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魔人6:雨燕之塔 (安德烈·斯帕克沃斯基)
- 类型:
- 作者:安德烈·斯帕克沃斯基
- 入库:05.29
“这还用说!”另一名手下赞同,是个留着山羊胡的瘦子。“第一次机会是我们的!你就别在名誉方面这么敏感啦,温沙!让下等人看看又咋了?法尔嘉就在竞技场里,我们只要带走她就好。就算这些下等人把眼睛瞪得再大,我们也不用在乎!”
“而且我们还能捞一票!”第三个手下尖叫道,他穿着鲜艳的紫红色紧身上衣,“保证公平,对吗,霍温纳赫先生?这里最适合看表演了!再说还有赏金可拿!”
霍温纳赫露出欢快的笑容,自豪而威严地点点头,脸上的赘肉晃个不停。
“那么,”山羊胡问,“赔率是多少?”
“目前来说,”商人笑着说,“还没到给结果下注的时候!但有人赌你们压根儿就不敢进场,赔率是三赔一。”
“就是!”马皮外套大吼,“我也要下注!我准备好了!”
“滚开!”脏辫子吼了回去,“是我们先来的,第一次机会归我们。来啊,我们还等什么?”
“我们是能上多少上多少?”紫红上衣正了正腰带,“还是一个一个上?”
“啥?你们这帮狗娘养的!”衣着朴素的镇长也吼了起来,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他的嗓音像牛一样雄壮,跟他的体格完全不相称。“你们还想十个打一个?那你们想不想骑马呀?再来辆战车?要不你们去武器库瞧瞧,推一辆投石车来,远距离朝那女孩丢石头?好不好啊?”
“行了,行了。”邦纳特插嘴道,刚才他一直在跟霍温纳赫小声嘀咕,“既要公平,还得有趣。你们可以一次上两个人。也就是二对一。”
“不过赏金是不会加倍的!”霍温纳赫警告道,“如果上两个人,赏金你们就只能自己分了。”
“干吗要两个人?干吗要二对一?”脏辫子猛地把头发甩向身后,“伙计们,你们就不觉得丢人?她只是个小丫头!呸!退后,我自己上。看我怎么修理她!”
“我要活的法尔嘉!”温沙·因布拉出言反对,“让厮杀和决斗都见鬼去!我才不在乎邦纳特的表演,我只要那个女孩!你们两个一起。你和斯塔夫罗,把她给我弄出来。”
“叫我跟人联手?”斯塔夫罗,也就是留山羊胡的男人说道,“对付这么个皮包骨的小东西?简直是侮辱。”
“男爵大人会用一枚弗罗林补偿你的侮辱,但你必须把她活着拖出来!”
“男爵大人真是个小气鬼。”霍温纳赫大笑,肚皮和牛头犬似的下巴抖个不停,“他既没有娱乐精神,也拿不出像样的奖赏!但我支持这场比试,所以我会提高赏金。独自踏入竞技场,还能自己走出来的人,我会用这只手,从这个口袋里掏出赏钱,亲自奉上——不止二十,而是三十弗罗林。”
“那还等什么?”斯塔夫罗尖叫道,“我先上!”
“等等,”小个子镇长用打雷般的嗓音喊道,“那丫头只穿了一件薄布衣!所以你也得脱掉皮甲。为了公平!”
“愿瘟疫带走你们!”斯塔夫罗解开镶钉外套,脱掉衬衣。他赤裸上身,瘦削的身子长满汗毛。“愿瘟疫带走你们,连同你们该死的娱乐精神!我就光膀子上好了!喂!我用不用连裤子也脱了?”
“脱,内裤也脱了!”德-奈蒙斯·尤瓦侯爵夫人挑逗地喊道,“让我们瞧瞧你是不是个只会动嘴的男人!”
在雷鸣般的喝彩声中,赤裸上身的斯塔夫罗走近竞技场,一条腿跨过栏杆,谨慎地面对希瑞。希瑞手臂交叉,捂着胸口。她甚至没朝插在沙地上的剑走去。斯塔夫罗犹豫起来。
“别这样。”希瑞轻声说,“别逼我……别碰我。”
“无意冒犯,小姑娘。”斯塔夫罗跳过栏杆,“我跟你无冤无仇。但在商言商……”
他的话没能说完,希瑞已经将“雨燕”——这是她在脑海里对这把侏儒古威希尔剑的称呼——握在手中,逼近他面前。她用了一套几乎注定失败的简单虚招,名叫“三小步”,但斯塔夫罗却中计了。他后退一步,本能地抬起剑,同时也成了待宰羔羊:他背靠着竞技场的围栏,“雨燕”的剑尖距他的鼻子只有一寸之遥。
“这套技巧,”在响亮的欢呼与喝彩声中,邦纳特对侯爵夫人解释道,“合称‘三小步’,佯攻,突刺。真没意思,我还指望那丫头使些更复杂的招数呢。不过你得承认,如果她真想杀人,那家伙已经没命了。”
“杀了他!杀了他!”人群呼喊起来,朝镇长和霍温纳赫比出拇指冲下的手势。斯塔夫罗的面孔血色尽褪,脸颊上的疙瘩和痘疤清晰可见。
“我说了,别逼我。”希瑞嘶声道,“我不想杀你!好在你也没碰我。所以,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她后退几步,转过身,垂下手里的剑,抬头看向观众席。“你们拿我当玩具?”她用嘶哑的声音喊道,“你们想强迫我战斗并杀人?你们强迫不了我。我不会打的!”
