀爬，不过是以观意志、韧劲，以及勇气。
　　但无论修武修道，仅凭这几样，还是不够，还得看天赋。
　　天赋有二，一为悟性，一为根骨。悟性如水中月、雾中花，既看不见，也摸不着，惟数年乃至数十年后，才可看出。
　　至于根骨，却可通过摸骨瞧出。
　　九玄门带刀门人领着攀爬落情崖而不死的三十二人，在一间小屋外等候。
　　“诸位脱去衣裤，等会本门张长老前来，为尔等摸骨……”那门人说道。
　　“小明哥，也不知我的根骨如何？”武小牛心有忐忑，颇有些紧张。
　　“根骨如何，都是命数，只要你道心坚定，根骨差又如何？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对待每一个人，大致是平等的。上天关上一扇门，也必定会开一扇窗。即使根骨差，其它方面也必有所长。所以，不必担心……”燕明若有所思的说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什么意思？”武小牛问道。
　　“在天地眼中，不管你根骨如何，都是草狗，只是大一点或小一点的分别。”燕明微笑道。
　　“活出第二世，即使这原主的身体根骨差，那又如何？即便是下一世被打入轮回，为猪为狗，依旧我行我路，道心不改……”燕明深思后，豁然开朗。
　　不久，一位白发白须，体型偏胖，身着宽袍的五十余岁老者，在几位带刀门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小屋。
　　三十二名孩童依次排列，逐一进屋。
　　“三两二钱，勉强不错，入外门尚可……”屋内声音传来，估摸着是那张长老摸骨后所言。
　　九玄门分内门外门，虽说都是门人，待遇天差地别。内门弟子高高在上，外门弟子多为后勤杂役，地位仅在奴仆之上。
　　这张长老说“可入外门”，众人心想也还行，至少比流浪乞讨好上十倍百倍。
　　“奶奶的！才二两一钱，你小子赶紧滚蛋，本门不收废物……”
　　待到二十余人后，终于听见张长老的笑声：“咦，五两三钱，不错，不错，可入内门。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刘贵之！”屋内传来惊喜的声音。
　　“嗯！本座原本有意收个关门弟子，你意下如何？”
　　“愿意愿意！贵之谢长老……哦……谢师傅垂青！”
　　“你妹，这刘贵之受了老子一拳一腿，竟然还可攀爬上落情崖。妈的，根骨似乎还不错。以后入了内门，别欺负咱们才好……”武小牛低声骂道，脸上满是愤愤不平之色。
　　燕明则是淡然一笑，心道：“生在小溪中，命与鱼虾同。缭绕土腥气，何去人争锋。”
　　那些进出验证根骨之人，或喜或忧。
　　旁人听不出所以然，也不知斤两如何计算，听那张长老言语，似乎根骨斤两越重越好。
　　……
　　“小明哥，我进去呢！”
　　“去吧！”燕明拍了拍武小牛肩膀。
　　武小牛大摇大摆走进小屋。
　　“啊！这根骨，似乎是……”
　　“长老，我的根骨很差吗？”
　　屋外，隐约传来声音。
　　“根骨称量法，计算……最高九两九，这是传说中的……”张长老语气中满是惊讶，几近于震惊。
　　“长老，你在我身上来来回回摸了数次，我不太自在……”武小牛说道，声音中多有不情愿之意。
　　“你且站一会，本座去去就来……”张长老飞身出了小屋。
　　不多时，张长老就带了几个老头过来。
　　“你们别乱摸，行吗？别……”屋内传来武小牛的声音。
　　“果然……”
　　“天佑我九玄门……”
　　“你叫什么名字？”
　　“本人武小牛！”
　　“武小牛，是吧！跟我们走，引你去见……”说完，几位老头就架着他出屋离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张长老终于大兴而归。
　　武小牛和那几个老头，却未跟随而来。
　　“也不知小牛如何呢？”燕明心中暗道。
　　轮到燕明测骨时，张长老从头至脚，悉数摸了一遍。
　　燕明颇为尴尬，偏偏又作声不得。
　　“四两一钱！稀松平常。外门可收！出去吧！……”张长老说道，他有些心不在焉，似乎还在想着武小牛之事。
　　燕明微微躬身，说道：“在下愚钝少知，请问长老，我这根骨资质如何？”
　　张长老摆摆手，似乎有些不耐烦，说道：“我辈修道，分凝气、宝筏和锻神。称骨五两以下，绝难修至宝筏，至多凝气九层，多说无益，以后数十年自行领悟！”
　　“呵呵……四两一钱，至多凝气九层吗？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又何须因此情绪低落……”燕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