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罗门斯的船提前了几分钟到达,带来了罗森需要的推进器。医生夫妇没有告诉凯利不要使帕姆着,但这是治疗她的疾病的一个简单易行的办法。凯利把活动的空气压缩机推到码头上,并把它发动起来,让帕姆注意观看仪表,以调节空气的流量。
随後他取出所需要的扳手,将它们也放在码头上。
“如果我伸出一个手指,就递给我这一把,伸出两个手指,就是那一把,叁个手指,就是指放在这儿的这把,懂了吗?”
“好吧。”帕姆答道。凯利的熟练技巧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家都看到凯利的表演有点过分,但谁也没说什麽。
凯利顺着梯子下到水面。他首先检查了推进轴上的绳索,似乎没有发现什麽问题。
他将一个手指伸出水面,帕姆把一只扳手递给他,他用它取下残存的叶片,并一片一片地递出水面。整个工作只花了十分钟,闪闪发光的新螺旋桨完全安装完毕,新的保护性极板也安装妥当。他又趁机查看了一下舵,觉得它至少还可以使用一年,但山姆应当经常查看一下它的使用情况。像往常一样,一切都放心之後,他又爬出水面,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我应当付多少钱?”罗森问道。
“为什麽要付钱?”凯利脱下潜水衣,又将空气压缩机关闭。
“任何人为我干活,我都要付钱的。”外科医生一本正经地说道。
凯利不禁大笑起来。“我要怎麽说你才好呢?如果我的背部要动手术,你免费不就行了吗?你们医生怎麽称呼这种事情来着?”
“同行规矩,但你不是医生。”罗森反驳说。
“你也不是潜水员,也不是海员,但我们今天可以把这一规矩定下来,山姆。”
“我是航海实习班的高材生!”罗森怒道。
“医生,每当我们碰上实习学校的实习学生时,总是说,「很好,小家伙,但这是舰队。」让我先把潜水工具放好,再来看一看你是否真的能够驾驶这玩意儿。”
“我敢说我会驾驶得比你还好。”罗森宣布说。
“下一步他们就会比赛谁的小便射得远。”莎拉笑着对帕姆说。
“那也有可能。”凯利大笑起来,朝屋内走去。十分钟後,他已经清洗乾净,换了一件T恤,走了出来。
他在驾驶舱找了一个地方站定,观看罗森进行开船的准备工作。外科医生的操作给凯利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其是他收放缆绳的动作。
“下次在打开主机之前可以先拉响汽笛。”待罗森发动之後,凯利提示道。
“但是,它是柴油动力的。”
“第一,应该说「她」而不是「它」;第二,先拉汽笛是惯例。你驾驶的下一艘船很可能是燃气机动力的。安全第一,医生。你曾经在度假时租过船吗?”
“当然。”
“在外科中,你每次都用同样的方法做同样的事,对吧!”凯利问道:“哪怕有时你根本没有那种必要。”
罗森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好吧,我听你的。”
“把船开出去。”凯利挥了挥手。罗森照做了,而且做得很漂亮,至少医生自己这样认为。但凯利并没有这样想,他接着说:“少用舵,多用螺旋桨。不是任何时候都有风帮你的忙。要用螺旋桨推动水前进,只要稍微移动一下掌握方向就衍了。
要永远记得依靠你的主机,尤其是在低速情况下。舵有时会折断,要学会不用舵行驶。“”是,船长!“罗森大声吼道。这简直有点像教实习生一样。罗森习惯於别人听命於自己。四十八岁的年纪,来作学生是否稍嫌老了一点,他心在想。
“你是船长,我只是领航员。这的水域我比你清楚,山姆。”凯利回头看了一眼下面的甲板。“不要笑,夫人们,下面就轮到们了。注意!”接着他又小声说道:“你一直开得不错,山姆。”
十五分钟後,他们已经懒洋洋地漂浮在海浪之中,在温暖的假日的阳光下,布下了渔线。凯利对钓鱼兴趣不大,他只是在对其他事情感到厌倦之後才偶尔为之。
他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在驾驶台担任警戒,而山姆负责教帕姆如何下鱼饵。她的兴致很高,这使大家又惊又喜。
莎拉要她在身上随便涂上一些防晒油,以保护她那白嫩的皮肤,而凯利则认为晒黑一些倒可以遮掩一下她身上的伤疤。凯利一人在驾驶台上,又在暗暗问自己,什麽样的男人会糟蹋这样的一个女人呢?他脸上不动声色,别人无法猜测他在想什麽。他眯着眼睛,凝视着微微起伏的海面和上面的点点渔船。这中间有多少是属於那种男人呢?为什麽人们不能一眼就把他们识别出来?
