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得另外准备一把匕首。在他前天夜观察街道的时候,他将一把七长的猎刀在磨刀石上磨了很久。有的人对刀比对子弹还害怕。这东西看上去很笨,但很有用。
他将手枪和猎刀插在腰的两边,外面穿上宽大的衣服和外套,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在外衣口袋中装有一个盛满自来水的瓶子,另一只口袋中装上四个点心。腰间缠有电线,裤袋中藏有一双胶橡皮套,手套是土黄色的,不易被看见,戴在手上不会留下指纹,所以他决定把手套也带上。汽车中已有一双棉布工作手套,那是他用来开车的。他买下这辆车后,外外都清洗了一遍,把玻璃、金属和塑胶表面都擦得亮晶晶的,希望能去掉一切指纹痕迹。凯利回想了他看过的各种警匪片电影,暗暗祈祷自己在各方面都做好了充分准备。
还有什么?他问自己。他随身没带任何身分证明,钱包有几块钱,也是他从那家商店要来的。凯利会考虑多带点钱,但那没有什么意义。水、食品、武器、绳索,都带齐了。他不准备再带望远镜,因为东西已带得太多,而且望远镜用处不大。他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打开电视机,想看一下天气预报,阴天,有阵雨,华氏七十五度左右。他喝了两杯咖啡,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离开住所的大楼是他这种行动中最困难的一部分。凯利先把屋内的灯关掉,然后看了看窗外,看到外面确实没有人时,才敢走出门外。走出大门后他又停下来,听一听,看一看,然后朝自己的汽车走去。他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立即戴上工作手套,关上车门,随后马上将车发动。两分钟后,他驶过停放自己的斯考特轿车的地方,觉得那辆车现在是多么孤独啊!凯利选调了一个广播电台,该台专门播送当代音乐:轻摇滚乐和乡村音乐。他一面听着这些熟悉的乐曲,一面向南朝着市区驶去。
他开着车,心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到达目的地后他便平静了下来。但这次开车进城,他觉得就像驾驶一架休伊眼镜蛇攻击直升机进行一次空袭一样,一路上都在考虑着那未知但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谨慎,要使自己的脸色保持镇定,而他的双手在手套内已经在出汗。他遵守每一项交通规则,注意红绿灯,不去计较那些超速行驶的车辆。他感到二十分钟的路程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一样。他这次采取的路线稍有不同。头一天夜他已侦察好了一个停车地点,距目标大约两个街区。他心想,在目前的环境中,一个街区相当于丛林中的一公里。他把车停在一辆黑色轿车后面。像上次一样,他迅速离开自己的汽车,钻进一个黑暗的巷子,把自己隐蔽起来,进行一番伪装。很快地,在行人的眼,他又成了一个步履踉跄的醉鬼。
“嘿,哥儿们!”一个年轻的声音喊道。三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坐在一堵旧墙上喝啤酒。凯利想从另一边悄悄走过,但是不可能,那三个人当中的一个从墙上跳下,朝他走来。
“你在找什么,叫化子?”那男孩高傲地问道:“嗨,你身上怎么这样臭?难道你妈妈没有教你洗脸吗?”
