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话,约翰?我不是要你把药片强塞进她的嘴。如果你对她说她的确需要吃药,她还是会听你的话的,对吧?”
“什么时候开始?”
“一周以后,也许十天。”莎拉想了一下说道。
“以后呢?”
“以后你可以考虑你们两个今后的共同生活。”莎拉对他说。
山姆对这种干预他人私人生活的事深感不安。“我希望她能彻底检查一次,凯利。你下次什么时候去巴尔的摩?”
“两周以后,也可能提前几天。你问这干什么?”
莎拉代替山姆作了回答:“我不能为她进行详细检查。她很久没看过医生了,我想她最好进行一次全面的心理检查和身体检查。山姆,你说找谁最好?”
“认识玛姬。诺斯吗?”
“她可以,”莎拉说:“你知道,凯利,你也应该检查一下才好。”
“我看起来有病吗?”凯利伸出手臂,像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健康。
“你不要在我面前逞强,”莎拉打断他的话。“她来检查时,你也检查一下。
我希望确实知道你们两人都身体健康,懂吗?““是,夫人。”
“还有一点,我希望你听我说完,”莎拉继续说道:“她需要看精神科医生。”
“为什么?”
“约翰,生活不是电影。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并不能把他们的问题置于脑后不顾而跑到夕阳下兜风。要知道,她是被强暴过的人,她还吸过毒,现在很自卑。像她这种情况的人,往往因为自己是受害者而自我谴责,自暴自弃。正确的心理治疗有助于改善状况。你的态度很重要,但她也需要专业上的帮助,知道吗?”
凯利点点头。“知道。”
“那好,”莎拉说,抬头看着他。“我喜欢你,你很听话。”
“我有其他选择吗,夫人?”凯利苦笑着问道。
她大笑起来。“没有,真的没有。”
“她总是这样得理不饶人,”山姆对凯利说:“她应该去当护士?医生理应更文明礼貌一些,而护士却总是把病人指挥得团团转。”听了这话,莎拉开玩笑地踢了自己丈夫一脚。
“那我最好永远不要碰上护士。”凯利说完,领他们离开了码头。
帕姆足足睡了十个小时才醒来,而且是在没吃安眠药的情况下。但她醒来后头痛得很厉害,凯利让她吃了点阿斯匹灵。
“给她吃点胃药,”莎拉对凯利说:“这样可以减轻她的胃的负担。”女药学家做出要为帕姆进行检查的样子。同时,山姆在收拾他们的东西。从总体的情况来看,莎拉认为帕姆的情况不错。“我希望下次见到时,能增加五磅的体重。”
“可是……”
“约翰会带来看我们,给做一次全面检查,两周以后,行吗?”
“好的,夫人。”凯利再次点头同意。
“可是……”
“帕姆,他们俩合作说服了我,我也只好同意了。”凯利怯懦地解释说。
“你们这么早就要走了?”
莎拉点点头。“我们本该昨晚离开的,可是,我在说什么?”她看了凯利一眼。
“如果你们不按我说的来检查,我会打电话骂人的。”
“天啊,莎拉,可真厉害!”
“山姆也这么说。”
凯利陪她来到外面的码头上。山姆的船已经发动。她和帕姆拥抱告别,凯利只打算同她握手,但她坚持亲了他的面颊。山姆也跳下船来同他们一一握手再见。
“要看新的海图!”凯利对外科医生说。
“是,船长。”
“我来解缆绳。”
罗森急于向他显示一下自己学到的驾驶技术。他将船倒退,主要依靠右轴转动哈特拉斯。这人没有忘记。不一会儿,山姆加大了两个主机的马力,直接把舵驶出了码头,朝深水开去。帕姆站在码头上,拉住凯利的手,一直目送着那船渐渐变成海面上的一个小白点。
“我忘了谢谢她。”帕姆最后说。
“不,没忘。只是没说出来而已。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的头不疼了。”她抬起头看着他。她的头发该洗了,但她的眼睛是明亮的,步履中有了活力。凯利想吻她,于是,他亲了她。“现在我们做什么?”