“听到了吗,因布拉?”邦纳特讽刺的声音在沉默中响起,“这可是百无一害的纯利!她不会打的。你可以进去,把她活着拖出竞技场,然后献给卡萨德伊男爵,让他赏识你。你可以轻轻松松带走她!连武器都不用拿!”
温沙·因布拉吐了口唾沫。斯塔夫罗的后背依然贴着围栏,他呼吸粗重,攥紧了手里的剑。
邦纳特笑了。“不过呢,因布拉,我敢用全部身家跟你打赌,你抓不住她。”
斯塔夫罗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在他看来,背对他的女孩显得心神恍惚。他发出带着愤怒、耻辱与憎恨的咆哮。他忍不下去了。他发起了进攻,迅速而又背信弃义的进攻。
观众没看清她是如何躲闪并还击的。他们只看到斯塔夫罗扑向法尔嘉,然后像芭蕾舞者一样跳了起来——他甚至做了个芭蕾舞的动作——向前跌落沙地,沙子立刻被他的鲜血染红。
“发自本能的动作!”邦纳特的嗓音盖过观众的呼喊,“完全是下意识反应!霍温纳赫,我跟你说什么来着?现在明白了吧,你用不上你的牛头犬了!”
“真是一出精彩又有赚头的戏码。”霍温纳赫的眼神写满欣喜。
斯塔夫罗用双臂撑起身体,颤抖着晃了晃脑袋,大叫一声,然后倒吸一口气,吐出一口血,重新倒回到沙地上。
“这一招又叫什么,邦纳特先生?”德-奈蒙斯·尤瓦侯爵夫人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同时淫荡地蹭着膝盖。
“这叫即兴表演。”回答侯爵夫人的问题时,邦纳特露齿而笑,“美丽又充满创意、发自本能的即兴表演。我知道有个地方会教人这种即兴式的腹部刺击。我敢打赌,我们的小女士知道那个地方。我也知道她是谁。”
“别逼我!”希瑞用骇人的语气喊道,“我不会就范的!听到了吗?我不会!”
“这女人真是个地狱饿鬼!”紫红上衣灵巧地跳过栏杆,绕起圈子,试图分散希瑞的注意力,不让她注意到同样跳进场地的脏辫子。马皮外套也跟在脏辫子身后跳了进去。
“不公平!”潘尼奎克镇长喊道,观众们也发声附和,“三对一!不公平!”
邦纳特笑了。侯爵夫人舔舔嘴唇,蹭腿的动作更剧烈了。
三人的计划很简单——迫使女孩退到围栏边,两人封堵她的进攻,第三人趁机杀死她。但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理由很简单。女孩没有后退,而是发起了进攻。
她用单足旋转的舞步穿过他们中间,动作流畅得仿佛脚不沾地。穿过的一刹那,她用剑砍中了脏辫子的颈动脉,后者应声栽倒。这一剑如此轻巧,甚至没能影响到她的节奏。她的动作优雅而迅速,在旋转结束之前,脏辫子的脖子甚至没溅出一滴血。她身后的紫红上衣想砍她的脖子,但这阴险的一击却被剑挡了下来。希瑞弯腰,转身,跳起,用双手挥出一剑,并借着腰部的动作加强力道。深色的侏儒剑仿佛一柄剃刀,伴着破空声劈开了对方的腹部。紫红上衣哀号一声,倒在沙地上,缩起身子。马皮外套挪近几步,也跳了起来,想砍断女孩的喉咙。她扭动身体,动作流畅地转过身,用剑身中部劈开了他的面孔,包括一只眼睛、鼻子、嘴巴以及下巴。
观众大吼起来,吹起口哨,连连跺脚。德-奈蒙斯·尤瓦侯爵夫人将双手夹在绷紧的两腿之间,舔着自己濡湿的嘴唇,用女低音发出紧张的淫笑。尼弗迦德后备部队的上尉脸色白得像牛皮纸。有个女人想用双手捂住她孩子的眼睛,那孩子却奋力挣扎。坐在前排的一个灰发老头把脑袋埋进膝盖,大口大口地吐了出来。
马皮外套双手掩面,大声号啕,指头下面渗出混了黏液与唾沫的鲜血。紫红上衣像家猪一样打滚、尖叫。脏辫子试图爬上围栏,但鲜血随着他的心跳不时喷出,将围栏染得又湿又滑。
“救——命——!”紫红上衣疯狂地按住自己不停外涌的内脏,“伙计们——!救——命——!”
“救……救……我……”马皮外套大口喷血。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观众们有节奏地跺脚,高声喊道。刚刚还在呕吐的老头站起身,朝栏杆踢了一脚。
“我敢拿全部身家打赌,”邦纳特讽刺的低音穿透了噪音,“没人敢再踏进竞技场。全部身家,因布拉!哦,再加点儿也行!”
“杀了他们!”怒吼、跺脚、鼓掌声响彻不停,“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