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听了袁七的话,心中十分气愤,暗道,“这老七,连我也瞒,明明见过冉公子,竟说甚么‘带着个纱帽’,那是我见着冉公子之时的样子!”
杜略点点头,道,“你现在渡本府过去。”袁七闻言十分为难,杜略不解道,“是有何困难么?”即又似明白了,吩咐道,“掌书记,记:鹿门渡口舟子袁七,渡襄阳郡守过江,赏银十两。”
袁七闻言慌道,“大人,您误会了。草民所为难者,乃河水猛涨,实在不敢冒险渡大人过去。”
杜略好名,自是惜命,望望茫茫河水,又看了看袁七的小船,道,“原是为此。那你说该如何过江,若有法子,本府依旧赏你十两银子。”
袁七即道,“汉江大舟,可以杭之。”
杜略闻计大喜,即命人准备大舟,因时至午后,舟不能速至,杜略限令翌日清晨事毕,随后摆驾回府。
其余江湖众人也在日入前后陆续散去,大郎待人群散了,便将袁七拉到一旁埋怨,袁七嘿嘿笑着,应付过去,心底松了一口气。
前面被派去寻袁七的两个官差此时走不得,奉命留下轮更,监督备舟。监督令则另有其人,是杜略帐下的一名卒史,名唤解补剑。
此时河岸上除了留守监督备舟的解补剑和两名官差,还有一人。
此人背着手,端立不语,神态肃然。
日入鸟归巢,树头啼鸣喳喳,此等景,在外人看来,稀松平常,但在端立河岸者心内,则是“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
解补剑见天色已晚,上前道,“陆学士,您不回么?”
原来此人是陆文松。
陆文松闻身后有声,回身笑道,“解卒史,陆某今晚欲在此借宿一宿,可否?”
解补剑闻言即笑道,“陆学士快莫拿小人逗笑了。”
陆文松认真道,“解卒史,陆某并未说笑。”
“这…”出乎意料之外,解补剑不由得微微一讶,顿了一下才道,“陆学士可有事先知会府上诸人?”
陆文松,“陆某已命书童回去报知了。”
解补剑知陆文松心意已决,便道,“夜宿营帐,可比不得陆学士府上,陆学士…”
未等解补剑把话说完,陆文松即伸手一拦,笑道,“解卒史不必为陆某担忧,卒史只管做自己的事,陆某困时有卧眠之地即可。”
解补剑抱拳一揖道,“那便委屈陆学士了。”
陆文松笑了笑,回了一揖,转身又望向对岸。
时过不久,袁七带着大儿阿舒备上酒菜,并与陆文松道,“陆学士是文雅之士,还劳烦移驾寒舍用餐。”
解补剑接道,“袁老七此话实在,我等是粗人,没个吃相的,免不了搅扰了陆学士的食欲。”
陆文松摇摇手笑道,“解卒史多虑了,陆某随遇而安。”
陆文松既发话,解补剑乐道,“那陆学士,请了!”
“请。”
袁七此时尴尬道,“那还须添副碗筷。”
阿舒却道,“父亲,碗筷已备足了,还是您吩咐孩儿的。”
阿舒一面圆场,一面麻利地摆好碗筷,不多不少,正是四副,袁七愣了一下,连忙又将酒菜一一摆上,罢了告辞道,“陆学士,解卒史,两位差爷,慢用,草民先行告退。”
解补剑谢道,“多谢,慢走。”
袁七和阿舒退下,两个官差倒是不敢贸然上前用餐,解补剑便道,“今晚都不必分出你我,你们两个也凑在一块吃了罢。”
解补剑命那两人入座,又为陆文松斟了一杯酒,笑道,“小人果真是想不到,今日来此之人颇众,现在却唯有陆学士坚持如斯。”
陆文松打趣道,“陆某向来胆小,是故有所惊恐,怕那机会稍纵即逝。”
解补剑道,“冉公子来历神玄,一夕间名响天下,自是引人好奇,欲与之见上一面。但如陆学士这般恳切的,小人也是好奇。”
陆文松道,“解卒史不必好奇,陆某如此,也许仅仅是爱此机缘,并无其他。”
解补剑忽道,“陆学士以为必能一会么?”
陆文松闻声动作一滞,良久才道,“见与不见,亦是随缘。”
解补剑赞道,“陆学士真旷达人。”
陆文松亦道,“解卒史亦真性情。”
两人淡淡而谈,不觉进餐已毕,解补剑离席道,“今番小人得与陆学士聚饮,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无奈公务缠身,只能到此了。”
陆文松道,“来日方长,请了。”
解补剑也说了一声“请”,即回到自己的岗位。
是夜郡衙官兵赶备大舟,并无它事。
陆文松站到稍远处,一宿无话,心中唯有数句感慨:十三年从前,到如今,容颜衰改。几度风来,几度雨往,故心人尚在。
(本章完)
正文 ⑨中流舟楫断
主线之一完结篇,敬请各位读者收藏、阅览!