“我们要谈谈,”帕姆平静地说。“现在是时候了。”
“等等,”凯利回到工具间,取出两把折叠躺椅。他示意她坐下,然后说:“现在告诉我可怕到什么程度。”
帕梅拉。丝塔尔。马登再过三个星期就要过她的二十一岁生日了。
凯利终于知道了她的全名。她出生在德克萨斯北部贫穷地区的一个工人阶级家庭,父亲是个连浸信会牧师都感到头疼的人。
她从小就是在这样一位父亲的严厉管束之下长大的。唐纳德。马登只知道宗教的形式,而不知其内容。他很严格,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去爱,他生活失意,嗜酒如命,自暴自弃,经常无端对自己发火。每当孩子做错了事,他便用皮带或木棍抽打他们,直到他的良心感到内疚为止。这种时候很少,多半是因为打累了方才罢手。
长到十六岁以后,这个不幸的孩子终于不堪忍受。那天,她在教堂待了很久,然后和男朋友约会,当时她觉得自己终于有了那样做的权利。
那个男孩子的家庭也和她的家庭一样严厉,因此他们交往过程中甚至连一个吻也没有。
但这一点并没有减少唐纳德。马登的愤怒。
在一个星期五的晚上,时间是十点二十分,帕姆回到家,走进屋子,看到屋内的灯光似乎也在燃着怒火,她的父亲怒容满面,母亲吓得躲在一边。
“他说的那些话……”帕姆眼睛凝视着地上的青草,慢慢地说着。“我根本没做那种事,甚至想也没有想过。阿尔伯特是清白的……我也是清白的……”
凯利抓紧她的手。“不用和我说这些,帕姆。”但她不得不说,凯利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继续听她说下去。
忍受了十六年来最残酷的一次毒打之后,帕梅拉。马登悄悄爬出了她那一楼卧室的窗户,步行了四哩的路程,来到了一个冷清、肮脏的小镇,在天亮之前登上了一辆开往休斯顿的灰狗巴士,因为那是第一班公车,她也不打算在中途下车。
就她自己所知,她的父母从未报警找寻她。各种下贱的工作和更糟的居住条件加重了她的苦难。
不久她便决定离开休斯顿,到其他地方去。带着她节省下来的一点钱,她搭上了另一辆大陆客运公司的公车到了新奥尔良。
胆小、瘦弱和年轻的帕姆从来不知道人世间还有专门捕食离家出走的女孩子的坏人存在。
她马上被一个穿着讲究、说话和蔼约二十五岁的年轻人盯上了。
那人名叫皮埃尔。拉马克。他请她吃饭,向她表示同情,并说愿意帮助她并提供住所。她当然接受了。三天以后,他成了她第一个情人,一周之后,一记沉重的耳光迫使这个十六岁的女孩接受了她的第二次性经验。
这一次是一个来自伊利诺州春田市的商人,其年龄可以做帕姆的父亲。
他占有了她整整一个晚上,事后付给了拉马克两百五十美元。
第二天,她吞下了一个药瓶中的所有药丸,但那只使她呕吐了一场,并挨了一顿毒打。
凯利静静地转她讲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的眼光平稳,呼吸正常,但他的内心却完全是另一种滋味。他在越南占有过的女孩,那些未成年的姑娘,还有蒂茜死后他所接触过的几个女人,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年轻女人可能并不能享受自己生活和工作的权利,他从未考虑过这些问题,而把她们虚假的反应当成真正的人类感情。
因为他不是一个正派体面和值得尊敬的人吗?但是,他对那些女人的服务是付了钱的,尽管她们的经历可能与帕姆毫无不同之处。
对此,他感到一种羞耻感像烈火一样在他内心燃烧。
十九岁时,帕梅拉已经逃离过拉马克和另外三个老鸨的魔掌,但每次她都落入另一个坏人的掌握之中。
在亚特兰大,一个皮条客竟当着客人的面用皮带抽打他掌握下的女孩,并以此取乐。
在芝加哥,另一个皮条客开始强迫帕姆吸食海洛因,他以为这样可以更容易地控制那些他认为有点独立性格的女孩。
但是,帕姆第二天就离开了他。她曾经亲眼看到一个女孩因毒瘾发作死在她的面前,那比遭受毒打更令她感到害怕。
她不能回家,她打过电话回家,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请求帮助,她的母亲就砰地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她不信任社会服务机构会帮助她走上一条其他的生活之路,最后来到了华盛顿,成为一名颇有经验并染有吸毒习惯的街头妓女。吸毒的习惯帮助她不去想生活的真实情况,而且不仅如此,凯利还认为这一点还救了她的性命。在整个过程中她曾经堕过两次胎,患过三次性病,并四次被捕,但从未受过审判。帕姆说到这失声痛哭起来,凯利移动椅子坐在她身边。