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匹夫闻言大有共鸣,跟着大笑。
杜略依旧令郡丞廖茹藘回郡衙处理公务,自己则身不动,留下等待,同时命人搭建临时憩息之所,栖所搭建完成,即邀陆文松入内。
陆文松也正想避开子虚,欣然答应。
帐内。
但闻杜略朗声笑语,“陆学士棋艺高超,杜某十分仰慕,很早之前便想请教,奈何不得其时,今日适逢其会,还请陆学士赐教。”
陆文松答道,“陆某只是粗通棋艺,无能担杜太守之重言。”
杜略摆摆手,满脸堆笑道,“陆学士过谦了。杜某虽在一隅,却也非井底之蛙。陆学士曾与三舅切磋棋艺,互有胜负,杜某是知道的。”
杜略说着哈哈笑了两声,继续道,“苏学士有诗云:胜固欣然,败亦可喜。围棋之道,不在胜负,在于养气也。陆学士以为如何?”
陆文松点头赞同道,“诚然如是。”
杜略道,“杜某已命人备棋,今日你我二人在此间静语,任它外头喧嚣。”
由早入晚,渡口众人也没看见对岸有何动静,梦幽入山之后,便像是消失了似的,比起担心梦幽也难挡山峭路险,众人更担心梦幽已翻越鹿门山,去了别处。
枯守确实让人易生烦躁。
(本章完)
正文 ⑩惊鸿
主线之一完结篇,敬请各位读者收藏、阅览!
。。。
。。。
明月初升。
白玉楼此时在鹿门山深处,山外之事,他却似已有成见。
那日白玉楼虽是冒雨行进,所遇却是稀松平常,并无值得详述之处。大概走了数里路,白玉楼来到一处岩石林木奇致的所在,看到岩间有一简易搭盖的棚屋,走近时忽感剑气荡然袭身,不觉一奇。
此处有两股剑气:
一股隐隐涵有琴质,令白玉楼直叹妙哉妙哉,结合前时际遇,白玉楼猜测曾在此舞剑之人应是三千桐;另一股隐而未全发,让人如临深渊,不知底里,在此地有如此造诣者,除了相传常在山中出没的大师姐,白玉楼不作他想。
两股剑气隐约依稀,白玉楼凭借自身修为判断,料定三千桐和谢飞絮曾在此相会,如此一来,白玉楼作下决定,躲入棚屋不再继续行走。
大雨被林木阻拦势头,经过茂密的枝叶再落下,犹如成百上千的飞泉从天而降。在棚屋里静候、听雨,白玉楼也自享受。
大雨下了一夜,白玉楼似睡未睡,静默了一夜。
第二日阵雨。
第三日便是今日。
白日放晴,闲来无事,白玉楼离开棚屋,在岩石林木间嗅着依稀的剑气起舞,突然嘴角一弯,自笑道,“果然是烟秀月天峰三十七式。”
白玉楼停下剑舞,又低声自语道,“看来大师姐便是在此处传授剑法,感玉琴剑气,虽略微拙劣,却自带琴质,有如此意识,必不简单。那日在渺孤峰见他舞剑,确实比此时长进颇多。”
白玉楼对此颇觉欣慰,想了想又有些自得道,“前日渡江,我故意暴露容貌,说出名姓,船老七实诚中又有几分灵动,见我入山既久,担忧之余,必然会想办法让人知道,借助众人之力解决问题,热闹起来,若大师姐真在附近,必会听到消息,出来与我一会。我在此等候三日,若大师姐不来,再折返金陵不迟。”
白玉楼莫名有此底气,是因冉惊鸿名动天下,又与三千桐洛出水友善,至于梦幽是否会对此不屑一顾,白玉楼倒是从未考略过。
“你是什么人,你找谁?”
白玉楼自得之余,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说话,猛地一惊,急忙转身,入眼依稀,却是一名面容清冷的女子。
但眼前人的清冷,仅仅是清冷,是一种幽寒中出来的质地,并无天女的那种生人勿近的萧瑟凌厉。白玉楼看着清冷女子,微微张着嘴,呆呆地,竟忘了回答。
清冷女子见白玉楼呆看自己,也不介意,倒是眼前之人的容貌棱角,竟给自己几分熟稔之感,却又不知缘何会生出如此莫名的感觉,幽幽又道,“你可知晓,我并非是住在山里。盲目听信传言,实不可取。”
白玉楼闻声回神,但见眼前女子目中流光,清澈中又有几分模糊,不觉百感交集,长长一揖道,“大师姐教训的是,但玉楼初入中原,对中原人物十有九不知,而想见大师姐之心急切,是以来此赌一赌运气。”
清冷女子闻言颇感讶异,“你叫我大师姐?”