凯利一直向前走,连脸也没有转。这不在他的计划之列。不理他,一直走,尽量躲开他。但那男孩却跟在他后面,保持一定距离。凯利把酒瓶换到另一只手中。
“喂,老兄,给我喝点。”那年轻人说,伸手去抓那酒瓶。
凯利没有给他,因为一个街头酒鬼是不舍得把酒瓶交给别人的。那小伙子上前一步,用力推了他一把,使他碰倒在左边的矮墙上。但那年轻人没有进一步逼他,而是大笑着走回自己的伙伴面前。凯利站起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你别给我回来了,老兄!”凯利走到街口时听到那个小伙子说道。他不想节外生枝。
在其后的十分钟内,他又碰上两个这样的年轻人,大家都嘲弄他一顿了事。他要躲的那座房子的后门还半开着。今天晚上很幸运,老鼠没有出现。凯利停在那,听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接着他站直身子,让自己松弛一下。
“芝加哥的蛇。”他自言自语地说,回想起自己过去的代号。“渗透成功,进入观察点。”凯利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爬上那摇晃的楼梯,找到自己东南角落的老地方,坐下来,向外观察着。
阿尔奇和贾格赫德仍在自己的老地方,只有一个街区的距离。他看见他们在和一个开车的人谈话。此时是夜晚十点二十分,凯利吃了一块点心,喝了一口水,然后靠在墙角,观察着他们的活动有什么变化。但观察了半个小时,他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同的地方。大个子鲍勃和他的代理人也站在原来的位置。现在凯利把他的代理人叫做小个子鲍勃。查理。布朗今夜也在街上,仍然是单独一人,达格伍德也来了,他的代理人凯利没有给他起名字。但这晚上却没有看见维扎德。最后证明他来得很晚,十一点才到,也带了代理人,凯利把他叫做托托,因为他像一条小狗一样在那儿晃来晃去。凯利觉得很有意思。
不出所料,星期天的夜市此头两夜进行得要久些。阿尔奇和贾格赫德似乎比别人更忙些,这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地点比别人优越一些,位于一块高台之上。虽然这些小贩的服务对象既有本地人也有外来人,但阿尔奇和贾格赫德往往吸引一些乘坐大型轿车的顾客。那些车很干净,擦得很亮,凯利觉得它们不是这一带的。这种估计尽管没有什么根据,但对他的任务也没多大关系。真正重要的事情他在头一天晚上已经观察清楚,今天晚上也得到了证实。现在他正等待机会的到来。
一切计划都安排好,凯利感到很舒适,心情也放松下来。他注意地看着下面,注意着每分钟的变化。十二点四十分,一辆警车从街上驶过,不过是亮了亮灯号而已,也许两点过几分后它还会回到这儿来。市内公共汽车也开了过来,发出巨大的声响,一定吵得这条路线两旁的人们无法安睡。凯利认出是第一一0路公车。两点之后,车辆稀少下来。抽烟的毒贩也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开始聊起天来。大个子鲍勃走到街对面对维扎德说了些什么,他们的关系似乎很亲密,这使凯利很吃惊。他过去没有发现这一点。也许那人是想换点零钱。警察巡逻车定时从这儿经过。凯利吃完第三块点心,开始收拾东西。他检查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遗留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地方会留下指纹或其他痕迹。这儿的灰尘很多。他一直很注意没有去碰那窗台。
一切顺利。
凯利走下楼梯,走出后门。他穿过大街,走进一条与大街平行的巷子,仍然在阴影中行走。他走得很慢,脚步也放得很轻。
第一夜的那个谜今天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阿尔奇和贾格赫德几秒钟之后便消失不见了,但这次他却很快地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他们并没有开车走远,而且走路也不可能走出这街区。凯刊头一天夜就想到了这一点。这一长排房子修建得很巧妙。
在许多连在一起的房子的中段都建有一个拱形通道,人们可以很容易地从那儿进入巷子,这样就为阿尔奇和贾格赫德提供了很好的逃走路线。每次成交那种买卖时,他们都离这种通道不远,最多二十左右,但他们从来都不露声色。
凯利弄清楚了这一情况,他靠在一个突出的建后面。他找到两个啤酒罐,用线把它们连接起来,横置在过道的水泥路面上。这样一旦有人从后面靠近他,一定会弄出声响。接着,他轻手轻脚地向前移动,一面用手摸出他那装有消音器的手枪。
通道只有三十五长,但传声效果很好。凯利小心翼翼地朝前移动,两眼注视着前面的每一样东西,生怕一脚踩在什么东西上面弄出声飨。他避开地上的旧报纸和碎玻璃,最后接近了通道的末端。
那两个家伙现在完全变成另外一种人。阿尔奇身子靠在红砖墙上在抽烟,贾格赫德坐在一辆车的保险上,也在抽着烟,同时注视着街道上的情况。香烟一暗一亮,映照出他们的面部,凯利可以看清他们的面目,但他们看不见凯利,尽管他们相距只有十的距离。
“不要动。”他低声对阿尔奇说。那人的头扭了过来,表现出一种不耐烦的样子,直到他看见对准他的无声手枪时,才大吃一惊。他用眼色向自己的代理人示意,但贾格赫德眼睛还在看着另外的方向,嘴还哼着小曲儿,似乎在等待一个永远不会来的顾客。凯利趁机上前两步。
“都不准动!”他声音虽然不高,但在夜深人静的街上仍清晰可辨。贾格赫德转过脸来,看见一把枪正对准自己老板的脑袋,一时惊吓得呆在那。手枪、钱和毒品大都在阿尔奇身上。他看见凯利挥手让他过去,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好朝前靠近。
“今晚生意不错,是吗?”凯利问道。
“还可以,”阿尔奇小声回答说:“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呢?”凯利笑着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