装船很容易,他们已经装上了不少化学药品,因为他们必须定期来补充这些化学药品。
埃迪和托尼是透过一家化学用品供应商店搞到这些东西的。商店的老板和他们的组织有一定的联络。
“让我看看。”在他们解缆启航之後,托尼说道。把那艘十八长的小船,通过长满水草的浅水区弯弯曲由地划到这,可没有他们想像的容易。但埃迪清楚地记得这个地方,这的水依然清澈见底。“我的天哪!”托尼惊叫了一声。
“今年的鱼蟹可真多。”埃迪看到托尼吃惊的样子,心很高兴。他认为,这真是一种报复的好方法,但他们谁也不愿意看到这种景象。大群的鱼蟹正在咬食安吉洛的体,半张脸和一条手臂已被吃掉,而更多的鱼蟹正朝这涌来,显然是体腐烂的气味随着海水漂浮把这些动物引到了这。这真是一种自然的广告作用。
埃迪知道,如果是在陆地,被招来的将是乌鸦和秃鹰。
“你觉得怎麽样?再过两周,或者叁周,这儿就没有安吉洛了。”
“万一有人……?”
“这种机会不多,”塔克说道,他不愿意观看水下的情景。“这儿水太浅,没有帆船会冒险到这来,游艇更不会来。南边半以外是一条宽敞的水道,人们说在那儿钓鱼最合适,所以找想,海钓船也不会喜欢这个地方。”
皮亚吉根本不能观看这种情景,他已经呕吐了一次。契沙比克湾的蓝蟹用它们的爪子将已经被温水和细菌腐蚀的体加以肢解,它们用嘴咬,用爪撕,一点一点地吞噬。皮亚吉不知道那身体上是否还有一张面孔和一双能观看世界的眼睛。蓝蟹已将它们遮住,而且那眼睛似乎就是首先被吃掉的部位。当然,令人感到恐惧的是,一个人可以这样死去,其他人也可以,而且,尽管安吉洛已经死去,但皮亚吉认为以这种方式处死比纯粹的死亡要可怕得多。
他本该为安吉洛的死感到内疚,但那是公事公办,而且……安吉洛是罪有应得。
从某种意义上讲,对他的死加以保密是一种耻辱,但是,这也是公事公办。所以,不能让警察知道。找不到体就不能证明是谋杀。就这样,他们偶然发明了这种隐瞒谋杀罪行的方法。这中间最难办的一点就是把体弄到这来,并且不让别人知道这种处理方法。因为人们一旦知道了,他们就会说出去,正像安吉洛所做的事情一样。这真是亨利想出的好办法,托尼。皮亚吉心这样想。“我们回城之後再弄点蟹肉饼吃吃怎麽样?”埃迪。莫雷罗笑着问,他想看看他的话是否会使托尼再次呕吐。
“让我们赶快离开这儿。”皮亚吉平静地说,同时坐回自己的座位。塔克加快了主机的速度,将船驶出浅水沼泽区,回到了海湾之中。
皮亚吉等了好一会儿才甩掉了脑海中那可怕的景象。他希望能忘掉那种恐怖的场景,只留下有效的处理方法的回忆。因为那方法他们今後还可能用得着。也许几个小时之後他便会看出其中的幽默,托尼心这样想,同时看了一眼旁边的冰柜。
那面放有十五六罐波希米亚牌的易开罐啤酒,啤酒下面是一个储冰层,储冰层底下藏有二十包密封的毒品。在一般情况下人们不会发现它们,因为大家通常不会去看啤酒以外的东西。对海湾的水手来说,他们真正需要的只是啤酒一类的饮料。
塔克将船向北方行驶,其他人都放好了自己的钓鱼竿,看起来好像是在寻找一个好地方,要钓回几条契沙比克湾的岩鲈或石斑鱼似地。
“我们这是在逆水钓鱼。”过了一会儿莫雷罗说道,说完便大笑起来,接着皮亚吉也跟着笑起来。
“丢罐啤酒给我!”托尼在笑声中命令道。他毕竟是个“成功的”人,应该受到尊敬。
“这白痴!”凯利轻声对自己说。那艘十八海钓船开得太快,离其他海钓船太近,可能碰上渔线,而且肯定会掀起弧浪,干扰到其他船只。这种极坏的海上作风,凯利总是极力反对。现在的人要航海也真是太容易了,你只要买条船,就有权驾她出海,根本不需要任何考试,什麽也不需要。凯利找出罗森的七乘五十双筒望远镜,把焦距对准正朝他们开近的一条船上。船上有叁个人,其中一个手拿着一罐啤酒在开怀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