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德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他迈着轻巧而迅速的步伐,三步后便将绳子套在了吉尔伯特皮包骨似的脖子上。谢德身子朝后仰,用全身的力量拽紧绳子,丽萨也连忙抱紧吉尔伯特的手脚。此刻的高利贷主看起来是那么弱小和平凡,一点儿也不像那个只要跺跺脚、半个巴斯金区都会为之颤抖的男人。吉尔伯特徒劳地挣扎着,谢德从来没想到要这么长时间才能勒死一个人。他知道这件事永远都不会结束了,最终,吉尔伯特咽气了,谢德全身发抖着倒退一步。丽萨惊声尖叫道:“把他从我身上弄下来。”
谢德把尸体推到一边。“快把衣服穿上,他的手下可能就在附近转悠,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我先去把骡车赶过来。”谢德冲到门边,偷偷地往巷子里望了望,确定没人后,他飞快地把骡车赶了过来。
“快点!”当他回到房间,丽萨还光着身子,谢德厉声说,“咱得赶紧把尸体搬到骡车上。”丽萨还不能完全镇定下来,她胡乱地把衣服往身上套,谢德对着她的光屁股就是一巴掌,“快点,该死的!”
丽萨慢吞吞地穿着衣服,谢德奔到门口,确保巷子还是没人后。他快速跑回房间,把尸体拖到骡车上,然后用油布盖住。好笑的是貌似人死了之后反倒是变轻了。
他回到房间,“你能不能快点?我把你拖出来得了。”
威胁没有什么效果,他索性抓着丽萨的手,直接把她拽出来。“上去!”谢德把她托到座位上,随即自己也跳上了骡车。
他轻轻地挥动缰绳,骡子缓缓地朝前走去。过了港桥,骡子几乎都知道自己该往哪走了,他只要稍微看一下路就好。谢德很悠闲,他甚至都有时间好奇这辆骡车到底从这儿行驶过多少遍了。
到半山腰时,谢德终于有心思理会丽萨了,她似乎还处在惊吓当中。毕竟杀人不是闹着玩的,她现在算是帮凶了,按律法也会被判绞刑。“杀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对吧?”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按住他的时候,我甚至都能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这……这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你不是还打算以此谋生吗?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帮你杀人的,你真想那么做,那就自己动手。”
丽萨又威胁了他一番,但语气不再像以前那么坚定。
“别老觉得我有把柄落在你手上了,你尽管去找审判官,他们肯定很乐意接受你的投案自首,我亲爱的同伴。”
丽萨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谢德也不再说话,直到骡车快到黑堡,他说:“我们还是收手吧。”他考虑过要不要干脆把丽萨和吉尔伯特一起卖掉,但他还没愤怒到那种地步,还做不出那么卑鄙残忍的事情。
他停住骡车:“你就待在车上,不管发生什么都别下车,明白吗?”
“好的。”丽萨恍恍惚惚地小声说道。谢德知道她是真的被吓怕了。
他敲了敲黑堡的大门,大门缓缓朝内打开。谢德回到车座,驾车往里走。他从骡车上下来,把吉尔伯特的尸体拖到石板上。出来的还是那个高个子怪物,它检查完尸体后,朝丽萨看了一眼。
“她不是。”谢德说,“她是我新的合伙人。”
怪物点头道:“三十银币。”
“成交。”
“马龙·谢德,我们需要更多的尸体,越多越好。我们的使命就差一步了,我们现在都很急切。”
谢德战栗着答道:“我很快就会带来更多尸体的。”
“很好,到时候我必有重赏。”
谢德再次感到浑身发抖,他环顾一下四周。那个怪物问道:“你是在找上次那个女人吗?她的小命还在。”高个子怪物用他那又长又黄的手指打了个响指。
黑暗中传来了拖曳的脚步声,一堆阴影越靠越近,是群架着苏的怪物!谢德艰难地咽咽口水。苏浑身赤裸,身形消瘦,皮肤上满是伤痕。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其中一个怪物抬起苏的下巴,让她看着谢德。苏的表情呆滞,眼神空洞。“行尸走肉。”谢德轻声说道。
“帮你这样报复她,爽不爽?”高个子怪物问道。
“赶紧把她带走!我不想看到她。”
高个子怪物再次打了个响指,那些怪物便带着苏退回到阴暗处。
“把我的钱拿来!”谢德怒吼道。
高个子怪物发出咯咯笑声,扔了三十枚银币到吉尔伯特脚旁。谢德把地上的银币一把抓进口袋。那个怪物说道:“马龙·谢德,多抓些活的送来,活的更有用些。”
黑暗中传来一声尖叫,声音在黑夜里回荡。谢德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认出你了,我的朋友。”
谢德呜咽着跳到座位上,朝着骡子怒吼。
高个子怪物盯着丽萨,那赤裸裸的意思连丽萨也看明白了。“谢德先生,求求你,快离开这儿吧。”
“驾!”骡车嘎吱嘎吱作响,仿佛永远再也驶不出前面的大门。在黑堡深处的某个地方,尖叫声还在不停地回荡着。
离开黑堡后,丽萨看他的表情很奇怪,谢德从她的神情里看到了安然、恐惧和一丝厌恶,貌似最主要的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看样子她明白自己有多脆弱了。谢德神秘地笑了笑,接着又沉默地点点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动作跟记忆里的渡鸦如出一辙。
他像渡鸦一样笑出了声。
就得让她担心受怕!