。。。
。。。
翌日清晨。
杜略率领郡衙文武官员齐聚鹿门渡口,解补剑回报大舟准备已毕,杜略得讯大喜,叫来袁七,“本府稍事整顿,便即渡江,定不可放了冉公子擦肩而过。”
郡衙众官心中其实十分纳闷,以杜略郡守身份,何必屈尊纡贵,去会见一介江湖草民?但郡守大人兴致昂扬,谁又敢不从?
袁七平日摆渡小船,驾驶大舟,实非其所能,昨夜时便与解补剑偷偷说了,解补剑一声不哼地安排好驾驶大舟的舟子,得到杜略命令,便命各人按部就班。
袁七熟悉渡口水文,被安排在舟子身边指挥行驶。
杜略邀请陆文松同舟,陆文松以晕船为由婉拒,子虚从旁道,“大人明鉴,秉正兄确然乘不得舟船。”
杜略冷眼瞧着子虚道,“那你以为当如何是好?”
子虚道,“回大人的话,小人与秉正兄乃莫逆之交,由小人代劳,不知可否?”
杜略冷笑道,“既是如此,便当同甘共苦。”
子虚慌道,“大人…”
杜略即止道,“本府已开金口,还要如何?”
子虚暗暗一恨,低声道,“是,大人。”
众官登舟,不单子虚十分气不顺,裘天正、话多郎等江湖人士只得干看着,心中也颇有不服之绪,你看那话多郎便是语带酸气道,“过江就能见着冉公子么?我看未必。”
话多郎酸了一句,回头又问陆文松,“陆学士,人家郡守大人请你登舟,你怎不去?莫不是你早就知道过去也见不着冉公子?”
陆文松笑道,“陆某晕船,过江之后,病容戚戚,若逢公子出山,岂非失礼?”
话多郎嘿嘿一笑,“不错,陆学士是雅客。”
岸上诸人吵吵嚷嚷之时,大舟已行近江心,水多浪急,舟上众人身体随舟身摆动,多有不安者。杜略兴致很高,指着对岸鹿门山道,“解补剑,大舟靠岸,你安排人手支帐,本府欲学古人隐逸数日。”
随行官员闻言大恐,百般劝解,杜略笑道,“数日而已,如何严重?郡衙内事务,一概交与郡丞廖茹藘代理,不得有误。”
杜略出言不留余地,随行官员莫可奈何,郡丞廖茹藘拱手遵命。
突然舟身一震,不似平常,众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杜略道,“发生何事?”
即有人慌张来报,“大人,舟楫断了!”
“啊!”随行官员皆大惊。
杜略道,“当如何补救?”
“这…”
“袁七呢?”
袁七此时也从舟尾奔至,诚惶诚恐。
杜略道,“如何?”
袁七回道,“舟橹断折,恐…”
杜略掩饰慌张道,“如此大橹,如何会断?”
袁七吓得跪下道,“回大人,恐是水势过猛,大橹受力过度…”
但见江心大舟突发事故,渡口众人顿时炸成一团。
子虚挨着陆文松站立,此时笑道,“哈,幸亏我没上去,秉正兄,托您的福!”
陆文松却并不搭理此人,望着江心大舟,神色焦急,突然眼前白光一闪,不待细看,白光已飞纵入舟,随即又腾空而起,断橹大舟忽地莫名转向,白光点落舟尾,随之砰然一声,大舟便疾速向渡口驶回,白光则在江心波浪一点,又斜斜向上弹起,射入鹿门山,很快消失不见。
众人未及回神,又听到一语,“杜太守,望不可再行强渡,如有违逆,后果自负。”
杜略虽未看清白衣人面容,但赏幽态,不觉大喜,连忙甩了甩袖子,向空拜道,“襄阳郡守杜略,谨遵梦幽玉旨。”
大舟靠岸,杜略下令不许妄动。
此时人群炸开了锅,回神之后,众人才知方才所见女子便是梦幽。
有生之年,能遇梦幽,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唯在梦中。此时梦幽惊鸿却双双现身鹿门,众人虽不敢违逆郡守命令渡江,但聚集不散,殷切盼望。
话多郎嬉笑道,“我等前时都以为是冉公子进山寻幽,不料峰回路转,现在似乎是梦幽大美人入山寻郎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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