白玉楼点点头,“大师姐可是叫谢飞絮?”
“你是什么人?”
白玉楼见清冷女子动容,心中一暖,却避而不答,反而又问道,“大师姐,你可还记得洛白衣?”
洛白衣!
清冷女子似乎浑身一震,“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玉楼见清冷女子反应异常,也不由得一阵激动——一路走来,自己遇到的故人,极有可能只有眼前这个大师姐,还记得往事。
白玉楼因为激动而使得嗓音略为颤抖,“大师姐,我是玉楼,我的父亲,是洛白衣——剑葩洛白衣。你还记得么?”
“你是谁?”
“大师姐,我是玉楼。”
谢飞絮不敢相信,“你叫冉惊鸿,如何瞒我?”
话虽如此,但此时此刻,谢飞絮端看眼前之人的容貌,不由得眼眶一热,在白玉楼再次强调自己的身份时,猛地扶住白玉楼的臂膀追问,“你是师父的儿子?那师父呢?他在哪?还有你的娘亲多海,他们都在哪里?”
白玉楼见谢飞絮还记得往事,欢喜不已,但听到最后两句,不禁一愣,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大师姐,我的母亲不是尘多海前辈,我的母亲叫白安适,也叫名嫣。大师姐,你还记得么?”
谢飞絮讶道,“名夫人?”
原来当年谢飞絮病重随慕容花城回一字渡口养病,并不知道后续故事,是以听到白玉楼的话之后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白玉楼解释道,“大师姐,父亲和多海前辈也确实育有一女,详情听说。”
谢飞絮静听白玉楼陈述往事,回想十五年前一觉醒来,竟物是人非,尘世间变化种种,了不知道,如今又被说开,不由得种种情绪升上心头,有许多话要问,最终只道,“名夫人还好么?”
白玉楼闻言低头,默默道,“母亲已随风而去。”
闻此噩耗,谢飞絮愕然不已,全不相信,“不可能的,你骗我!名夫人武功盖世,怎会不在了!他们都藏起来了对不对?你告诉我,他们都在哪里?”
白玉楼摇摇头,伸出一只手,这只手靠着谢飞絮的脸,拇指来回轻拭,“大师姐,你这样哭,会哭坏身子的。”
这样的轻拭,是那么令人怀念,谢飞絮越看眼前人越觉得是自己的洛大哥,伤心积累,直至崩溃。
谢飞絮忽地抱住白玉楼,伤心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见了?又为什么,为什么答伊和小猗明明都好好的,却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谢飞絮此时也许只想抱住白玉楼过了一生一世,永远不再想起任何事,就这样过去,所有都不再见,包括自己的心。
拥有铁石心肠的人,恰恰是因为他们没有了心。
白玉楼不知如何安慰,因为他也一样不解,一样感到伤心。当你遇到同样的事情,那些亲朋故旧明明就在跟前,却都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你,即使这些眼神并无恶意,甚至很友善,但是陌生,你也同样会感觉难受,纵使他们知道你心情悲伤,你也无法停止,甚至有可能会更悲伤——因为他们虽然知道,却无法理解。
若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出现一个人,他还记得所有,你也同样会爆发,讶异的情绪将如同决堤的洪流奔泻而出。
白玉楼不想自欺欺人地劝慰,所以选择转移话题,“大师姐,我去见过二师姐了,她很挂念你。”
此言一出,果然便把谢飞絮带回了现实——那避无可避的现实,只能去面对的现实。
谢飞絮放开了白玉楼,问道,“她好不好?”
白玉楼只道了一个好字。
谢飞絮转身背对白玉楼道,“她能好到哪去?”
白玉楼凝视着谢飞絮的背影,却不料在皎洁的月光的映照下,愕然惊觉——地上竟没有谢飞絮的影子!
这个发现让白玉楼一时错愕得不知所措,甚至不敢再惊动谢飞絮,似乎只要自己开口说一个字,脚下踩出一个声响,谢飞絮便会消失不见。
谢飞絮久久不见背后有动静,转身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白玉楼与谢飞絮眼神碰撞,察觉谢飞絮眼中有和自己一样的慌张,但也和自己一样极力掩饰,便故作镇定道,“方才大师姐问我父亲在何处,其实我此次入中原,便是奉了母亲之命来找寻父亲的。”
谢飞絮道,“你能找到我,说明你很有本事。”
白玉楼却道,“是大师姐找上玉楼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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