骡子突然停了下来。“怎么了?”
黑暗中冒出一群人来,个个手持利器。看上去应该是一队军官,用的全是军用武器。
只听到一个声音响起:“该死的!是那个客栈的掌柜。”
第三十章
杜松城:困难重重
夜幕中,奥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嘿!碎嘴,猎物上门了。”
我合拢手上的牌。“你确定?”我得先问清楚再撂牌,别他妈又是虚惊一场!
奥托有点局促不安地答道:“嗯,我确定。”
事情有些不对头!“那家伙现在在哪儿?走!得赶紧把人拦住。”
“估计他们已经进到黑堡里面了。”
“他们?”
“是一对男女。刚开始我们没把他们当回事,等那辆骡车过了最后一所房子后,才发现它还在继续行驶,但已经来不及……”
我气得把牌往桌上一摔,恐怕明早我又有苦头吃了。劫将早就向我下了最后通牒,这次失误可能会把我的小命都搭上。绝对不要试图去挑战劫将的底线!
“干活!”我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平静,但眼神却恶狠狠地盯着奥托,恨不得能在他身上瞪出几个窟窿来。奥托现在也压根儿不敢靠近我,他知道我快发飙了。他清楚我的处境有多险恶,他生怕我会随便找个理由收拾他。“这次不许再搞砸了,否则当心你们的脑袋!”所有人都抓起武器,冲入茫茫夜色中。
我们决定躲在一处灌木丛里,这儿离黑堡大门不到两百米。刚埋伏好,就听到黑堡里传来了尖叫声。
“情况不妙……”有人嘀咕道。
我呵斥道:“安静点!”我听了这尖叫声都觉得后脊骨发凉,情况的确不太妙。
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传来了马具的碰撞声和车轮发出的嘎吱声,然后便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我们从灌木丛中跳出来,一个伙计将手里灯笼点亮。“该死的!”我怒骂道,“是那个客栈的掌柜。”
男人看上去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女人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我们,随后她立马跳下骡车,转身就逃。
“奥托,快把人抓回来,她要是跑掉了,你就死定了!秧鸡,赶紧把车上这个浑蛋拖下来!斜眼,你驾着骡车回到破房子那儿。其余人则跟我一起抄近路回去!”
这个叫谢德的家伙既不反抗也不挣扎,我便抽出两个人手去帮奥托,他追着那个仓皇逃窜的女人进了灌木丛,不过好在她的前方是一个小悬崖——她会把自己困在那儿。
我们押着谢德回到破房子,灯光下的他越发颓靡不振,像泄了气的皮球。大多数俘虏都不会束手就擒,至少会质问我们抓人的理由,但他始终一声不吭,看样子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坐!”我指着牌桌旁的一把椅子对他说道。然后我随手扯过另一张椅子,椅背正对着他,我坐上去,把胳膊叠在椅背上,下巴枕在胳膊上。“谢德,你完蛋了。”
谢德呆滞地盯着桌面——他已经万念俱灰。
“没什么想说的吗?”
“没什么好说的,不是吗?”
“哦?我怎么觉得我们还可以好好聊一聊。虽然你的所作所为足以把你送上绞刑台,但只要你还活着,不还是有一线生机嘛。”
他微微睁大眼睛,但随即又耷拉下眼皮。他不信我!
“我跟审判官不是一伙的,谢德。”
他的眼里闪烁出一丝求生的光芒。
“是真的!我之所以跟着阉牛到处转悠,那是因为他熟悉巴斯金区。但我们之间一向是各顾各的,我可不关心墓窟是被谁洗劫的。黑堡才是我的目标,因为它那里正在酝酿一场浩劫。不过我最在意的还是你,因为你认识渡鸦。”
“有天晚上,公爵派手下抓走了渡鸦的朋友,他正好在那儿听到有人在叫你碎嘴,他也瞧见你了——差点没被你吓个半死。”
这么说,我们袭击卡特帮时刚好被渡鸦撞见了。可恶!当时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了。
“我就是碎嘴!把你知道的一切——只要是关于渡鸦和宝贝儿的,通通都告诉我,就是那些除了你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儿。”他的神色还有些迟疑,“谢德,现在很多路的人马都在找你。不只是阉牛,我老板也想抓住你,她可比阉牛难对付多了!你不会想见识她的手段的,但你要一直是这态度,那我只好把你交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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